真命接班人——一夏天
时间:2019-04-14 08:51:10

  他好像很确信能逃出魔爪,帅宁背着他微微冷笑,盘算待会儿撕咬得再狠一些。
  夜晚,海风轻拢慢捻着潮汐的琴弦,温柔的深蓝色褶皱无垠地平铺向天际,倒映头笼薄纱的月娘。一对青年男女燃起几树缤纷焰火,在她鬓边插上七彩的花朵。
  卢平点燃一支炮筒,引线即将燃尽前帅宁冷不防用戏水的小塑料捅挖起半桶海沙将其泼盖。没能升空的烟花就地爆炸,沙土横飞,溅了他们满身。
  她故意把他弄得浑身是沙,等下好以洗澡的名义哄他宽衣解带。
  卢平世故但不淫邪,以为这是普通恶作剧,好气又好笑:“宁总,您比我小时候还调皮,当年没少挨大人教训吧?”
  帅宁嬉笑:“我爸现在也时常训我,前天刚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
  “因为香江论坛的事?”
  “是啊,网上骂我没家教,等于在骂我爸。他那人最好面子了,说我德行下作,还想跟我断绝关系呢。不过那都是气话,我是我爸的债主,他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从篮子里掏出一罐啤酒,坐下拧开来喝,晶晶乖觉地跑来当靠垫,摇着尾巴为她赶蚊子。
  卢平在她惫懒的语气里捕捉到些许落寞,想了想怀疑是自己过分敏感。相识之初他就认为帅宁是个特别的人,他特别谨慎地应付她,特别用心地与之周旋,渐渐地又特别在意起来。
  这心思并不奇怪,帅宁像只百宝匣,大众都能从其中找到自身感兴趣的东西。诸如财富、机会、娱乐、憧憬、见识,乃至学术论点和仇恨基点。
  他也被好奇驱使着参与寻宝,欲将她的与众不同研究透彻。
  这是个高难度项目,比如此刻她乱没形象地坐在沙地上喝酒,举止像个邋遢的抠脚大婶,神态却仍旧意气扬扬,这份超乎常人的自信仅仅来源于巨富家境?
  似乎未必。
  他慢慢靠近,在间隔一米远的位置落座,姿势悠闲,但比她庄重得多,和声问:“宁总,您对待事业比一般人更热忱,我很想知道是什么因素在激励您。”
  帅宁歪头笑睨:“玩得好好的干嘛突然谈起工作了?”
  “聊天也是种休闲方式嘛,随口问问,您可以不回答。”
  “又不涉及隐私,有啥不能回答的。我努力工作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
  “您现在的生活水准已经是大部分人望尘莫及的了,还有什么享受是您没体验过的?”
  “当然有啊,做董事长,继承我爸的事业,就是我目前的追求。”
  韬光养晦,厚积薄发是稳妥的成功途径,然而帅宁觉得暗度陈仓不适合自己,选择白日行军,沿途慷慨扬歌,斩妖除魔,痛痛快快杀出一条血路。
  见男人静静沉思,柔和清俊的面容仿佛月色幻化,她的情致便随着海涛涌上来,意味深长地提问:“卢书记,您觉得自己是个真实的人吗?”
  卢平眼眶里跃起光斑,转头笑望:“您认为我很虚伪?”
  “怎么会呢,我一直能感受到您的真诚,也很喜欢您这点。”
  “那您还这么问。”
  “您在原则问题上很真诚,可在个别问题上总是有所保留。”
  “是指我的个人家庭信息吗?您为什么老对这点感兴趣,交朋友还需要考察对方的家世背景?”
  “不不,我交朋友更看重个性和才能,因为想深入了解您,才对您的一切感兴趣。”
  “深入了解我?”
  卢平右眼睫毛上粘了一点微尘,下意识伸手揉弄,不慎将指尖上的砂子揉了进去。
  听他轻声喊疼,帅宁急忙制止。
  “快别揉了,跟我回去处理。”
  她牵着他奔回别墅,卢平眼球受刺激不断分泌泪水,双眼半睁半眯,看不清路径,只得服从带领。
  晶晶在前方殷勤开路,为他们推开虚掩的大门。
  二人跑进客厅,帅宁去一楼客卧的橱柜里找来急救药箱,让他坐到沙发上,用医用棉签替他粘出滞留在眼眶内的砂砾,再滴入眼药水冲洗。
  “闭上眼睛休息一下,过会儿就不疼了。”
  “谢谢……”
  卢平向身旁摸索纸巾,想擦一擦脸上的水渍,帅宁突然不加提示地欺身上前,接着他的嘴被两片蛋糕般柔软的唇封堵,啤酒的清香顿时染上烈酒的气息。
  她像四月的花海淹没了他,带他沉入馨香四溢的缤纷世界。他的身心仿佛干燥的织物被她的贪婪与热情焚烧,浓烟裹挟着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惊心动魄的躁乱。
  帅宁很快检验出他的青涩,在她灵活的撩逗下他的反应趋近笨拙,像一个刚上阵就迎战强敌的新兵,往日的沉稳不翼而飞。
  他该不是处男吧?那可真不爽快。
  虽然不太愿意当驾校教练培训新司机,但观赏卢平慌乱的窘态也很有趣,这势均力敌的对手马失前蹄,今晚注定做她的阶下囚。
  她的手指也参与了侵略行动,像一支火炬沸腾着他的血液。
  卢平赶在大脑被热血吞噬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
  强行推开她并不难,但这么做很伤自尊,于是稍微加大力道表达抗拒,扭头躲避她的红唇攻势。
  “宁总,您这么做不大合适吧。”
  他的声音沾了湿气,好似清秋雨后的钟罄,带着一丝烟云缭绕的缠绵,却还试图像过去那样与她做客观谈判。
  帅宁的唇舌同时兼顾接吻和语言功能,含糊调笑:“男未婚女未嫁,花好月圆共处一室,这么做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我们彼此还不了解。”
  “所以才需要坦陈相见嘛。”
  “您一直用这种方法了解他人?”
  “你现在享受的是特殊待遇。”
  “那我应该说很荣幸?”
  “难道不是吗?”
  对话从四片分分合合的唇瓣间断续溢出,她由上至下解开他的衬衫扣子,起初一瞬他抓住她的双手骤然收紧,但随即缓缓松开,貌似放弃了挣扎。
  帅宁正思忖本次得手比想象中轻巧,却听他气息急促地流畅吐字。
  “宁总,我想问个问题,假如有男人不经允许就对您做这种事,您会是什么感想?又将如何应对?”
  犹如刷单机游戏即将打败最终BOSS成功通关时电脑突然死机蓝屏,帅宁的肢体动作像耗尽燃料的机器倏然停顿,不由自主皱起眉头。
  小样,挺能耐啊,把姐挖苦成流氓,睡完不就等于是姐强、奸了他?
  你情我愿的事搞成霸王硬上弓既没情趣也不体面,她的兴致断崖式下跌,与恼怒搏击两秒,替他将解开的纽扣原封原样扣回去。
  卢平默默注视她,呼吸未缓,胸口起伏不定。
  她能感觉到他体内囚禁着火热的兴奋,仿佛冰层下奔涌的湍流,无论如何激荡都冲不破坚冰镇压。
  这人的理智是强大的独、裁、者,能压倒情感战胜本能。
  她败兴而起,伸手将额前乱垂的发丝拢到脑后,音色中只剩冷淡。
  “等我去冲个澡,再送你回酒店。”
  走出两步转身打招呼:“车没锁,你要自己走也行,到了随便扔停车场,回头我叫人去取。”
  她像丢弃变质食品将不识抬举的男人抛在客厅,故意在浴室泡了个长长的温泉澡,回到客厅卢平果然不见了。
  溜得还挺快,看来真怕我吃了他?
  乱窜的火气集中喷发,她懊丧地踢掉右脚的拖鞋,爬在一旁乘凉的晶晶屁颠颠跑去衔回来,蹲在她跟前摇尾请赏。
  父债子偿,她弯腰乱揉狗狗的耳朵和脑袋,咬牙切齿呵斥:“你那个死脑筋的爹太不知好歹了,姐有黄金比例身材,三围34/24/34,比维密模特还标准,他究竟哪点看不上?嫌姐长得丑吗?睁大你的狗眼瞧瞧,姐这张脸去当整容模板都足够了,还是纯天然未加工的。明明都硬了偏要死命装太监,以为会有人给他发坐怀不乱奖杯吗?”
  晶晶只当主人在同它嬉闹,欢快地扑抱她,帅宁被撞得着地打了个滚,惋惜卢平没能从他这狗儿子身上分到三分之一的热情。
  视野变动,她发现楼梯上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惊忙爬坐起来。
  “你还没走?”
  她的腰带松开了,垮落的浴袍遮不住惹火曲线。
  卢平像逃避美杜莎的魔眼,飞快移开视线,难堪又不失稳重地微笑:“我刚刚借用了二楼的卫生间,不打招呼就走,太没礼貌了。”
  帅宁情知她方才的抱怨全被他听见了,尴尬的毛毛盐让气氛微微发涩,调整片刻,从容拉起浴袍系好腰带,学傲慢的旅社老板娘,把他当龟毛房客打发。
  “我去换件衣服就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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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回程中帅宁像客车司机, 不苟言笑, 卢平悄悄用眼角余光观察她,如同清理大型聚餐会后的厨房, 不知从何着手。
  刚才真被她吓得不轻,尽管来时已洞悉她的用心,但亲身领教其狂野作风, 才相信她确如传言般敢说敢做。
  他对她是有那么一点类似喜欢的好感, 也和寻常男青年一样会在诱惑超越界限时失控,刚才的抵抗仔细分析大比例是欲拒还迎。
  他尚不明确她的想法,怕落入危局, 不想承担意乱情迷的后果,说成谨慎或者狡猾,他都不否认。
  所以后来她临时刹车,虽符合他所希望的第一选项, 却又产生了些许遗憾和棘手的麻烦。
  她这种众星捧月的女人,哪怕无作为也会有众多爱慕者疯狂追求,主动求欢正如她所说是“特殊待遇”, 拒绝等于用铁锤猛砸她的自尊,说不定已对他生厌甚至生恨。
  于公于私他都不愿开罪她, 路上尝试调解,开口叫了声:“宁总”, 遭到森冷打断:“车辆行驶时别跟司机说话。”
  他的想法帅宁也算出了七七八八,风月老手可不接受先泼冷水再递暖炉的鬼把戏,以前觉得他绿茶得蛮可爱, 现在装逼太过,好比鱼贩子避腥臭,做作到讨打,完全不想给他好脸色。
  抵达酒店门口,卢平等到搭话时机,温软道谢:“谢谢您送我回来。”
  帅宁嫌冷笑费劲,板着脸,声音恰似死亡心电图:“不用谢,快上去休息吧。”
  卢平不能再迟疑了,低声请求:“能和我谈谈吗?”
  “太晚了,我想回去睡觉了。”
  “只耽误您五分钟都不行吗?”
  帅宁真想骂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打开车窗,叼着香烟边点边催他长话短说。
  卢平自认在这方面应该比她表现得更豁达,平心定气道:“刚才我有些忙乱,说话失了分寸,作为男人能获得美丽高贵的女士垂青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可我的思想比较传统,在性问题上还是很慎重的。”
  帅宁凛冽哼笑,抖抖烟灰说:“你们男人不是一向能把感情和性拆分对待?one night stand都做不到?”
  这话对卢平构成不小的打击,他的心往下沉了沉,努力克制住无名火,沉声表态:“群体的普遍风气并不能代表个人,如果单纯为了追求性快感随便和人发生关系,这种行径和动物没区别。”
  帅宁带笑嗔斥:“你想说我很禽兽?”
  卢平不能自如地控制表情了,觉得自己才是饱受羞辱的一方,显而易见地严厉:“我只是希望您别把我跟其他人画等号。”
  “你想说你不是随便的男人?那么对上我这种超级随便的女人,最好学中东妇女,用黑布把自己裹严实了。”
  “宁总,我无意冒犯您,也请您别把自己摆到不堪的位置上去。”
  “我没觉得自己不堪,我的习惯就是看上什么要什么,性生活上能约就约,约不到也无所谓。”
  “……很遗憾,我不是商品,不能任人予取予求。”
  发觉对方渐渐动怒,帅宁忽然意识到她已揪住卢平真性情的一角,忙暂停对立,挖掘这前所未有的破绽,伪装斗气状态说:“OK,我知道你是贤良端庄的淑男,不肯被我这个浪、荡、女玷污,是我有眼无珠,不知轻重伤害了你,我向你道歉行了吧?”
  她顺势转向他,他那气恼隐忍的神情颇有三贞九烈的味道,又一次挠中她的萌点,忍不住联想起言情小说里广为流传的恶俗台词:“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卢平此刻诙谐不起来,胸中紊乱的思绪和强烈的烦躁感都很陌生,他从没对一个外人的言论产生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不停在羞恼恐慌的气流里飘摆。
  见他烦乱无语,帅宁重回掌控者地位,解开安全带侧身而坐,右手支在脑侧,轻笑调侃:“说吧,要我怎么赔罪你才能消气?”
  她大大咧咧的姿态倒挺像影视剧里的霸道总裁,而且男女主还互相拿错了剧本。
  违和感盖住卢平的反常情绪,逼出退场已久的笑意,融冰的一霎赏心悦目,让帅宁熄灭的情、欲窜起小火苗,寻思他要是回心转意,今晚还来得及打一炮。
  卢平只看出她火气缓和,相应地采取容让,重现温柔旧貌。
  “宁总,我很想知道,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那种想法的?”
  他发问很突然,帅宁琢磨该不该撒谎,思筹:“我只想睡他,又不准备谈情说爱。他这么精明,哄起来太费劲,没准还把自己绕进去,不如实话实说,买卖不成总能落个仁义在嘛。”
  挠挠腮帮,挤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认识不久就开始啦。你的颜值摆在这儿,性取向普通的女人看了都会动歪脑筋,就跟直男瞧见美女的感受差不多。”
  卢平忍俊不禁,感谢夜色掩护,不会败露擅自上脸的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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