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上面带些黑色涂鸦。
其实样子算不上惊艳,但版型、质感感人,一美背上它,在镜前左照右照了十多分钟,也舍不得拿下。
当然,更舍不得买单。
毕竟,价格有点太太太贵了!竟要八百多!
一美想了好久,还是放下。
高中只剩一年半了,上了大学,都不背这样笨重的大书包了,而一般都背一些精致、小巧的小皮包,为一年半买一个这么贵的包…
不合适,不合适。
于是狠狠心脱下,拉林琳去了华茂对面一条步行街,档次较华茂稍低一些。走进一个特步店,见一个黑色双肩包还不错,容量大、质量好,又耐脏,关键价钱也合适,便买了下来。
书包搞定,又进了华茂看鞋。
商场里,好好逛一逛,永远不缺好看的衣服、鞋子、包。缺的,永远只是自己兜里的钱…
确实有几双好看的,只是一美又想,反正家里有三双运动鞋,两双布鞋,还有两双凉鞋,一双雪地靴,凑合凑合,挺个一年半没问题。这一年半里,她不想考虑任何形象上的问题,有什么穿什么,怎么省钱、省时间,便怎么穿。
这一年半里,把家里半旧不新,不怎么好看的衣服、鞋子,多穿一穿,穿到烂,等高三毕业了,全部一股脑丢掉,全换新的——多爽!
第63章
晚上回到家,一美把这一天的战利品全部拿出来,摆了一地。自己之前书包里的东西,也全部拿出来摆一地,开始一件件审视。首先,把课本、笔记本一本本理整齐,放进新书包,用完的本子——换掉,写完的笔记本,则放进抽屉收好,用了一半的A4纸、破纸条,全部扔掉。再打开笔袋——太破的笔,笔帽丢了的笔,只留下笔芯,笔杆则全部丢掉。
最后,把旧书包,旧笔袋一扔。
看着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新书包,心里真是清爽。
未来一年半,这便是她的武装!
简单吃了晚饭,一美又把衣柜、书桌好好整理了一遍,把房间收拾得妥妥帖帖,仿佛心情也妥帖了——就用这清爽心情,迎接未来的新生活!
晚上十点,一美早早上床。
趁有觉睡好好睡一觉,毕竟未来,一顿长长而安稳的睡眠,才是珍稀于一切的最大奢侈品。
只是躺在床上,一美竟失眠了…
仿佛每一个开学日前一天,一美都要失眠,但到了一二点便也有了困意,渐渐也就睡下了,这一次,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已经一点了,脑中却像下了一场清凉的大雨,冲洗掉一切混沌的困意与杂念,思路清晰得像一条空无一辆车的高速公路,畅通无阻。
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
我要考好。我要考好。
其余一切胡思乱想——明天早上要吃什么、穿什么;考不好怎么办;能不能和林琳上同一所学校;上了同一个学校,但不是同一个专业、同一个寝室,到了大学,其实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等等等等…都像被这一简单粗暴,又格外有力的信念吓退,四下逃散,无影无踪。
现在,她一心只想考好高考。
她要拥有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的,璀璨人生。
她不想高攀。
透支运气,稀里糊涂考上一所本不属于自己的学校,低空飞过了分数线,却被调剂到一个乱七八糟的专业。
她亦不甘心低就。
她现在,只想把自己努力了五年而应得的,给拿了。
身旁,姐姐正背对自己玩手机。
一美从轻柔的羽绒被伸出手,探了探床头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啊…
一美手机亮起,书庭才发现一美还没睡。
于是问:“是不是我手机太亮了?”说着,翻了个身,面对一美,让手机背对一美,“这样呢?好像更亮了…”说着,再次背过了身。
一美说:“没事,是我自己睡不着。”
“怎么了?”书庭刷着微博,漫不经心问起。
一美顿了顿,问:“高三难吗?”
“高三…”书庭想了想,“还行,跟高一高二差不多。”
好吧…
幸存者偏差。
当时姐姐日日挑灯夜战,时不时情绪崩溃,大哭、撕书的情景,一美可是历历在目。很多事,当时再艰难,待自己走过去了,日后再回想起来,便只剩云淡风轻,没有参考价值。
但再难,又能有多难呢?
上一世,一美也经历过一次稀里糊涂的高三,不过是习题册、卷子多了一些,心理压力大了一些。
大不了天天熬夜,白天喝咖啡。
哪怕痛苦、煎熬到天天数着日子过,但只要憋住了一口气,憋个一年半,一切便也就结束了。
或许是在三四点?
一美悄然入睡。
于是第二日,理所当然地起不来床。
被婶婶拽起来,勉强打起精神,洗漱,坐在桌前——婶婶盛粥时,便又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婶婶盛来一碗小米粥,放到一美面前,见一美眼睛也睁不开,正无力地喝粥。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酱香饼也没吃几块——看着一美,说:“一美啊,婶婶昨天去报驾校,学车去了。”
“哦。”
“等我驾照考下来,天天接送你上学。”
一美一下子来了精神,瞳孔都放大了:“真的?”
“当然了。我看你现在太累了,开车接送,不用等公交,路上节省点时间,你多睡十分钟。”
是啊。
每天挤公交,从等公交开始,便要浪费不少时间。有时她远远看到公交车站上,公交已经来了,快走了,她便要一路狂奔。早上起了一个大早,本就没力气,还要跑,那感觉真糟糕,每一次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突突突地跳,而更糟糕的——有时还TM赶不上!
每天精力本就不足,还要浪费在这上头…
上了公交,公交一站一站地停,墨迹不说,有时还没有座位,公交司机一脚油门、一脚刹车,车开得极不稳当,一美便拉着手环,在车上东倒西歪。有时碰上一些无礼的乘客,或踩了她一脚,道貌岸然不道歉,或挤来挤去,一美看着心烦,一整天的心情,便都破坏在这儿了。
虽然,可能要辛苦婶婶一下,但日后,婶婶若能接送自己上学,那可是省了一个大大的麻烦!
…
吃了饭,一美拿上婶婶准备的水壶,里面是红糖姜茶——这几天一美经期,但由于前段时间喝了中药调养,饮食、生活习性上,也根据医嘱好生调整,现在月经期间,竟与别日无异。
身后,婶婶一边手忙脚乱撕下一个保鲜袋,装酱香饼,一边说:“一美啊,你就喝一碗粥能行吗?饼也不吃几块,饿着肚子怎么学习?”说着,把袋子系好,又从冰箱拿了一瓶冠益乳,从阳台拿了一颗大芒果,走过来,匆匆往一美包里装,“上学饿了吃,芒果已经熟透了,上次扒了一个,皮儿挺好扒的。”
而一美,自然来者不拒。
只是时间有些迟了,一美便屏着一口气,准备婶婶一装好,便迅速冲出去,像一支张弓之箭。待婶婶装好,拉上拉链,拍了拍一美说:“好了,去吧。”一美便迅速离弦,奔了出去。
来到学校——女生们与往常任意一个开学日一样,聚在了一起,但不知为什么,气氛又与往常不同?
那是一种微妙的差异。
若细细说来——首先,往常大家聚在一起,都是嘻嘻哈哈的笑模样,而今天,大家脸上的表情,有惊讶,有鄙视,又轻蔑,有好奇,有看热闹,有看笑话…却唯独没有一个轻松的笑脸。
其次,在以往,大家都是三五成群,而这一次,所有女生,却全部围在了一个人的座位边。
目光越过人群,仔细辨认——
在一圈又一圈的人群中央,竟是周楚儿正坐在那里。
一个女生问:“楚儿,是不是真的,曹子薇是不是怀孕了?你跟她,跟林宇轩不是很亲吗?”
一美走进教室,正要走向自己座位,只是刚走一半到了讲台,却忽然听到这样一句…
一美心中一紧。
该来的,总还是来了。
又是一个女生的声音:“我听说,昨天曹子薇和她爸妈,还有林宇轩和他爸妈,都进了副校长办公室!这两个人,肯定有什么事儿!”
“楚儿,你舅舅是副校长,你问问他啊!”
周楚儿不理大家,正在拿书,听到这里,把书往桌上一摔:“你们别问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哎…”徐佳慧,人送外号小喇叭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往旁边空位上一座,“还有什么好问的。我都说了,曹子薇肯定怀孕了!你们还不信!”
“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啦!上个月胡艺月经不来,去妇产科看医生,结果撞见曹子薇跟林宇轩了!妇产科哎!而且曹子薇一见到胡艺就躲!还不明显吗?她一说我才想起来,之前有一次我在街上看到曹子薇了,她是撑着腰走路的!”说着,学曹子薇的样子,“怀孕腰痛,知道吗?”
小喇叭说话,一向口无遮拦——什么性/器、性/行为名词,她都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口。
且什么消息,一旦到了她这儿…
那便是昭告天下了。
有人说:“万一曹子薇也是月经不来呢?”
小喇叭认真道:“对啊,她怀孕了,月经肯定不来啊!”
听到这里,一些人开始发笑。
小喇叭又道:“她肯定怀孕了,相信我,准没错!”
于是,一系列不堪入耳的言论开始传来。
一些人不信。
一些人半信半疑,说:“不会吧,她这么不要脸的吗?”
而一些人,已经深信不疑,开始骂了起来:“看起来一脸天真烂漫可爱的样子,把男生骗得团团转,结果背地里做这种事,真恶心!”
“婊里婊气!”
听到这里,一美再也听不下去。
女性对女性的咒骂、欺凌,永远那么恶毒。
这里多少带一些嫉妒意味。
那些骂得最难听的,她们多少对林宇轩有点“意思”,平日常在他周围转悠,而不被理睬。
一美走到黑板边,看了一眼挂在上面的值日表,走上讲台,敲了敲讲桌:“今天哪一组值日?小喇叭,周楚儿,冯娇娇,你们还不打扫卫生吗?还有十分钟,值周就要来检查了。”
小喇叭说:“今天开学第一天,没有值周!”
“没有值周也要打扫卫生啊!”
“切。”
小喇叭翻了个白眼,走到教室后,去拿扫把。
周楚儿则说:“你们都散了吧,别在我这儿围着,也别再议论了,这不关你们的事儿。”说着,起身,轻轻推开人群,走到教室后拿清扫工具。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喇叭,周楚儿,两个最大信息源走了,没什么热闹可凑,大家便慢慢散了,纷纷回到自己位置。
第64章
开学第一天,林宇轩没有来上课。
第一节 课一下课,小喇叭便跑到五班门口,问她在五班的朋友:“曹子薇今天来了吗?”
朋友说:“没来。”
小喇叭便说:“你看吧,她一定有事!”
两人不来上课,班主任也不提,说明两人并不是单纯逃课那么简单,于是无形中,也印证了那些流言蜚语,小喇叭也更加“证据确凿”。
好在大众忘性大。
前一两天,仿佛一下课,全年级都在议论此事,如一口汹涌沸腾的大锅,过了三四天,大锅还剩些许余温,给大家炒剩饭,而一周后,便慢慢冷却。在一本本发下来的练习册,与铺天盖地的卷子下,大家逐渐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下了课,最常挂在嘴边的,又回到了男明星、电视剧和校门口的小吃。
林宇轩回到学校,是在一个月后。
那是上午
第二节 的历史课,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没有打理,于是平添几分潦倒意味。
大家疑问的目光,像一道道追光灯,追着他,一直从教室门口,追到了他最后一排的座位——也许并无恶意,因为一美也忍不住不去看他。而他只是一步步走向自己座位,坐下,打开书包,拿出历史教科书,摊开。
他只求一切回归平常,但越是如此,大家的目光,便越是灼热。
他像一只落魄的狮子,目光却依旧桀骜。
“好了。”老师拿手中一支红笔,敲了敲讲台桌面,“下一道题。”说着,简单分析了下一题的材料,便开始念标准答案,叫大家抄上。
林宇轩问同桌,现在在做什么。
同桌把书合上,把练习册封面给他看。
一个月不来,新书、新卷子,在他桌上堆成一座歪歪斜斜的小山,他从中找出历史练习册,把其他书全部塞进书桌下,问同桌借了一支笔,便开始写。
真是稀奇。
在往常,他的书桌从来只用来睡觉,而不用来写字。
…
午饭时间,一美面对一盘精美、丰盛的饭菜,竟也食之无味,开始唉声叹气起来。她发现两人相处久了,真是会越来越像:“哎…”
过了一会儿,又:“哎…!”
那一声声浓稠、厚重的叹息,别人听了,还以为她怎么样了呢。
林琳一脸冷漠:“你怎么了?”
“林宇轩那个事呗。”
“怎么了?”
“心疼他俩。”
“林宇轩有什么好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