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一愣：“皇上解除皇后娘娘的禁足了？”
德妃仰着下巴，端着庄重的威仪，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陛下宣娘娘见驾，你说这禁足解了还是没解？不过是娘娘诤谏惹了皇上一时生气，几十年的夫妻，难道还能永远生气不成？你是哪个统领手下的？陛下都传下了口谕，本宫身为代掌后宫的后妃亲自来请，谁教你的规矩竟敢盘问、阻拦！”
禁卫赶忙躬身行礼：“卑职不敢！德妃娘娘恕罪！开门！”
德妃威武霸气地带着人进入了中宫。一踏进内殿见到皇后娘娘，德妃紧走两步“噗通”就跪下了：“皇后娘娘，事出紧急，请屏退左右！”
皇后娘娘吃惊之下却是远超常人想象的镇定：“如今能在此殿中伺候的，都是本宫心腹之人，德妃有话但说无妨，是不是皇上出事了？”
“娘娘，臣妾万死！”德妃跪地叩头：“皇上突发急症，前景难测，淑妃已带人急奔养颐殿而去！妾身无能，不敢说挡得住淑妃妄为，只得冒天下之大不韪，假传皇上口谕，宣皇后娘娘前往养颐殿见驾！”
－－－－－－题外话－－－－－－
有木有情势急转而下的感觉？就是酱紫，世事难料……所以，票票在哪里？
第342章 宫中已乱
德妃双膝跪在那里，姿态谦卑，口气急迫：“前朝众人正在等皇上上朝，妾身不敢耽搁，已命人速速通知冀王，冀王与太子同在勤政殿，必会转告太子。但后宫，请娘娘出宫主持大局！”
皇后疾步上前把德妃扶了起来：“德妃妹妹快快请起！今日之恩，我与太子必铭记在心！”
事态紧急，两人也来不及多说，迅速整驾出宫。
皇后娘娘的凤辇和德妃的步撵刚走到半路，就见前面一队禁军飞奔而来。两人对视一眼均是神色凝重，正要摆出架势来应对，却见前头带队的禁军副统领身边还大步流星跟着一个蟒袍少年，不是皇长孙屠果更是哪位！
虽说之前这孩子让皇后娘娘心头无比膈应，可此时见到他，皇后娘娘却是大喜过望。
皇后让凤辇速速迎了上去。双方一碰面，屠果赶上来靠近凤辇行礼：“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可是已知晓皇祖父发病一事？”
皇后急道：“是。德妃娘娘赶来告知，你皇祖父病了，宣本宫见驾。本宫正要赶往养颐殿。你怎会在此？是你父亲让你来的？”
屠果闻言看了后面跟着的德妃步撵一眼，冷静回道：“是。这几日父亲上朝都带着孙儿的。适才冀王得到消息，告知父亲，父亲命我速速进宫襄助皇祖母。”
事实是，几天前姑姑突然往他身边派了两个暗卫。父亲警醒，深恐这几日宫中会生变，因此加紧了各种应对，并且时时刻刻把他带在身边，不敢让任何人有任何可趁之机伤害他的性命。
屠果示意皇后看他身后跟着的禁军神武营副统领黄鸣吉：“汴王在前朝大肆吵嚷闹事，父亲正在弹压。恐后宫有失，特命儿臣进宫，找黄副统领一起去中宫请皇祖母。”
皇后自然明白这个“请”字其实是闯宫接她出来主持大局。看看屠果和黄鸣吉身后的禁军，皇后心中顿时有了底气：“如此甚好！来呀，给本宫起驾速行，赶往养颐殿！”
当皇后和屠果还带着人在路上疾行的时候，养颐殿外，神武营统领姚矢志也已经带着大批禁卫军赶到了。
姚矢志的人一到之后立刻把养颐殿团团围住，带兵直逼到了殿门，姚矢志当先而上，姚矢志怒目迎上殿门内持刀与他们对峙的几十名叛变的禁军：“尔等安敢行此悖逆之事！还不迷途知返，等着被灭九族不成！”
叛变的禁军不为所动，身后却出现了一道女人高亢的声音：“姚统领，眼下大逆不道的恐怕不是他们，而是你才对！皇上突发重疾，亲传口谕将前朝诸事交与汴王，后宫由本宫暂理。你不尊圣命，包围帝王寝宫，这是要举兵反叛不成！”
听声音确定是淑妃无意，不过只闻其声不见人，显然是怕姚矢志让人放箭。
姚矢志怒道：“淑妃娘娘血口喷人的手段倒是纯属得很！卑职也不跟娘娘理论，只皇上病重，娘娘把守养颐殿不让太医和卑职探视帝王，不知是何道理？娘娘红口白牙说皇上将前朝和后宫交给了娘娘和汴王，不知可有陛下旨意为证？”
姚矢志一腔怒火，奈何投鼠忌器。明知皇上是被这妖妃给控制了，可只要皇上在她手里，他就不能置皇上的安危于不顾。甚至，只要皇上一日没有亲自下旨废了淑妃、定了淑妃母子的罪，淑妃就还是淑妃，汴王也还是汴王。
禁军是只忠于皇上的。哪怕明日汴王或者太子就真的继位了呢，可只要今日皇上还在，姚矢志就不会听从于皇帝之外的任何人。
可是糟糕的是，皇帝是在后宫里出的事，淑妃的脚程快过了他，抢先一步把皇上抓在了手里。
姚矢志已经得到消息，前朝此刻已经闹翻天了，汴王大叫大嚷地说太子受不住皇帝打压，暗害陛下导致陛下如今生命垂危，刚刚已经紧急传口谕出来，将德妃和太子禁足关押，等候处置，朝政暂且交由他来处置。
汴王这一通惊人的指控一出，整个勤政殿都知道皇帝不行了。至于太子是否真的出手暗害，就跟皇帝是否让汴王监国一样，有人信有人不信。
姚矢志收到消息的时候，宫城已经乱了。
几处宫门前都已经打了起来。前朝处，勤政殿的殿门被刘晋带着另一队禁军给封锁了。除了汴王，文武大臣和诸位皇子全部都被关在了里面。太子等于已经落在了汴王的手里，反而是第一时间离开的皇长孙不在殿中。
第343章 皇后赶到
原本，有帝王亲信的三万神武军在，不管皇帝如何病重，哪怕突然驾崩呢，宫城的秩序完全可以无虞的。姚矢志别的不敢说，可对皇帝的忠心那是当真无二。
可是，偏偏帝王这一年来昏聩，突然抬举淑妃和汴王打压皇后和太子，突然把汴王的大舅子刘晋平调到神武军任副统领，还又突然把人家给打了。
一个本来就注定只能是夺嫡的皇子那边的武将，突然抬举又突然杖责，还打算把皇家名声最差的二手货公主嫁给人家，任是没有异心的人怕也要生出异心来。
姚矢志其实真是想不通皇帝后来的那些变化。五十岁，普通人家的老人都该知天命了好吗？怎么一辈子英明睿智的人，突然就迷上了返老还春的感觉、还为此不管不顾了呢？
老就老了，是人总有一老、也总有一死，姚矢志是真不理解皇帝对自己重振雄风的荒唐状况的那种沉迷。
可是不管他怎么想，刘晋都在神武军掌了副统领的实权。不管他怎么防，刘晋凭着自己扎实过硬的能力和手段，还是笼络了神武军中不少下级将官。
关键时刻，那些人毅然决然地跟着刘晋，反了。
其实说是反了也不是那么确切，对于下级将官来说，其实并不知道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多数人只是盲目地听从自己最信任的或直接直属的上级的命令。
最让他痛心的是都是他亲自统管的手下，原本都是一条心忠君为国的兄弟，如今许多人却硬是被皇上这一年越来越荒淫无道的作为惊了心，不知不觉间已经有那么多人选择了投奔下一个明主。
就好比现在来说，三万神武军竟是明显地分成了三股，他手下一股，亲太子的黄鸣吉手下一股，亲汴王的刘晋手下一股。
最贴近帝王的战士是看到帝王真相最多的人，原本这些叛军都是忠诚的战士啊，这是对皇上有多失望！
很多东西原来才掩掩藏藏，现在一朝水落石出，如今在这个宫城里，他都已经分不清楚，到底谁是汴王的人，谁又是太子的人。
太子已被汴王控制，是否已经被杀都不好说。汴王为了夺取皇位，会不会把冀王等年长的皇子也已经杀灭殆尽，姚矢志现在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必须保护帝王。只要皇上在，皇上说的就是圣旨，皇上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违背皇帝旨意的那一方，最终才会定性成叛臣贼子。
宫中已呈乱象，眼下的帝王寝宫外，前排兵士长刀出鞘，后排兵士弩箭架起，姚矢志急怒交加却又投鼠忌器，言辞交锋几番无果，明明拥有压制性的兵力，却只能就这么跟不到一百人的叛变之人对峙着。
忽听远处又传来整齐的兵士疾走而来的脚步声和跑步中甲胄摩擦发出的齐响。姚矢志还以为又来了汴王叛军，不由变色扭头看去，却见是自己的手下黄鸣吉正护着皇后娘娘凤驾前来。
姚矢志心中一突，皇后娘娘怎么出来了？皇上有旨意解除禁足么？
可是想想身后已经明显反叛了的淑妃，想想前朝已经被制的太子、诸王和文武百官，姚矢志又灰心地想，这前朝后宫都已经乱成了这样，就算是皇后无诏出宫，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出人意料的大事了。
与此同时，姚矢志下意识地觉得，皇后娘娘和淑妃还是不一样的，就算她身后跟着禁军，也不大可能跟淑妃一样是逼宫反叛。
就像太子，素日德行庄重不说，单说他本就是应该继承大位的人，当太子和汴王对上，姚矢志天然地就要偏向太子一些。
凤辇快速行进，姚矢志很快就又看到，凤辇后侧，黄鸣吉的前侧方还有一人，正是皇长孙殿下。
姚矢志心里咯噔一声。皇长孙从前朝出来，竟然是带着禁军直入后宫么？才想着太子和皇后娘娘不会反叛逼宫，不会又出乎了他的所料吧？
凤辇落下，皇后抬手召过屠果上前，亲自搀扶着她直上台阶。到了手扶佩刀的姚矢志面前，皇后面无表情地地看了殿内一眼：“姚统领，陛下如何了？”
其实此时皇后和皇长孙但凡多问一句前朝可有消息，姚矢志很可能就会把自己刚得知不久的情况予以告知。但是可惜的是，此时的皇后和皇长孙都太相信太子了，并没有想到那边的情况这么快就会失控。
屠果还当太子万事底定，因为他离开时，太子对他说：“我这边用不着，你让黄鸣吉把他手下的所有禁军都带上。刀剑无眼，记住，你要与他寸步不离。”
第344章 圣驾失踪
这番话，他刚才也转告了皇后。
皇后自然也就觉得，太子对前殿的武力防卫是另有安排的。
此刻，皇后娘娘扶着皇长孙的手沉稳地来到养颐殿，姚矢志手不离刀，微微躬身权做行礼，谨慎地措词道：“淑妃娘娘带着人在殿内，不允太医和微臣进殿。陛下如今的情况微臣无法知晓。”
皇后看着殿内几十叛军亮出的明晃晃两排刀刃，冷笑一声道：“姚大人，不是本宫笑话你。对待这等心思阴险的女人，你就算是再练一辈子也不行。”
皇后这话，姚矢志竟然无言以对。
皇后也不跟他废话，由孙子搀着，稳稳站在殿门前，突然扬声高喊道：“陛下！是臣妾来了！臣妾带着神武军来救您了！神武军的姚统领就在外面，您的皇长孙就在外面，臣妾也在外面！陛下！您在里面吗？您是活着？还是已经被淑妃所害了？若是您活着，哪怕是要处置了臣妾，请您开口说句话！”
姚矢志心里顿时哐当砸了个大洞！
妈的！他怎么就没想到？陛下是真的还在里面吗？是活着还是其实已经殡天了？他怎么就忘了让皇上出个声儿呢？
里面的淑妃也急了，高叫道：“皇后！陛下病重声如蚊呐，你如此喊叫其心可诛！况且陛下让你禁足，你私自出宫，是为抗旨不尊！”
皇后理都不理她，只管喊自己的：“陛下！您若是活着，若是真在里面，您好歹说句话！姚统领内力深厚耳力灵敏，您只要出声，姚统领听得见！陛下！臣妾忧心您！您好歹说句话，否则臣妾就要命姚统领强攻进去了！陛下，臣妾再等三息，若是三息内听不到陛下还活着的声音，臣妾就真的下令了！”
淑妃大急，在殿内高呼怒骂。一会儿说皇后抗旨，一会儿说皇上已经出声了，让他们都滚回去，只是声音小他们听不见。
皇后根本不理睬她的鬼叫，只侧头冷冷看向姚矢志：“姚统领，懂了么？皇上要么已经驾崩，要么被挟持等着你去解救，要么已经被转移根本不在殿中。三息，只等三息。三息后，本宫以六宫凤印命令你：强攻！”
姚矢志深吸口气，拱手领命道：“喏！”
三息之后，姚矢志带领禁军杀入养颐殿，结果还真让皇后娘娘给料中了——皇上根本不在殿中。
姚矢志急了，拿刀架在了淑妃的脖子上：“皇上呢？皇上被你送往了何处？”
淑妃此时却又有恃无恐了，即使刀锋就在脖子上，她的下巴却依旧是昂着的，瞧着姚矢志的表情充满不屑：“本宫怎么知道皇上在何处？宫人来报皇上晕倒，本宫急急忙忙赶来探视，谁知皇上没见到，却被你这个神武军统领联合皇后扣押在此地。姚统领，皇后娘娘找死，你也不想要九族的性命了么？”
淑妃明摆着就是满口胡言，可是这番狡辩的话若是真放到汴王一旦登基以后，还真就有可能变成“真相”。对着这种完全没有底线的女人，姚矢志简直恨得牙痒。
可是，皇上肯定是被她转移走了，是活是死都得找着。皇帝病重，若是活着就得马上救治。现在知道下落的就是她，这女人现在还是杀不得。
姚矢志怎么也想不到好不容易下决心硬攻进来了，结果面对的还是投鼠忌器的被动局面。恨得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之余，只得再次求助于皇后。
也许是姚矢志的错觉，皇后这时候显得好像比刚才要不那么急一点。但或许是他想多了。这应该只是皇后娘娘无比稳重冷静的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