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辰狠狠地瞪了百里芸一眼:“自然是李幼珠小时候的那些话。只说她当年让我要上进,旁的莫要学给阿娘听!”
“哦——明白!”百里芸拖着长音,大大地点头。
不就是怕当婆婆的恼怒人家姑娘讥刺自家宝贝儿子么!大哥不错,未来好丈夫分值加一!
不过……百里芸忍不住八卦地问道:“长兄,既然李小姐跟求亲你都答应了,是不是阿娘问起来,这件事我可以照实说?”
百里辰一愣:“什么求亲?你胡说什么?”
百里芸莫名:“就是刚刚你们俩在小溪那边、大石头后面,李小姐扑上去抱你,然后……”
百里辰的脸顿时黑了:“百里芸!你竟敢跟在我身后偷看?”
百里芸立刻往后躲:“不是我!是彩屏拉着夕惕去看了个全程,回来给我学的!”彩屏乖,你是真公主,长兄绝对不敢找你去对峙!
百里辰暴走了:“百里芸!百里止!回家以后,你们俩给我顶碗扎马步一个时辰,连扎一百天!”
百里芸泪!百里止在外头哭!
长兄不讲理,恼羞成怒了!
当晚,百里芸很委屈地给拓跋猎和祖父分别写信诉苦。
给拓跋猎的信里,对事情的经过缘由一字不提,重点描述自己因为犯了错,导致要每天顶碗扎马步一个时辰的惨状。语气十分可怜,字字句句都在求抚慰。
而给祖父的信里,百里芸则是极其详尽地描述了整个事件的所有部分。
连百里辰怎么被姑娘抱住,怎么丢下人家姑娘,在漫天花瓣中决绝离去,最后又在浪漫的花瓣雨中抱住了人家姑娘说答应了人家,都有非常唯美、详尽的描写。
从事件的开端到结尾,过瘾而又八卦地足足写了二十多页,百里芸才笔锋一转开始愤怒的控诉:“长兄就是个大坏蛋!他冷酷!他无情!他无理取闹!”
“明明他是知道人家小姑娘没坏心的。要不然他会傻了吧唧悄悄照顾人家六七年?明明就是自尊心受到了挫伤,偏偏死要面子不肯承认。人家认错,还来个转身离去。切!有能耐你别回头啊!最后还不是装不住,跑回去圈人家姑娘了!”
“虚伪!口是心非!一边儿绷着说好吧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一边儿心里头不定多开心呢!还交代我不许给阿娘说人姑娘刺他的那些话。有能耐你别护着呀!让你媳妇被阿娘责骂,你别心疼!死要面子的小心眼男人!”
“自个儿硬着心肠做就行,让人看见了就不行,讲不讲道理啊!什么大男人,根本就是个见不得人的小媳妇!男子汉大丈夫,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他算什么男子汉啊他!”
“总之,祖父,你最疼爱最疼爱的小孙女被无良哥哥罚了,好委屈!”
不能不说,本来挺光明磊落的百里府嫡长子,在他某小心眼儿妹妹的笔下,彻底给吐槽得没形象了!
百里芸噼里啪啦控诉了又有两三页,才收尾道:“不过,不管他再作,我看亏他是忍不住的。惦念了六七年的小肥肉了,突然给了他下嘴的机会,他不吃进肚子里才怪!”
最后的最后,百里芸还是免不了替百里辰打算,操心地交代百里老将军:“祖父啊,您办差尽量快着点儿吧。要不然我怕您赶不上喝您长孙的喜酒。万一您孙子再缺德一点,说不定等您回来,重孙子都抱上了!”
关键是,要是老将军不回来,百里府不好跳过老人家办这个喜宴,她哥就得干巴巴等着。
吐槽归吐槽,自家哥哥还是得稍稍心疼一下下。
不能不说,对于百里辰才急迫心情,百里芸猜对了!
桃花会的第二天,李氏由百里辰陪着出门了。一天的功夫,请好了媒人,打好了招呼,沟通好了李尚书家的夫人。
次日,百里辰出门猎雁。
三日后,两家正式开始走礼。因为男方已二十五,女方已十九,都属大龄晚婚单身青年,因此双方有志一同,那三书六礼走得是唰唰唰地快。
三月办的桃花会,五月,两人该走的仪程走完,正式定亲了。
此时,距离甘州之战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太子因为当时就身在甘州,于是奉旨就地督办甘州战后重建和恢复事宜,差事也办得差不多了。
拓跋猎每半个月定期会来一封的书信里,告诉百里芸:西北军遵照百里祖父的意思,在甘州帮助灾后重建,在太子和百里老将军离开后还需要再多留两三个月。等这事儿办完了,他把军队带回西北,就回京城来找她。
第412章 来信反转
百里芸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祖父此举的用意。
帮助灾后重建,这妥妥地又是一功啊!祖父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肯定早就知道了朝堂上的争论,也想好了应该怎么办了。
想一想百里芸觉得有些羞愧。猎哥哥在前线领着将士们浴血拼杀,挽救国家于危难之境。可她呢?就因为出口反对的那一派是清流言官,至今都还没有做出任何为猎哥哥正名的举动。
她是不是太没用了?
这么深刻地一反思,百里芸把这件事正式地提上了日程。不行,在猎哥哥回京之前,她必须要做点儿什么!
那边,百里芸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了。这边,李氏忙着准备长子成婚的各种琐事。
到底是嫡子娶亲,与几年前嫁姑娘又是另一番不同的忙碌。嫁姑娘时,只需要搞定嫁妆和婚礼当天的喜宴即可。娶媳妇却是从此以后家里就要多了人口。
那可不是定亲时送出聘礼就完事儿了的,那只不过是个开始。从婚礼的筹备到长子院子里大大小小、从人到物的一应准备,方方面面长长远远都要考虑到。
不过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定下婚期。
前些日子跟李家开始走礼之后,李氏便特意让丈夫给公公去信,询问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合适。随信附上了三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
一个是一个多月后的七月,一个是四个月后的九月,一个是来年一月。
信上还特意提了一句,说考虑到百里辰的年纪,他们夫妻俩的意思是越早越好,百里辰自己也有此意。
两夫妻和百里辰都觉得,老将军一定会遵从儿女的意愿,然后调整行程,在七月份赶回来一趟参加婚礼。所以信虽然写了,但双方家人通了气,都是按照七月份来准备的。
没想到,等百里敬的回信到了,拆开一看,大家都傻眼儿了。
老将军在信上明确地说,七月不行,他巡视在外赶不回来。没有把朝廷大事放下,顾着儿孙小事的道理。
再说了,百里芸和百里止被罚顶碗扎马步一百天,七月份才堪堪受罚完毕,小孩子身子嫩总得养养,养好了才好给兄长成婚捧场。
七月不行也就罢了,还有个九月。可是,这也让老将军给否了。
老人家一锤定音地说:就来年一月吧。那时候他和太子也该巡视完全国回来了。太子说了,要亲自参加百里辰的婚礼。右相府和尚书府要是有什么不满,找太子请旨去!
百里敦和李氏拿着信纸懵逼了。李氏扭头不可思议地问百里辰:“你罚了溪桑和夕惕顶碗扎马步一百天?”
百里辰:……
百里敦黑着脸送他一个字:“该!”
自己折腾了几年娶不着的媳妇,妹子帮忙搞定了,不好好感激,还敢下手罚?这下好了,罚了小的,恼了老的,娶不上媳妇了吧?活该!
百里辰后悔不迭地找到龙凤胎姐弟的时候,百里止正陪着他姐在院子里听几个曲艺师父说戏。
百里芸仔仔细细把师父们这段时间排出来的戏文听了一遍,提了几点修改意见,戏曲师傅便拿着本子下去改了,留下一个评弹师傅父和两个说书先生。
百里芸各自听了两段之后道:“其实听了刚刚戏曲师傅的,几位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了。不论是戏曲也罢、评弹也罢、说书段子也好,我都不需要诸位在戏文中直接表露任何观点。只要讲故事说真情便好。几位可明白?”
“在下省得。”评弹师父脸上露出几分讥诮道,“朝廷大员高高在上,哪里理会得兴亡之中,百姓之苦?论朝廷律法,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江湖艺人自是无法与那些大人们论理。但我们又何必与之理论?”
说书先生也道:“正如此言!我等不过凡夫俗子,不懂得那些朝堂上的大道理。只知道敌寇入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不是西北军及时援手,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百姓命丧苦海!”
另一个说书先生也道:“然也!若是朝廷认为西北军出兵是罪,我等小老百姓并不能说什么。但我们也要让他们知道,在百姓心中,是非对错,有口皆碑,人人心中都有称!”
百里芸挺感动的。说起来这些人都算是她的门客,但有志一同和听命而为毕竟效果不同。
人心中有大义,谁说贩夫走卒就不如朝廷重臣明理?
她也并不想去否定谁。即使是米中正那样的清流人物,常年习惯了站在同一个角度上,也难免看不到别人眼中的是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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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哥你咋啦
朝堂事,本不是她想要干涉的。但不管是谁,惹到了她的头上,她从来没有退让的习惯。
本就问心无愧、救国救民,凭什么还要含冤忍让、受人指摘?
当时是她让拓跋猎尽管放手去做的。能说这个话,她自有说这话的底气!
百里辰过来的时候,正跟几个师傅擦肩而过。师傅们客气地侧身向他行礼,百里辰依礼颔了颔首。
百里止正给他姐伺候斟茶,见长兄过来了,忙把自己的茶碗儿递过去:“大热天儿的,兄长怎么过来了?快喝碗茶水解解渴。园子里的师傅自制的果茶,刚刚冰镇过,这天气喝着,爽心!”
百里辰觉得这时候就算是给他一杯琼浆玉露也不能让他爽心。垮着脸在亭子里姐弟俩的对面坐了,挥挥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一脸沉痛地道:“溪桑啊,之前长兄我一时脸皮薄,恼羞成怒罚了你和夕惕的事儿,是长兄错了!”
百里芸满脑子还在刚才的戏文上,闻言一时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啊?”
百里辰悔不当初地道:“是长兄我想错了。都是自家兄弟姐妹,纵然一时脸上抹不开,也不该罚你们这般狠的。每日一个时辰的顶碗马步,你和夕惕身子骨都弱,肯定都累坏了吧?”
百里芸莫名其妙地和百里止对视一眼:“我们俩身子骨都不弱呀?”出身大周第一武将之家,四岁习武,日日不辍,身子骨能弱到哪儿去?
百里辰也觉得说他这一对龙凤胎弟弟身子弱那简直就是扯淡!
可,就算是扯淡,祖父要说俩人被累坏了,那就得是被累坏了。
百里辰万分诚恳地跟百里芸商量:“小妹啊,你看这样好不好?现在不是六月中么,之前罚你们顶碗马步一百天,长兄算了算,到今日为止已经让你们受了八十天的苦累。这八十多天,是长兄的不是。”
百里芸抬手摸了摸长兄的额头:“哥,你没事儿吧?”
哥有事,哥事儿大了!
百里辰抓着妹妹的手从额头上拿下了,紧紧地握着,语气中充满恳求:“从今儿起,你跟夕惕的罚都免了。往后长兄我自罚每天顶碗马步两个时辰,从今日起,也连罚八十天以赔罪,你看可好?”
百里芸真的有点懵逼了:“哥,你真没事儿吧?”
百里辰双手紧紧地握着妹子的手,一脸恳切:“哥真没事儿!好妹子,你就答应了我吧,就当兄长求你了!”
百里芸有点儿惊吓地道:“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长兄你快点回归正常好么?”
百里辰一听妹子答应了,立刻挥挥手,身后的贴身小厮不敢抬头地捧上准备好的笔墨。
百里辰亲自把信纸在百里芸面前铺开,把笔蘸好墨塞进百里芸的手里:“来,给祖父写封信,把刚刚长兄的承诺写上,告诉祖父,你其实一点儿都不怨怪长兄了,现在你一门心思只想让大嫂赶快进门。快写!”
百里芸:……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
百里止:……为什么明明是姐弟两个一起受罚,看起来却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堂堂朝议郎大人付出了双倍时间顶碗扎马步代价才换来的珍贵信件,从百里芸手底下一抽出来,便被百里辰八百里加急送走了。
等信期间,百里辰每日早早用了晚饭就跑到妹妹的芸苑来顶碗扎马步,非要百里芸亲眼看着他扎扎实实坚持够两个时辰才走。
五日后,百里辰的上司、正三品光禄大夫、中书侍郎闵圭闵大人,亲自到百里府求见百里芸。
百里芸诧异地招待。
闵圭神态恭敬、容色温和:“下官冒昧前来,实是有一事相求,还望长公主殿下莫怪!”
百里芸有些惊异:“国舅此言为何?听长兄说,他在中书省国舅手下做事,常见国舅日日忙于为君分忧,家都顾不得回,并无闲暇做它事。竟有何事要求到本宫这里来?”
闵圭笑得无奈:“正是此事。皇上登基时日不久,登基前后又变故频出,人才短缺,相比殿下也是清楚的。陛下手下实在是缺亲近又能用的人,因此,才不得不拽了无咎重新出世,到下官手下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