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皇家唯一的一对亲姐妹，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但其实，百里止私下里是提点过她的，她的这位皇姐，跟百里家有点儿暗仇。
太子这么一说，彩屏简直不敢信，警惕性陡然提升了起来！
她这个太子侄儿可绝对不是个信口胡诌的人，尤其是对于她溪桑姐姐的事情上！皇姐见不得溪桑姐姐的孩儿？
那待会儿皇姐见了蔚儿，她可得盯紧着点儿！
太子又转头对自家妹子屠皎道：“皎儿，你也一起去，见见你蔚儿妹妹。”语气颇为和缓。
屠皎心中不爽快，但她不敢发作，且礼数上她的确应当去的。只得忍下了心头郁闷，告退跟两位姑母一起往太后宫中去了。
百里芸出宫之后没回府，直接驱车前往了京都镇北王府。
前日到京，没来及回家就先去了二叔祖的丧事上，且尚未进宫觐见，不便先去王府。然婆婆孙氏在京中，她回京了理应尽早前去拜见的。今日既然已经见过宫中贵人，再不去拜见婆婆就不妥当了。
百里芸的大批随行人等都还在来京的路上，惯用的贴身丫头只有采蘩采苹两个。因早上出来时已说了出宫后要去王府，管家老王伯虑事周全，亲自带了府中一应人等和车马在宫门口等着。
老人家年纪已经十分大了，百里芸见他亲自过来，忙请了老人家同车。
采蘩采苹忙给老人家安坐、伺候茶水。又取了软垫给老人家靠着。
王伯笑呵呵摆手：“老奴得长公主殿下赏脸，同车已是僭越，两位姑娘千万不必如此。”
百里芸坚持接过来，亲手给王伯垫在腰后：“您跟我就别说这些个了。车里又没旁人看见，损不了皇家的体统去。”
王伯也就笑着受了。
百里芸亲自扶着老人家坐稳了，端了茶水递到老人家手中，才抱怨道：“您不知道我最近最怕身边的老人家有闪失的么？您这么大年纪了，何苦跟着我跑这一趟？以后您再这么不爱惜自个儿，我可就不让您出门了！”
王伯心中泛暖。当年老王爷还在，他在老王爷身边伺候着，亲眼见着小姑娘在三公子身边如何聪明可爱。后来老王爷不在了，放心不下三公子，又把他留在三公子身边照应。东亭郡王府立府，他就过来管家。到现在也不少年头了。如今回头想想，老王爷留他照顾三公子，其实也是把他交给这以后的小两口照顾。
事实也是这俩孩子一直把他当自家祖辈一样亲近、信重着。
然，孩子们越是这样，他这个老仆又怎能不尽心尽力？
王伯主动跟百里芸交代府里的事儿。他的身子是真不济了，百里芸难得回来，过几天又要离开几个月，有些事还是早点交代清楚的好。
“殿下和郡王不在京里的这些年，府里也没什么要紧事。只一些使女、仆役年纪大了。您说让老奴看着办，老奴便拿大替您做主，该配的就在府里给配了，一一给安了家。再就是前后殿的一应管事和人手，几年下来有一些小小的调动……”
王伯细细地说着，百里芸认真地听着。家宅无小事，虽则说府里的人都是千挑万选进来的，但人心最不可控，该知道的一定要知道。
王伯把几年来府里的变故说个差不多，然后说到了重点：“老奴也知殿下如今不愿提及人老故去，然而此时本是天道伦常，便是避也避不过去。老奴到底是老迈了，这几年主子不在，府里并无事，老奴这才勉强管得动。如今主子回来，眼看诸事多了，又有小主子要照顾，老奴实是不能再不交代卸任之事了。”
百里芸抿着嘴不说话，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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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点事儿，心情非常不好到不想说话。今天这是第一更，还是三更一起。没有精力存稿，明天尽量比今天早些，不保证。
第694章 总管人选
有些事她不愿意面对也得面对。长公主府很大，人不算极多但也不少。以前是由刘晋和郎风分管前殿外务，王伯管前殿内务，高公公管后殿内务。如今郎风可统管前殿外务，但无论是留在京中的王伯还是正在从西北带人赶回来的高公公，都已经很老了。
尤其是高公公，太监的身子是损过的，原本就寿命比常人短些。高公公其实年龄比王伯还小几岁，但这几年在西北，百里芸眼睁睁看着，他竟比眼前的王伯还老得快些。去年更是一场风寒就差点儿没了命。
这两位老人，是真的不能再操劳了。
沉默片刻，百里芸低沉问道：“王伯可有人选？”五六年整个王府的人事都在老人家手上，应是对里里外外的人手都摸透了。今天既然特意来说，应该是有人选荐给她用的。
王伯点点头：“有几个人选，供殿下斟酌。若是殿下觉得哪个可用，今后便可试着先用起来了。”
王伯推荐的几个人选，都是根底可靠，有才能又能保证忠心的。其中王伯最属意的前殿内务总管是史义，之前代号叫风十一，原是拓跋猎手下一名贴身护卫。此人脑子极够用，应变灵活，又细心，外面的事儿跟着拓跋猎见识得也多，六年前被拓跋猎赐名史义，留下来帮王伯管着府里留下来的护卫。
后来王伯发现年轻人悟性很高，十分得用，便有意地培养了起来。如今前殿的事务基本上都是史义帮着管的，直接交接也没有问题。
对于这个人选，百里芸表示没有问题。跟王伯出于公平起见也列出来的府中其他出挑些的管事相比，这个史义明显无论是年龄、精力、经验和以往的身份上，都更合适些。
百里芸点头道：“我也觉得史义好些。只是，虽说我即使做主了，郡王也不会有异议，但外殿的管事最好还是等猎哥哥回来了由他来任，以后史义在众人面前也更顺当些。”
王伯点头，不意外百里芸会这么说。反正史义任不任命都实际上在管，纵然他有个一差二错外殿也乱不了，也不急在一时。
百里芸也是这么想：“王伯，外殿就他了。您看内殿由何人来管合适？”
这次王伯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犹豫了一下，问道：“高公公可有培育的人选？”
虽说这几年高公公不在，内外殿都交由他统管了。但内殿总管到底是人家高公公，他是代管。若是高公公已经在身边养好了接班人，他再推荐就不合适了。
百里芸明白王伯的顾虑，诚恳地道：“并无。”
王伯这才打消了这层顾虑，但待要开口，神色间却又几多犹豫：“内殿不比外殿，殿下是如何考虑的？”
百里芸往后面垫子上一靠，无奈地坦白道：“我能如何考虑？自然得是个公公。”
长公主府内殿，可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后院全是女眷，弄个得力的管事嬷嬷就成了。公主府的内殿大着呢，其规制好比整个儿皇后中宫，粗活重活儿好些个太监。
这些人内务最容易有阴私，无论让女官还是嬷嬷去管，碍于男女之别，到底管不透。
这也是很多时候娘娘们身边都是宫女嬷嬷伺候，殿内却还得有个管事太监的缘故。虽则已经是内宅了，但其实内务还是要再分个内外，宫女嬷嬷们管贴身伺候和精细内务，管事太监负责杂务。
这也是百里芸特别希望高公公多活两年的缘故。说实话，她对太监这一类人实在是不容易有什么好感，更不容易信任。高德有，那是她打小儿跟他熟识才造就的特例。
除了高德有，她也就觉得皇兄身边的于庸还行。但她总不能用了一个前大内总管不算，还要把现任的大内总管从皇帝枕边拉来吧。
王伯好一会儿都在犹豫，百里芸看王伯为难，扶着老人家的胳膊笑道：“没关系的，王伯。府里没有合适的人，我从宫里要一个。高公公不也是皇兄给我的么？皇兄一定会给我挑最好的，您放心！”
王伯闻言，不知该怎么说出口的话反而下定了决心：“其实有一个人选的。此时不方便说。等回了府，殿下可以见一见。”
百里芸眉毛一挑，点头答应。
到了京都镇北王府，百里芸终于见到了闻名已久而未见过面的新任世子夫人，穆氏。
百里芸第一眼的印象是这位新嫂子比一般女子高挑，有一种虎虎生威之气。
第695章 妯娌初见
百里芸自己个子就不矮，一米六几的个头，除了在拓跋猎身边显得分外小鸟依人，都能跟寻常男子比肩了。可见了这位新嫂子，她才见识了什么叫做高个子。
穆氏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七出头，站在身形也很高大的拓拔谨身边，竟是只比丈夫挨了个头顶。她长相并不漂亮，皮肤有点黑，身材也绝对不属于纤侬合度的那一种，但却身形挺拔、眼神清亮有神，即使挺着六个月的肚子依然行走生风。
夫妻俩一道在王妃院外迎接，百里芸一眼看过去，心里便狂呼了一声：将门虎女！
而另一头，表面强自镇定的某只将门虎女其实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她还是姑娘的时候就听说过她这位名满天下的妯娌。内宅传闻中，她这妯娌极其傲气、极其得宠、极其惹不得！
纵然她爹穆铁锤是个武将，不会多言女人是非，但出嫁前还特意叮嘱了她一句：“千万不要惹你那长公主妯娌！否则，阿爹也救不得你！”
她当时有些憋气，委屈道：“我不会跟她打架的！”
他爹瞪圆了一双牛眼，差点儿没把她吃了！
昨日晚间来给婆母请安，听说嘉熠长公主前日进京了，今日要来拜见婆婆和她这位新嫂嫂，她当时差点儿把没防住把正扶着的椅子扶手给掰断了。
可怕的妯娌要来了！这么突然，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婆婆满面欢喜，没发现她陡然的紧张。莹霜和晴露高兴得几乎要不顾闺仪跳起来。世子脸上也有喜色，问母亲一双侄儿侄女可来？
穆氏几乎都没听清大家都在说什么。正努力地板着脸发呆，就听婆母和声交待：“虽是妯娌，但她毕竟身为长公主，自有皇家威严在。头一次见面，万不可失了礼数，可记着了？”
她敢不记着么？
偏偏，本就大着自己二十多岁，对自己更多是以礼相待的夫君私下里又不放心，今日又特意单独叫了她进书房，沉吟片刻，郑重地道：“嘉熠并非一般妯娌，你若是跟她处不好，纵然诞下子嗣，我也留不得你。这话我只说一次，你一定要记住。”
高氏之祸，一次就够了。
穆氏现在走路都紧张得不知道迈哪只脚了，全凭下意识在动。
远远地，先是看到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金光灿烂的贵妇人往这边过来了。捧瓶的、打伞的、提裙的、执盘的……并不是长公主出行的全套行头，但纵然简化了，亲眼看见这奢华尊贵的一幕，还是很震撼。
待得双方越走越近，能看清对方的服饰眉眼了，穆氏就惊着了！
这也太好看！这妯娌是从天上下来的吧？
再走几步，穆氏怀疑来人的身份了。这人不是她妯娌，是哪座高门贵邸刚娶的新媳妇吧？她妯娌已经生了孩子五年，如今二十四了！
可眼前这位，眉目极美也就罢了，这小嫩脸儿看着明明还没她大！
她今年虚岁已经十九了，这小媳妇才多大？
胸大，但年龄绝对不大！
穆氏心中乱七八糟地，疑惑间就举动慢了，没及时行礼。待她反应过来，那胸大脸嫩的神仙小美人儿已经来到面前，笑意盈盈地朝自己福身行礼：“这位就是新嫂嫂吧？见过嫂嫂！”
穆氏一双大眼蓦地瞪圆了！
眼睛瞪圆之后，紧接着额头的汗就吓下来了，慌忙间一阵风地就冲过去扶她：“别别别！你是长公主，合该我先给你行礼来着！”
她动作太快，那架势俨然饿虎扑食，采蘩和采苹惊得差点冲上来护驾！
百里芸也被她吓了一跳。看清新嫂子的动作之后额头的汗也吓下来了：“小心肚子！”
穆氏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越发失礼了，欲哭无泪地扭头，果然看到丈夫的脸都黑了！
拓拔谨撑着场面跟百里芸简单寒暄了句“贞儿蔚儿怎么没来”，一行人便假装没发生任何事一般往院内行去。
这回，拓拔谨独自在前，穆氏蔫头耷脑地走在百里芸身边。
百里芸此时已经想明白刚刚穆氏为何那般，此时越想越好笑。再扭头看到穆氏蔫茄子一般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儿来。
穆氏茫然扭头看向妯娌。百里芸瞧见她懵呆状，越发忍不住笑意，干脆抽着嘴角扭过脸去。
孙氏见了百里芸是欢喜的。但对于她没把孙子孙女带过来颇多埋怨。宫里贵人想看孩子，她也想看啊！她还是亲祖母呢！怎么就进宫拜见了一下，就把俩孩子都留宫里了呢？
不能出口怨怪皇家，只能抱怨儿媳妇：“你个没良心的！不知道我老婆子想那两个想得紧么？”
第696章 老夫少妻
百里芸一脸无辜道：“我原也没想到。可谁让您孙子孙女都太招人稀罕了呢？太后娘娘昨儿个见了蔚儿就撒不开手，太子对贞儿这个弟弟更是喜欢得错眼都舍不得。您好歹跟孙子孙女处了这些年，他们可才头一回见。母后说我是记入宗室的她的女儿，这俩孩子就是她老人家的外孙。五六岁了都没相处过，要在身边养几个月，好好补补亏欠，我能说什么？”
孙氏干瞪眼。这话摆明是耍赖，可堂堂太后娘娘要耍赖，谁能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