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姐。”罗诚眨眨眼道:“有件事,我觉得有些蹊跷。”
“说。”
“最近渝州城的夜市里,有人在高价收购铁器。”
彭岚眉一高挑:“铁器素来禁止售卖,这个夜市倒是什么都敢做啊!”
“这几日我跟着公子的人进出夜市,不但看到了收购铁器的,还看到有人在招募铁匠……”
“哦?”彭岚很惊讶:“竟敢如此猖狂不知收敛?这蜀地……怕是要反。”
“属下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恐怕得上报老爷。”
胭脂听到此处,不解插嘴道:“可是小姐,蜀地谋反,为什么要告诉咱们老爷?”
“蜀地身在楚侧,若他兵力朝向楚国,那可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
位于成都府郊区的龙泉山山脉里,秘密地藏着一处兵营驻地。
此刻,这驻地清出的一片空旷之处上,几百人的私兵正在对打,操练,但他们有一部分人的兵器却是木制的。
孟知祥今日专程过来察看,他未出声,直到这群私兵变换了几次阵法又展现了操练的能耐后,才轻咳了一声。
宋志连忙举手示意,不远处一名私兵赶忙举起旗子,这操练立刻结束,私兵列队站齐,无一人怠慢晃神。
此时,那私兵又打出旗语,几百私兵立刻整齐划一地演练招式。
孟知祥看着他们虎虎生威,一丝不苟,自是满意地连连点头。
宋志见状才冲孟知祥低声汇报:“像这样的小队,我们还有二十一处,分散在各处密林里密训。”
“不错,兵器得迅速跟上。”
“明白。不过……最顺利恐也要三个月左右。”
孟知祥看着这些私兵,攥紧了拳头,笑道:“二十几年我都等了,还等不起这三个月吗?”
……
慕君吾说的很清楚,一切按照壁画上的步骤来,但当大家都围在沙漏下方的石台前时,他们看着那十面石牌,却多少都有些犹豫。
唐箫见大家无人打头,果断地拔出腰间匕首道:“我先来吧!”
唐箫从中挑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方形石牌,而后划破食指,滴血其上。
血滴很快就融进了石头内。
唐箫看了眼壁画,将石牌拿起来学壁画上的那般挂在脖子上,刚挂上,石牌上竟落下了碎屑。
这,可太过神奇。
众人惊奇地看着唐箫脖子上的石牌,看着它碎屑尽去后,只剩下一个人脸模样的图案。
“哇哇哇!这个有意思!”
唐六两嚷嚷着好奇地随手抓起两块石牌细细比较,可石牌完好平整,并无什么异常之处。
就在大家惊诧又费解的你看我,我看你时,唐寂上前一步,伸手从唐六两手里拿过一块圆形的石牌,也滴血其上了。
唐寂没有立刻挂上脖颈,反而拿手摸弄了两下石牌,立时石牌中间有碎屑落下,很快石牌的中间部分完全脱落,整个石牌形状变得好似一个石环。
“我也来!我也来!”
唐六两喊着连忙给手里剩下的那块石牌滴血,手里的石牌脱落碎屑后,形成了奇异的字符。
“哈哈,我和你们的不一样!”唐六两说完就看向身边的玉儿,玉儿便挑了一块滴血,结果同唐六两一样,也出现了奇怪的字符,但那字符又和唐六两的不同。
花柔选了一块扁长形状的石牌,滴血其上后,就等着反应,可是石牌却偏偏毫无反应,一点碎屑都没落下来。
“奇怪,你的怎么不变化呢?”
“不知道。”花柔拿着石牌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真的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许她的不变化就是变化呢。”唐六两嚷嚷道:“你看,唐箫的,还有寂哥的也和大家不一样啊!”
玉儿和花柔闻言都觉得很有道理,而现在他们当中只剩下慕君吾了。
“慕大哥,该你了。”
第215章 幻境(上)
慕君吾选的是一块非常不规则的石牌。
滴血其上后,石牌开始掉碎屑,慢慢地石牌竟然变成了一个人脸的模样。
看到人脸形状的刹那,唐寂的眉微微一挑,迅速地看了唐箫一眼,而后恢复常态,但眼神里却有些不安。
“诶,你的和唐箫的一样,是个人脸!”唐六两说着看向玉儿:“这里就咱们两个是这稀奇古怪的鬼图案。”
唐箫愣了愣,抬头看了一眼拱体上的字:“这大约就是每个人的命数不同吧!”
“是吗?那这样的话……”唐六两抠了抠脑门儿:“是不是我和玉儿命数一样,唐箫你和慕君吾命数一样呢?”
唐六两的话让唐箫和慕君吾都是心头一颤,当即对视一眼,却又双双错开了眼神。
“我和你的图案不一样好不好!”玉儿不满地嘟囔道:“麻烦你看仔细!”
“可是,墙上画的有拱门啊,但这里没有啊!”花柔指了指壁画上所绘的拱门出声询问。
大家立即扫看四周找寻,而慕君吾看了一眼壁画后,转头过来,试探地抬手在石台上压了一下,立刻石台轰隆隆地开始下沉,而对面的墙面直接升起,露出了一道拱门。
“仙人板板!还真有个拱门啊!”唐六两激动地嚎叫了一声,唐箫已率先往那拱门而去。
“带好石牌带好石牌!”唐六两兴奋地叫嚷着,大家连忙各自带好了石牌,相继进入了拱门。
这拱门连接的是一条内廊,内廊内并无火龙照亮,但是墙壁上每隔三五米就有一个气孔会投下光亮来,因而气孔和气孔之间大约会有一丈的距离是昏暗的。
大家排着队穿过这条内廊时,时不时地还是会看到墙壁上有一些划痕。
不过这些划痕,有的是纵排列,有的是横排列,还有一些杂乱无章,令人猜想着凿挖这机关密室的人是不是到了后期耐心已失,胡乱做事了。
随着队伍向内的探索,气孔和气孔之间的距离逐渐开始缩小,那短暂的昏暗里,墙壁上竟出现一些凸起的石雕,有的如鹰头,有的如鸟翅,有的如鱼尾,有的是眼睛,有的是人面。
它们没有规律的出现在内廊的两侧,在昏暗里模糊着狰狞着。
内廊的尽头渐渐近了,而此时玉儿和唐六两却都有了些不适,他们有一些轻微的眩晕。
唐六两摇晃了两下脑袋想让自己清醒,玉儿则是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这里有台阶,小心!”唐箫已到内廊的尽头,他高声提醒了一句,率先走了下去,大家都默默地跟在后面。
这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当大家都走进来环视四周时,这圆形的大厅似乎扭曲起来,迷离着,晃动着,如波纹一般荡漾。
“我怎么感觉有点头晕?”
唐箫嘟囔着晃了晃脑袋,跟在他身后的唐六两也是喃语:“我也是……”
陡然间,六个人安静下来,似乎石化一般都一动不动了。
此刻,唐箫的双眼有些迷离,随即瞳孔放大……
……
唐箫站在唐门的广场上。
他有些费解,自己怎么会站在这里。
莫名其妙间他无意地转了个圈,赫然发现前方出现了花柔。
花柔此刻冲着他浅浅笑着,凝望着他,一脸阳光。
唐箫上前一步刚要招呼,身后却传来姥姥的声音:“箫儿!”
唐箫回头,看到了姥姥,她板着脸,双眸满是对他的失望。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忘了身上的责任了吗?”
“箫儿不敢。”
“不敢就好,这唐门将会是你的,姥姥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差,已担不起这个重任了,你要把唐门好好地发扬光大,把那些有异心的人都清理出去!”
“是,姥姥。”
“去吧,去找飞燕吧!你现在只能和飞燕在一起。”
“不,我……我想……”唐箫摇了摇脑袋转头看向了花柔:“我想和花……”
“不许想!”姥姥的怒斥打断了他,而后一把剑出现在了唐箫的手里,而他的眼前,姥姥和花柔并肩站立。
“我和她,你只能选一个!”姥姥看着他,目光犀利:“选吧!”
……
圆形大厅内,众人都站定不动,唐寂微微顿了片刻,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再睁开,一脸疑惑:“怎么回事?怎么有点……”
他想说有点晕,可是他注意到了这里除他以外的人,全部都僵直不动、犹如傀儡。
他很惊讶,也很困惑,他盯了眼身边的花柔,发现她一脸震惊之色,可双眼里却透着喜悦。
……
此刻,花柔站在自家的小院里,她看见了花老爹正在院落角上翻晒着药材。
爹……
诧异间,她娘施雨蝶端着一条蒸好的鱼匆匆奔了出来:“鱼蒸好了!快来吃吧!”
施雨蝶在石桌上放下鱼,抬头冲花柔笑道:“小柔,站那里干嘛,快,叫你爹吃饭了!”
施雨蝶说完又返回了灶房里。
花柔错愕地低头看了眼石桌上摆着的饭和菜,全是她最爱吃的。
在一抬眸,她的眼里没有了疑惑与诧异,有的是失而复得般地喜悦。
“爹!”花柔激动地上前两步奔到了花老爹的身边:“爹,吃饭了。”
花老爹笑着转头:“好,吃饭!”
“爹,我给你舀水洗手。”花柔蹦跳着去缸里舀了一瓢水,站在篱笆前等着她爹走过来,如同往日那般伺候着他爹洗手。
花柔看着花老爹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几根,不禁有些心酸。
“爹,最近很累吗?”
“不累,每天有你陪着我,还有你娘蒸的鱼吃着,爹啊享福着呢!”
花老爹笑嘻嘻地擦手后,就牵着花柔来到石桌前坐下时,施雨蝶也端了一盘野菜出来。
“来来来,吃饭!”
一家三口坐在石桌前,你给我加一筷子鱼,我给你加一筷子菜,其乐融融里,花柔脸上的笑容特别的甜。
……
唐寂抱着胳膊肘,从花柔身前挪开,又去打量其他人。
每个人都神态各异,除了慕君吾。
他不像唐箫皱着眉头一脸痛苦,也不像花柔满脸喜悦甜笑盈盈。
他面无表情着。
不悲不喜,竟看不到一点情绪。
第216章 幻境(下)
圆形的大厅,在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楚王宫的昭仪殿。
殿里,陈昭仪正坐在椅子上轻声抽泣。
圆形大厅在慕君吾的视线里演变成了楚王宫殿。
陈昭仪正坐在椅子上轻泣。
慕君吾不受控制地上前,想要与她说话。
却突然看到了八岁的自己,冲到陈昭仪的身边,一双小手抓着母妃的衣袖不安询问:“母妃,您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啊?”
陈昭仪立刻抹去眼泪:“没什么,只是一时想起母妃的爹娘有些恋家罢了。”
“那儿臣去找父王,求他准许您回家省亲如何?”
陈昭仪立刻摆手:“别胡说,母妃嫁给了你父王,生死都是马家的人,再也不可能回去的。”
“可是,父母双亲乃命之所给,不能侍奉已是无奈,连看都不能看,是何道理?”
陈昭仪叹息道:“若你父王是平常百姓,当是无妨,可是……”
话说了一半,她又哽咽起来,马希范望着她,突然抱怨道:“所以当王爷有什么好?还不如做个平常百姓来得自在……”
“你刚刚说什么?”陈昭仪惊愕地看着马希范:“什么当王爷?”
“父王因昨日宴请一事,今早已赐我王府,不但赐封祈王,还赐了‘应策’二字。”
陈昭仪愣住,继而她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但此时,一声冷音从身后砸了过来:“恭喜陈昭仪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站在殿中旁观的慕君吾立刻回头,他看到袁德妃牵着幼年的马希声,昂着下巴带着一股子杀气走了进来。
陈昭仪立刻离开席位,拽着同样幼年的马希范折身行礼。
袁德妃牵着马希声落座后,也不说免礼的话,而是冷冷说道:“陈昭仪,你这宝贝儿子如今已经做了祈王,想来要不了几年,可就是世子了……”
陈昭仪吓得双膝跪地赶紧磕头,在地上发出了令人心疼的“砰砰”声:“贵妃娘娘,宝规命薄,不敢有此僭越之念!”
“是吗?”
“素衣不敢胡言,宝规怎么可能做储君呢?”
袁德妃的眼神落在了马希范的身上:“你,想当储君吗?”
马希范看着她,摇了摇头。
“那最好了,你就好好当个王爷,辅佐你二哥就是了。”
马希范看了一眼马希声,点头应答:“是,贵妃娘娘。”
袁德妃此时拍拍马希声的肩膀:“和你四弟玩去吧!”
马希声立刻冲过去,拉起马希范往外走。
马希范担忧地回头看着陈昭仪,走了几步后,甩开马希声的胳膊,跪地道:“德妃娘娘,请不要为难陈昭仪,宝规绝无非分之想。”
袁德妃起了身,她一步步走到了跪在地上的马希范面前,缓缓地蹲下了身子,用手勾起了马希范的下巴,盯着他的双眸看了许久才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