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民国女配[穿书]——烟秾
时间:2019-04-26 11:19:01

  林书明见林夫人态度坚决,顿时就蔫巴了。
  分家的时候,他只得了几十亩地,他吃喝嫖赌,几年里头把这些家产败得差不多了,心里头就打起了林夫人嫁妆的主意。
  林夫人出嫁的时候,娘家打发了几处小小田产,林书明一心想要拿一两块去变卖了供他花销,可林夫人在这上头寸步不让:“思晴思巧出嫁的时候每人总得要打发一点田产和压箱钱,免得她们在婆家被人看不起,剩下来的都是要给思虞和他的孩子们的,总不至于说爷爷奶奶无能,一点东西都不给他们留罢?”
  讨要了几次,林夫人死命都不肯拿出来,林书明只能放弃,转而问她要钱。
  对于林书明要钱这件事情,林夫人是这样的态度:只要不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她还是愿意给的。
  见着林书明蔫巴了,阿大赶紧又在一边劝:“亲家老爷,现在亲家太太与亲家小姐们都到上海来了,你还说什么呢?大家都是要齐心协力朝好日子上边奔的对不对?不能老是想着自己快活自在。亲家老爷你现在也这一把年纪了,还能跟以前年轻时候比么?年轻时不懂事,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要顾家啦。”
  阿大心里头是在替林夫人生气的,相比她家夫人的丈夫,这林书明简直就是个渣渣。
  “思晴思巧也来上海住?”
  林书明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两个女儿,只觉脑袋有些疼:“我就租了这么个小公寓,还能住下多少人?”
  两间房,住一家六口人?特别是那个常妈,每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自己看见她就倒胃口,要是每天都对着这样一张脸,保准要吃不下饭。
  见着林书明口气软了,林夫人很开心,指了指林思晴与林思巧:“我们刚刚在这层楼给她们租了个单间,常妈也和她们一块儿住,到时候到走廊上弄饭菜烧水,以后你不用到外头花钱吃饭,要节省不少开支。”
  林书明腿一软坐在了沙发上,有一种被软禁的感觉。
  照着林夫人的说法,他以后出去寻花问柳的机会要少许多,而且不能带回家来,只能到外边去鬼混——鬼混还得把握时间,毕竟她在上海这边蹲着了,什么时候都得掐着点儿来,要是发现自己行为不端,不知道这婆娘会不会把钱卡得死死的不给自己用。
  “亲家老爷,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的住在一块儿的。”
  阿大又开始用最温和的声音念经,听得林书明无比烦躁,想冲她发火,林思虞的眼睛盯着他,好像在警告他不许乱来,再看看这边,常妈的笤帚还没有松开。
  “你暂时住下吧。”
  林书明决定服软,毕竟他手里没什么钱,全得仰仗林夫人。
  这事情总算是解决了,林夫人欢欢喜喜的住了下来。
  常妈代表林夫人送别阿大和林思虞,出了那幢楼,阿大拉着常妈的手谆谆教诲:“原来你们家老爷是个没钱的,你们还怕他什么?要是对你们神气,就不给他钱花,没钱的时候他自然会来讨好你家夫人。”
  “唉……你可不知道我们家老爷脾气实在太坏了。”常妈叹气摇头:“有时候他凶起来跟疯子一样。”
  “打他啊,你们两个一起还怕打不过他一个?笤帚什么的别用了,下次拿棍子!我跟你说,有些男人很贱,不用棍子打是不会清醒的。”阿大抓紧了常妈的手,语重心长的面授机宜:“棍棒底下出好人!你们家老爷就是被你家夫人给惯坏了!不听话的男人,就得打!你是跟着你们家夫人从她娘家过来的,责任就是要照顾好她,你看她受委屈还能不帮她出气?”
  常妈连连点头:“你说的是,我是早该要动手了!”
  两个人嘁嘁喳喳商量了一阵对付林书明的法子,这边林思虞已经喊住了一辆黄包车:“婶子,可以走了。”
  作为两个忠心的陪嫁丫鬟,阿大与常妈一见如故,算是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听到林思虞喊她,阿大这才依依不舍的与常妈告别,临行还很亲热的和常妈说,下次亲家太太在家里没事情做可以来江湾这边串串门儿,两人继续切磋如何帮助自家夫人过上好日子。
  回到江湾这边已经夜深,可林思虞却没有睡意,回到房间坐在桌子前,怅怅然的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他记挂她,记挂着她盈盈的眼波,她微微的笑容,记挂着她的每一个举手投足。
  这两年多里的聚散离合,仿佛是不曾褪色的照片,一张张的在他脑海里浮现。
  琮珠,琮珠……
  他轻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仿佛来了力气,支撑着他拿起笔,翻开日记本开始写日记。
  “我的琮珠已经离开有十四天了……”
  每一天他都在算着日子,每一天的晚上都感觉到那么寂寞漫长,她没有在身边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虚空。
  方琮珠接到林思虞的信件时觉得格外惊诧,方琮亭竟然不告而别,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要去多久。
  一概不知?
  方琮珠有些着急,莫非书里的结局是无法避免的,方琮亭最终还是走上了那条道路?
  父母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可是等到暑假的时候他们肯定会要追问方琮亭为何没有回来,到时候怎么才能跟父母交代他的去向呢?
  方琮珠皱起眉头,实在没办法理解方琮亭,原以为被抓过一次他会断了那份心思——毕竟牢房也不是那么好坐的,忍饥挨饿不说,被打得身上一条条的鞭痕,衣裳都被打破,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像方琮亭这样的富家子弟,为何就这么一腔热血的想要闹革命?换成是她最多秘密的捐些钱财去支持一下,绝不会以身涉险。
  可既然方琮亭都闹到这份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方琮珠只能默默祝愿方琮亭福大命大,千万不要遇到什么困难——像他这样天真又没太多心机城府的人,很容易就会被人骗到局里去,但愿他身边有得力的战友在帮助他。
  若是方琮亭单打独斗的做某一件事情,方琮珠相信他熬不过一个月就会完蛋。
  看着那封来信,方琮珠揉了揉脑袋,可怜的思虞,现在可是忙得要喘不过气来,好在母亲还拨了一个阿大去帮他,要不是他身上这么多重担,只怕今年暑假回去见他就只能看到一根竹竿了。
  “小姐。”
  翡翠敲了敲门,从外边走了进来。
  “怎么了?”方琮珠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这么一脸的笑。”
  “今日我们店里接了一个大单!”翡翠骄傲的向她报告喜讯:“是法国那边要一大批货,那个客户很大方,看了咱们的衣料就毫不犹豫下了订单!”
  方琮珠将信折了起来:“那很好啊,只是家里又该要忙了。”
  翡翠点了点头:“可不是?这么一大宗货物呢,也不知道白天黑夜加班加点的赶,能不能在一个月里做出来。”
  “给我看看订单。”
  方琮珠从翡翠手里接过订单看了一眼,果然是一笔大订单,要的花色品种有二十余种,数量也很多,能挣一大笔钱。
  “小姐,咱们可以直接从上海发马赛吗?”翡翠凑到书桌前,朝那个圆圆的地球仪看了过去:“那位先生坚持说到香港清点货物就行,他自己押着货船去马赛。”
  方琮珠笑着点了点头:“上海发马赛,走海路反正是要在香港经过的,那位客商自己押着货回法国更好,毕竟谁知道海上的事情?只要货到香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咱们就稳稳当当的了。”
  她将地球仪转了过来给翡翠看:“你瞧瞧,这边就是法国。”
  翡翠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方琮珠用手指出一条海路,惊讶的张大了嘴:“好远啊,我们从上海到香港在这上边看着挺近,可还走了三四天呢,这要去法国,不得要几个月?”
  “一两个月肯定会要的。”方琮珠朝着翡翠微笑:“所以说,我们能几天后拿到钱不是更好吗?更别说海上运输还会担风险。”
  “对,以后我们就只签在香港交货的生意。”
  翡翠声音坚定。
  方琮珠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越来越会做生意了。”
  经过这么两年的教导,翡翠比过去有了长足的长进,做生意上已经能独当一面,方琮珠真心觉得她是上天派来的好帮手。
  “等着咱们的工厂开业了,那就更方便了。”
  方琮珠鼓励的看着她笑:“翡翠,以后就看你和黎生的了。”
  黎生现在监督两边的工程进展,每天都睡在盖了大半的工地上,一点也不敢怠慢,在他的督工下,这两处房子建得很快,住宅这边已经盖好瓦,外边也粉刷过了,等着再干上半个月就可以开始装修里边。
  这时候的装修材料都是原生无污染,方琮珠并不担心甲醛超标,打算装修好放上两三个月就准备住过去。
  虽然孟佩君认了她做干女儿,可毕竟这不是她自己的家,寄人篱下的感觉无时不刻存在着,只有住到自己的房间里才会踏实。
  她抓起话筒,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李妈,一口苏州话:“你找谁?”
  “李妈,我是琮珠呀,我找思虞,他在不在?”
  “啊,大小姐,你在香港过得好不好啦?”李妈听到方琮珠的声音,激动得很,先是絮絮叨叨问候了她一番,末了告诉她林思虞还没回来:“姑爷最近可真是忙,每天都忙得要老晚才回家的,有时候亲家太太那边吵架,亲家小姐就过来请他去帮忙……”
  方琮珠愣了愣,原来林夫人与两位林小姐都搬上海来了?是与林书明住在一块吧?要不是怎么会吵架?
  她一想到林思虞的家就觉得头大,这也真是够他受的了,不仅要工作,还要到市政厅实习,现在还得帮她家看着商铺兼着调解自家矛盾。
  这可是三头六臂都不够用啊。
  “李妈,你熬点补身子的汤给他喝,别让他累坏了。”
  方琮珠挺担心的,那个长身玉立的少年,现在不知道憔悴成什么模样?
  “小姐,你就放心好了,我知道的。”李妈拍着胸脯保证:“姑爷现在身子比以前瘦多了,我看着也着急哪。”
  挂断电话,方琮珠微微叹了一口气。
  思虞,若我还在上海,那该多好,无论有什么困难,都是咱们一同面对。
  香港六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然而推开窗户看到蓝色的海湾时,心情瞬间就平静下来,海风吹拂着洁白的窗纱,拂过鬓边的发丝,有一种说不出的凉爽。
  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方琮珠满意的笑了起来。
  这幢房屋就是她以后的家了。
  她可以用接父母过来看看这边新宅的名义,将方正成与方夫人骗过来,让他们到这里住上几个月,暂时可以避免他们对方琮亭为什么不回来产生怀疑。
  至于香港这边工厂的安排,方琮珠还在犹豫不决。
  她与林思虞打过电话通了气,和他说起整体的布置安排,两个人的观点有些不谋而合,可在有些事情上还没有统一思想。
  林思虞赞成她提出来的国内外形势越来越紧张这件事情,可却不赞成把厂房全部搬到香港这边来:“你父亲应该是第一个不答应的,毕竟方氏织造是他大半辈子的心血,他肯定会守着工厂不放手。而且你说把工厂整体搬迁,他会更加怀疑你大哥可能是出事了,否则怎么会想到苏州关门不做生意呢?”
  方琮珠沉默了一下,有这个可能,毕竟中国人的乡土观念很强,除非是迫不得已,谁也不会想着离开故乡。
  “宁可先买德国的机器安到香港,买三套也就差不多了,等着实在时局不好,我们再劝着你父母亲将苏州这边的机器挪到香港去,形势所迫,他们到时候可能不得不这样做。”
  方琮珠想了想,林思虞说的也有道理:“嗯,你说得没错。”
  停顿了一下,她似在撒娇:“思虞,那你来不来香港?”
  她的声音娇媚里充满诱惑,尾音微微上扬,似乎有人拿了一把芦苇轻轻在林思虞的心头蹭了蹭,微微的痒。
  林思虞心头一荡,喉咙瞬间有些干涩,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琮珠……”
  他哑声喊了一句。
  “怎么了?我听着呢。”方琮珠扯着电话线,一只脚尖点着地面,无意识的在划来划去,好像有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正在不停的荡漾。
  “琮珠,我想你,我真想你。”林思虞的锥蝽贴着话筒,说话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话筒上渐渐的凝结了一层细细的水珠:“晚上做梦的时候,我天天能见着你,好像你就在我身边,我伸手抱住你,那柔软的身体已经嵌入到我的,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他的话,如和风细雨,一点点滋润进了她的心田,让她顷刻间有些口干唇燥,似乎希望得到更多的甘霖一般,抓紧了话筒,气息渐渐的厚重。
  “思虞,我也经常梦见你呢。”她低声断断续续的说着,如梦呓一般:“有时候分明见着你的脸就贴在我的脸孔上,可是翻个身以后就找不见你。”
  “是啊,我抱着你的时候,满心欢喜,可是醒来以后枕边孤寂,心里就更想你。”
  林思虞握着电话,一连串的追问:“琮珠,你什么时候回来?快了罢?”
  听着他的询问,方琮珠真是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去,可是她知道一切都只是梦想,她还得在这里呆上一个月,要等着期末考试完毕以后才能动身。
  “思虞,快了,只得一个月我就能回来了。”
  方琮珠舔了舔嘴唇,这一刻,似乎干燥得要裂开。
  “我等你,我会在码头上等你回来。”林思虞抱紧了话筒,贪婪的捕捉着她的每一个字,恨不能放到嘴里反复咀嚼着,慢慢的生出那甜的滋味。
  “Kiss me.”
  方琮珠没好意思用中文表达,低声说了一句英语。
  林思虞愣了愣,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拿着话筒在嘴边,他的两片嘴唇抿在一起,做出了一个亲吻的嘴型。
  在那边的方琮珠听到了“呲呲”两声,好像是电波发生了故障一样的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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