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民国女配[穿书]——烟秾
时间:2019-04-26 11:19:01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史密斯先生从手术室走了出来:“Miss Fang,I’m sorry……”
  方琮珠张大眼睛瞪着他:“史密斯大夫,怎么了?”
  “Your father got a serious illness.”
  根据史密斯大夫的说法,方正成是大脑缺氧严重又没有及时得到救治,现在大脑皮层功能严重受损,丧失了意识活动,但是他的心跳和呼吸却很正常。
  这不就是俗称的植物人吗?
  方琮珠惊骇的站了起来,她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Diagnosed?(确诊了吗?)”
  她绝望得只能问出这一个单词来,全身似乎没有了一点力气,一双腿软绵绵的。
  孟敬儒赶紧伸出手来扶住了她的胳膊:“琮珠,你要坚强一点点!”
  史密斯大夫点了点头,摊了摊手:“I’m sorry to bring you a piece of bad news, but I have to……”
  成为植物人,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方正成必须有人贴身照顾,而且还要不断有人在他耳边说话,用各种各样的事情试图唤起他的意识。
  方琮珠坐在病床一侧,看着呼吸均匀细密的父亲,眼眶湿润。
  史密斯大夫提供给她两种解决方案,第一种是不在医院治疗,带回家去,让方正成自生自灭,什么时候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什么时候家人就可以放松。另外一种方案,则是留在广慈医院,有医生和护士专人照顾,接受各种医学治疗,家属陪床,积极配合。
  “I can’t promise that your father will recover soon, but at least, he’ll get the best treatment here.”史密斯大夫很关切的望向方琮珠:“If you trust us, we’ll try our best to help him.”
  方琮珠含泪抬头:“Let him stay here, Ibelieve you.”
  “OK.”史密斯大夫点了点头:“God will bless him.”
  方琮珠看着病床上的方正成,心里很难受,这就意味着方正成将会这里长期住下来接受治疗。
  他看不到亲人们的面容,听不到他们说的话,只是在那里沉沉的睡着,没有半点意识。
  “父亲,父亲,我是琮珠。”
  方琮珠在病床边蹲了下来,轻轻在方正成耳边喊了几句。
  她真希望方正成能快些醒过来,可是很遗憾,方正成的眼睛依旧闭得紧紧。
  “小姐,你去歇息一会儿吧,我来守着老爷。”
  翡翠走了过来,也蹲在了方琮珠身边:“你都累了一天了,明天还得去和那个什么莫先生见面,得赶紧回家去休息,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
  “琮珠,我送你回去。”
  孟敬儒走了过来,弯腰看了看方正成,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上回他去苏州的时候,方正成和他说话,言笑晏晏,非常和气,没有摆一点长辈的谱儿,可这才多长时间,他就倒下了,躺在病床上,眼睛都不能睁开。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方琮珠抓住床沿站了起来:“翡翠,你也睡一会儿,这隔壁的床上没人,你躺在上边睡罢,人不是铁打的,总要休息。”
  翡翠点了点头:“小姐,你快些回去罢,就别管我了。”
  方琮珠走出病房,走到了护士办公室,跟那个值班护士说了一句,她想要一间单独的病房:“请不要安排人进我父亲房间,你们直接按照单间收费就行。”
  护士冲她笑:“好的,我记下了。”
  方琮珠吁了一口气,这才与孟敬儒一起走出了主院楼。
  “琮珠,你别太难过,伯父他吉人天相,肯定过不了几日就会醒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
  方琮珠点了点头,心里好一阵难过。
  上辈子看到过不少有关植物人的报道,有些是从来没有醒过,有些是昏睡了几年甚至是十几年才忽然苏醒。方正成究竟什么时候能醒,她可一点把握都没有,只能尽力进行救治。
  孟敬儒拉开车门,先让方琮珠坐进去,他再从另外一侧上车。一只手握住方向盘,朝方琮珠那边看过去,就见她微微低着头坐在那里,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在眼睛下方留下一圈淡淡的阴影。
  她肯定很累,孟敬儒怜惜的看了她一眼,发动了汽车。
  两束灯光闪起,将路面照亮,汽车轻快的从上海街头掠过。
  此时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偶尔见着几个喝多了酒的醉汉在歪歪斜斜的走着,时不时还能见着几个从赌场回来的赌徒,正在兴高采烈的说着今日的运气。
  “琮珠,你回家好好歇息,明日我来接你。”
  孟敬儒没敢与她说多话,只是在下车的时候叮嘱了一句。
  方琮珠一只手扶着车窗,抬头看他:“孟大哥,真心感谢你。”
  被她那清澈的眼神看得有些窘迫,孟敬儒只觉一颗心砰砰的乱跳个不歇:“琮珠,你别太客气了,你说感谢可真是见外。”
  “不,肯定是要感谢的,无论如何,谢谢你。”
  方琮珠轻声说了一句,转身朝大门那边走了过去。
  孟敬儒坐在车上,看着那窈窕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中,忽然眼角有一阵湿润。
  她与自己愈是客气,那就愈说明她与他之间有一段不可弥补的距离。她没有将他当成最亲密的人,她与他之间,始终生疏。
  车里仿佛还残留着她发间的幽香,一点点,若有若无,钻进他的心里。
  孟敬儒呆呆的坐了一阵,看着二楼上一间窗户里透出灯光,暖暖的一点黄,让他的心渐渐的温暖起来,然而,与此同时又带着一丝丝惆怅。
  一直坐到二楼的灯光熄灭,孟敬儒这才没精打采发动了汽车。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家里的人都已经睡着了,四周一片宁静。
  他蹑手蹑脚走到自己房间,旋开落地台灯的按钮,灯光照亮了屋子,寂寞从他内心深处攀爬了出来,就如那春日里的爬山虎长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占满了他的心。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从外边照射进来,一地的碎金,明晃晃的在动着。
  孟敬儒惊跳起来,看了看放在床头的自鸣钟,懊恼的吐了一口气。
  以前六点的时候,他总能听到自鸣钟的声音,今日却错过了,现在已经是八点多,外边天早就亮了。
  他赶紧起床穿衣洗漱,手脚麻利就如电影在放快进。
  当他一边穿上披风,一边朝楼下走,他母亲孟夫人从房间里追了出来拦住他:“敬儒,昨日你去了哪里?”
  孟敬儒从来没有夜不归宿的记录,就连超过十一点不回家,都会有电话回来,然而昨晚她等到十二点都没见着他回家,不免心上心下。
  “母亲,有个朋友家出了一点事情,我帮他处理去了。”
  孟敬儒不欲多说,匆匆下楼。
  “朋友?哪个朋友?”孟夫人追着过去拉住他的胳膊:“敬儒,你可别去那些花街柳巷,仔细淘坏了身子!”
  原来母亲只是在担心这个?孟敬儒的心放宽了些,觉得自己已经躲过了一次追击。
  “母亲,你就不相信我的为人吗?”孟敬儒冲孟夫人笑了笑:“我不会去那些烟花之地的。”
  孟夫人张了张嘴,还有话说:“敬儒,你也该娶媳妇了,上回我跟你说的那事儿……”
  孟敬儒没有回答她,一溜烟的下了楼。
  腿长就是优势,即使家里宽敞,可是他只消走上十多步,就已经冲到了屋子外边,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唠唠叨叨。
  让琮珠做姨太太?怎么可能!他觉得娶她做正妻都会委屈了她,自己怎么配得上那么美丽大方又聪明伶俐的她?
  飞快的跑到外边,发动汽车开去江湾,到了方家大门口,看了下手表,还只有八点半。
  孟敬儒整了整衣裳,朝大门口走了过去,阿忠已经认识了他,笑着开了门:“孟大少爷,大小姐在呢。”
  方琮珠今日也起得有些晚,刚刚好洗漱完毕准备吃早餐,见着孟敬儒过来,随口问了一句:“孟大哥,你吃过早饭没有?”
  孟敬儒脱口而出:“没有。”
  方琮珠指着餐椅道:“快坐下来,我还没吃呢,咱们一块儿吃早餐罢。”
  她说到一块儿吃早餐这几个字,方琮珠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孟敬儒却是有些心猿意马,总觉得“一块儿”这三个字听起来十分悦耳。
  “好啊,昨晚我请你吃宵夜,今日你请我吃早餐,这倒是还得快。”孟敬儒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方琮珠,就见她穿得十分清爽,身上的衣裳是一件夹棉旗袍,上边的花色就是昨晚方琮亭从废墟里捡出来的那一块衣料上边织染的样子。
  “这图案真好看。”
  他不免赞了一声,这么好看的衣料,一场大火就全毁了,着实可惜。
  “这件事情完了以后,让你们家的工人再织出这样的衣料来,我们家至少要两捆。”孟敬儒出言安慰她:“你放心,我的价格不会低,这么美的衣料,收的价钱再高也会有人买。”
  方琮珠勉强的笑了笑:“那就多谢孟大哥了。”
  这件事情只怕是很难完,因为家里的机器有不少都已经烧毁了,重新购买机器只怕是一笔不少的款子,而且还得从国外运回来,也得需要一段时间,若是方氏织造中间断货半年,只怕这生意就会越发清淡。
  更别说现在父亲还躺在广慈医院里,靠着大哥方琮亭,只怕是难以支撑场面。
  或许是她该出力的时候了。
  李妈将早餐端了过来:“大小姐,孟大少爷,吃饭,快些吃饭,都饿了吧?”
  她慈祥的笑着,一双手在围裙上边擦来擦去:“大小姐,事情都这样了,你也别想太多了,方家是仁义人家,肯定会有好报的。”
  方琮珠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安慰,低头安安静静喝粥。
  “对了,大小姐,昨日林先生过来了。”
  李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你们刚走没多久,他就过来了。”
  孟敬儒的手抖了抖,汤匙里的莲子银耳粥洒了些到碗里。
  林先生?是不是那个晚上在复旦校门口看到的男人?
  一想到此处,他就心里隐隐作痛。
  至今还记得那一幕,琮珠身上披着一件男式西装,和那个男人亲密的走在一起,路灯照着两人,投于地上的身影交叠,几乎要成为一个整体。
  方琮珠抬起头来:“李妈,你跟他说了苏州的事情吗?”
  “我没说。”李妈摇了摇头:“林先生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说了也等于白说。”
  方琮珠叹了一口气:“李妈,你说得没错。”
  昨晚累到极点的时候,好希望身边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可以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诉说自己心中的担忧和痛苦。
  然而,他不在。
  陪在身边的只有孟敬儒。
  当时几乎有些心灰意冷,只觉得这世间似乎没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然而今日听着李妈提及林思虞居然来过,她心里才稍微舒服一点。
  不是林思虞不想帮忙,是他没有机会。
  孟敬儒静静的坐在餐桌之侧,听着方琮珠和李妈说话,心中酸甜苦辣的滋味,百转千回。他偷偷的瞄了一眼方琮珠,没见着她有什么异样的神色,一缕头发从额头垂下,飘在她的眉毛前边,浅浅的黑褐色。
  虽然知道自己与她,似乎已经不可能,但心里头还是牵挂着她,能为她做一点点事情也是很快乐的。
  吃过饭以后,孟敬儒载着方琮珠一起去了静安寺的方氏织造,两个人才走进店铺,掌柜就迎了上来:“大小姐,有位姓莫的先生在这里等大少爷很久了。”
  方琮珠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将他请在经理室那边等着。”掌柜的领了方琮珠与孟敬儒朝那边走。
  跨过门槛,就见着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端着茶盏翘着二郎腿,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莫先生。”
  方琮珠笑着跟那人打了个招呼。
  那人不由自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朝方琮珠身上打量,露出了惊艳的神色:“你是……”
  孟敬儒从方琮珠身后走了出来:“她是方氏织造的大小姐。”
  “孟少东?你怎么在这里?”那姓莫的客商露出了惊诧的神色:“你到方氏织造来进货?”
  “不,我是陪着方大小姐过来与你交接的。”孟敬儒很简单的告诉他:“莫先生,很抱歉,昨日方氏织造的厂房走水,织好的衣料全被烧了。”
  “什么?”莫先生惊得长大了嘴:“不会罢?如何这么巧?今日搅和,昨日便失火了?”
  “莫先生,我们也觉得这实在是太巧合了。”方琮珠的目光紧紧的盯住了他,若是这人在里边做了手脚,定然会有心虚的表情。
  然而,除了惊诧还是惊诧,莫先生的那副表情,是货真价实的惊奇,绝不是装出来的。
  “我大哥留在苏州善后,我回了上海与莫先生来协商这批货物的问题。”方琮珠叹了一口气:“莫先生,我们方家绝不是不讲信用之人,为了赶莫先生这批货,我们多招了不少工人,日以继夜的赶工,总算是如质如量完成,本来以为能顺利运到上海,却没料到竟然毁于一旦,实在可惜。”
  “那你们家有什么打算?”莫先生恢复了平静,看了方琮珠一眼:“方小姐身上穿的这件衣裳,似乎就是你大哥上次给我看过的布料。”
  “是的。”方琮珠点头:“故此我想告诉莫先生,不是方家不讲信用,委实是事出有因。”
  “不管你怎么说,我的损失可大了!”莫先生的脸涨得通红:“我数次与你大哥提起我要按时接到货,不能耽搁,他也答应得好好的,可现在,你们方家却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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