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边的不要吵!”手持长棍背上背着□□的、全身上下写满了[我不是个好人]的蒙面男人走过来粗暴的骂骂咧咧,“妈的只要交完这批货……给老子闭嘴!吵死了!”
丝毫没有人性似的,男人对着稚嫩的小女孩儿举起了手中的长棍。
轰焦冻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些恐慌不安身上带着伤的小孩子,顿时明白了为何这个年龄的孩子都不敢大声大声哭闹!
畜生!
寒气从小焦冻的身体右侧溢出。
“你的心愿,我收到了!”
健气的少年音响彻整个废旧仓库。
连带着那蒙面大汉也同时被一位从天而降的身着运动服的少年狠狠地一脚踹飞了出去。
“啊啦,又是横滨啊……这次是什么,儿童拐卖吗?”少年模样的男性一手掰着脖子一手弹起一枚五日元的硬币,面带笑容的突然弯下腰来揉了揉吓得闭上了眼睛的小女孩儿的脑袋,“很勇敢哦?就是你向我祈愿的吗,人类小姑娘?”
小女孩儿怯怯的睁开眼睛:“你……就是夜斗神?”
“没错,就是我!”自诩神明的青年得意洋洋,“我就是即将拥有数亿信众、神社搬出隐山为众人所知的、值得信赖的神明夜——”
“什么啊,居然是个穿着运动服的……呜哇你的手汗好严重!”似乎意识到了危机解除,小女孩儿的语气更加放肆了起来。
瞬间被刺伤的神明先生顿时萎靡了下去。
不过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轰焦冻都观赏到了一场一对N的一边倒的战斗——拥有武装的人贩子们即使掏出枪.支也没对这位青年造成任何伤害。
“真是的,这种事情还是报警比较好吧,港口城市什么的,总觉得军警人手真是太少了……”解决了所有事情的神明先生一边抱怨一边冲着屋顶喊,“伴音——麻烦你给事务所的人打电话让他们联系警察局——”
“黄昏事务所哪来的人类?还有你这穿着运动服的神明的手汗都被人类小女孩儿给嫌弃了,你就不能有点自觉吗?我要辞职!”出现在少年模样的神明身边的是一个一脸嫌弃的和服女子,她再次强调了一遍,“本以为你至少是个有神社的有钱……前途的神明,这个月的工资什么时候能发?我要辞职!”
“你刚刚想说的是[钱途]吧?!”青年试图讲道理,“伴音,身为神器你怎么能这么沉迷于人类的钱财呢!”
“啊不!我受够了!”女子抽泣了起来。
本想为自身获救而欢呼的孩子们安静如鸡的看着他们的hero像是家里的爸爸被妈妈嫌弃没用一样……这极为让人感到亲切的画面。
轰焦冻:……感情真好?
夜斗:不,我是真的要被自己的神器炒鱿鱼qaq
最终军警们赶来接手了现场,孩子们纷纷去警察局做记录联系上了家人。
“烈焰英雄轰炎司?孩子,你是不是动画片看多了……不是谁的爸爸都是什么超人英雄的。”做笔录的警员一脸为难,然后求助似的看向了一旁前来接洽的东京黄昏事务所的成员,“这个……能拜托你们吗?”
“查不出来?”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职业女性语气冷淡的问道。
“已经对全国的户口网络进行了调查,但是没有这孩子的信息……”警员无奈的拿出了调查结果,“所以这孩子是不是你们那边儿的……?”
“好吧,我知道了。”女性对着轰焦冻伸出手,“我是阿雪,你的监管权暂时交给我了。”
轰焦冻将信将疑的将手递了过去。
——寒意。
“哦豁……你果然也是个妖怪啊,小鬼。”女子拉着他直接跳出警署二楼的窗户踏上了一个像是黑蛇一样会飞的妖怪,“我是雪女,你暂时跟我回去吧。”
妖怪?
“我不是妖怪!”
“能够使用冰的能力……横滨常见的[异能力]吗?”黑蛇飞向云层,空气骤冷,地上的人们却无所察觉。
“那是什么……你们都不知道[个性]的吗?”轰焦冻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出与自己的能力相关的信息。
“[个性]?又是什么新的能量体系吗?”女子只是皱了皱眉,“情报科又要忙起来了……嘛,有什么信息回去后一起说吧,说不定能帮你找到家人。只是新的能量体系,大家大概会比较好奇,你不用太担心,他们本质上都算是好的。”
轰焦冻:……?
来到了一个貌似没有个性与英雄但是有着妖怪与神明的神奇的世界的六岁的小小轰焦冻,在经历了被拐卖等等事件后,终于来到了——黄昏事务所。
然后被一群人……大概是人的帅哥美女们围着挑衅,从测试他的能力直到谁不小心开了地图炮然后陷入了混乱的混战修罗场。
轰焦冻小朋友一脸冷漠的看着一群在餐馆里大打出手的成年人们,只见漫天刀光剑影风火冰花桌椅碎裂,围观群众们拍手叫好,还有温柔的樱花妖为大家端来美味可口的爆米花小零食。
——他到底来了个什么奇怪的地方???
第151章
“你喜欢这里吗?”
待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小小轰焦冻突然听到了自己身边传来的女声,这才发现有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这群“人”神秘莫测的能力,所以轰焦冻在被吓了一跳后,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打量着这个之前并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女孩儿。
对方大概是国中生的年纪,穿着水蓝色的荷叶领半长宽袖及膝连衣裙,裸露在外的肌肤光滑洁白。她的头发是一种温暖的橘色,柔顺的打着自然的卷儿垂落至腰迹。大概是低头对自己说话的缘故,微微敛着眸的模样,让她看起来分外的沉静,甚至有几分冷郁的优雅。
不待轰焦冻回答“是否喜欢这里”这个问题,少女便移开了眼睛,用带着茫然与喜悦的神色注视着几乎可以称之为大型拆迁现场的群架场景,嘴角勾起了笑意:“真好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这么开心又自由的样子。他们平时被那些条条框框拘束着……或许这样会更好一点儿吧。”
轰焦冻突然难过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
美丽又健康的鸟儿将自己关进华丽的大笼子,乖乖的给自己关上笼门将自己锁在某处……无论出于怎样的目的,都是会难过的吧?
她那么真心的为这些人而感到开心,但是她自身却并没有她口中用羡艳的语气所说的“自由”吧?
这个少女,也是在被什么束缚着的——是某些很重要的人,所带来的约束与囚禁,似乎与他有着些许相似之处。
正因为如此,当少女伸出手问他“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出去玩”时,小小的男孩儿才会把自己的手掌放在对方的掌心中,任由对方将他拉出这个混乱的楼层,在没有惊动任何人——或者说像是任何人都看不到他们一样,悄然离开了这栋大楼。
大概这位少女也有着什么特殊的能力吧?她的步子很轻,却很稳。无论是手腕还是脚踝都那么纤细,却让轰焦冻感到了可靠与值得信赖。
“我叫齐木花音,你叫什么名字?”
大概是没有什么目的的闲逛,轰焦冻就这样被对方用右手牵着左手,漫步在行人并不多的街区上。
这条街上似乎更多的是公共机构与并不对外开放的博物馆等建筑,所以行人不算多,即使是在东京都,也算得上是相当安静的地区。
轰焦冻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某栋建筑的单向玻璃墙,深色的玻璃镜面上反射出的,是他怪异的红白中分发型和——没有任何疤痕的脸颊。
小男孩儿呆了一下,然后用右手去摸自己的左眼,果然感受不到烫伤后留下的狰狞痂痕。
各种事情都太过突然,他将手臂放在自己的面前细细打量,这才惊诧的发现自己的手臂上那些因为父亲的训练而留下的细碎伤痕也全都不见了!
“怎么了吗?”少女停下了步子,“手臂受伤了吗?”
“不,抱歉……”不清楚自己身上的变化的原因,又不可能对初次见面的少女完全吐露自己的秘密,小焦冻只是放下胳膊乖巧的摇了摇头,“我叫轰焦冻。”
“叫你焦冻可以吗?你也可以直接叫我花音。”确认了这孩子确实没在拆迁活动中受到伤害,少女便继续站直了身体,微微侧首低头,温声询问道。
“花音……”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发音,受到的精英教育让小朋友乍然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直呼其名并不太好,所以他迅速的补上了敬称,“姐姐。”
少女有些意外的打量的看了过来,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后她便笑了,像是在夏季静默盛绽的白玉兰,高贵而温润。
“我一直是家里最小的那个,第一次有人这么认真的喊我姐姐呢。”
看着少女身上那份沉郁的气质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变得鲜活起来,轰焦冻来不及认清自己内心的满足感是怎么回事儿,便下意识的接上了话:“我在家里也是最小的。”
“那一定很受宠爱吧?”
只是顺应一般场景的闲话家常而已,本来有些开心的小孩子情绪再次低落了下去,含糊其辞:“……还好。”
“抱歉,似乎问了不该问的话。”少女仿佛有着一颗玲珑心思,瞬间就推断出了什么,然后诚恳的道歉着。
“不是的!你不需要……”对方看起来习以为常的敏锐与小心翼翼和那毫无错处的礼节,让身为男孩子的小焦冻产生了烦躁的情绪——就算是被父亲当做透明人的、在这让人憎恶的“个性婚姻”中成为牺牲品的姐姐,看起来似乎也比面前这位少女要[自由]得多。
“嗯?”
小孩子再怎么有克制力也会遵循本能的希望去做事情。
轰焦冻不知道该怎么说,便模棱两可的说起了自己的情况来安慰对方——他就是觉得对方似乎很需要安慰的样子——所以说些什么都好,自己不应该如此抵触这个少女。
她就像是那种你一旦伸出手去轻轻一推,就会从此划开界限克制自身、即使再怎么喜欢也不会再接近的人一样。
想要……拉住她。
“我的父亲只是把母亲……不,把所有人都当成工具而已。”轰焦冻低声说道,“我只是他用来打败另一个人所制造出的工具罢了,所以……”
“诶?你是人造人吗?完全看不出来呢。”少女的思路瞬间拐到了小男孩儿完全无法理解的脑回路上去。
轰焦冻:……
“我有妈妈的!”小孩子炸了一下毛,而后又恢复了小酷哥的模样,低头踢了踢鞋子,“但是她……被父亲送走了。所以谈不上受宠不受宠什么的……我憎恨自己的父亲,却又依赖着他。”
轰焦冻用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成熟的语气,平静的说道。
“依赖着父亲而变强吗?真是复杂的家庭关系啊。”
说出了自己耻于出口的家务事却只得到这么一句轻描淡写似的感慨,小焦冻有些羞恼:“所以,没有经历过这种不幸的你,完全不需要摆出这种难过的样子啊!”
“难过?真是新鲜的词汇,我可是很幸福的呀。虽然很抱歉,但是我是被哥哥们宠爱着长大的……他们都是很厉害又很温柔的人。”少女突然竖起手指看起来像是为自己想到的好点子而开心着,那双蓝色的眼睛亮亮的,“既然你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和家庭,目前也调查不出你家在哪儿,干脆安心住下来如何?在这里也可以变强的。”
“不用担心,这期间我们会尽力帮你找到家人的位置的。”少女补充道,“不管怎么说,那终究是家人,是最重要的存在。”
轰焦冻停下了脚步,甩开了少女的手。
那异色的双眸清冽而尖锐的盯视着对方疑惑的冰蓝色瞳孔。
“那么,幸福的花音姐姐,你……在难过什么?”
她什么都不难过。
一切的事情都是她谨慎思考后得出的最佳方案,伤害最小化,利益最大化,力求所有重要之人都能够做着喜爱的事情,发出真挚的愉快的笑容。
一方面,这是她所希望看到的;另一方面,做得足够妥善的她会得到威信与喜爱。
从小她就知道怎样的孩子才能得到疼爱,这是她与生俱来的生存天赋。
所以她现在才会被爱着,被信赖着,像怪物一样,披着体面的外壳生存于此。
易被情绪操控的人总是会自掘坟墓,所以她的感官并不是那么重要,她的任性也是要尽量剔除的累赘。
自被狐之助救下被刀剑们养育,对哥哥们的喜爱之情是真实的,但同时她也惧怕着失去这份宠爱。
所以,即使锻炼身体训练刀法的过程漫长,面对那些过量运动的酸痛与对练中的误伤,她也只是憋回眼泪告诉自己,和即将死去时的痛苦比起来,这一切已经很轻松了——然后笑着,斗志昂扬的说着“再来”。
妄图救下艾琳娜却失败的那次,是她第一次也算得上是最后一次的任性。一来,她深知哥哥们作为刀剑渴望共同上战场,越是接近死亡线的并肩奋战越能加深感情;二来,那是她唯一一次想要试探命运的底线而做出的冲动之举。
所以最后,伤痕累累的她必须承担这一切的后果——悄无声息的在战斗中便治愈自己的伤势,哪怕最后痛到失去痛感,最终的哭泣也只是因为后怕,怕自己失去重伤的哥哥们——做出了进攻决定的她甚至连为了自己所承受的疼痛而哭泣的概念都没有,因为理智让她明了自己的责任与义务,以及为了活下去必须更珍惜的事物之中,并没有“齐木花音”本人所拥有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