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这章补昨天的。
ps:架空历史,别太计较瓜果蔬菜们的出身朝代……历史老师已开除我学籍,捂面逃走。
第60章 定亲
苏行蕴在丰杏村呆了好几天才回临安。
苏靖歇笑话他:“三天两头跟着人小姑娘四处跑, 要不要娶了人家算了?”苏行蕴虽一贯脸皮厚, 说起这事来却耳根子发热, 臊着一张脸道:“二叔你个老不正经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
苏靖歇眉开眼笑, 感慨道:“我看林家那小姑娘机敏能干,给你当小媳妇确实不错,不过只可惜,你娘早给你定了门娃娃亲, 那户人家位高权重, 这就很难办了。”
乍听这消息, 苏行蕴霎时一惊:“什么?我定了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说是娃娃亲,你那时还小呢,怎么会知道, ”苏靖歇叹口气:“你爹娘也是为你好。”
苏行蕴人生虚虚十五年来, 还是头一回听说, 自己那埋土多时的爹娘, 竟然还给自己早定了门亲事!
冷不丁闹这么一出, 苏行蕴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不同意,我才不要娶不认识的娇小姐, 任她位高权重也好, 皇亲贵族也罢, 大不了我同二叔你一样,浪迹江湖终身不娶了事!”
“少年人,休要凭一时意气用事, ”苏靖歇摆摆手,饮一口香茗,平声道:“你不娶就不娶吧,甭想带我,我何时说过终身不娶了?”
“要不是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我能至今孑然一身,形单影只?我不像你,我可是还想着要成亲的。”
苏行蕴喉咙一噎,匪夷所思盯着他:“二叔,你一把年纪,说出这话不脸臊么?”
“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实属纲理伦常,臊什么,”苏靖歇淡然的回。苏行蕴彻底叹服,只能使出撒赖一招:“二叔,你不能光想着娶媳妇,就不顾侄儿的死活啊!”作出哭天嚎地的架势:“若让我去娶那劳什子贵门娇女,这辈子你都休想甩掉我这拖油瓶。”
苏靖歇等他闹得差不离了,才悠悠道:“得得,瞧你那点出息,你都没见过人嘉柔小郡主,怎就先行寻死觅活了呢?”
“二叔,我同那些贵家小姐真合不来,”苏行蕴苦着一张脸,“一同她们说话,我就牙酸脑胀,你得给我想想法子,赶紧将那劳什子娃娃亲推了,早退早安生。”
苏靖歇想了想,正经了神情道:“不同你说笑,敏仪公主家的婚事,只怕轻易退不了啊。”
“敏仪公主?”苏行蕴当即如遭雷击。尽管他在京城待得不久,可这位的鼎鼎大名也是听说过的。
敏仪公主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自幼与胞兄感情深厚,真正的天之骄女,从及笄之时开始,掌司便满天下替她选夫婿,捱到双十年华,天子御赐当年的登科状元陈理,与敏仪公主喜结连理。
本朝宗法严明,陈理即为驸马,便不可再任朝廷权官,敏仪公主不忍毁夫君大好前程,缟衣素发前去金銮殿上跪请,自求废除公主称号。
当今圣上拿幼妹没辙,竟应下了这等甚为荒谬的请求,择日废除敏仪公主的称号与爵位,将她贬黜为庶民。
未过几年,陈理一路青云直上,敏仪公主接连诞下三子一女,却唯独她那小幺女最得圣心,三岁时皇宫一行,便被今上封作“嘉柔郡主”。
敏仪公主统共也只有那么一位千金,同苏行蕴定了娃娃亲的,正是这位嘉柔小郡主。
“啧啧,你也别太在意,”苏靖歇同情拍拍满脸惨淡的侄儿肩膀,咳了两声,出声安慰道:“咱们府上早已今非昔比,眼下门户凋零,说不定人嘉柔郡主还看不上你呢。”
“对啊,那小郡主那般风光人物,定瞧不上我,”苏行蕴心中刚松懈片刻,转念一想,又急急忙忙起身:“不行不行,话不能这么说,我好歹也仪表堂堂,一表人才,怎么就瞧不上了,说不定她偏非我不可呢!”
“那你就...”苏靖歇欲言又止,忍着嘴角的笑意:“昔日敏仪公主那般任意妄为,今上都允了,她的掌上明珠若看中你,只怕再怎么着,你也只能将她娶回家,当小菩萨供着。”
苏行蕴轰然倒向身后的靠椅。
一贯肆意洒脱的苏行蕴,陷入人生以来最大的危机困惑。因身上背负着“定亲”重压,自觉没脸,都不敢再去找林青穗耍了。
转眼过去了两个多月,天气渐渐转凉,林青穗家里忙清楚了些,想起许久没见过苏行蕴,心里颇有些失落。
林青穗猜想他大概又同他师傅云游去了,想及上回还知道跟自己道别,这回却不声不响不见了人,心里噎着些气,先还不在意,踌躇了好些天,这股子闷气愈发难平。
不觉间入了秋,秋风起,蟹脚痒。
林青穗挤出闲暇工夫,动手酿了一窖状元兴,买了几只肥嫩嫩的蟹,并菊花清蒸了,邀朱俏温行易明貌等一道,来家里吃蟹饮酒赏花。
伙伴儿几个喝了新酿的茶酒,都竖了大拇指盛赞,温行易还意兴风发地作了好几首诗,明貌见他又显摆才艺,气呼呼地懊悔今儿没带琴来,索性拉着朱俏林青芜乱舞了起来,林郁便在一旁吹笛伴奏。
大伙儿吃吃喝喝的,笑笑闹闹,开怀又热闹。直至宴会散尽后,杯盘狼藉,众人余兴却未了,相邀过几日去明府,乘舟莲园再饮一回酒。
林青穗原本心里十分高兴的,不知怎么地,送走了客人之后,独自收拾桌椅碟碗筷时,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次日她起了个大早,用小坛盛了三坛好酒,敞口竹篮拎着,提去了宋仁堂。
“自家酿的粗酒,舒云大夫您就尝个鲜,”林青穗寻到舒云,将酒托付给他,笑笑道:“这时节正好吃蟹,用这酒配着吃,也别有一番风味。”
“好咧好咧,多谢你了,”舒云闻着酒香甚喜,高高兴兴接过了酒,之后又亲自送林青穗出门,临走时林青穗才装作不经意道:“不知苏神医,和那小大夫,最近可还在临安?”
“他俩叔侄啊,眼下不在呢,”舒云温厚的笑道:“邻边县里有人家犯了难症,请苏神医去看病,小公子也跟着去了,你可是找他们有事?”
“噢,这样呀,”林青穗摇摇头,浅浅笑道:“无事无事,就是许久不见,忽然想起问候一声”,她再躬身行个礼:“我这便告辞了,多谢您相送。”
林青穗走了之后,舒云回屋无事品酒,尝一尝确实别有一番滋味,又见是三小坛,乍然想起那丫头方才问的话,这才会过意来,另两坛是给那二位的吧?
*
林青穗怅然若失的回了兴祥巷子,也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像是丢了些什么,又像终于松了口气。
她复又振奋起精神来,暗下决心要忘了那些,其他都是镜花水月,只有扎扎实实挣的银钱才是正理。
林青穗开始尝试酿各色酒品,百样花酒,千色果酒,清香白酒,酱香麦酒,以及不停的改良状元兴茶酒,每逢酿出一件新品,由朱俏向来买酒的客人推荐,渐渐朱记的生意愈发好了些。
所得赚的盈利,朱俏执意要与她五五分层,林青穗心里感激,索性拿出本钱来,同朱俏家合伙做生意,叫匠人来将两户打通,两家并做一家店。
鲜花果子粮食等一车车运到兴祥巷子,林青穗卯足劲精进酿酒技艺,整个人沉浸在酒香里。
明貌得闲来找她玩,远远地便以手作扇,嗅着鼻子道:“穗穗,你身上这股子气味,不知道的,还当你是醉鬼呢!”
酒一缸缸的酿出来,朱记的买家却大多是旧主顾,一时半会卖不完这么多,林青穗琢磨着,不能总守在巷子里等客人来。
她暂且放下酿酒的活计,先带着朱俏去各大酒楼找销路。
城里各家酒楼食肆挨家跑,一处一处问过去,因林青穗和朱俏都还只是小女孩儿,酒楼伙计大多看不起她俩,没等说几句就不耐烦的打发出去,林青穗两个碰了一鼻子灰。
回来的路上,朱俏面色恹恹的,看似有些沮丧,林青穗随口同她说起当初卖铁皮石斛的事,她笑道:“那时也是这般,到处被人扫地出门,羞得脸皮都没地儿放。”
“那后来呢?”朱俏失落的问。“后来我一气儿卖了十几两银子,”林青穗扬扬手道:“够给我娘亲治病了。却不想我娘亲舍不得花钱,才有之后那些意外。”
“啊?”朱俏没听她说过这段,有些惊奇道:“穗穗你可真厉害。”
“这哪里有什么厉害的,”林青穗拉过朱俏的纤臂,给她打气道:“总之要想挣大钱,除了不怕辛苦,还得不怕羞,咱们凭手艺谈买卖,谈不拢指不定谁的损失,待以后,他们知道咱们店里酒的好了,想买都不卖他们!”
朱俏终于弯了唇角,眯着眼笑着重重点头:“就是,上门来买都不卖!”
*
十一月初,苏行蕴终于从临县赶回临安,他听舒云无意间提起,林青穗不久前来过,还送了几坛好酒来。
当即心头一股热涌,激动失措良久,索性不管不顾的,放开手脚跑去兴祥巷子找林青穗。
还刚走到巷口,却见温行易与林青松,正形色匆匆结伴走出来,苏行蕴一阵讶异,开口打招呼:“温行易,林兄,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小大夫?”林青松连忙作揖行个礼,回道:“我们正要回旧家去。”
“噢,”苏行蕴不以为然的笑笑,问:“你家小丫头呢?”“我三妹妹...也正在家中。”
“咦,小丫头也回丰杏村了?”苏行蕴心一喜,连忙道:“那我也去啊!”
林青松面上神色有些怪异,本来这事,带着温行易已经够为难了,再加上苏行蕴,怎么也不合适,他犹豫道:“小大夫,我回家去,是为我三妹妹的私事。”
“什么私事啊?”苏行蕴笑咧咧的,勾着林青松的肩背朗声道:“咱们都这么熟了,还有什么事不能一起担着的。”
“这事,您当真担不了,”林青松眉头微皱着,翕动几下唇,一握拳道:“我妹妹,她要定亲了。”
“什么?”苏行蕴大惊,生怕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我三妹妹...”林青松满脸不好意思,黑脸泛了些红:“我娘给她讲了一门亲事,让我回家一同商议。”
苏行蕴脑袋空了一瞬,他哑然半晌,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旁的温行易脸色也不大好看,他挥手唤林青松:“青松,快些走吧,咱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两人刚走两步,却见苏行蕴拔腿就跑了,他边走边道:“我骑马先行了,你俩尽快回啊。”
第61章 重聚
苏行蕴一路快马加鞭赶向丰杏村。
他心中意乱如麻, 又急又慌, 一会儿埋怨自己爹娘不靠谱,擅自替他定什么娃娃亲,视他的婚姻大事为儿戏,简直岂有此理。
一会儿又暗暗埋汰林家爹娘拎不清, 他们家女儿才多大, 小小年纪黄毛丫头一个, 谈亲事也太早了吧。苏行蕴想起那专门好心办坏事的林母,以及木木讷讷总被人诓的林老爹, 当即一个头颅两个大,他不由替林青穗叫苦不迭, 就凭林家爹娘那样的本事, 能给那小丫头说门什么好亲事?
不靠谱都不靠谱, 两家爹娘一样黑!
火急火燎赶向丰杏村,下了马快步直奔林青穗家中。她家村院那一排房屋已粗粗立成毛坯房,村人们大都在房顶雕檐弄瓦。
上回苏行蕴来村里待了好几日,他生得那般惹眼显目, 村里人不对他脸熟都难,加之那时因天气炎热,好些人中了热暑,苏行蕴替他们熬了祛暑汤药, 众人方知他还是小神医,更待他另眼相看。
这会子见着他牵马疾步赶来,村人们前后探出头, 纷纷热情洋溢的打招呼:“苏小神医!”“您来啦!”“可是来找郁哥儿的?”
苏行蕴舔了舔干得起皮的下唇,强笑着同一路村人点头致意,正巧林郁从斜刺里走了出来,苏行蕴眼前一亮,连忙唤:“林兄,林兄!”
“小大夫?”林郁一抬首,见着人后一阵惊奇:“您最近去哪儿呢,许久不见了。”
“哎哎一言难尽,”苏行蕴摆摆手,急不可耐地问道:“小丫头呢?”
“噢,穗穗吗,”林郁朝巷子口看了会,见人不在,未多加思索就道:“方才还在这儿的,大约去地里挖菜去了吧,你前来找她有事么?”
“小事小事,”苏行蕴几下将手中马匹缰绳塞给他,头也不回地往山里跑:“帮我随便找个地儿栓住它,谢了啊老哥。”
林郁还未反应过来,见那人已连赶带跑走远了,纳闷一阵,忽然想起:“这小大夫,不会是为穗穗家那桩事来的吧?”
*
林青穗院里子的菜地分好几个山头,远近方向都不同,苏行蕴跑远了才想起没问清楚,懒得再折身,只得漫山遍野的寻,气喘吁吁的,边跑边喊两声:“小丫头!林青穗!”
“苏...苏公子!”半道地里遇到了个叫招招的丫头,苏行蕴待她有几分印象,瘦瘦矮矮的小丫头,经常来找林青穗玩,跟屁虫似的,缠着人不放。
“您,您在找穗穗儿吗?”招招惊奇又开心的问。“嗯,你可知道她在哪儿?”苏行蕴点点头答。
“她在松子坡头那块地里,”招招欢喜的给他指了指方向,苏行蕴头一次看招招这丫头挺顺眼,匆匆抬手道声谢意,招招那边几个姑娘又羞又喜盯着他走远。
“哇啊,好看的神医公子又来啦,”姑娘们喜滋滋互相推搡笑闹着:“招招你运气真好,他待你好生客气呀,连芝兰同他讲话,他都不搭理的呢。”
“没啦没啦,苏公子大约是看在穗穗的面子上,”招招嘴上虽这么说着,心底却也不由小小的暗喜。
“正是正是,神医公子待别人又凶又冷,可待穗穗却大不同,你们说...”有人小小声的揣测。
邻边地里的春谷尤为不服,翻了白眼儿道:“还不是因为林三丫有个好堂哥,苏公子定是看在林郁的面上,才待她那样好的,否则就凭她那样的货色,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