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神君,你夫人才是反派——醉折枝
时间:2019-05-23 08:41:49

  慎渊忍住替她擦泪的冲动,把犹自热烫的手背到身后,居然露出点荒凉的笑:“好。我放你走。”
  他再不停留,转身走出去,出门前抬袖一拂,叶榕的身体一同消失不见。
  林翊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地靠在墙上,紧紧揪着被子。她想着先前慎渊的样子,总觉得他疯狂恣肆到病态,眉眼间却藏着浓重的悲戚。
  **
  三天后林翊下山,除了已经认主的寒霜和法宝,什么东西都没带,一辆驴车碌碌地回了山村。
  回的地方叫白羊村,说是有白羊显灵过,林翊对显灵不显灵的不是很感兴趣,一下车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院子不算大,几间瓦房,两条黄狗,还有十来只满地跑的鸡,相对而言生活水平还算不错。和慎渊的院子那种清雅静谧没法比,但多了几分烟火气,就显得像是人住的地方。
  林翊有种微妙的感觉,好像这个院子更像是“家”。
  一圈转罢,又走过来两个人。十四五岁的少年,牵着个五六岁的女童,身上的新衣服艳丽干净,两张脸都晒得微红。
  少年一愣:“这是……”
  “是燕儿!是你阿姐!”林母连忙招手让少年靠近,又和林翊说,“这是宝儿,这是迎春。”
  林翊看看林宝,再看看林迎春,艰难地朝他们笑笑:“我是林翊。”
  林迎春没什么反应,林宝却忽然激动起来:“阿姐?真是阿姐?你,你不是在仙门修仙吗,怎么回来了?”
  林迎春只在别的孩子嘴里听说过仙门,顿时也兴奋起来,甩脱林宝的手,小跑着到林翊边上,踮着脚尖:“仙门?真是仙门啊?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林母一听,怕林翊伤心,刚想让两人别说了,却听见林翊不咸不淡的声音:“先前是在仙门修仙,不过我现在脉络全断,不能再修仙啦。”
  她弯下腰,轻轻拍拍林迎春的肩:“仙门在仙山,四季如春夏,你想看的话好好努力,说不定自己就能进仙门呢。”
  林迎春听不懂前面的话,只最后一句,顿时兴奋起来,拉起林宝的手:“哥哥也去!也去!”
  林母见几个孩子相处还算和谐,又欣慰又心酸,上前把林迎春拉开:“好了好了,阿姐刚回来,别吵着她,让她好好休息。”
  林宝点头,抱起林迎春。他不是多健谈的人,陡然见到林翊,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姐姐,一开始的激动过去,反而涌上来一点见陌生人一般的羞涩。
  林迎春还不懂人情世故,只觉得这是姐姐,一开始的陌生感熬过去,在林宝怀里扭来扭去,想到林翊边上去。
  林宝连忙抱紧林迎春,小女孩扭得更厉害,朝着林翊说:“阿姐,阿姐!阿姐吃糖!”
  她向着林翊伸手,小小软软的掌心里是两颗油纸裹起来的糖。
  林翊觉得吃这么个小女孩省下来的糖好像不太好,下意识地摇头:“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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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迎春却固执地伸着手:“吃呀!”
  林翊还是摇摇头。
  还是林母觉得不对劲,拿了一颗糖强塞给林翊:“迎春省下来给你的糖,你就好好拿着。”
  她又转身,把林迎春的手折起来包住剩下的那颗糖:“阿姐已经拿了糖了,剩下这颗你自己吃。是阿姐省给你吃的,乖啊。”
  林迎春想了想,欢欢喜喜地把糖收回去,朝着林翊甜甜地笑了笑。
  她长得可爱,这个年纪的女孩又有点微微的婴儿肥,脸上两团晒出的红晕,就像年画上的娃娃。林翊看着看着也笑了一下:“谢谢。”
  “好,这样好。”林母拍拍林翊的肩,“走,娘带你去看你的屋子。”
  林翊茫然地点头,被林母拉着进了瓦房。
  瓦房里属于林忆的那间小小的,一张榻,一个柜子,除此以外没什么东西。
  林母从榻边的柜子里抱出被褥铺在榻上,边拍打灰尘边说:“这屋子小了点,打扫起来也方便,有事没事过来扫扫,就像你还在一样……被子褥子都是年前晒过的,不脏,等今年秋收,娘给你换新的。”
  被褥的价格应该不低,林翊连忙阻止:“不了不了,我觉得这个旧的也可还行……”
  林母的手一顿,忽然说:“燕儿,你是不是觉得家里没钱给你买新的?”
  林翊哪儿敢说实话,含含糊糊地说:“……也不一定?我太久没……没回来,不知道什么情况。”
  “燕儿,娘知道这地方比不上仙门里气派阔绰,但也不会让你受委屈。”林母铺好被褥,直起腰,“娘这就和你爹商量去。”
  林母实践能力过强,林翊都来不及阻拦,她已经出门去找林父了。
  门“哐”一声关上,林翊无力地往榻上一坐,抬手抱住了头。
  理论上她是实现了愿望,成功地把自己作出了问玄门,白羊村一听就不是能在剧情里拥有地位的,接下来如果找不到回家的方法,大概是庸庸碌碌种田到老。
  忽然有了父母,还有了弟妹,一家人看着都是好人,但林翊却觉得心里有些微妙的空,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在想什么。
  到底不过是书中世界,犹如梦境。
  她仰面躺在被褥上,隔着捂脸的双手,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第三十六章 敲窗
  书海渺渺。
  慎渊靠着书架, 垂眼看掌心里的东西。
  六棱型的冰锥里封着一片狭长的碎片, 云雾翻涌, 冰锥隐隐开裂,细碎的裂纹已经从内部蔓延到外侧,只差一点就撕开裂口。
  他闭了闭眼睛, 冰晶像之前一样极速向上,加固了这枚冰锥。碎片里的云雾涌出一些, 又被极寒冻住, 无力地萎缩。
  慎渊难得觉得头痛。
  到底是流传千年的圣物, 放在神殿里不知道浸染了多少神息,连碎片都能再生出这样凶暴的灵力。偏偏他手里只有这样一枚残片, 无法拼合,不稳定到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他还在想该怎么处置,门却忽然开了。
  门开的瞬间慎渊指尖一动,被冰封住的碎片骤然消失, 他垂下手,看向门口时又是清清淡淡的表情。
  推门进来的是慕时,她看着慎渊,微微弯腰:“师……”
  “慎言。”慎渊打断她, “我会教你, 但不代表我承认你属我门下。”
  慕时藏在袖中的手收紧,干脆也不行礼了, 直起腰:“不追吗?”
  “追什么?”
  “她回家了。”慕时说,“再也不回来了。”
  慎渊抽出一本书, 信手翻了两页:“与你何干?”
  慕时一噎,想说的话都梗在喉咙里。
  林翊归家,连慎渊这个夫君都不在意,她不过是跟在问玄门里叫一声师姐的人,是林翊诸多师弟师妹中的随便一个。
  她确实是无关的人。
  可是当年兽潮翻涌,命悬一线,林翊不要命地抱起了她。
  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收起,指甲扣在掌心,痛得慕时咬牙切齿:“这样的事情,如果她的夫君都不在意,说明亲疏也不做数,那我又为什么不能觉得与我有关?”
  慎渊捧书的手微微一顿,旋即翻了另一页,懒洋洋地问:“你求我教你的那天,是怎么说的?”
  慕时一愣,还没开口,先听见对方自顾自把话接了下去。
  “我说,让你离她远一点。”慎渊还是那种清淡的语气,放下书时眉眼间肃杀之气却陡然升起,眼瞳中仿佛有冰花冻结。
  他注视着慕时,后半句话里藏着暴怒的雷霆,“那是我的东西,不要想着伸手来碰!”
  慎渊信手把书掷了出去,慕时睁大眼睛,只听见呼啸的风声。她来不及躲,锋利的风已经刺过脸颊边缘。
  她清晰地感觉到脸上渐渐裂开,裂口里渗出黏腻的血,然后才感觉到刺痛。
  “你以为她真的多在意你吗?”慎渊缓缓走近,露出个冷淡至极的笑,“不过是无用的怜悯而已。”
  慕时眼睁睁看着慎渊越靠越近,她幼时活得和野兽也没多大差别,身体里残留着察觉危险的本能,她想转身逃跑,视线却黏在慎渊的眼瞳里。
  她看见的那双眼睛漆黑如夜,是笼罩天上天下的夜幕。
  夜幕里忽然亮起一点金色,像是火炬。那点火跳动着,渐渐烧起来,从极远的地方漫过来,铺天盖地地吞噬了黑夜。
  慎渊的眼瞳是书室里最明亮的东西,睫毛上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他看着慕时:“告诉我吧,你到底见过哪些人。”
  在那一瞬间慕时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影像,她所见过的人像是幻影一样不断出现,或喜或乐,或怒或怨,无数的人脸叠在一起不断变幻,像是深渊里的鬼魅。
  慕时头痛欲裂,膝盖一软,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慎渊垂眼扫过慕时,轻轻地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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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知道想要的东西了,不想在慕时身上浪费时间。
  慕时痛得冷汗涔涔,无意识地伸手,像是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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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她在最后的意识里只看见一片刺着云纹的衣摆,短靴的底一晃而过。走路的人步子稳而均匀,是君子所求的步伐,但她痛得濒死,对方却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
  林翊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倒霉兔子,眉眼不受控地皱起来,嘴角却要保持温婉亲和的弧度,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表情有点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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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的兔子死得很不安详,穿在绳子上,脑袋歪着,一看就是死不瞑目型。兔子的脖子上一个血淋淋的伤口,皮从伤口处往下扒了一小段,露出里面光滑的肌肉。
  林翊看着都觉得疼,尽可能有礼有节地打断猎人大哥夸这个兔子的话:“……那什么,请先停一停。我想客观地表达一下我的想法。”
  刚刚夸到这个兔子皮的梁柱愣了愣,盯着林翊看了一会儿,黝黑的脸上居然浮出点的微微的红:“行,妹子尽管说。”
  “首先,谢谢你愿意送我只兔子,以我的本事想猎到兔子是不可能的。”
  吴柱挠挠头:“这有啥?兔子而已,我还想着给妹子猎个鹿什么的。”
  林翊呼出一口气:“那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谢谢好意,但我不能收。”
  “怎么?”吴柱一愣,有点急,“是不是嫌这兔子皮不完整了?妹子,你听我说,脖子这边本来就是往下扒皮的,一整张往下撕……”
  “……不是!”林翊赶紧打断吴柱的血腥描述,“是这样的,我觉得大哥打个兔子也不容易,没必要送给我。大哥拿回去自己吃吧,兔子皮给阿香做个小帽子小衣服的多好。”
  吴柱算是反应过来了,颇有些憨厚地笑笑:“一只兔子,山上到处都是,不妨事。妹子说到阿香,这不就是阿香让我来谢你的么。”
  “……是吗?”
  “可不是!”吴柱说,“我爹就干的打猎这一行,往上数三代也没见过仙门,还是靠妹子才知道。阿香那天要不是妹子在,估计也得让狼吃了。”
  他咳了一声,又把兔子往前递了递:“我是粗人,也学学文绉绉的说法。那啥,救命之恩!”
  林翊苦着脸,很想说她那就是撞运气。她这两天像无头苍蝇一样找冥君口中的“玄云”,读书多年的习惯,第一反应就是看书,她把整个白羊村能找到的志怪传奇都看了一遍,没有哪一本提到这两个字的。
  她烦得要命,刚好林迎春带着一群孩子硬拉她出去玩,在山沟里倒霉地遇见了冲进来的狼。
  那狼看样子还没成年,是个半大的样子,但已经有了凶相,绿莹莹的眼睛紧紧盯着田里的人。田里除了林翊,就是一群不超过十岁的小孩,加在一起也打不过这个狼。
  吴香才六岁,绷不住最先哭了起来,不知道刺激到了狼的哪根神经,猛地向她扑过来。
  林翊怕得腿都在抖,又急得要命,胡乱地伸手去拉吴香,手腕上的法宝却忽然亮起来,一道光正中狼的脑壳。
  狼抽了几下,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小孩的情绪换得快,刚看见狼还在怕,看狼死了又忽然兴奋起来,缠着林翊让她说怎么杀狼的。
  林翊猜是这个法宝里有点预存的灵力,但她顶着四周一双双星星眼,感觉和小孩也解释不清楚,就随口糊弄说这是魔法,她是魔仙堡来的巴啦啦小魔仙。
  ……然后就被吴香学给了家里。
  吴香家里的人当然不知道小魔仙是什么玩意,努力理解了一下,吴老爹一拍大腿:“仙术啊!肯定是仙门的仙术!”
  除了吴香固执地认为林翊是小魔仙,一家人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今天吴柱就拎了新打的兔子来感谢林翊。
  林翊越想越愁,还是不肯接兔子:“真的不是大事……我不能收。”
  “这还有什么不能收的?”吴柱急了,“莫不是妹子看不上这兔子?那也行,赶明儿我进山看看有没有小鹿……”
  “……那就更别了!”林翊也急了,一急就开始胡说,“我真的不能拿别人的东西!我夫君不喜欢!”
  吴柱一卡,再看林翊时面上的笑都淡了:“妹子,你……”
  林翊点头:“对,没错……虽然可能很难相信,但我有夫君了。”
  她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婚书上的,而且近乎已经去世,理论上她现在应该是寡妇的角色。
  “这……这我倒不知道。”吴柱说,“嘿,我这……不过是兔子,拿了也没啥,不会气的!”
  “……他还真会生气。”林翊回想了一下慎渊的日常操作,越发觉得自己的说法可信,“他特别小心眼,不让我见人,也不许拿别人的东西,必须天天和他在一起,不然他就生气。一生气就会乱来,恨不得掐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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