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她此举不怀好意，秦玖还是不得不照做——他爱的小姑娘似乎“睡着”了，在此期间，他会好好地守护她。
及至床边，“清柠”才终于停住脚步。
秦玖来到她的身前，抬手直指她衣服上别着的收音麦。
她顺从地等待他把麦关掉，才笑着出声：“你瞧，我都答应你了，接下来，你是不是也该满足我的要求？”
秦玖伸出去的手没能够收回来，半空中被那柔软的小手拦截，握住，暧昧地细细磨砂。
到底是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对这张熟悉的娇美容颜，纵然神态语气仿若换成另外一个人，秦玖却无法再像当初那样，无所谓地一把推开。
“乖，别闹。”温柔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无奈。
“清柠”脸上洋溢的妩媚笑容瞬间僵住，继而冷笑出声：“原来，你可以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秦玖感觉到自己被那只小手握住的手指，宛如被坚硬的铁链缠绕一圈又一圈，逐渐收紧，几乎要将他的指骨绞碎。
“疼么？”空气里响起空灵的女声，仿佛从遥远的地狱里散发出来。
“疼。”秦玖直言回答，尽管那张俊美的脸庞没有丝毫表情，似乎完全感觉不到他口中的“疼”一般。
“那么，你爱我，还是爱她呢？”“清柠”无辜地眨了眨眼，面容上是令人熟悉的不谙世事，说出的话语却冰冷异常，“我说过，再次见面时，会要你的答案。”
凝视面前熟悉的容颜，熟悉的神态，秦玖晃了晃神——他差点儿以为，看到的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
他淡淡回答：“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人。”
“是谁？是她，还是我？”掌心里骤然增加的压力，是无声的威胁。
秦玖丝毫不怀疑，此时的“清柠”可以轻而易举捏碎他的手指，毕竟早在前两次，他就已经见识过她异于常人的力量。
纵然如此，他还是不愿违背自己的心意：“她，我爱她。”
“清柠”冷笑，突然松开秦玖的手，侧身倒在床上，摆出一个最为妩媚撩人的姿态。
只可惜，她这极具挑逗意味的举动并未得到想要的回应，床边那颀长的身影仿佛木头做的，动也不动。
“清柠”很快便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她并未就这么放弃，而且倏然起身，攀上面前宽阔的胸膛，送上自己的红唇。
这次，秦玖终于有了动作，只不过并非回应她，而且急急退后几步，远离那抹宛如罂粟花的致命诱惑。
“不想吻我吗？”被拒绝的“清柠”并不着恼，挑高眼尾，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无论是身体，还是容貌，她有的我都有。”
“你不是她，”秦玖冷静地睥着床上撩人的身影，心思没有半分悸动，“你究竟是谁？”
“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清柠”轻笑，“你猜。”
早在最初，秦玖就对清柠喝酒前后巨大的反差有所怀疑，经过这接二连三的事件下来，几乎可以排除她在演戏的可能性。更何况，他相信自己深爱的小姑娘并不是这么一个喜欢演戏哄骗旁人的性子，所以，可能性只剩下一个。
“你是她的第二种人格吗？”
“人格？”“清柠”缓缓重复这个词，短暂思考片刻，“如果换成现在的你可以理解的语言，确实可以用‘人格’这个词。只不过，我并非她的第二人格，而是，她是我的第二人格。”
得到肯定答案，秦玖冷峻的脸色微微舒缓。无论如何，只要知道症结所在，总会有办法让她恢复正常。
选择性忽略掉她拗口的纠正，秦玖接着问：“所以，你们的转换机制是，饮酒？”
如果是这样，只要等她酒醒后，他的小姑娘就会回归了，就像前两次那样。
“清柠”勾唇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信不信，我可以让她永远沉睡下去，再也不出现？”
秦玖面色一凛：“不可以。”
他绝不允许有人藏起来他的小姑娘，即便是她自己也不可以。
“清柠”眨了眨眼，模仿平日里那副单纯无辜的模样：“只可惜，你说了不做数的，我说了才算数。”
如此疯狂而没有逻辑的话语，却让秦玖相信了，毕竟赌注是自己心爱的女孩，他赌不起。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
“很简单，”“清柠”往前走两步，把那娇软的身体靠在秦玖的怀里，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小鸟依人的模样，“我要你。”
从始至终，她的目标都很明确——她要他属于她。
“如果我答应你，你肯放她回来吗？”淡淡的声音，透漏着一丝从未出现过的乞求。
向来高傲如他，此时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丝毫不介意露出乞求的低姿态。
“你就这么想要她吗？”甜美的女声突然染上几分阴冷的意味，在这杳无人烟的荒僻山坡上，十分诡异。
“是的。”秦玖坦然回答。
“好！”“清柠”咬牙切齿：“我答应你，就怕你做不到。”
秦玖沉默。
为了他的小姑娘，他什么都愿意做。
“抱着我。”妖冶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怒气。
秦玖缓缓抬起双臂，僵硬地抱住怀里娇软的身体。
“清柠”嘟起红唇，停在半空中，意思不言而喻：她要他吻她。
眼睫轻颤了颤，盖住那双明澈的眸子。
秦玖机械式地低头靠近，僵硬的动作仿佛他要吻的，不过是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预料之中的温软并没有出现。
秦玖睁开眼，发现两人的唇瓣之间隔着一只突兀的小手。
得到这个认知，他倏尔松了口气。
他这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彻底激怒了“清柠”，她一把推开了他。
“明明不愿意，为什么甘愿做到这个地步？”
“我只要她回来。”秦玖淡淡回答。
只要他心爱的小姑娘回来，他可以做任何事，哪怕是牺牲掉他自己。
“为了她，你愿意去死吗？”冰冷的女声不再压抑心中怒火。
她恨极了，怨极了，本性中嗜血的杀戮在蠢蠢欲动，此刻，她只想毁掉面前这个让她痛极的身影。
第四十九章 节目收官
“你醒了！”
甜美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任谁都能听出来她声音里难以名状的喜悦。
躺在床上的秦玖缓缓坐起身， 抬手抚在发胀的额头上， 而后睁开凤眸。
睁开眼睛的瞬间，那张娇美的容颜映入眼帘，粉白的脸颊上扬着他所熟悉的笑意， 与他对视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因为喜悦而弯成好看的月牙形。
这熟悉的模样……
他一把抓住清柠的胳膊， 抓得很紧， 似乎要不这样做， 下一秒她就会从身边消失。
“清柠？”他试探问出声，语气里几分期待几分哀求。
“是我， ”清柠一边回答，一边在他身后塞了个枕头做靠背，“你终于醒过来了。”
“真的是你吗？”秦玖再次询问。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清柠疑惑地皱了皱眉， 只当秦玖睡了一觉就睡懵了。
“当然是我。”
得到肯定回答，秦玖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他的小姑娘终于回来了。
仿佛心有余悸，他再次问道：“清柠， 真的是你吗？”
这次清柠并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靠近秦玖身边，伸出另外那只自由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难道眼睛出问题了吗？”
秦玖一把抓住眼前摇晃得快要出现虚影的小手， 牢牢握在掌心里。
再多的言语，也不及此刻握在掌心里的踏实感。
他的小姑娘确实回来了。
从睡梦中就一直紧皱的剑眉， 终于在这一刻被抚平了。
后背靠在枕头上，秦玖稳稳地坐起身，敏锐的凤眸观察到四周略微陌生的环境，视线重新定格在面前的小脸上。
“这是哪里？”
他明明记得，被分配到看守果园任务的他们，此刻应该在半山腰的草房子里才对，可这房间里的陈设……
各式各样的家具虽然陈旧，可该有的都应有尽有，整洁有序，绝不是那间只有一张床，一副桌椅的草房子而已。
清柠见他不再说胡话，完全清醒过来，松了口气。
“昨晚你突然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好在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看到你关掉摄像头，以为出了什么状况，连夜派人过去草房子那边查看。于是，我们就一起回了赵家。医护人员检查过，说你的身体并没有出什么问题，晕倒更像是因为累极而睡着了。为了保险起见，原本打算天亮后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没曾想还没去医院，你倒是先醒过来了。”
解释完毕，她关切的问道：“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秦玖摇了摇头，表示身体无碍。
清柠这下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拿一些吃的东西过来。”
她这话说完，眼神示意秦玖松开她的手——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紧紧抓住她的手。
秦玖假装没有看懂她的眼神，就是不撒手。
清柠无法，只好从他手心里硬挣开：“我去去就回。”
只可惜，她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走出去一步，落在身后的手再次被紧紧抓住了。
清柠回头，顺着牵着自己的手臂上移，视线落到那张俊美的脸庞上。
“你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她只当秦玖这是要告诉她去拿些什么东西过来。
秦玖手上微微用力，把那道稍微远离床边的身体重新拉回来——方才她要离开的瞬间，他感觉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心慌。此刻她回到身边，那阵莫名而剧烈的心慌才终于缓和下来。
“我现在不想吃东西，你留下来陪着我就好。”
“那好吧，”清柠无奈地坐在床沿上，顺手在床头柜上倒了杯热茶，“先喝点温水润润嗓子。”
秦玖接下茶杯，凝视清柠那双明澈的眼眸，目光复杂：“你……有没有怎么样？”
清柠懵懵地眨了眨眼，半晌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我吗？我应该怎么？”
为什么秦玖醒来之后就说话奇奇怪怪的，难道他发烧了，烧糊涂了？
清柠伸手探向秦玖的额头，想要试试温度。
哪知她的手还没能碰到秦玖的一根头发丝，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倾倒过去，“扑通”一声，直接扑进秦玖的怀里。
安静的房间里，耳边的心跳声犹如擂鼓。
清柠被秦玖牢牢锁在怀里，动弹不得。她感觉到面前的胸膛，以及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都在剧烈颤抖着。
“你怎么了？”她轻声问。
秦玖并没回答她。
“清柠。”
“嗯，我在。”
“清柠。”
“我在。”
……
在旁人看来，他们两个人仿佛痴傻了一般——一人呼唤着另一人的名字，不知疲倦；另一个人耐心地一遍遍回答，没有丝毫厌烦。
时空仿佛被按下倒带，就这样一遍遍重复着。
他的小姑娘，此刻正安全无虞地在他怀里，谁也夺不去了。
“谢谢回来。”
显然，清柠并不晓得自己身体里存在另外一个人，或者该说，曾经存在另外一个人。
身为信奉唯物主义的现代人，秦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会遇到昨晚那场玄之又玄的事情，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人有点儿心惊肉跳。
昨晚。
“清柠”厉声质问：“既然你这么爱她，可以为了她去死吗？”
往日里那双清澈带笑的眼眸，此刻却犹如被鲜血染红，瞳孔变成深沉的暗红色。
这副诡异的转变，绝对不是普通人类可以做到的。
不知为何，秦玖此时忽而想起清柠方才说她见过各种精怪的事——莫非她所说的并非玩笑话，而是事实？
这种荒谬的言语，在这样一双诡异的血眸面前，却显得理所当然了。
秦玖丝毫不畏惧与她对视：“只要她能够回来，让我如何都可以。”
“即使让你去死吗？”
甜美的女声里，语气冰冷又嘲讽——很显然，她并不相信他可以做到做到这个地步。
“可以。”秦玖淡淡回答，俊美的脸庞坚定又从容。
“好！”
那双血色的眼眸里突然散发出冰冷的光，把秦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一瞬间，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冷光仿佛化作无数尖锐的刺刀，深深刺进秦玖的身体，分明没有丝毫伤口，每寸肌肤却犹如被撕裂一般，疼痛不已。
“现在仅仅是剥皮之痛而已，”“清柠”冷笑地欣赏着面前因为疼痛而倒在地上的修长身体，血红的眼眸里满满都是愤怒，“还要继续么？只要你说爱的是我，我就可以放过你。”
秦玖给了她无声的回答。
接下来更甚于之前十倍百倍的疼痛席卷全身，仅仅几秒钟，就疼得人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前的光亮一点点消失时，秦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最后一声心跳声。他还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哪知今天竟然在赵家的民宿里醒过来，身上不复一丝一毫的疼痛，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