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通?”卿如是迷茫地看他。
月陇西见她的注意力被吸引,不再放到崇文的事上面,心底轻舒了口气,进而笑道,“这就要说回到方才你向我提出的刁难上面了。”
“刁难?”卿如是想了想,撇嘴道,“你说那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
“嗯。”月陇西笑着颔首,稍一挑眉,“叶子我马上就能拿出来给你看,你等着我。”
卿如是疑惑地看着他转身去的方向,须臾,不知他拿了什么回来握在手里,不待人看清,他便拉着她的手往门外走。
“去哪儿啊?”卿如是皱眉,“不是要看一模一样的叶子吗?”
月陇西笑吟吟道,“是啊,我给小祖宗寻个没人的地方,以免你输了不好意思亲。”
卿如是虚起眸子打量他,心底的好奇更甚。
两人来到一片幽静的树林,月陇西将她抵在一棵树下,慢悠悠地抬手,赫然是一杆细长的笔,正飞快地在他掌心和指尖打着转。
“什么啊?”卿如是狐疑地盯着他。
他勾唇,不疾不徐地用左手在自己右手掌心画了一片叶子,在她似有明了的眼神中,一边真挚地凝视着她,一边牵起她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紧紧一握,将人给拽进了怀里。
卿如是低呼了声,另一只手下意识伏住他的肩,抬眸羞怯地瞪他。
“唔……”月陇西松了右手,摊开掌心,与她的手掌并排在一处,示意她看,“如何?”
只见他们两人掌心各有一片叶子,形状大小颜色皆无异,甚至因为墨汁色深,刚画的脉络都印得清清楚楚,无半点分别。
卿如是蹙眉羞恼,“你、你这分明是耍赖啊!”
“嗯?我看你这态度,你才是想耍赖的那个罢?”月陇西挑眉,笑道,“你只说是叶子,也没说不能是这样式的啊。你可别又跟我赖?我们可是击掌为誓了的。”
卿如是面色烫红,低头嗫嚅道,“可是……你自己也说,这世上本就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叶子,我不就是冲着这点才跟你击掌为誓的吗?我承认我故意刁难你,可你也是一早就想用这般刁钻的法子来应付我,我们谁也别说谁……”
月陇西轻抬起她的下颌,玩味地笑,“你瞧瞧你这说的是人话么?既然我已经明确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那你还跟我击掌,你是不是太恶毒了些?我不管,你答应我了。”
“哎呀可是我……”卿如是低头,面红耳赤地跟他讲道理,“我以为我稳赢的,压根就没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一回生二回熟,你闭上眼睛亲一回,下回就不需要劳什子准备了。”月陇西单挑左眉,“再说,只是让你主动而已,咱们又不是头回了。”
卿如是咬唇,手臂还耷在他的颈边,片刻后转过头憋出几个字,“我不好意思,没有经验……我、我可不可以赖掉啊?”
饶是对结果本就不抱有太大期望,月陇西仍是哀叹了一声,失落地垂下眼睫,怅然站在树下良久,又忽然无奈地笑起来,揽着她的腰轻道,“你啊你,真是疼死我了,要我的命……”
他的话尚未说完,卿如是倏地踮起脚尖,轻跳起身,在他的侧颊上亲了一口。
浅浅的一声,清脆好听。一瞬如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方才忽地迎面袭来的淡淡清香还萦绕在鼻尖,侧颊被她吻过的地方微微酥痒发烫,月陇西讷然回味着,慢吞吞地低头看向她,“?”
卿如是故作自在地瞟向别处,嗫嚅道,“脸上……可以。”
月陇西唇角缓缓翘起,直勾勾地盯着她,手指端起她的下颌,摩挲着她的唇瓣,俯身就要亲,“那这里我来代劳……”
尚未触碰到,猛地被卿如是推开,她不满地蹙眉,用很认真的语气教育他道,“你今天亲太多次了,不能再亲了,节制一点。”
“???”月陇西眉心微皱,苦口婆心地道,“小祖宗,求求你了,节制不是用在这方面的,我想亲你一口每天还有限制?您就别折腾我了。”
卿如是拧着不给亲,“但是我今天还帮了你的忙,你最少应该有一个月都不会再有这方面的想法了罢?一月之内,你不能再提让我帮忙的要求,顺便也就不能再亲我。”
她深深记得,上辈子自己很不明白男人怎么会那么喜欢做这种羞耻的事,于是提议月一鸣如果有需要,那么就一年来找她一回,她可以帮他。月一鸣听后险些吐血,随即义正言辞地告诉她,男人几乎都是一个月需要一次纾解,一年一回是不现实的。
虽然月一鸣那厮并没有做到一月一次,往往坚持不到十天就破了功。但一个月一回这个规律卿如是一直记到现在,料想月陇西也该是这么个规律。
月陇西:你料想个鬼。
他听到“一个月”三字时就很清楚地知道卿如是想到了什么,然则,前世是她先提出“一年”的限制,他当然不敢往太短的时间说,免得彼时对他根本没有好脸色的秦卿会直接拒绝,于是他才十分客气地搬出“一月”来哄她。
如今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前世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他觉得自己天天跟她来几回都有可能,让他等一月一回,还不准亲……真是信了她的邪。
“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月陇西故作从容地循循善诱,“正常的男人每天都有可能陷入欲。望的挣扎之中。稍微严重些的可能一天挣扎好几次。你要我一个正常男人活生生憋整整一个月,不觉得你自己有点叛逆有点残忍吗?”
“你别耍嘴皮子,就这么定了。再说,再说就再也不帮你了。”卿如是微睁杏眸,正色道,“你方才要跟我解释的问题呢?我要听那个,不要听你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月陇西看向别处,怅惘地叹了口气,未言。
卿如是正儿八经地问他,“你叹什么气?”
月陇西亦正儿八经地回她,“我脑袋疼,叹口气缓解一下。”
“快点,我要听答案。什么是真实?你画也画了,我亲也亲了,你却还未告诉我。”卿如是果不其然还是那个一心向道的卿如是,皱着眉以一种渴学的态度询问道。
月陇西无可奈何地睨她一眼,再度悠悠叹了口气,盯着她盯了好一会才翘起唇角,认栽了。
“很简单。”他抬手帮她拂过飘到眼前的青丝,摊开掌心,柔声说道,“这叶子虽是画的,但我拿它来哄你,不仅哄住了你,你还愿意兑现承诺亲我,是因为这片叶子本身是真实的吗?当然不是。那是因为你愿意相信它是真的,既然愿意相信,便姑且当它就是真实的罢。”
“这世间走一趟,真假从来难说,眼见的耳听的都很难被称为真实,因为所有如今既定的事实都太容易被以后推翻,唯有自己相信的,才永远不会被推翻。今朝你可以相信这个说法,明朝你也可以相信新的说法,你所相信的事物一直在变,如此,你便一直是真实的,做不得假。”
第八十五章 骚话刚说了一句
所谓真实, 就是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卿如是抬手接住一片飘然落下的绿叶, 轻放在自己的眼前, 遮住视线,光透过叶子入眼,绿意朦胧。
一叶障目。
她微叹了口气, 拿下叶子,握在手心里。
“回家罢, 明天开始我得去刑部了。”月陇西蹲下身示意她上来, 笑道, “你若是嫌在家里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刑部的卷宗给你看个够。”
卿如是跳上去, 用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紧紧抱着他,闭上眼用侧颊去蹭他的颈和下颚。
月陇西微愣,稍侧眸去瞧她, 唇畔翘起一丝得意的弧度。他背着她,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月陇西……”卿如是埋着头,喃喃道,“我跟你说, 以前我有好多朋友, 但是他们都离开我了,我亲眼看着他们离去, 后来也有没能亲眼看见的,等我知道消息的时候他们连尸体都没剩下。那时候我很难过, 可是身边没有人能帮我。你不许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现在把你当朋友了,你别离开我。那样我会很难过……非常难过。”
她正煽情着,月陇西却忽然笑了,语调漫不经心,“唉,我也非常难过,我把你当媳妇儿,你却把我当朋友……我觉得自己好失败。现在心口跟针扎似的,不如你把手伸进去给我揉揉罢?”
卿如是拿腿踢了他一下,皱眉不满,“哎呀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这人嬉皮笑脸怎么一点不分场合的。”
“哎哟,别踢我了。”月陇西边慢吞吞地走,边慢悠悠地笑,“我把你娶到手真是惹了一身的伤。如今你还忍心在我的心口捅刀子,什么朋友不朋友的……我生怕你下一句就是‘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卿如是又踹了他一脚,甚轻,倒像是娇嗔,“你初次与我见面时若是这副德行,我肯定是不会搭理你的。”
月陇西失笑,“我知道。”
两人有说有笑走回月府,恰逢天色骤黑,落起雨来。西阁里的嬷嬷拿着伞出来迎他们,远远瞧着两人不慌不忙的架势,又急又笑,“雨淋在身上多不舒服,你们也不急。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回屋先沐浴,再喝一碗驱寒汤,免得生病。”
“嬷嬷,您准备的是一桶水,还是两桶水啊?”月陇西笑问,“若是一桶水,岂不是……”
话音刚落,卿如是就踹了他一脚,“嬷嬷别理他。”
月陇西莞尔,撩顺嘴了随意一说,此时心底倒真浮上些旖旎的思绪。
这厢刚踏入院子,那厢便有小厮跟着来传话,说月珩请世子过去一叙。
“嗯?”月陇西将卿如是放下,敛起笑,挑眉问道,“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吗?情形可严重?我娘在不在旁边?”
“郡主娘娘在是在,但局势似乎仍是有些严重……”小厮低声道,“具体是什么事倒是不知。”
“行了,你去回话罢。就说我刚淋了雨回来,等沐浴更衣收拾齐整了就过去。”月陇西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那小厮颔首退下。
月陇西拉着卿如是进屋,打开衣橱拿了两件轻薄的素衣,“我带你去院子后面的温泉玩儿罢。”
“不是要去见你爹吗?”卿如是把脑袋上的珠钗玉簪都取下来,用木梳捋着微潮的发,“你知道是因为什么?”
“猜得到几分。我最近没招他没惹他,唯一做过的混账事就那么一件。”月陇西笑了笑,拉着她的胳膊往后院走,“走罢,别担心了,我这一去恐怕要掉好几层皮,倒不如在被磋磨之前享享乐。”
既然他心底有数,卿如是也就不再说,她自己也十分好奇月陇西在国学府时说起的那片温泉池子。
这处四周是封闭的,绿树掩映,只有一条幽径,直通温泉池,却被两道交错摆放,绣着牡丹芍药相映开的屏风遮挡住,屏风旁放置着那颗鲛珠似的鬼工球。对岸则摆上了一方铺好锦帛的案几,月陇西脱了外衫丢在案几上,只留下亵衣,随即抬眸笑觑她。
池水上笼罩着热意融融的白雾,卿如是蹲下身,用手拂开白雾,拨了拨水,温热的触感让她瞬间松懈下来,笑道,“好像很舒服。”
“唔,脱了泡更舒服。”月陇西蹲下身,瞧见她的眉忽然就蹙了起来,赶忙改口道,“但是呢,料想你肯定不愿意,所以就像我一样,留一件好了。”
卿如是点点头,正要解腰带,又防备地抬眸看向他,“你转过去。”
“?”月陇西狐疑道,“反正一会要一起下水的,何必呢。”
“不……”她单音刚落,月陇西便抱着她齐齐滚进水中,卿如是猝不及防,以为自己要喝一大口水进去,却不想下一刻腰肢就被他扶住。
紧接着,他将她拖了起来,抱到腿上坐好。
“吓着了?”月陇西笑吟吟地拿手指逗她的下颌,“别动了,就这么坐着。我喜欢极了这个姿势。”
两人衣衫尽湿,卿如是低头甚至能看见他腹肌的曲线,一时窘迫,没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帮自己解腰间系带,等反应过来时外衫已经脱至肩下。
由于衣衫被打湿,相互黏合着,外衫被脱时便带着里面的亵。衣一起向下滑。月陇西稍偏头,视线落在她圆润白皙的肩膀上,又游移到她胸前的肚兜上,目光逐渐灼热。
卿如是低呼,慌忙把亵。衣拉回来,“不是下午的时候我才帮你……的吗?”
月陇西避而不答,用手指勾住她亵。衣的系绳,挽起唇角扫了她一眼,继而盯着她腰间快被自己解下的系绳,哑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圆房呢?你不会真打算按照一月一回跟我耗着罢?”
“……嗯?耗着?”卿如是讷然,“可是,我们成亲之前不是说好……是假的吗?”
“那你嫁给我这几日感觉如何?”不等她回答,月陇西挑起她的下颌,让她注视自己,“嫁给我之后你还有想法去嫁给别人吗?嗯?”
他忽然正经起来,倒让卿如是不知所措。但他说得很对,嫁给他之后,不要说她没心思嫁给别人,她都没心思去想崇文遗作的事了,整日只想跟他闹。
“老实告诉我,”月陇西用唇触碰她的鼻尖,顺着向下,绕到她的唇畔,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唇角和下颚,却不去吻她,轻问道,“回来之前你说让我不要离开你……难道不是打算跟我一直过下去的意思吗?”
卿如是屏住呼吸,感受到氤氲的热气在四周升腾着,而他的气息也似有若无地在她嘴唇和鼻子之间拂过,他的唇恰如蜻蜓点水般轻细地摩挲着,挠得她浑身发痒。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这样勾她,让她被吊得难受,忽然好想他用力地吻下来……忽然很羞耻地渴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