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岩汉又笑,苦涩道:“我修炼刻苦至今,还比不得……”他把喉咙里的话咽下去,眼神一瞬间变得幽暗,“也是不是该认命?”
黄毛觉得丁岩汉表情怪异,可他收回的很快,也没觉得有什么,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人活着,要认命的事多了。”
丁岩汉嗯了声,抱着剑,那声家主可不是随便喊的。
对天师,这意味着追随。
他不甘心,一生止于此。
玄学界很久没出这么彪悍的人。
陈禾成为了一代杀神。
可谓是鬼见愁,做鬼已经够艰难了,放纵着本性干两件坏事还得小心哪天陈禾找上门一剑把他们劈成两半儿。
短时间,陈禾就只能想到这么一条路了。
以杀证道,以恶止恶。
死亡点正在逼近。
市中心里有套房,两室一厅。
郁徐刚洗过澡,水珠顺着发梢滑落,一室清香,客厅电视机还在响,他走出去:“小禾。”
陈禾冲他招手:“过来,我帮你吹下头发。”
郁徐凑过去。
陈禾用毛巾包着他的脑袋,胡乱擦了擦,郁徐的头发成了爆炸头,看起来呆萌。
郁徐甩了甩脑袋,跟狗子甩毛一样。
陈禾被逗笑了,假装正经:“你有没有听见水声?”
郁徐还仔细听了下,又晃了下脑袋:“没有。”
陈禾真乐了,捏了把郁徐的脸:“怎么这么笨啊。”
郁徐喜欢陈禾笑,他很喜欢心跳加速的感受:“嗯。”
陈禾笑的肚子疼,她躺到沙发上:“我想喝酸奶,芒果味的。”
郁徐打开冰箱门:“冰箱里没有。”
陈禾为了防止郁徐偷吃,把零食藏了很多地方,她也记不太清了:“你去厨房橱柜里找一下。”
郁徐又去厨房,他找到了薯片,犹豫了两秒,没把薯片拆开。
小禾说,吃太多容易胖,胖了,小禾就不喜欢他了。
郁徐把橱柜门关上,径直走到了储藏室:“找到了。”
其实他比陈禾还清楚这些零食藏到哪里了。
但是他愿意陈禾管着他。
按照黄毛的话,郁徐就是个心机boy。
陈禾把酸奶的灵魂给郁徐。
郁徐相当乖巧的舔酸奶盖儿,不争不抢,不脸红。
陈禾又觉得不好意思:“你相喝不?”
郁徐看着陈禾剩下的半瓶酸奶,实诚道:“想。”
陈禾坐起来:“我去给你拿。”
郁徐自然的拿过那半瓶酸奶:“我喝这个。”
陈禾:“那多不好意思。”说完继续窝到沙发上。
她不想动,郁徐想着不可描述,两个人相当和谐。
………………
另一边就不和谐了。
郁徐跟郁家闹掰之后,陈家也快凉了。
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偏偏他两边都得罪了。
这就叫天理循环。
报应真爽。
陈家日子不好过,郁家不在给支持,想巴结陈禾的处处为难陈家。
陈娇娇在夜里猛的惊醒,呼吸急促。
大大的公主房,粉色的床幔一直垂到床底。
她想起来了。
安逸了这么多年,差点就忘了。
第40章 风和日丽
游乐园。
情侣装。
郁徐有些不适应, 这里人很多,他脸上浮现出类似于羞涩的笑容。
陈禾以为他是脸被晒红了,在路边的精品店买了个小黄鸭的帽子。
“你蹲下。”陈禾拉了下郁徐衣服下摆, “这里人多, 你看好我, 别跟丢了。”
郁徐依言蹲下, 他看陈禾鞋带松了,又沉默着给她系好了鞋带。
陈禾给郁徐戴小黄鸭帽子, 戴好还拽了下小黄鸭的翅膀。
少年抬头去看她, 目光纵容。
陈禾:“起来吧。”
郁徐站起来,去揽陈禾的肩膀:“我想吃甜筒。”
陈禾也有点热:“游乐园现在人很多。”她低头翻了翻包, “还好我带了通行证,等会先坐过山车。”
郁徐长相偏冷,唇角带笑的样子却也柔和:“好。”
店员忙的有些头昏,特别是外面还有大太阳,人们来来回回的开店门, 空气都有些浑浊。
“原味和双拼的甜筒。”
店员抽空瞄了二人一眼, 愣了下:“欢迎光临。”吹爆这神仙颜值啊。
陈禾笑了笑, 小梨涡甚美。
郁徐打量着广告牌, 神情堪称严肃,就是他头上戴着小黄鸭, 让他看起来呆萌。
店员给他们俩打的甜筒都比别人多一圈。
两人走的vip通道, 过山车上陈禾头发都被吹乱了。
郁徐面无波澜, 手里死死的攥着陈禾刚给他买的小黄鸭帽子。
两个人坐到椅子上平复呼吸。
郁徐主动开口:“小禾我给你扎辫子。”
陈禾坐过去, 把头发散开,黑亮柔软的头发披到肩头:“刺激吗?”
郁徐给她编麻花辫,他的手相当灵巧,相当坦诚:“有点害怕。”
陈禾想扭头过看郁徐,郁徐制止了她:“等会儿。”
陈禾吹了下自己的刘海儿:“害怕还跟我上去。”她弯了弯唇,“怕我跑了啊?”
郁徐给陈禾扎好了辫子:“我也觉得挺好玩的。”
陈禾猛的回身,搂住了郁徐的腰,挠他痒痒,整个人都趴郁徐身上了:“还好玩?你刚差点把小黄鸭翅膀揪掉了,怕高就怕高,你还隐藏挺好啊。”
郁徐很少大笑,眼睛浮现稍许泪花,声音断断续续:“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陈禾及时收手:“不许报复回来,不能挠我。”
郁徐主动提起:“我们去做摩天轮。”
陈禾还在回味刚才的手感:“你胖了不少啊,肚子都长肉了。”
郁徐已经去撩他的短袖了,陈禾长记性了,比他动作更快,按住了他的手:“你耍流氓呢。”
郁徐闻言脸一红,呐呐道:“我愿意的。”小禾想怎么对他耍流氓都可以。
陈禾都习惯了:“别瞎想。”
郁徐有点郁闷:“哦。”
两个人去坐摩天轮。
陈禾:“你不是怕高?”
郁徐沉声道:“很多**都能战胜本性。”
陈禾无奈道:“你又看什么书了?”
郁徐正色道:“**。”
陈禾仔细想了想:“小黄书?”
郁徐看了陈禾一眼。
陈禾产生了些许羞愧,郁徐的外表相当有欺骗性,她不应该用如此龌龊的想法去揣测郁徐这样如雪莲般纯洁的人。
就算现在郁徐是胖雪莲。
郁徐又道:“这是哲学。”
陈禾掏出手机百度了下。
这的确是本哲学书,不过探讨的是人类荷尔蒙方面的哲学书。
枯燥无味又复有深刻的内涵。
陈禾把手机收好:“以后不许再看。”
去他妈的性暗示的一百种方式。
她说郁徐最近脑补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郁徐好脾气的答应了:“好。”
陈禾抽了抽唇角:“你不会都看完了吧?”
郁徐不在说话。
陈禾明白了。
两个人沉默的坐上了摩天轮。
一直到摩天轮慢慢升到最高点。
郁徐诚挚的看着陈禾:“我可以吻你吗?”
传说,和自己心爱人坐上摩天轮,当到最顶端的时候,和她接吻,就会永远在一起,幸福的走下去。
陈禾一眼就能看穿郁徐的想法,并且残忍的拒绝了他:“不能。”
郁徐垂下头,睫毛颤了颤:“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陈禾,“不……”
郁徐目光火热的看向她。
陈禾:“……”
陈禾冷静了下来:“想都不要想。”
郁徐有点遗憾,眸光水润,看着陈禾,欲语还休。
陈禾发现长的好看真的好用。
郁徐只用这么一看她,她竟然感到了内疚。
即使知道郁徐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还是心软了下,快下摩天轮的时候,主动去亲了下郁徐。
郁徐若有所思的摸着唇。
他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陈禾走到他前面,郁徐多迈了两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直玩到晚上。
刚看完电影,郁徐怀里抱着一大桶爆米花。
奶油味的爆米花,甜甜的还有奶香味,郁徐看电影的零食首选。
等他们俩到家都已经半夜了。
陈禾对郁徐说:“宝宝晚安。”
郁徐洗漱完,穿着绿恐龙连体睡衣:“晚安。”
陈禾笑了,特别好看:“嗯。”
郁徐回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回头见陈禾还在:“还不困?”
陈禾笑眯眯的:“我们家宝宝这么好看,想多看你两眼。”
郁徐眉眼柔和了许多:“好。”
两人对视了两分钟。
陈禾:“宝宝我出去一会儿。”
郁徐没有犹豫:“我陪你。”
陈禾又笑了:“去睡吧。”
郁徐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陈禾偶尔会出去一下,不会太久,最多一天,他道:“好。”
陈禾出门的时候,被她丢到门口的剑在嗡鸣:“别叫了,护好他。”
陈禾出门去了,去向不明。
郁徐睡醒了,没见到人。
他给自己做好饭,在家里等陈禾。
一直等到了晚上,他问在门口的剑:“你的主人在哪?”
剑身暗淡,一动不动。
郁徐皱眉,打电话给黄毛:“小禾呢?”
黄毛沉醉都温柔乡:“禾姐?她不是说金盆洗手,呸,要休息一段时间吗?”
郁徐把电话挂了。
掐指一算,吐了一口血。
他跪倒在沙发上,双目怔然:“你不要我了么……”
郁徐算不到。
星盘命格一片空白。
陈禾仿佛消失到了人世间。
“为什么?”他捂着胸口,好痛,他低着头,以为会有泪淌下来,结果一片干涩,他笑道,“我又哭不出来了。”
郁徐站了起来,去厨房做饭。
两菜一汤,客厅的光很是温馨。
郁徐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
他偶尔会出去一趟,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很厉害。
简直和那个人一样厉害。
郁徐在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陈禾为什么不要他了。
让他欣慰的是,被抛弃的不是他一个人。
那把剑也在门口,郁徐没有扔掉它,可也没在碰过它。
剑身落满了灰尘,和客厅的纤尘不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
八年后,婚礼。
青年身着黑色长袍,漆黑的眼睛,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坐到首位,手捧着一盏清茶。
黄毛感慨良多,当年那对人到底没走下去,自陈禾不告而别以后,郁徐也不常和他联系了,今天,竟然是邀请他来参加他的婚礼的。
虽说是婚礼,却更像葬礼。
郁徐一身不伦不类的黑袍,面无喜意。
黄毛看不懂。
陈娇娇一身嫁衣,凤冠霞帔,娇艳动人。
舒芙曼比当初苍老了许多,陈家有段时间被人追着打,跟郁家谈好的联姻也吹了,那段时间她四处奔波,风吹日晒,陈家的家境也是一落千丈。
好在现在熬过来了。
有人来向他们提亲。
虽说郁徐已经脱离了郁家,郁徐的身份地位仿佛更高了。
只是刚放出消息就有不少人来陈家送礼。
陈家水涨船高,竟然又成了一线家族。
舒芙曼得意的把耳边的发丝勾上去:“娇娇,吉时到了,我扶你过去。”
陈娇娇腼腆的笑了下,小声道:“好。”
陈家父子在外面等候。
陈邦看着陈娇娇,慈祥道:“走吧。”
陈司锦不再是当年那个不知世事的大少爷,他见三人喜气洋洋的模样,对家人的心彻底冷了下来:“爸,妈,你们没看见吗?郁徐连衣服都没换,他可能真心对娇娇?!”
舒芙曼近些年越发不待见她这个儿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哪知道修道之人有什么忌讳,他若不是真心待娇娇,怎么会娶她。”
陈邦见不得唾手可及的荣华富贵再飞走了,也是肃着脸:“今天可是娇娇的大日子,你不要胡闹。”
陈司锦震惊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到陈娇娇身上:“娇娇,哥哥带你走,行吗?”
陈娇娇咬唇,拒绝了:“不。”
陈司锦沉默了下,最终放肆的大笑出声,甚至流下眼泪:“哈哈哈,我们这一家人,可真是绝配!”
他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