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贞节妇——猫咪爱柠檬
时间:2019-05-25 08:30:35

  于是按捺下怒火,虽是满脸不快,却是在乡下的庄子里,把怜姐儿安顿了下来。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却是都赖到了萧淑云身上。
  因着那退婚的事情并没有闹出去,故而怜姐儿这里,并不曾听到什么风声。因此在章怀毅告诉她,怕得萧家的娘子知道了,不高兴,这才叫她先躲在庄子里,等着孩子生了下来,生米成熟饭,想来那萧娘子再是又怨言,也不能就心狠手辣,断送了这么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
  怜姐儿听了哪里不依从,以为章怀毅是一片真心为她打算,就欢欢喜喜跟着去了。
  这厢,萧淑云自打退了婚,就只觉满心轻松,再也不会有人强迫了她,非要她丢下她喜欢的事情,只在家里头做一只听话的金丝鸟雀了。
  然而岳氏那里,却是又着急上火起来。女儿的终身大事,可是要如何是好。然而她再是心急,为得萧淑云的名声着想,她也不敢眼下就着慌起女儿的婚事了。
  而远在凤栖县的孔辙,却是在接了家中大房母亲的信后,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
  他只以为,这辈子,再不会有机会得偿所愿了,却是不成想,峰回路转,那婚事,竟是被退了。按着信上说的,这婚事,还是萧姐姐拍案钉板,非要退了的。
  孔辙将信紧紧捏在手心里,站起身踱步到庭院里,看着满树绽开的什锦丁香,情不自禁的,就翘起了嘴唇来。
  日子如流水,不知不觉,便到了深秋时节。
  林娇最近发觉,自家的姐姐有些奇怪。总是捧着一封信,左看右看,不时还要唇角勾起,露出一抹甜蜜十足的笑来。
  若只是这些倒还罢了,关键那些信,也不知道是哪个寄来的,竟是被姐姐当成了宝贝,每日里都要拿出来看看不说,看完了,还要锁进匣子里,害得她心里直痒痒,却还是不知道,这信是谁送来的。
  萧淑云半卧在黑漆丁香花纹的罗汉床上,一字一字,正看得仔细。等着瞧到了趣处儿,就忍不住就勾起唇,笑了起来。
  绿莺正在一旁收拾着笼箱衣橱,觑得萧淑云甜蜜含笑,不觉也跟着笑了起来。旁人不知道这信打哪里来,她却是一清二楚。心里替娘子欢喜之余,不觉感慨万千起来。这兜兜转转,却还不是中意的那一个。
  萧淑云又细看了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将信折了起来,转眼瞧见绿莺还在忙活,便坐起身道:“这种活儿就叫珠儿或是碧儿做就是了,你挺着大肚子,做甚非要自己忙碌不可。”
  绿莺笑道:“她们虽是能干,到底不比我贴心,知道娘子素日里爱穿什么不爱穿什么。这里头好几件儿,都是崭新不曾穿过的,捯饬出来,以后娘子若是送人,倒也不必新做了。也省得搁在这里也是浪费,再叫虫蛀了,就可惜了这些好料子了。”
  萧淑云笑道:“你就是个劳碌命。”只是看着她高挺的大肚儿实在叫人心惊肉跳,晓得她是不肯听的,便自己起身叫了珠儿和碧儿进来,说道:“你且坐在一旁,你说她们做,又能耽误了什么事儿不成?”
  绿莺就笑道:“我这不是才想起来,想着我就要生了,生之前,把这事儿给弄好了,也省得我心里不踏实。”
  然而这衣橱到底还是没能收拾妥当,只打理了一半儿,绿莺便开始肚疼起来,一屋子人立时手忙脚乱的,就把绿莺抬去了早就收拾好的产房。
  萧淑云忙叫人去把绿莺的男人叫了进来,自己守在门外,听得里头绿莺一会儿哼哼唧唧,一会儿又凄厉喊叫着,不觉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都道是生孩子犹如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她虽是没生过孩子,可以前也瞧过祁氏生林娇的。那可是九死一生,实在是骇人至极。不觉心里头,又生出了许多恐惧来。
  然而这担心恐惧,却在等着绿莺生了一天一夜后,终于把孩子生了出来后,萧淑云听得那软绵娇嫩的小嗓子在屋子里哭嚎起来,一颗心却又登时生出了艳羡。
  两辈子了,她都还没有生出过自己的孩子呢!
 
 
第67章 
  因着已是七月份的天气, 凉风卷起, 气温夜里头就更低了。
  产房里头烧了上好的银丝碳, 这是萧淑云专门叫人买了来,放在产房里头的。
  绿莺感恩主子的恩德,见得萧淑云走了进去, 就从眼睛里头流出了两行泪来。
  唬得萧淑云吓了一跳,忙挥着手道:“可是不敢哭, 你这坐着月子呢!”
  珠儿忙拿了柔软的帕子给绿莺擦了泪, 绿莺依旧哽咽, 脸上是慢慢的感动:“主子待我的好,我心里头清楚着呢!若不是主子非要留了我在这里生产, 虽说家里也都准备好了,可也是不能和这里相比的。主子不嫌弃,不忌讳,我这心里, 真真儿是感激着呢!”
  这么一说,绿莺就又动起情来,就又要掉眼泪出来。
  萧淑云这边儿净了手,笑盈盈走了上去, 柔声道:“咱们主仆是什么样的情分了, 何必说这些见外话。”又瞪她:“不许掉眼泪。”
  绿莺抽了抽鼻子,转头对珠儿说:“快把孩子抱过来, 给娘子瞧。”
  小小的襁褓里头,小小的一个人儿, 砸吧着嘴巴,闭着眼正睡得香甜。
  “瞧这惹人怜的小人儿。”萧淑云一瞅见那软绵绵的一团,忍不住伸手:“来,让我抱抱。”又急道:“要怎么抱,手要怎么放?”
  珠儿见得自家主子竟是鼻尖儿上都沁出了汗珠来,笑道:“娘子莫急,这只手太高,弯起来,那只手掌在下面托着小娃娃的脊背和小屁屁。”
  见得萧淑云手忙脚乱放不好,绿莺也笑了起来,伸手帮着萧淑云把孩子稳稳抱在了怀里。
  孩子完全入怀的那一瞬间,软绵绵一小团,登时犹如一颗大石头,在萧淑云心头上“扑通”一声落入了水里,她心里头闷闷的,鼻尖一酸,竟是流出了眼泪来。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在林家,绿莺跟着她,都不曾过得几日舒心的好日子,更不要提,如今有男人疼惜,还生了自己的骨血。
  绿莺被萧淑云的眼泪吓了一跳:“娘子哭什么?”
  萧淑云隔着蒙蒙泪雾,看着绿莺因为生产而丰腴起来的脸,将唇仅仅抿起来,含着泪又笑了起来。
  她一定不知道,上辈子的她,哪里生过孩子,不过是和她一般模样,守着空荡的屋子,最后只怕因着她,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去。
  “真好!”萧淑云垂下眼睫,一颗沉沉的眼泪就落在了孩子的襁褓上,氤氲出了一点小小的水渍。
  绿莺一瞬间就领悟到了自己主子的意思来,不禁也感慨万千起来,强忍着眼泪,笑道:“可不是真好,以前我还以为,我要做了一辈子的望门寡呢,哪曾想过,还能过上这样心满意足的好日子来。”
  萧淑云伸出手握住了绿莺的手,歉疚地看着她:“是我连累你了。”
  绿莺将萧淑云的手紧紧握住,摇摇头终于还是落出了两行眼泪来:“不,不是的。若不是有娘子,绿莺早就死了,便是不死,也不知道这会儿在哪里受罪呢,哪里能有这样的福气,住在这样好的屋子里,还有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珠儿眼见两个人越说越动情,都是眼眶红红,哽咽声连连的,忙劝道:“这可是怎么说的,好好儿的,哭什么啊!我听人说,这人啊,受得上半辈子的苦楚,才会下半辈子过得舒坦如意。娘子和绿莺姐姐都是受过苦的人,以后的日子,必定是和和美美,再好不过了。”
  萧淑云忙抬起手指拭去了眼泪,抽着鼻子笑道:“瞧我这是在做什么呢,都把你弄哭了。”给绿莺擦泪,笑道:“咱们都不哭,以后,咱们都要笑。”
  细细嘱咐了珠儿一番,萧淑云这才放了心出了屋门。
  迎面一阵凉风袭来,萧淑云的脑子,没有哪一时,比这时候更清醒。
  自打做了那梦后,她先是一门儿心思的想要离开林家,后头终于得偿所愿,却又钻了牛角尖,以为能嫁进了门户简单的人家,便能过上了她所梦想的,夫妻和顺,家宅平安的日子。
  可惜是她自误了,碰得了章怀毅后,她才清楚地看明白了,不管是门户简单的人家,还是门户复杂的,能不能过好,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那个她要嫁的男人,是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是不是个,能够护她周全,肯护她周全的人。
  抬头看天,乌沉沉的天上半点星子都看不到。
  萧淑云心里想着孔辙,就抬脚要往屋子里头去,预备着和他写一封信送过去。
  却是走到了门口处,三朵急慌慌在后头喊她,回头一看,三朵已经奔到了石阶下,气喘吁吁道:“娘子,外头,外头有个叫什么怜姐儿的女人,挺着大肚子,正坐在门口哭得死去活来的,非要见娘子不可。”
  怜姐儿?萧淑云皱起眉,这名字她从未听说过啊!回头和跟在她身后的碧儿说道:“去账房支一贯钱来,跟着去看看,可是没钱求助的人,打发了就是了。”
  三朵急吼吼喊道:“不是的,不是的。”喘得一口气,说道:“她说得清清楚楚的,要见娘子的。我恍惚听着,好似是和那位章大爷有关系呢!”
  萧淑云皱眉,又听三朵似乎是自语一般说道:“瞧那肚子,老大了呢,在门外哭的死去活来的,倒是可怜得很。”
  “得了,去把她带到外头的小厢房里吧!”
  小厢房是在一进院子里头,三朵先一步跑了出去,萧淑云扶着碧儿,也下了石阶跟了过去。
  怜姐儿是来求助的。
  她住在那庄子里头四个多月了,章怀毅虽是不常来看她,但是吃的穿的还有住的,都是极好的。便是他哪一日来了,也是温言细语,尤其对她的肚皮,很是喜爱流连。
  怜姐儿从来不曾怀疑过章怀毅和她说的那些话,让她委屈在这里,不过就是为了萧家娘子的脸面,在他心里头,她和孩子,都是极其重要的。
  然而前几天,那个一直伺候她的钱婆子,支支吾吾了半晌后,却是遮遮掩掩告诉了她,那个章怀毅,章大爷,压根儿就没想要她活下来。
  “我的肚子,也不过四个多月,可娘子你瞧,这大的,说是六七个月都有人信。我找人给我摸了脉,也并非是双生胎,这么大,就是吃得太多了。孩子是长得好了,可是等着生产的时候,我受了大罪还是小事,只怕连活,都活不下来了呢!”
  见得怜姐儿哭得可怜,萧淑云皱眉想了想,说道:“许是章大爷太过在意这孩子了,这才叫你吃得那般好。”
  怜姐儿摇摇头,鼻涕泪液糊了一脸:“奴也盼着大爷是这般想的,奴心里头,还能好受些。可是不是的,那个钱婆子告诉我,她听大爷身边儿的小厮说,大爷憎恶我不听他的话,背着他先有了孩子,大爷舍不得孩子,却是把我恨得要死,故而要要了我的命。还说,接生的产婆已经找好了,大爷有恩于她,还给了她好多钱,就是等着生产的时候,要我难产而死。”
  萧淑云虽是和章怀毅交恶,但也从未想过,他竟是如此刻薄寡恩,对待跟了自己好几年的女子,还替自己生了孩子的女子,竟是如此的狠心绝情。不但不给她应得的名分,还想要了她的性命。
  只是这也仅仅是这女子的一面之词,不能分出真假来,再者,她和章怀毅早没了关系了,虽是怜悯这女子可怜,但是也不愿意因着她的缘故,就和章怀毅又有了什么牵扯。
  萧淑云吩咐碧儿:“拿五十两银子来。”
  话音落,怜姐儿便听出了这话里头的意思来,扶着桌角站了起来,挺着大肚子,就艰难地要给萧淑云下跪。
  萧淑云忙拖住了她的胳膊,责备道:“你这是做什么?”
  怜姐儿哭道:“求求娘子,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给奴家一条活路。奴家发誓,等着娘子嫁给了大爷后,奴家乖乖的,再不会碍着娘子的眼,叫娘子不高兴。”
  碧儿自打知道这女人竟是那位章大爷,在外头包养起来的婊。子后,那脸色就再没好过。她原本好好儿的家,就是因着一个烟花女子最后变得支离破碎,故而对这提泪涟涟的女人,碧儿实在是生不出半点子的同情来。
  于是在听得怜姐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时候,立时就撇起了嘴巴,上前将她的双手从萧淑云手上扯了下来,任由那怜姐儿没立稳,就跌坐在了地上,恶声恶气道:“哪个要嫁给那个姓章的,咱们娘子这般好的女子,那个姓章的,才是配不上咱们家娘子呢!”
  萧淑云眼见着那怜姐儿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惊得心口上登时一跳。好在刚才那怜姐儿就预备着下跪,身子本就矮了下去,这么一坐,倒也瞧着没甚大碍。
  她看了看那满脸怒容的碧儿,不晓得这个素来都温温柔柔,连句高腔都不曾说过的小丫头,怎的忽的就生出了这么大的恶意,变得这么厉害。
  “碧儿。”萧淑云轻轻将碧儿拉至身后,自己亲手将怜姐儿扶起,细声细气道:“我这丫头说得没错,我已经和那位章大爷退了婚事。”说着收回手,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不过是再一次证明了,她原来一直坚持不肯改变的想法,不过都是自己为难了自己。
  那个章大爷,山哥儿还私底下查过的呢,说是为人极好,后宅子很是干净,却不曾想,这竟都是表面上的而已。背过人去,也不过是一副青面獠牙的面目,又比之林榕,好到了哪里去?
  赵怜姐儿这回逃出来,便是奔着能求得这未来章家奶奶的怜悯,为自己挣出一条命去,如今听得这消息,哪里能受得住,频频摇头,泪流满面地从地上挣扎起来,踉跄着扯住了萧淑云的裙角,哭道:“不,不可能,娘子是骗我的。”
  碧儿忍不住又呛了一句:“你有什么值得咱们家娘子欺骗的,这婚事老早就退了,你且赶紧的,离了咱们家去,咱们家娘子早就和章家没关系了。”说着就蹲下身子,用力去掰那裙面上的手。
  “老早,什么时候?”赵怜姐儿不肯松手,只痴痴看着萧淑云。
  萧淑云怜悯地看着她:“大约三个多月了吧!”
  三个多月——
  赵怜姐儿的手终于松开了,她灰心丧气坐在地上,想起那时候的她,偏巧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子,被章怀毅哄着,就去了庄子里养着了。
  他果然,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过自己。
  赵怜姐儿的脑子里忽然回忆起了,那最初的最初,他将自己搂在怀里,滚烫的肌肤上,还留着刚刚欢。好过的热度,可那两片清润饱满的唇里,却说出了让她心头发凉发寒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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