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姑娘离开后,小德子连忙坐了下来:“哎呦,我的张大人呐,我可算跟您说上话了。”
张珩凭风眺望着江水,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
“眼下藩王之乱彻底平定,有人在朝堂上参奏,说是禁卫司权势过于庞大,不利于平日朝政的实施,因此上书皇上,请求裁减禁卫司在各地的据点。”小德子忧心忡忡地说道。此前张大人办喜事,自己不方便透露这令人沮丧的消息,可眼下回京之际,却不得不说了,以免张大人回去后没有防备。
第51章
听了小德子的汇报以后, 张珩品了一口茶,不屑地冷笑道:“就按他们的意思来, 裁减就裁减。”
“可是……”小德子犹疑道,“禁卫司发展到今天, 培植那些据点有多不容易,您比我清楚。那帮人,藩王之乱的时候没见他们出头,现在反倒出来争权势了。”
相比于小德子的紧张,张珩反倒是气定神闲:“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有此行动。不必担心,咱们就顺水推舟, 把那些据点裁减了,一来不让皇上为难,二来也显得禁卫司为朝政大局着想。”
“那咱们以后可就失去了左膀右臂, 行动起来就会处处掣肘了。”小德子忧虑不已。
张珩笑了笑:“不必多虑,咱们先蛰伏一段时间, 我保证, 过了这段时间, 禁卫司的权势会比之前还要大,朝堂和皇上,会比之前更加需要禁卫司。” 随后, 张珩在小德子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小德子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沈菱月和张珩一起在船舱里用膳。
看着沈菱月用心地为自己夹菜盛汤,张珩早已把那些朝堂上的纷扰抛之脑后。
“你那么繁忙, 要多吃一点,补补身子。”沈菱月体贴地给张珩夹了好多菜。
张珩揽着沈菱月的肩头,心下不禁想到,不知何时才能成功身退,和她一起过简简单单的日子去。
“月儿。”张珩揽着她的肩头唤道。
沈菱月抬起头,微笑着看向他。
“等回到京城之后,恐怕要委屈你了。为了办差方便,我们只能在郊外隐蔽的地方生活了。”在解决掉朝堂上的纷争和吴思远之前,张珩觉得自己只能出此下策了。
沈菱月点了点头,没有表示异议。
看着她乖乖地点头,张珩心中不免一阵酸涩,她依旧是那个傻傻的沈菱月,一向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那样单纯而又诚挚地对待自己。只是,在解决掉吴思远之前,自己只能“金屋藏娇”了。以前,由于自己的大意和轻敌,低估了他对沈菱月的心思和他的破坏力,要不是他从中作梗,沈菱月没有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见到沈家人,更不会因此而想不开。眼下,随着吴家步步高升,自己不得不防备他了。事实上,要解决掉吴思远,易如反掌,需要忌惮的却是他的父亲,近来皇上愈发地器重吴家,自己需要从长计议才行。
当回到京城以后,张珩安排沈菱月住在了郊外隐蔽的宅子里,为了不让她感到憋闷,特意给她备了不少种子,让她在园子里种上各种花草。有次,张珩从外面回来,还给她带回来一只猫。
沈菱月特别喜欢这只白白胖胖又十分慵懒的猫,整天抱在怀里,逗弄个不停。
一日晚间时分,用过晚膳之后,两人在院子里赏月纳凉。
沈菱月倚靠在张珩的臂弯下,怀里抱着白猫,轻声说道:“这只猫还没有名字,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张珩品了一口茶,随后笑了笑:“你想取什么名字?”
沈菱月想了想,说道:“叫它阿恒,怎么样?”
张珩听后差点将口中的茶喷出来,随后拧着眉头说道:“为什么跟我同名?我为什么要跟一只猫同名?”
“是恒久的恒。”沈菱月纠正道。
“那听起来也一样啊。”张珩皱着眉头说道。
沈菱月甜笑着说道:“因为我喜欢你,也喜欢这只猫,所以把同音的字给了它。”
这话张珩听起来倒十分受用,但依旧不想跟猫同音,要不然她叫起来,分不清她是在叫自己还是在叫猫了。
最后,张珩决定叫它白胖子,寓意是又白又胖。
沈菱月觉得这个名字太过直白,也不好听,最后折中一下,只好叫它阿白。
另一边的朝堂之上,有人参奏要裁撤禁卫司的据点,同时有越来越多的人附议。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张珩会勃然大怒甚至会不惜一切来阻挠时,张珩倒是云淡风轻地表示没有异议,一切皆听皇上吩咐,丝毫没有犹豫。
表面上裁减了一些据点,但实际上,张珩却暗暗加紧了对禁卫司各地据点的掌控和联络,各地任何风吹草动,始终了然于心。
一日,朝议结束之后,一身官服的张珩阔步走出了正和殿,迎面却遇见了吴思远。
张珩停住脚步,冷冷地看向对面的吴思远,目光愈发地阴寒无比。
吴思远走近后,低声说道:“张大人看起来心情不错啊。可惜,沈姑娘却香消玉殒了。”
张珩紧紧地盯着他:“月儿是我的人,你不配提到她。”
吴思远不屑地冷笑道:“你不过是仗着一时的权势,将她弄到手而已。再说,你当初接近她,不也是存心不良吗?”
张珩上前一把抓住吴思远的衣领,神情严厉地警告道:“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你先前暗中做手脚这笔账,我早晚有一天连本带利地跟你算一算。”
“张珩,你别以为我怕了你”,吴思远冷眼看向张珩,“除了皇上,宫里宫外所有人都惧怕你,但我吴思远不会。你永远都不会了解,我亲眼见到我爱慕了多年的姑娘被你弄到手之后的感受。你利用权势,逼她就范,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无耻?欺负一个刚进宫的小姑娘,你算什么君子?哦,对了,你本来也不是君子,这么多年,你做过的缺德事还少吗?”
张珩意识到吴思远在故意激怒自己,于是松开手,冷笑着说道:“哼,你爱慕她多年又怎样?她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人,她的美,她的好,你永远都体会不到。”说完之后,张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转身离开,留下吴思远在原地,一脸的愤恨无比。
天气渐渐炎热,张珩刚一回到郊外的宅院里,沈菱月便将一大碗解暑汤端到了他面前。
张珩看着沈菱月甜美的笑容,今天在朝堂上的闷气便少了一大半。
随后,张珩一边喝着汤水,一边将沈菱月揽在怀中。
“月儿,为夫要在家里赋闲一段时间了。”张珩说道。
沈菱月听后很是高兴,拍着手说道:“那我们可以一起种花、种树、在后院一起荡秋千了。”
张珩放下汤勺,轻轻笑了笑:“你就不想让为夫去争功名吗?”
沈菱月摇了摇头:“官职做得再高又怎样呢。况且,我也不希望你整日太过操劳和辛苦。大不了,我们一起回沿水村种茶树去。”
张珩轻轻拍了拍沈菱月的头,无奈地笑了笑:“我怎么舍得你去受苦受累?”
“并不累啊,在沿水村的时候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很快。”
张珩看着沈菱月傻傻的笑容,并未再言语,事实上,自己在朝堂上这样做只是出于策略,并非真的赋闲。
午后时分,微风吹来。
张珩和沈菱月开始在后院里种树。张珩负责挖坑填土,沈菱月负责栽种树苗,然后二人一起浇水。
由于天气炎热,当种下一排树苗之后,张珩的脸上已满是汗珠。
沈菱月拿出帕子,轻轻地为他擦拭着汗水。
张珩轻轻揽住她,说道:“这些树苗要过好多年才能长成大树,改天我弄些成型的树过来。”
沈菱月轻笑着摇摇头:“没关系,这毕竟是我们一起亲手栽下的树,我们看着它们慢慢成长就好了。况且,后面还有竹林,天热的时候,我们可以去那里乘凉。”
张珩轻轻抚了抚她的头,笑容煞是好看。
傍晚时分,天空雷声大作,狂风四起。没多久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沈菱月在屋子里看向外面,焦急地说道:“糟了,我们今天下午种的小树苗肯定躲不过这场暴风雨了。”
张珩低声安慰着她:“没关系,挑个晴朗的日子,我们再种就是了。”
沈菱月在窗前托着腮,嘟着嘴,心里很是沮丧,劳作了一下午,结果白忙活了,尤其那还是自己和夫君一起种下的树。
张珩看着沈菱月心情低落的样子,便将她揽在怀里,劝慰道:“反正我要在家里待上一段时日,来日方长,我们不仅可以种树,还可以种花、种菜。”
沈菱月点了点头,夫君能时时陪着自己,这比什么都重要。
外面雷雨交加,沈菱月依偎在张珩怀中,渐渐睡着了。
没多久,小德子赶来有事汇报。
张珩不忍弄醒怀里的沈菱月,便一边拥她在怀,一边听小德子低声汇报近来的局势。
“张大人,一切如您所料,眼下不少人因为裁撤禁卫司据点而高兴,愈发地得意起来,一个个的,行事也越来越骄纵。”小德子小声说道。
张珩点了点头:“暂且由着他们去,他们越放松越好。”
“还有,张大人,这次带头要求裁撤禁卫司据点的人,我已拟好了名单,到时咱们做到心中有数。”
张珩不屑地笑了笑:“这伙人,暗中盯紧就是。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后悔今日的行动。”
小德子不住地点头:“这些个不知死活的,早晚会落到咱们手上。尤其是那个吴思远,这次裁减禁卫司的事,他忙前忙后,很是积极。”
张珩冷笑道:“先让他蹦跶一段时间好了。我们抓紧时间调查吴家才最要紧,根据目前的线索,吴将军在藩王之乱时暗地里做了不少手脚啊。”
小德子点了点头:“端了吴家,才是正经。”
随后,小德子又把各地情况详细汇报了一番,最后临走时,嬉笑着说道:“张大人,胳膊要是酸了,就换另一条,免得右臂发麻,写不了字,批不了文书。批不了文书不打紧,抱不了美人才是麻烦。”
张珩碍着怀中的沈菱月,站不起身来,只能狠狠地瞪了小德子一眼。小德子则眼尖腿快,说完了就开溜。
第52章
第二天早上, 天气晴和,阳光明媚, 仿佛昨天那场大雨只是虚幻一场。
沈菱月心里惦记着昨天刚栽种的小树苗,不知道它们经历了昨天的风吹雨打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刚想起身去后院查看一番,便被身旁的张珩一把揽回了怀中。
张珩拥着沈菱月,仔细嗅着她的长发,说什么都不让她走。
沈菱月笑着说道:“我去后院看看树苗就回来。”
张珩睡眼未睁,但依旧不肯松手。
沈菱月被张珩牢牢揽在怀中,动弹不得,只好无奈地轻抚着他清俊的脸庞, 说道:“难道我们要一直躺着不成?”
张珩轻笑了一下,笑容煞是好看,随后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此时, 日头早已升高,有阳光倾洒进屋内。
沈菱月不堪在光天白日里这样被他撩拨, 便开始给他挠痒痒。张珩则反手将她的小手擒住。
正在此时, 突然“喵”地一声, 阿白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进来。
张珩愤恨地瞪了阿白一眼,结果阿白跳进了沈菱月怀中,又委屈地“喵”了一声。
沈菱月则趁机起身, 一边抱着阿白,一边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
阿白倚在沈菱月怀中,还偷偷探出头, 看了一眼满脸愠色的张珩。
张珩此时特别后悔将它带回来,要不是看在它能给沈菱月解闷的份上,早就找个机会把它扔出去了。
梳洗过后,沈菱月来到后院,见到有些树苗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有的则还好一些。
重新将树苗打理好之后,沈菱月的额头已有了微微细汗。
此时,张珩也已起身,走到近前,说道:“你对这些树可比对我好多了,宁愿来陪它们也不陪我。”
沈菱月无奈地看着吃歪醋的张珩:“你又没受风吹雨打。”
“我一定要被风吹雨淋,你才肯心疼我,是不是?”张珩反问道。
沈菱月笑着捏了捏张珩的耳朵:“又在编排我。”
张珩则趁机将她揽入怀中,轻轻亲向她的脸颊。
此时,阿白“喵喵”地叫着,围着两人的脚边绕来绕去,不停地走动着。
张珩嫌阿白十分碍事,便偷偷抬起脚,将它轻踹到了一边去。
阿白当即惨叫了一声,眼神十分委屈。
沈菱月连忙挣脱开张珩的怀抱,蹲下来看向地上的阿白,一边轻抚它的白毛,一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阿白一边偷偷看着张珩,一边跳入沈菱月的怀中,声音愈发地委屈。
张珩见沈菱月的心思全在阿白身上,心中更加不满。
沈菱月则笑着将阿白塞入张珩怀里,张珩连忙一脸嫌弃地推了回去。两人一路说笑打闹,回到了房间。
用早膳期间,张珩看着专心喝粥的沈菱月说道:“你在园子里闷久了,我现下又有闲暇,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
“去哪里?”沈菱月抬头问道。
张珩想了想,随后说道:“我们可以去南方,还可以一路欣赏沿途的风景。”
沈菱月乖巧地点了点头:“夫君英明神武,一切都听夫君的安排。”
张珩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拍马屁了?”
沈菱月调皮地朝他笑了笑:“我们要不要带上阿白?”
“不要!”张珩立即否认,随后又解释道,“它平常懒散惯了,只会吃喝睡觉,哪里经得起路上的劳顿和辛苦。”阿白要是跟着去了,只会碍眼和碍事。
沈菱月点了点头,认同张珩的说法。
午后时分,张珩在禁卫司处理完一些日常事务后便准备回到郊外的宅院。近来时间宽裕,张珩愈发地感到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