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妇——平林漠漠烟如织
时间:2019-06-13 09:36:17

  陈老爹当即道:“陈家是香橼的娘家,香橼和素梨娘俩,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住一辈子也行。”
  陈三郎也开口:“我愿意养活二姐和素梨。”
  秦义成正要开口,却听素梨又在一边幽幽道:“亲爹,梨花坳的人都知道,我祖母把我卖给了太监,您这是上赶着要当太监的岳父啊,不知道县学的教谕知道您是太监的岳父,会不会高看您一眼......”
  素梨毕竟是经历过前世的,最了解她这位亲爹。
  秦义成很孝顺,孝顺到即使妻子死在了亲娘手里,他也会帮忙遮盖的地步。
  前世素梨为母亲报仇,他竭力阻止,以至于父女成仇,
  不过他虽然孝顺秦老太,却更在意功名利禄。
  素梨现在就抓他这一痛脚,逼他答应自己母女住在外祖家。
  秦义成知道自己这个女儿难缠,却没想到几个月不见,竟然难缠到这种地步,他握紧藏在衣袖里的双拳,忍住揍素梨一顿的欲望,让自己的脸放松一些:“家里的事,我也都听说了......唉!”
  长长地叹了口气后,秦义成道:“我思来想去,倒想到了一个法子。”
  陈家众人闻言都看向秦义成,想听听他的高见。
  秦义成一脸诚挚,再加上相貌英俊,十分有说服力:“胡大官人如今做了县中提刑所副提刑,以后要在巩县城里常住,我一则要在胡宅坐馆,二则要预备今年八月的秋闱,也需在巩县城里常住。我明日进城开始安排宅子,待房舍家具齐备,我再过来接香橼和素梨母女回去,我们一家三口就此团聚。”
  听了秦义成的话,陈老爹、陈老太和陈三郎都沉默了——这似乎是最好的解决法子。
  陈氏眼睛亮了起来,热切地看向秦义成:“相公——”
  秦义成见此行目的即将达成,心中得意,微微一笑:“娘子——”
  谁知身处陈氏和秦义成之间的素梨身子前探,一下子把他们夫妻隔开了。
  素梨看向秦义成,声音清脆:“爹爹,巩县城不大,我三姑姑也搬到城里居住了,梨花坳离城不远,若是我祖母和四姑姑得知咱们在城里的住处,也要过去一起住呢?我娘亲可是怀着五个月身孕呢!”
  陈氏听了,马上想起了婆婆和大姑子小姑子的可怕,肩头瑟缩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依向素梨。
  方才被丈夫一蛊惑,她差点忘记这一点了,素梨爹那样孝顺,婆婆若是到时候带着小姑子住过去,和在梨花坳居住又有什么区别?
  秦义成顿时哑然。
  素梨见爹爹吃瘪,心中大乐,笑嘻嘻道:“爹爹,我倒是有一个万全之策。我娘如今是五个月身孕,离生产也就不到五个月时间了,不如让我陪着我娘,待我娘平安给我生下了弟弟或者妹妹,再说别的。陈家庄离城也不远,您自管在城里安排宅子,有空了过来瞧瞧,我在外祖父家替您照顾我娘,岂不两全其美?”
  秦义成:“......”
  他自是想要陈氏和素梨随着他进城,这样家里里里外外有人操持,衣服鞋袜美味饭食都送到眼前,他只管安心读书。
  即使母亲也要进城居住,也有陈氏和素梨替他尽孝,侍候母亲。
  没想到素梨越大越难缠,简直是刺头!
  陈氏双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声音轻而坚定:“我若是跟了相公回去,婆婆和小姑子不会放过素梨的,也不会放过我腹中孩儿的,我想要在娘家安胎。”
  为母则强,一向依恋丈夫的她到底还是选择了孩子。
  闻言陈老爹、陈老太和陈三郎都笑了。
  陈三郎当即站起来,斟了一盏酒奉给秦义成:“姐夫,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二姐的!”
  坐在秦义成身侧的素梨巧笑嫣然:“爹爹,您放心走吧,我会好好照顾娘亲的。”
  秦义成:“......”
  他看了女儿一眼,发现女儿分明已是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不再是不懂事的稚儿,心道:素梨虽然性情烦人,个性也强,却集中了我与香橼外貌上的优点,将来也许能攀上一门好亲事,对我前途大有裨益......
  这样一想,秦义成当即回嗔作喜,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秦义成天不亮就骑着马离开了。
  送走自己这个自私自利的爹,素梨觉得身心轻松,走路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就像秦义成恨不得掐死她一样,素梨也巴不得搬座大山过来把秦义成压得死死的。
  还是前世柳翎给她出的主意好,秦义成想要科举高中进入仕途,就让他连参加乡试的资格都没有;秦义成想要续娶富贵人家的美貌女儿,有嫁妆使用,有娇妻陪伴,就让他坏了名声无人敢嫁。
  只要秦义成这一世还像前世一样,素梨就想法子活活压死他!
  想到这里,素梨不由感谢柳翎。
  柳家小表叔虽然坏,却也是个好师父。
  不过眼前还是努力挣钱吧!
  这些时日陈家花圃的白茉莉花开了,素梨静下心来,试着用白茉莉花制作香脂香油。
  转眼间到了五月十五,素梨终于成功制出了白茉莉香油和白茉莉香脂。
  她又用了五日时间,制了一批玫瑰香脂、香膏和香油,画了几幅图样,便带了王四儿随着陈三郎进城去了。
  从海棠红出来,素梨荷包里多了二十五两银子。
  除了上次海棠红预定的货,素梨把新制出的白茉莉香油和白茉莉香脂样品也放在海棠红试卖。
  陈三郎守着车在城隍庙外面等着,素梨与王四儿一起沿着街边向外走,预备与陈三郎会齐了一起去碧青瓷行。
  韩星来城隍庙给娘亲和妹妹买珠子穿珠花戴。
  买罢珠子,他带着小厮试剑刚走到珠子铺门口,就看到一个青衣白裙的美丽少女走了过来,大眼睛清澈动人,笑容可爱,正是许久没见的秦素梨。
  韩星心跳遽然加快,他一个箭步跨了出去,顾不得别的,先叫了声:“秦姑娘!”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喧闹异常,秦素梨似乎没听到,自顾自往前去了。
  韩星不死心,又上前了一步:“秦姑娘——”
  那秦素梨依旧没有听到,脚步很快,纤弱细条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中了。
  韩星立在那里,呆呆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心中满是失落。
  试剑走了过来,道:“三公子,夫人和姑娘还在家等着您买的珠子呢,咱们快些回去吧!”
  夫人说了,花匠家的姑娘,如何能配得上知县大人的儿子,让他好好看着公子呢!
  公子的那点心思,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到了碧青瓷行,素梨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望门鳏”李济。
  李济约莫二十一二岁年纪,中等身量,生得清秀,虽是生意人,却颇有几分书卷气。
  他并没有因为秦素梨是个闺中少女而轻视,而是把素梨当做了平等交流的对象,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把素梨绘的那几幅图样拿了出来,与素梨研究起来:“......秦姑娘您看这里,瓷盒瓷瓶上的‘玉梨记’三个字,烧制后字会变得很挤,所以在制胚子的时候,须得留下余裕......”
  素梨很认真地与李济讨论着,李济给了她不少启发,她也从李济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前世陪着赵序在皇陵和边城居住的时候,两人都爱好花卉草木,喜欢制作香脂香膏,在这些方面堪称知音。
  只是后来到了京城,进了端王府,温柔的情郎变成了高高在上满心算计的端王,就再也没有那样有商有量的时光了。
  到了最后,素梨在碧青瓷行订购了一大批瓷瓶瓷盒,又定制了几样制作工具和一批碧青瓷小香炉,留下订金,这才告辞离去了。
  在车子的晃晃悠悠中,素梨又睡了一路,她一向怕热,到了夏季,身上更是热得烦人,恨不能寻冰块放在手心,搂在怀里。
  五月其实不算热,她依旧睡得满脸满身都是汗。
  到了陈家大门外,王四儿从外面开了车门,把素梨叫醒,又递了帕子给她:“素梨姐姐,你擦擦汗吧!”
  素梨擦着汗跳下马车。
  一下车,她就看到赵舒的小厮阿保从陈家大门内走了出来。
  素梨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阿保,你怎么来了?”
  阿保笑吟吟拱手行礼:“我家主子命我来订购几盆月季花。”
  他走近苏梨:“咦?秦姑娘,怎么有茉莉花的香气?”
  素梨从袖袋里掏出一瓶白茉莉香油:“我制的白茉莉香油,路上塞子松了,衣袖里流了些,因此有香气。”
  阿保吸了吸鼻子,觉得甚是淡雅好闻,便道:“这白茉莉香油卖不卖?”
  公子房里一向用果香压制药气,不知道用花香会不会更好一些。
  素梨见有生意上门,当即眉开眼笑:“自然是卖的,我这里除了白茉莉香油,还有玫瑰香油,而且还可以定制其它香油,一瓶只要一两银子。”
  阿保眼珠子一转,笑容天真:“秦姑娘,我买这香油是为了压制我们公子房里的药味......这样吧,但凡你能制出来的,我各样都订购一份,你制好后送到别庄去。”
  素梨嫣然一笑,满口答应了下来——这可是大生意啊!
  她倒是不怕赵舒对她做什么。
  因为一直病体支离,前世直到她死,赵舒还是“小叔独处”,未曾成亲,房里也没有放人。
  素梨感觉若是把她和赵舒关在一个房里,活着出来的必定是她。
  见素梨答应了,阿保欢喜不尽,留下十两订金,告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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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嫁(2)
  今日素梨赚了不少银子,她先把原料钱给了舅舅陈三郎,又给了王四儿二钱银子零花,又给了她娘二两银子家用,再除去在碧青瓷行用下的,剩下的约莫有十五两多一些,素梨全收了起来。
  如今她已经有三十两银子的积蓄了。
  这些银子虽然不算多,却都是素梨自己挣的。
  接下来的这几日,素梨一边选适合制作香油的香花,一边和王四儿一起帮姥爷舅舅在花圃干活。
  这几日她虽然戴着草帽,却依旧晒黑了不少。
  阿保定下的月季花终于准备齐备了,因为量大,陈三郎便分了两趟和王四儿一起送过去。
  虽是夏季,可是临河别业内古木参天花木繁茂,倒也凉爽。
  赵舒倚着锦缎靠枕半躺在窗前榻上,身前的黄花梨木小炕桌上放着一摞账册。
  河道监修太监秦霁和河道总督金云岭穿着整套官服坐在黄花梨木圈椅上,俱背脊挺直,等待赵舒问话。
  屋子里静极了,外面蝉的鸣叫声清晰入耳,金水河河水的澎湃声隐约传来。
  赵舒修长白皙的手指翻过账册,找出自己折了页做了标记的那几页,声音轻缈:“这二十万两的河道清淤费是怎么回事?前年的清淤费是十五万两,大前年的清淤费是十四万两,同一条河道,这几年又风调雨顺,为何清淤费一下子涨了这么多?”
  秦霁看了金云岭一眼,见金云岭垂着眼帘正襟危坐,丝毫没有回话的意思,只得起身回道:“启禀王爷,去年的清淤费其实只有十二万两,多出的八万两是为陛下运送金丝楠木进京的费用,李太尉下令把这笔开支记在河道衙门账上。”
  这金丝楠木是去年福王病危,陛下命人从海外寻回的千年古木,据说做寿材可以保尸身不腐。
  只是后来福王福大命大,被救了回来。
  此事出于陛下一片爱子之心,却不能被福王知道,这李太尉用心甚是恶毒,分明是要让福王知道内情。
  赵舒没有说话,手指在账册上敲了敲,末了却叹了口气:“好了,你们退下吧。”
  他知道这些金丝楠木是为他准备的寿材。
  人人都以为他忌讳这些,其实多次濒临死亡的经历早已令他看淡了生死。
  死就死了吧,对他来说,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秦霁知道自己这下算是过关了,忙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与金云岭一起退下了。
  到了外面,他才发现自己里面的白绫中衣被汗水浸透了。
  一直走到了花园月亮门那里,秦霁这才笑着问金云岭:“金大人,这样的暑天,你怎么不往王爷房里送冰?”
  金云岭约莫三十七八年纪,原是泰和帝潜邸旧人,素来沉默端正。
  他笑了笑,并没有多说,引着秦霁去了外面书房——河道衙门的那些官员们都在外书房候着呢!
  大人们退下后,一直静立在侧的阿保走上前:“王爷,我把这些收了,您歇一会儿吧!”
  赵舒没有吭声。
  阿保知道王爷只是懒得说话,他老人家不反对就表示同意,便卷起衣袖,上前搬起黄花梨木小炕桌。
  赵舒闻到了一股幽香,似乎是白茉莉的香气,便看了阿保一眼。
  阿保就等着他这一眼呢,当即把小炕桌放在一边,然后笑嘻嘻凑了过来:“王爷,这茉莉香气是不是很好闻?”
  赵舒知道阿保有话要说,便抬眼看他,等他往下说。
  阿保从袖袋里掏出从素梨那里讨要的那瓶白茉莉香油:“王爷,这是花儿陈家的秦姑娘亲手制的,秦姑娘还会制好多种香油呢,我让她各样都制了,放屋里摆着,到时候您都看看,喜欢哪一种咱们就留哪一种......”
  赵舒闭上眼睛听着阿保唠叨,待阿保的长篇大论终于告一段落了,他这才轻轻道:“我有些冷,去船上呆一会儿吧!”
  他一向怕冷,即使是夏季,就这样呆在屋里,还是觉得冷,觉得骨头缝里透出寒意来。
  阿保知道赵舒怕冷,这是要出去在夕阳下晒一晒,好得些暖意,便答应了一声,自去安排。
  素梨目送陈三郎和王四儿赶着驴车离开了,便关上大门,回花圃继续忙活去了。
  她已经采摘了足够量的玫瑰花、白茉莉、栀子花、莲花和玉簪花,已经炮制罢备上了。
  因赵舒毕竟是男子,浑身香喷喷怪怪的,素梨打算再采集一些薄荷和竹叶,制出与众不同的薄荷香油和竹叶香油,说不定更合赵舒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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