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农门——寒小期
时间:2019-07-01 09:43:49

 
 
第二册 书稿完工后,宁氏特地唤了六郎到跟前,给了他一锭银子。 
  银子是五两的那种大锭,搁在他们这一带,绝对是一笔巨款了。五两银子啊,一般人家娶媳妇也就花个三五两,早年间朱四郎娶王香芹,统共才下了二两银子的聘礼。
  六郎倒没推脱,他并不贪财,只是想起朱母提过要托人帮他买黑芝麻,转个身就将刚到手的五两银子给了朱母。
  朱母:…………
  一开始朱母还没明白这钱是哪儿来的,等她弄明白之后,瞠目结舌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崩溃了。
  “你就为这点钱把自己搞秃了???你图啥啊???”
  捧着五两的银锭子,朱母直接就哭开了。她一直以为,写书那事儿是县太爷交代下来的任务,自家因为县太爷的缘故,得到了御赐的“贡猪”牌匾,还因此得了个世代传承的活儿,帮着整理书稿也是应该的。
  结果呢?
  六郎压根就不是在为县太爷写书,他是在给宁氏卖命啊!!
  朱母捏着银子拽着六郎的胳膊,狠狠的哭了一通。
  完了之后,她杀气腾腾的就去找宁氏了。
  那头,宁氏刚交完第二份书稿,第三份还没那么快,毕竟市场也需要一个反应的。也因此,她舒舒服服的给自己煮了一锅子的甜汤,准备等略凉一些后,先吃两碗,其他的拿粗瓷坛子装了给放到井水里冰着,等回头她家二郎和灶台回来了,刚好可以吃。
  正美滋滋的等着甜汤凉呢,朱母杀上了门。
  “宁氏!!看看你干的好事!!”
  朱母何止杀气腾腾啊,她就快要原地爆炸了。
  “咱们老朱家哪里对不住你了?是少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分家那会儿你分了多少钱呢,咋还不知足呢?你是咱们老朱家这几房里头最有钱的一个了啊!你为啥不能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你你你……”
  “你要咋折腾是你的事儿,别来折腾六郎!他还等着娶媳妇呢!!”
  宁氏也跟着惊了,作为儿媳妇,她还是有些怕朱母的。但是吧,这个惧怕跟她当年刚嫁进老朱家时已经完全不同了,彻底变味儿了那种。也因此,面对朱母的厉声斥责,她一声都没吭,只是瞪大了眼珠子满脸迷茫疑惑的看着朱母。
  及至朱母骂够了,大喘气时,宁氏才弱弱的说:“娘啊,我咋了?我最近也没干啥呢。”
  “你还敢问干了啥?!”朱母气坏了,当下就扯着嗓门将宁氏为了发财搞秃六郎的事情讲了出来。
  宁氏家那块,离朱家老屋不远的,不过离温氏那屋更近,几乎就是相邻的。因此,就出现了戏剧化的一幕,朱母在墙的这边怒骂宁氏,墙的另一边温氏蹑手蹑脚的走到墙根底下,贴着耳朵仔细听,越听越来劲儿,越听越高兴,当真是比三伏天喝了甜津津的凉水都高兴。
  等温氏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宁氏自然也懂了。
  噢,原来是写书那个事儿曝光了。
  “那事儿啊!”宁氏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给了润笔费的。”
  “啥……给钱了不起?分家那会儿,六郎也是分了钱的,他不缺钱!”
  宁氏又一次被惊到了:“不缺钱?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会不缺钱?不对,竟然有人会嫌钱太多了?这才写了不到一个月啊,我就分给了六郎五两银子,上哪儿找这么来钱的差事去?”
  “他不差钱!他就想娶媳妇!”
  “娶呗,说得好像没钱了他就能娶到媳妇一样。”
  所谓鸡同鸭讲大概就是这样了。
  朱母心累心塞,都快心梗了。她感觉自己没法跟宁氏这个财迷沟通了,转身就去找朱二郎。找二郎倒是容易,训起来就更容易了。朱母的意思是,骂宁氏不管用,那就只能让二郎立起来,好好管管他婆娘,首先要把写书这个事情给停了,必须要停了,再不停六郎就要真的打光棍了。
  朱二郎:…………
  他也很绝望啊,哪个男人不想让自家婆娘服服帖帖的?可他行吗?
  行的行的,他一定行的。
  被迫在朱母跟前应承下来的朱二郎,暗地里给自己鼓劲打气,努力做心理建议。可惜的是,再多的准备在见到宁氏的那一刻,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我……我……”朱二郎很努力了,可宁氏却不是那等容易被控制的人。
  哪怕最终二郎费劲千辛万苦终于表达出了他的想法,宁氏也毫不在意,摆摆手,轻飘飘的甩出一句话:“我跟六郎签了契约的,咋能说毁约就毁约呢?再说了,以前没写书的时候,他不也一样打光棍吗?”
  朱二郎左思右想,觉得这话很在理,回头就将原话转述给了朱母,结果差点儿被朱母把天灵盖都给喷飞了。
  人生最苦是什么?
  是夹在娘和媳妇之间,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
  这要是情商高的,兴许能摆平两边,可惜朱二郎两边都摆不平,深受夹板气的他,也开始夜不能寐,头毛大把大把的往下掉。
  宁氏不在乎的,她的人生目标就是那么的明确。
  发财、发财、再发财!
  还要发大财、巨财、家财万贯金银满屋!
  有钱就好了,头毛这玩意儿,多了还碍事儿,没了多省心。只要不耽搁赚钱,好看难看又有啥呢?
  朱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对宁氏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入。
  仔细回顾一番后,朱母又有了惊人的发现。似乎,六郎之所以这么惨,从头到尾宁氏居功至伟啊!可惜,事到如今已经无力回天了,哪怕她辗转托人买来了黑芝麻,又仔细磨碎了拌成糊糊,让六郎一天三顿的往肚子里灌,效果依然不明显。
  说不明显都是委婉的,那根本就是完全没效果。
  那不然呢?要是吃黑芝麻糊就能让秃子焕发青春,人家大腐国的王子殿下还能买不起这玩意儿?成吨成吨买好吗?
  黑芝麻糊是养发护发的,不是生发水,更不是神仙药!!
  就在老朱家混乱之时,村里终于有人见着了许久未出现在众人跟前的六郎。不出半天工夫,关于六郎英年早秃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秀水村,还有人拍着胸口暗自庆幸,没将闺女嫁给他。哪怕男人的长相不是那么重要,长这样的,人家还是会介意的。
  要说长辈们还仅仅是庆幸,那些曾经跟六郎说过亲最终却没成的,简直就是谢天谢地。不过,其中也有不高兴的,就比如宁氏的娘家二叔宁二河,他想起了当初宁氏特地跑他家来,想给六郎说亲……
  “还是亲戚呢,有她这么坑亲戚的吗?对了,她上回答应了要让咱姑娘去她铺子里做事的,结果才干了多少日子?哎哟哎哟,气死我了,我就知道宁夏那丫头靠不住,人啊,还得靠自己。来来,闺女你过来,爹跟你说啊!”
  宁二河又有了别的打算,不过这就是后话了,反正经此一役,六郎英年早秃的名声算是坐实了,原本还有那么一丝丝犹豫的人家,也都歇了这份心。哪怕闺女是没儿子重要,那也是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这么糟蹋呢?
  最惨的是王香芹,她沉迷养猪不可自拔,蓦然回首六郎已秃。
  秃就秃了吧,反正秃的也不是她男人朱四郎,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婆婆交给她一个伟大而又艰巨的任务。
  ——劝服宁氏。
  王香芹觉得她纯粹就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偏朱母一再恳求她,她不得已只能找上门去,一路上都在盘算着要怎么劝才好:“二嫂那么爱钱的一人,她能听我的劝吗?”
  显然不能。
  事实比王香芹预料之中还要惨烈,宁氏在看到王香芹的那一瞬间,瞳孔立马放大,整个人飞速的转身开跑,其动作之猛速度之快,叫人瞠目结舌,完全看不出来这人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
  王香芹就愣了那么两三秒,等她回过神来之时,宁氏早已跑了个无影无踪。
  一时间,一个荒谬的想法涌上心头。
  她觉得宁氏要是参加她上辈子的田径赛,说不准还能拿块金牌回来,打破黑人统治赛道的历史,为国争光!话说,田径比赛的奖金还不少呢,宁氏一定会很高兴的。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王香芹这才开始正视眼前的问题。
  宁氏跑了啊!
  她都没来得及开口诉说自己的来意,宁氏就撒丫子跑了个彻底,所以接下来该咋办呢?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王香芹耳畔响起。
  “哟,四弟妹咋来了?来找二弟妹啊?啧啧,你总不会以为到了今个儿,她还当你是财神奶奶吧?你都不能带她发财了,她当然要躲着你啊!”
  温氏撇着嘴冷眼瞧着王香芹,试图从她面上看出一丝心寒受伤来。然而,王香芹只有一脸的懊恼。
  ——朱母拜托的事情没办成,六郎的头毛还要继续秃,再这么下去,难不成真就只剩下给六郎买媳妇这条路了?说实话,她真的无法接受这种事情。
 
 
第106章 
  从这里开始, 朱母对自家的儿媳妇们又有了新的看法。
  以前她是觉得温氏是家里的祸头子, 没有当长嫂的能耐,偏就最爱摆长嫂的谱。诚然, 像老朱家上一辈的长房长媳的确在族里很有地位,可那却是因为朱家奶奶年事已高不再管事了, 这才将那些散碎的事情尽数交给了长媳, 也就是朱家大伯娘。
  朱母觉得自己还年轻得很,能干好多年呢, 凭啥要将管事的位置让给温氏?况且, 温氏也没这个能耐。再加上之前温氏也确实闹出过不少的乱子,尤其是直接引起分家一事的瘟鸡事件。
  可惜, 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
  在写书稿这件事情曝光之后, 宁氏成了朱母心中的第一祸头子。
  毒瘤啊!
  为了赚钱啥都不顾了,明明都已经分家了,她咋就能把小叔子使唤得那么顺手呢?哪怕以前王香芹一样也有使唤六郎, 可那多半都是铲屎挑粪担水之类的体力活儿,不用动脑子的。哪像宁氏,明知道六郎那脑子是用一点少一点的,还这般不要命的使唤。
  朱母愁坏了。
  眼见宁氏那头说不通, 连王香芹特地上门找人, 宁氏一样都能溜得飞快,躲着不见人。朱母还能怎么办呢?她只能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朱二郎身上, 一天三顿的找他来出气, 逼着他压制宁氏。代价就是, 没过几日,二郎那头毛就跟着薄了起来,六郎本来没啥感觉的,瞅着这一幕,压力反而愈发大了。
  一招不成再来一招。
  这天清晨,朱母特地起得早早的,将宁氏堵在了屋里:“六郎跟你签的契约呢?我赔钱还不成吗?我给你钱,你自个儿拿钱去雇别人,咋样?”
  从理论上来说,这招是可行的,可宁氏却不接受:“我那书稿都写了两册了,临时换人,书肆那头不得有意见啊?娘啊,你就让我好好发财吧,横竖六郎原先没秃的时候不也一样没娶着媳妇吗?我把话给您放在这儿,万一他真的娶不上媳妇了,我出钱帮他买个媳妇。再不济,我把算盘过继给他当儿子!”
  宁氏不单死咬着不松口,回头还在六郎过来帮她记录书稿剧情时,好言相劝他干脆剃个光头算了。
  “你想啊,你眼下头顶是秃的,周围一圈都是有头毛的,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是秃子吗?可要是你狠一狠心,索性就给剃光了,人家只当你是图凉快才剃头的,没啥的。”
  六郎并不接受这种鬼扯淡的建议,只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得了吧,你父母啊,看着你的秃头都快糟心死了!”宁氏一脸的嫌弃,仿佛六郎的秃头跟她毫无关系似的。
  最终,宁氏也没有劝服六郎,当然朱母那头肯定也不会放弃的,不得已,宁氏决定供出罪魁祸首。
  ——是四弟妹建议我去的,她说写书能赚大钱!
  ——她还教我要咋写才能卖钱,套路都是她说给我听的!!
  ——你以为我乐意啊,要是我的铺子还开着焖肉还卖着,我才不写这玩意儿呢!!!
  王香芹才是真的惊呆了,她努力回忆了一番,仿佛曾经的她是随口提过这个事儿。可这不是随便说说的吐槽吗?就好像她两年前头一次看到温氏的弟弟温州时,就曾吐槽他应该去卖皮革,再不济也应该卖小商品,生生的把人忽悠的去当了行商。还有宁氏的弟弟宁波,她还说让宁波去买铺子做房地产……
  这是吐槽!!
  不负责任的那种吐槽!!
  谁能想到,宁氏就真的听了她的话,跑去写书了?
  再仔细一想,王香芹沉默了。这其他人暂且不提,宁氏会听她的忽悠似乎是很正常的,毕竟最早以前第一次做吃食买卖五色汤圆那会儿,宁氏就对她言听计从的,再到鲷鱼烧、烧烤串串、贡猪焖肉……
  好叭,她承认是她错了。
  王香芹是低头认错了,可朱母却愈发的牙疼胸闷心梗了。
  人家都说娶妻娶贤,咋就他家娶进了一窝的财迷呢?温氏是没能耐还想发财,宁氏倒是有能耐了,可她太能折腾了,王香芹是嘴皮子吧唧,可谁让还有个愿意听她胡说八道的宁氏在呢?
  剩下俩儿媳妇,牛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许是因为进门没多久就分家的缘故,牛氏眼里压根就没公婆,只有宁氏这个表姐。哪怕她本人不会主动搞事,可每次宁氏一想干点儿啥,她都会举双手赞同,并在行动力给予十足的支持。
  这么一想,好像只有三郎媳妇田氏还可以。
  尽管田氏论相貌不如王香芹,论能耐不如宁氏,论城府不如温氏,论勤快不如牛氏……
  但是!!
  她不搞事啊!!
  打死田氏都不会想到,托妯娌们的福,她明明啥事儿都没做,愣是一跃成为朱母心目中最完美的好儿媳。
  全靠同行衬托。
  好在,朱母哪怕心里是这么个想法,也没无聊到上赶着去田氏跟前说这个。她只一门心思的想对策,仍旧不愿意放弃六郎。
  就在朱母忙着求爷爷告奶奶,让人家帮忙说说好话给六郎说个媳妇时,天气越来越热,不知不觉间,离秋收也没几天了。
  秀水村是这样的,农闲时分很多人都会去石门镇或者周边几个镇子上打短工。因为附近一带都还属于比较富裕的城镇,像平常镇上的人要起房子,就会特地等到乡下农闲时,好雇佣到一批便宜的劳力。还有就是附近是有一条河的,经过秀水村时,河流已经变得比较窄小了,可就算这样也有好几人手拉手的宽度,而往上游主河道去的话,就会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码头,那边常年缺力工,对于那些个只有一把子傻力气的庄稼汉子来说,当力工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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