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父没啥反应,其实他方才听到县太爷还要比较亩产量时,稍稍还抬了抬眼,不过等王香芹说这个估计要等来年秋收后了,他就又继续吃他的了,这么久以后的事情,如今说啥都不管用。
还是四郎道:“回头我把猪送过去吧,县城离咱们这儿挺远的。”
“成啊!正好我还在发愁要是去了县城,猪舍里的其他猪该咋办。”王香芹对外出真的是没半分兴趣,事实上从穿越到如今也有接近两年光景了,她最远只去过石门镇,还是为了跟王香椿要启动资金去的。以前她就不爱出门,横竖有某宝在,如今更棒了,快递专员就有两位,她男人和她二嫂子。
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谁也没注意到,家里还有一个成员不曾发表意见。
六郎:……
有我啥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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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决定了要参加由县太爷出面举办的赛猪一事,王香芹很快就在所有的猪里头进行了最初步的筛选。
其实,一般养猪的人有个误区,总觉得母猪会比公猪重,毕竟事实摆在这里,老母猪确实份量最重。然而,老母猪一般都是养上五六年甚至七八年的,这期间又不断的怀孕产崽,份量自然而然的重了上去。事实上,公猪也好母猪也罢,基础都是差不多的,只要营养跟得上,公猪一样能养膘。
王香芹还是想留着母猪育种,她吃不准到时候真评选出了最重的猪后,那头猪又是个什么结果。考虑到这年头普通小老百姓几乎没什么话语权,就必须考虑一个后果,那猪去了就回不来了,至于县太爷给的奖励能不能覆盖猪本身的价值,她倒是不太在乎,横竖她已经决定到时候善用猪状元的名声来作宣传,哪怕赔上一头大肥猪,这笔买卖也是很划算的。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却不是可能性最大的结果。
最大的可能就是,猪状元被当场宰杀,现场品尝肉质,至于本钱还是能回来的。那就不能使用正当年的母猪了,太划不来。
只这般,王香芹从公猪里头,挑选出了十头。这是最初步的筛选,她还要用系统自带的检测,来预测这些猪增肥的潜力,最终筛选出了五头公猪,进行重点培育。
与此同时,这五头公猪的日常食铺也换了,并非妊娠母猪那种营养餐,而是为它们量身定制的增肥套餐。
【系统:特别提醒,增肥套餐对玩家也有一定的增肥效果,但本系统不建议玩家使用。】
王香芹:……
我为什么要增肥??
不理会时不时抽风的系统,王香芹将自己的精力分出一些用在了这些育肥猪上头。当然,重点还是猪舍的管理,以及猪种群的持续扩大。赛猪对以后的宣传很有帮助,支线任务的奖励也很叫人心动,可她永远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在特定增肥套餐的帮助下,被选中的那五头猪几乎每日都能增重一斤到一斤半。王香芹当然不可能每天给猪们称重,可这不是有系统在吗?日常的体检就包括了健康程度以及身高体重腰围等等,其中体重的数值原本是能精确到克的,可惜自打穿越之后,系统就退化了很多,入乡随俗的将重量单位改了,如今最多只能精确到两。
不过这样也够了,足够王香芹根据每头猪的体重随时调整食谱,让它们能够更快更好更健康的……增肥。
因为猪舍是相对封闭的,哪怕是自家人,像四郎最多也就是帮着添水添食、铲屎挑粪,并不很清楚猪们的重量,至于朱母更是只管家里头的事情,几个月都难得来猪舍一趟。这就直接导致了等朱母某日心血来潮,特地跑来猪舍那边参加时,被明显块头要比其他猪栏里的猪壮实的育肥猪惊着了。
震惊过后,朱母突然对自家这个脑子跟寻常人不一样的儿媳有了信心。
当晚,她就跟朱父感慨道:“我算是服气了,本来想着不就是养猪吗?谁还能没养过猪呢?可我原先养猪的时候,最重的也就两百斤,看着还蔫巴巴的没啥精神头,也就喂食的时候欢快点儿。你是没瞧见四郎媳妇养的那大肥猪哟,先不说块头就比我养的大,就那精神头哟,反正看着就神神气气的,你说她咋喂的?”
“咋喂?挑好东西喂呗,你以前喂猪吃的那都是啥啊,真是猪食。她呢?前头豆腐李跟我说,四郎包圆了他们家的豆渣。”
朱父不知道的是,王香芹准备的猪食可不止豆渣,尤其是针对被选中的五头猪,完全可以说是不惜一切代价。而且,她还打算来个内部竞选评比,实行末位淘汰制,不过考虑到万无一失,她并不准备孤注一掷,最起码还是要留下两头大肥猪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这期间,王香芹生怕错过赛猪的日子,特地让四郎往县城里跑了一趟,得到了确切日子后,这才安心的养猪。而在去县城之前,还得先过镇上这一关,他们县下属的镇子有十来个,要求每个镇子先评选出最重的猪,再往县城里送,由县衙门的衙役亲自过称,最终面呈县太爷。
比赛的过程还勉强算是严谨,就是完全不具备任何娱乐性,不过这也没的挑剔了,有总比没有好。
终于到了去镇上评比的日子,王香芹提前两天就去跟田氏打了招呼,所要借用牛车,田氏很痛快的借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朱母终于明白了,敢情田氏还真就是故意针对温氏的。不过,明白归明白,朱母并不想掺合儿媳妇们的是非之中,横竖已经分了家,这都不是一家人了,往后谁愿意跟谁好,就完全看自身的想法了。
这天大清早的,王香芹连哄带骗,几乎使劲浑身解数,终于将大肥猪哄上了牛车,然后就跟那得了手的渣男似的,一见猪上车了,瞬间就翻了脸。
“快快,拿绳子捆好了,捆得紧一点,别让它挣脱了绳子。”
一旁的四郎早已有了准备,跟六郎一起动作飞快的用粗麻绳将这头天选之猪捆得严严实实的,可怜的猪啊,嗷嗷直叫唤,可惜已经太迟太迟了。
六郎嘿嘿一笑:“这咋瞧着就跟灶台一个样儿呢?我看灶台就像这头猪,四嫂就跟二嫂似的,能哄就哄能骗就骗,实在不行就来硬的。”
话音未落,六郎就感受到了一道杀气腾腾的眼神,扭头就发现亲爹亲娘都用一种极为不善的眼神看向自己,六郎秒怂:“四哥,我跟你一块儿去镇上吧,万一有啥事儿我也能搭把手。”
四郎不疑有他,随口就答应了下来,不多会儿俩兄弟就赶着牛车,带着嗷嗷叫唤的肥猪,往石门镇去了。
及至人和猪都走了,王香芹还在思考六郎那话,又想起早先她娘来寻她说话时,貌似也提到了宁氏凶灶台一事。当下,好奇心大起的她瞅着时间还早,往宁氏那边走去,结果才走到半道上,就看到了一个哭得满脸眼泪鼻涕的灶台,以及满脸不耐烦的宁氏。
矮墩墩胖乎乎的灶台走在前头,边走边抹泪花花:“娘真坏,我去上学了娘和爹在家里偷吃好吃的!”
“跟你说了多少遍,上回是个意外!意外你懂不懂?我和你爹没背着你偷吃好吃的!”
“偷吃了!我都看到了!”
“没有!”
“有!”
母子俩就一前一后的站在村道上拌嘴,吵了片刻后,还是宁氏先举手认了输:“不管以前咋样,娘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背着你偷吃好吃的,这总成了吧?”
胖娃儿一听这话,顿时眼睛瞪得老大:“好啊!你们就是背着我偷吃肉肉!还骗我说没有!看吧,一诈就诈出来了!”
宁氏:……
第059章
宁氏看着眼前这能气死人的胖娃子, 右胳膊都抬起来了,差点儿就忍不住抽过去了。多亏在关键时刻她想起了这糟心的胖娃子是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才生下来了, 这才勉强忍住了没下手。
灶台还不知道他逃过了一劫, 还在那儿仰着脑子瞎嚷嚷着:“我不要去上学了, 不去了不去了, 以后再也不去了。没得我辛辛苦苦的去上学, 你和爹却躲在灶屋里偷吃好吃的!我不去了!”
“不是都跟你说了上次是个意外吗?”
“你刚才都承认了!”
“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救命啊……”
王香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劝阻时,结果宁氏和灶台就一前一后的追逐了起来,更巧的是,村道另一头正好走来一人,却是听到声音出来看热闹的温氏。
难得看到死对头吃瘪, 温氏抱着孩子走上前几步, 扬声道:“这是咋了?灶台你咋还不去上学?猪毛都走了老半天了。”
“我以后再也不去上学了,省得我爹娘背着我吃好吃的。”灶台气鼓鼓的回道, 转眼就看到他娘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吓得他抱头鼠窜, 恰好看到王香芹在前头,顿时眼前一亮, 敦敦敦的跑到了王香芹身后, “四婶救我!”
王香芹觉得灶台这孩子真机灵啊, 她倒是知道论学习成绩, 灶台远不如猪毛。不过,灶台那聪明劲儿真就别提了,既能诈他亲娘, 又能在一瞬间做出选择,清楚的分辨出大伯娘和四婶谁更能保护自己。
“二嫂。”王香芹唤住了宁氏,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宁氏好气哦,不过财神奶奶的问话她还是要回答的,因此只忍着气拿眼睛剜灶台:“就前两天,灶台清早出门去村学了,我娘家爹给我送了些豆腐豆干,我想着好久都没吃豆花了,跟二郎两人分了吃了点儿。结果这小兔崽子落了东西回家来取,碰巧被他撞见了,非说我们背着他吃好吃的。我给他留了呀!”
“没有!是肉,灶屋里有肉肉的香味,才不是豆花!”灶台梗着脖子冲宁氏嚷嚷。
“就是豆花!那肉味是我做的烤肉酱味道!”
“才不是!”
“就是!”
眼见这俩又要吵起来了,王香芹忙叫了停,一面让灶台赶紧上学去,一面唤了宁氏来老屋这边。灶台虽然不服气,不过瞅着时间确实不早了,到底还是瘪着嘴往村学去了,只是一边走一边还在嘀嘀咕咕的,哪怕听不清楚他在嘀咕什么,可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王香芹将宁氏往老屋那边拉,不想温氏抱着孩子也跟了过来。
老朱家虽说是分家了,可也没道理不让温氏来老屋这边,分家并不等于断亲,亲戚之间常来常往,凭谁都说不出错来。
只是王香芹因为温氏卖病鸡一事,心里存了疙瘩,自打闹翻以后,她俩就再没有面对面说过哪怕一句话。这会儿,眼见温氏过来了,她也仅仅是拉着宁氏走在前头,并不理会仅落后几步的温氏。
几人很快回了老屋。
老屋这边,朱父并不在,倒是朱母收拾完碗筷,又去后院鸡舍里摸了鸡蛋,完了又喂过鸡,这会儿正在院坝上支晾衣杆,应该是瞅着今个儿天气不错,打算晒下被褥之类的。正忙着呢,就看到几个儿媳依次过来,便停了手里的动作,问:“这是咋了?对了,刚才灶台嗷嗷叫着往村学跑了,他这是迟到了?”
王香芹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宁氏也跟着补充了几句,完事后还忍不住添了一句:“真不知道灶台这胖娃随了谁,那么贪吃!”
朱母、王香芹、温氏:……
三人突然间好似心里灵犀一般的看向宁氏,眼里的意思是再明确不过了。
灶台随谁,你心里真的没点儿数?
宁氏被这眼神瞅的,差点儿没崩住:“那、那反正他已经上学去了,大不了回头我再给他单独烧碗肉。”
朱母还真没怀疑宁氏背着灶台吃好吃的,宁氏这人吧,哪怕有再多的缺点,对男人和孩子绝对是掏心掏肺的,估摸着还真是一场误会。当下,朱母打圆场道:“小孩子也别太宠着,你家吃的已经够好了,村子里有谁家是隔三差五吃肉的?”
“就是,吃那么多肉也没见聪明多少。”温氏换了只胳膊托着女儿,阴阳怪气的道,“杨先生就给猪毛和灶台开小灶,天天下午都补习,结果呢?我看啊,灶台就不是读书的料!”
讲真,灶台可以算是村学里学的第二好的,不过他跟第三名差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偏生他是跟着猪毛一起开小灶的,这么一来,倒是显得他比较笨了。
王香芹听了温氏那话就觉得不太好,可没等她想好怎么接口,就见宁氏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老朱家哪里有读书的料?我压根就没想过让灶台走科举,等回头他把字都给认全乎了,我就送他去镇上的大饭馆子当人家主厨的学徒。识字好啊,回头他还能抄下菜谱,我连大名都给他取好了,就叫他朱厨!”
生怕其他人听不懂,宁氏又添了一句:“朱厨,就是姓朱的大厨!等回头我要是再生个儿子,小名就叫算盘,大名叫朱算!叫算盘的一定聪明,能帮我算账。”
在场的人都被宁氏这远大的志向给整懵了,不过平心而论,就他们这乡下地头,多数孩子都是十岁出头就跟着父辈下地,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去过镇上,最远也不过是去附近的集市。而那些愿意送孩子去当手艺人的学徒,就已经是为孩子打算了。要知道当学徒非但没工钱,还要孝敬师傅,哪怕学成以后是不错,可事实上大多数人并没有这样的远见。
朱母寻思了一下,觉得这样也不赖。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宁氏刚才那话说的非常在理,老朱家根本就没有读书的料!
可温氏不乐意了,她觉得猪毛哪哪儿都好,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看到鸡要犯病。不过,这其实也不难办,在她处理掉了自家所有的鸡后,又特地拜托杨秀才他娘平时拘着鸡,猪毛就再没犯过病。这主要是因为猪毛每天天不亮就往村学跑,下午还要开小灶,等他回家都是临近傍晚时分了,加上他又素来是走村道的,不爱往别家窜门子,反正从上次犯病过,还真就没碰上过鸡。
温氏觉得,这毛病没啥大不了的,又不痛不痒的。再说了,等猪毛将来考上了秀才,到时候往镇上一搬,甚至直接去县城那头,想看着鸡还难呢。
“我说,咱们家老朱家还是有脑子灵光的读书人……”温氏也不敢当面怼人,寻思了一下话头,刚准备教育一下说话不谨慎的宁氏,哪知就这么片刻工夫,宁氏和王香芹都走了,只留下朱母一人从屋里抱出了冬天的大棉被,趁天气不错好生去去霉味。
见温氏傻不愣登的站在院坝上,朱母狐疑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她怀里的孩子上:“孩子还小呢,早晚凉飕飕的,你抱她出来干啥?对了,记得回头让大郎多置办些炭,小孩子受不得冻。”生怕温氏舍不得花钱,朱母还额外提点她,“分家得了那许多钱呢,你不舍得借给你娘家弟弟我就不说你了,可别连在亲骨肉身上花钱都不乐意。虽说是个姑娘家,到底也是自家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