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渣男四号（22）
任何一个成为皇子的人, 都应该对卫太子这人的生平履历有所了解。作为汉武帝最宠爱的一个皇子, 卫太子的一生在巫蛊之变之前可谓是要风得风, 要雨得雨的。卫太子为人宽厚，深得民心，而汉武帝则穷兵黩武……对于卫太子的“宽厚”“仁德”之名, 可以说是汉武帝一手放任的, 就算是他自己被人说残暴, 而儿子与自己完全不一样, 汉武帝起初也并不介意，他甚至是默认了儿子借着父亲刷“民心”的行为。
可是后来，这样一个得宠的太子, 却因为一场“巫蛊之事”而被迫自杀。
所有的皇子都应该以卫太子作为自己的前车之鉴，更何况是如今的温平基？温平基如今，似乎在民间的声望要超越自己的父皇了, 比之卫太子当年, 如今的温平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温平基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母后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实际上, 作为一位妻子，一位母亲, 如今的皇后, 恐怕心中藏了许多的事情。
虽然知道母后是一片好心，但是温平基还是“天真”地觉得，父皇绝不是汉武帝那样的人。
那可是一位以身作则, 且与自己推心置腹的父亲，那可是一位……会给他买糖葫芦，会在东街背着他，一路走回皇宫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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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瑾敏锐地发现这几年自家皇后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提起儿子的时候，替儿子向他表忠心。
比如温如瑾夸赞自家儿子能让卡切干布臣服我朝，且接受封贡的时候，皇后明璨不仅没有顺着温如瑾得夸赞儿子，而是这样说：“这一切都是夫君您福泽天下，寄奴那不过是顺了夫君的心意，顺了天意罢了。”
比如温如瑾在知道儿子领兵平定了蒙古西部作乱，忍不住在朝堂上表达“我儿子最是厉害，我儿子真让我骄傲！”，下朝之后，皇后便提起此事，她如此说道：“寄奴沾了夫君的真龙福泽，倒是让他诸事顺利了。”
嗯……如果是一般的其他皇帝，听了这样的奉承，大概会觉得特别高兴的吧？总之温如瑾也明白，大多数人都很喜欢别人夸自己，不论这件事情的具体功劳是不是自己的，如果有人愿意将功劳通通归给自己，那必然是无比开心的事情。
但问题就是，温如瑾他不一样啊。
他觉得皇后这样做，他心里面别扭。
夜深人静的时候，温如瑾还在想这件事情。实际上，皇后的心思，他也明白，只是……
“你的知心爸爸上线了，有什么需要爸爸为你排忧解难的吗？”
520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欠扁，温如瑾无语了好一阵才问他：“你最近在学习心理学准备去考一个证书吗？”
“不好意思，傻儿子，爸爸我没这个打算。”
“那你天天窥探我内心做什么？”
520：“执行者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也没有领取新的任务，最近闲的蛋疼。”
“呵……”温如瑾冷笑一声，“你有蛋？”
“阿弥陀佛，心中有蛋，没蛋也有蛋。心中没蛋，有蛋也没蛋。施主，你为何执迷不悟呢？”520像是突然切换了声线一样，整个声音都充满了闲云流水的禅意。
温如瑾觉得它可能是出现故障了，大概需要运到垃圾场活着回收站，具体要运到哪里，还得看520还有没有救。
……
“我刚刚去窥探了一下明璨的内心以及她的身体分析，根据人类的情感波动和多巴胺的分泌来说，她是爱你的，哦不，应该说她是爱原身的。这种爱意没有随着时间的累积而减少，反而是越发地深厚了。”
“我没怀疑她对原身的情感。只是在这样的时代，背负着这样的身份，唯恐历史上的悲剧会在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之间上演，那么这样活着，多累啊。”温如瑾无奈，“我倒是希望她多信任我一些，这样的话……她也不必活得那么累了。”
“啧，人类真是麻烦，我决定要抛弃你这个烦死人的儿子了。”520说完就打算遁走。
温如瑾也没有拦着它。
他当然知道明璨之所以对这一切忧心忡忡是因为她对自己的信任度还不够高，至少，明璨对他的信任没有抵达那种愿意将人生所有的一切都托付给他的程度。温如瑾自己的话当然是不介意的，毕竟他在这些年里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可是这女人就是没有安全感。可能她本身就不仅缺乏安全感，还保留了足够的理智吧。
或许说，这样的时代和历史背景之下，一个但凡是有那么一些理智以及聪慧的女子，都应该学会有所保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保护好自己，更何况，明璨想要保护的不只有自己，她还有儿子，作为一个母亲，她这样做，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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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自己的母后，温平基知道自己对父皇还要更信任一些。
不仅是有那么多年魂魄停滞看遍人生百态的经历让他觉得自己对父皇能看的更多，还因为太子之位。在他年幼之时，父皇便为他将来的继承而费尽心思，甚至是直接给了他太子之位。得到了太子之位，就好像是进了保险柜一样……
就好像是一个饿得要死的人，忽然之间不仅拿到了包子，还得到了蒸笼，得到了面粉，得到了稻谷，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温平基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防备父皇的，他所有的计划父皇都知道，与之相同的是，父皇的远大抱负与宏图大愿，他也明白，不仅明白，温平基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
“太子殿下，圣旨到了。”
属下前来汇报的时候，温平基正与自己的老师张文达商量办学堂的事情，闻言他与张文达两人对视一眼，两人都似乎从对方的眼睛里面明白了所有，却并不开口，心照不宣。
出门前，温平基忽然道：“多谢老师多年教导。”
张文达随着他一同出去接旨，闻言看了他一眼，说：“太子殿下日后，必定要谨言慎行，且不可逾矩。”
温平基忍不住在心里面哂笑，原来不只是母后有这样的担忧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太过优秀就会对父皇造成威胁呢？明明父皇他从来不这样想啊。是因为千古以来，历史上父子相残的皇室悲剧太多了，让所有的人都想当然了……还是所有的人，都觉得权力会让人变成禽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吾儿天资粹美，代父镇守边关十二载，今已过弱冠之年，尚未婚配……”
和温平基预料的一样，召他还京的圣旨到了。
不早不晚，温平基接旨之后，尚且处在有些怅然若失的状态。他知道自己终究有一天要回去的，更何况其实在他弱冠之前，父皇就已经表达了这个意思，但是温平基以“边疆尚未兴，儿臣不愿归”为理由，拒绝了。
现在……拒绝不了了吧。
其实温平基也一直都非常地思念着自己的父母，思念着帝都，可是一朝要离开自己镇守了十几年的地方，心中到底是不舍和难过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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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正与温如瑾商讨太子妃的人选，明璨不亏是中宫皇后，对于各家女子都了如指掌。
她一一给温如瑾看那些未出阁的女子画像，温如瑾看得那是头晕眼花，他多想告诉明璨，他根本就不想看啊。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明璨惊讶地发现自家夫君竟然没怎么看画像。可是……这些女子都是已经经过她精挑细选过的啊。
温如瑾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给自己放松一下，道：“没什么，此事日后再说吧，不着急……再说了，也应该问问寄奴他自己的意思。”
“这怎能不着急呢？若是等到寄奴回来在决定，又得是几月之后了，夫君，你也知道，我父亲的身子快要不行了……”
如今那么着急地让温平基回来结婚，原因不在于温如瑾他这把老骨头撑不住，而在于温平基他外祖父的老骨头要熬不住了。且不说如果温平基不在，容易被某些疯子言官怼，就说温平基按照常理都得守孝一年，若是提到明大将军对整个大铭的贡献，温平基这种“贤德”的太子，若是不守个三年，不得给人喷死。
所以说，贤德之人也活得不快乐。温如瑾默默地觉得当一个暴君要爽太多了！
温平基如今都已经二十一岁了，要是守个三年，那不得二十四岁……在古代，二十四岁还没成亲！？更何况是放在皇家，简直够了！
明璨正高兴地筛选那些画像，温如瑾干脆随意拿起一本书自在地看了起来。
曾奇笑得一脸老狐狸的样子上来了，温如瑾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奴才这是来给皇上贺喜呢。”曾奇老得就好像随时都要死了那样。好在温如瑾为人宽厚，又念在曾奇伺候了自己父皇那么多年，如今又伺候了自己那么多年，也没打算马上就让他滚蛋。
“贺喜？何喜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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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渣男四号（完）
“据来报, 太子殿下回京之日, 百姓夹道相送，那些百姓们啊, 可是足足连绵了三十里啊！！”曾奇说的本来便是极为夸张的事情，再配上他那夸张的老脸，那效果, 简直了！
温如瑾也是很感兴趣地身子向前倾了一点点：“哦？”
曾奇见皇帝感兴趣，顿时觉得更来劲了，恨不得当场横飞唾沫：“那可不是！而且百姓们给太子殿下的万民伞，那可是足足拉了三十几辆牛车！！百姓们都拉着车辕, 不愿意太子殿下回京呢……”
“皇上, 您看太子殿下如今深得民心, 贤德之名远播四海, 陛下您后继有太子殿下以绵宗社无疆之休, 且不快哉……老奴……”
曾奇还来不及发表一番自己的“阿谀奉承”就直接被皇后打断了：“好了！曾总管，本宫这正在与皇上商量要事, 你若无他事, 还是早些退下为好！”
皇后这一番话说得可是极为不给脸面了, 按理说, 曾奇是先帝的心腹之人, 如今又伺候了温如瑾快有二十年了, 作为皇后，怎么着也得给他这么一个面子，如今这样……
“皇后娘娘说的是, 是奴才逾矩了，奴才有罪，奴才这便告退了。”曾奇倒是位置摆得极低，弓着身子就悄悄地退下了。
明璨见状也明白过来自己反应太过激烈了，她一时之间觉得自己进退两难。可是如果刚刚让曾总管说下去，惹得夫君心里面防备寄奴又该如何是好？
好在夫君似乎没有很在意这些事情，他反倒是极为平常地问她：“璨璨，太子妃的人选，你选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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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两处天灾，不知幸运与否，天灾的地点都是温如瑾要挖掘大运河的必经之地。
著名的“以工代赈”就有的放矢了，温如瑾纵观朝堂，最后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工部的治理河道的老将潘继旭，又让王敏之这位有见识的青年从旁协助，温如瑾也希望王敏之能从潘继旭身上学到精髓。
让温如瑾觉得可能要在翰林院熬资历的陈子清竟然也大有用处，此人虽然并非出身官宦世家，也并非名门望族，可是他却是出生鼎鼎大名的儒商世家。
或许治理河道，挖掘大运河，安抚人心，如何运筹帷幄这些事情陈子清都帮不上忙，但是有一处好！他知道怎么搞钱！是的，他知道怎么搞钱！
陈子清建议当地政府与他们徽商的钱庄借钱以发展河道和赈灾，待到来年新引进的占城稻之类的高产农作物活了有收获之后再慢慢还钱……
温如瑾：“……”这小子是想让他发行国债啊！
也不是不行，于是此事交由陈子清负责。
好在有老潘带着，温如瑾是十几个放心。唯一担忧的是当地的官兵会不会强行要求百姓日夜劳作，且不让休息，温如瑾毕竟不是个暴君，为了压缩工程时间来成就自己的宏图大愿，就逼迫百姓日夜不辍，泡在水里的腿都生蛀……那是不行的。
因此温如瑾还让老潘给出了百姓具体每日的劳作时间，必须给他们留出回到土地上耕作的时间，不然就会误了农事。且百姓完成了强制性的挖运河的时间要求和工程量之后，可以回家耕作，也可以自愿在空闲的时间出来继续挖河道，毕竟……温如瑾给的政策是按工作的时间给钱的。
虽然给的钱很少，但是耐不住天灾**，有个盼头，老百姓就高兴极了。
在陈子清提出百姓的工钱按日结算，但是给一半留一半，留下的一半他想要用以投资商业，与没有灾荒的地区进行贸易，达到钱生钱的效果。等到百姓们完成了强制性的挖运河的时间要求和工程量之后，他再将剩下的一半的钱一次性付给老百姓。
而付清了百姓的工钱之后，他还有盈余的钱，用以继续钱生钱，且定期还款给徽商。
对此，潘继旭表示支持！
温如瑾便没有异议，大运河的事情全权交给他大铭王朝的河道老将潘继旭，希望老潘能多活几年，如果能帮他把整条运河都挖好，那就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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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璨将自己选好的名单交给温如瑾的时候，她心里面是很紧张的。
温如瑾一看那些女子的姓名就知道明璨的心思了，她特意地点出好几个母家势大的女子来让温如瑾看。如果温如瑾真的对自己的太子有所防备的话，那么他不可能答应让太子娶这些母家有权有势的女子的，因为一旦成亲，那便是秦晋之好，那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那女子的母家就会拼尽全力地要推温平基上位。
温如瑾觉得明璨这女人当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爱她善解人意，机智过人，恨她保留理智，心智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