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桂萍本就是个一点就爆的性子,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追着段侍郎家的公子不放,说起来与原主还真是半斤八两,难道只因为她是女主的朋友做什么都是对吗?
阮青烟不同情原主,可她也不是一味躲避的软柿子,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郭桂萍被她一激登时急得抓着袖子怒道:“你与外人说想一睹顾世子爷之颜,是也不是?”
阮青烟想到张芙的话,只得无奈承认:“是,人生来就是给人看的,有何不对?”
“顾世子是要与傅雪定亲的,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免得将来让全城的人笑话。”
笑话?原主可不就是个笑话,只是这位郭小姐又何尝不是?针尖对麦芒的争吵着实无趣,再过不久就是宰相夫人的寿辰,她势必是要大露脸的,今儿要是闹大了,她只担心他们会对自己失望。
既然所有人都想着她要勾引顾明照,那她不如早些说清楚,也省得回回被人这么污蔑。
“顾世子龙章凤姿,天下女子都想目睹其容,郭小姐单抓着我不放,莫不是担心我将他抢了去?笑话!他如何风采卓然,与我眼中不过是可赏之景,既然今日让两位误会,我往后定会绕着你们走,可成?实不相瞒,青烟对世子爷还真没半分肖想。只是你拦得住我一个人,能拦得住全天下的女子吗?傅小姐,你说呢?”
傅雪面皮薄,本就不赞同桂萍这般说人家,如今绕来绕去倒把自己变成了善妒之人,只得赶紧打圆场:“是桂萍言语不当,还请阮小姐不要怪罪。宁国公府之事也不是我们能议论的,好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人,让外人听了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原主偏执喜欢一人做混账事那自然该骂,她自穿越过来一直规规矩矩当人,却被这些人寻事,也不顾傅雪的颜面,道了句:“告辞。”大步离开。
郭桂萍指着那道背影,不饶人:“你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把我们全都给骂进去了,我咽不下这口气,你等着。”
傅雪没她力气大,一时没拉住她,只得追上去。
那日她在宰相府曾远远的见过这位阮小姐,当时心烦意乱,对父亲的心思很是看不上眼,也未放在心上。今儿得见,却不想阮小姐竟是这般性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再听到她说对顾世子没别的心思之后,心里隐隐的松了口气。
阮青烟的妆容清淡,好似刻意将原本的耀眼给强压下去,这样的美人,让她自愧不如,若是顾世子真见了,会不会心动?
阮青烟在院子正中找到了与人饮茶说笑的张芙,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倒是被张芙一阵数落:“你倒是跑哪儿去了?我刚才找了你半天,快坐下。”
“不了,我有点事先回去了,下次我去你家找你。”
张芙还想劝,奈何阮青烟走得快,自己当下还真离不开只得作罢。
在桃花林旁边是一方碧波粼粼的湖水,无数桃花瓣落在水面,偶能看到鱼含花瓣,一眨眼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阮青烟正巧看到,稍微停顿片刻,心情这才好些。
原本以为只要不碰面就能相安无事,最好一辈子都能无交集,实在没想到这些人偏要自己找上门来惹人不痛快,无形之中又成了敌人,想来往后少不得要生出些旁的事。
想到明先生还在那里等着,她提着裙摆赶紧离开。
“你在这里,让我好找,你这个丫头敢嘲笑我,我今天绝不让你好过。”
阮青烟感觉身后扑过来个人,下意识地转身避开,手不由自己的隔开可能存在的危险,却不想……
只听扑通一声,那人掉进了池塘里。
阮青烟看清来人,冷笑道:“说不过人就想动手?是你的意思还是傅小姐的吩咐?难不成外面传的娴静温雅都是骗人的?实际小肚鸡肠,心恶狠毒,离我远点,不然我下一次我对你不会客气。”
“你……”
阮青烟眼睛里的光冷漠逼人,此时更是透出几分凶狠,闻言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红衣白净男子,转身走了。
“段郎,你看这个恶女,快些拉我一把,水里面很冷。”
原来这就是郭桂萍的心上人,若是……罢了,她穿越过来虽不是要做好人,可也不想沾染太多麻烦,到头来只会累到自己。
【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碰到了出神的傅雪,只听一声惊呼后接着是落水的声音。顾明照正与友人谈笑,正巧路过此处,看清水中的人想也不想纵身跳入水中,将不识水性的娇人儿救上岸。】
阮青烟真是哭笑不得,难道落水是必然条件吗?只是缺了男主,光凭一个女主也扑腾不出水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先前很喜欢的角色,这会儿怎么变得让人有些生厌?少了原主这个炮灰的烘托就不能善良、直爽了吗?真是个奇妙的变化。
重新看到一片绿意荣荣的麦田,她深呼吸一口气,明先生正倚着一棵树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她来了,直起深,声音中有些不悦:“怎么这么久?”
阮青烟有些愧疚:“遇到几个不喜欢的人,耽搁了些。明先生,从这里回城还有好远的路,难不成就这么走回去?”
明先生嘴角这才浮现出淡淡笑意:“我可以,但你……我怕你走不了多久就得让我背你,路上人多,让人误会了怎么好?我向来重名声,可不能给你占了便宜去。”
“……”
明先生是大姑娘吗?还怕她占便宜,不过想想明先生若真是个好欺负的人,配上这般样貌,还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样子,越想越觉得有趣,脸上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阮小姐还有不喜欢的人?不妨说来听听,我嘴向来严实,读书人最重德,你该能信得过。”
阮青烟从穿越到现在确实攒了一肚子的话,但是怕吓死人又说不出口,今天原本的认知被翻了底朝天,明先生虽然严厉,确实话不多,一副淡然如世外高人的模样:“还不是怪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顾世子,也怪我当初嘴上说话不注意,让人以为我想……想勾……魅惑他……有人过来警告我,生怕我把人给抢了。真是可恶,用那般难听的词侮辱人。”
明先生想了想,说道:“说不定他正等着你去勾引,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阮青烟小嘴微张,整个人愣在那里,明先生是病糊涂了吗?好话歹话都听不明白了吗?
“明先生说笑了,我连他人都没见过,也谈不上喜欢,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可不想让人像今天这样指着鼻子骂。罢了,不说了,还是早些回去吧,还有多久才能走出去啊?昨儿下了雨,还好不算大,要是泥泞不堪,又得费不少功夫。”
明先生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下颚紧绷,想了半天说:“只要见人一面就能喜欢了吗?”
阮青烟觉得她和明先生说不到一块去,用现代人的思维都想不明白他在想什么,索性当做没听见。
既然见一面会喜欢,那就见一面吧,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很快就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顾世子制造了很多机会,只想见一面,可是次次落空,看他一眼就那么难受吗?
你看一眼就知道,我们关系匪浅啊。
莫方,明先生要开始强势了。
第八章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才走到村口。
阮青烟自打穿越来只知道吃喝玩乐,早把在现代早起狂奔赶地铁这种极其锻炼身体的过往给忘记了。
这一路上明先生照旧气定神闲,温文尔雅,反观阮青烟紧咬着唇,满头大汗,呼吸略显急促,好不狼狈,眼前的景色都有些模糊了。
明先生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指着孤零零停在路边的马车道:“身上带钱了吗?我出来的急,没带银子,不然我们就得走到你家。”
阮青烟气都快喘不匀了,再走下去,她非得提前把这条小命给折腾掉。今儿没带丫头,她只见过账本,还没碰过银子,随手拔下头发上的簪子递过去:“就这个吧,足够了。”
明先生低头看了眼躺在手心里缀着流苏的银发簪,快步走到车夫身边不知说什么,车夫两眼放光地接过,热情招呼两人上车。
马车从外到里都很平常,就是小了点,坐着有些挤,明先生健壮一个人就占了大半,只留一小半,她微弯着腰正犹豫要怎么坐才能不碰到他。
外面车夫高声道:“两位可坐稳了,前面道路不平坦,当心撞到。”
她赶紧侧着身子坐下来,尽可能的将身子贴着车厢,饶是如此,随着马车摇晃,她的腿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他,一阵尴尬,她抬眼看去,明先生好像丝毫不在意,这会儿正闭目养神。
不得不赞叹他的眼睫真长,鼻梁高挺,红润的唇抿着,都说唇薄的人天性凉薄,明先生倒真是这样的人。
收回视线,她闻到马车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淡淡雅雅的很是好闻,目光四处找了一遍都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味道。
兴许大抵是车夫在人乘坐之前撒过什么东西吧?倒是个注重使用体验的人。
未过多久便入了城,她难受了这般久,赶紧掀开帘子下去了。
明先生睁开眼不紧不慢地整理衣摆,嘴角上扬,在出去时轻轻呢喃了句:“不识货。”
车夫摸着头干笑道:“姑娘,你这首饰贵重,我可找不起。”
阮青烟现在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类似这般的,她首饰匣子里多的是,大方地摆手:“不必找了。”
她这该算得上挥银如士了吧?
“多谢姑娘,正好给我家那位戴,这么个稀罕宝贝。”
明先生站在她身边什么都没说,一派云淡风轻,见事情办妥了,径直往前走。
阮青烟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外人虽好奇倒也未多看,只是经过一家茶楼,坐在窗口位置不知哪家的公子冲着楼下叫唤:“你等等……”
她还在想自己认得这人吗?明先生一把拉过她,沉声道:“别理会,眼含桃花,面相风流,一看就不是个好的,往后避着这种人走,我既然是你的先生就该教会你自保。”
阮青烟张开嘴,好半天应了句:“我记得了。”
她只是想说,比起那人,明先生更像是再说自己,他不就是那样的吗?
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喧嚣不断,往前左拐就是回家的方向,明先生却去了另一个方向,她不想在外面,小声地说:“先生还有旁的事吗?我想先回家了。”
“不急,你帮我挑样礼物。听说锦绣坊好东西多,最讨女孩子喜欢,我不懂这些。”
阮青烟惊讶地看向他,好奇地问出来:“可是送师母的?”
那人丝毫未犹豫:“嗯。”
锦绣坊掌柜的后来打听了阮青烟的来路,得知是魏相爷的义女,再见是分外的热情,说道:“小姐近日可是忙?坊里的绣娘都在等您的花样子,旁的活儿都推一边,先紧着您的。今儿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阮青烟看向一边的明先生,问道:“师母喜欢什么?还是送最常用的好,随身带的绣帕如何?”
“听你的。”
掌柜的闻言赶紧让人将最新制成的全数拿出来:“您看看,这些都是最新的,每一款只有一条,世上独一无二。”
阮青烟一路看过去,多是些雅致的花鸟,倒不如最后一条猫儿玩绣球的可爱,回头问:“也不知道师母是什么性子,先生觉得她会喜欢吗?”
明先生摸着下巴思索,抬眸反问她:“你喜欢吗?”
“喜欢,多俏皮可爱,在这些花鸟中也算是别致的了。”
“那就这条。”
阮青烟借着自己那样大件,让掌柜的算便宜些,明先生本就清贫,只怕负担不起,哪知道明先生一句:“是我的心意,银子花到了才足以表明我对她的看重。”
他利落地从袖子里拿出银子付账,阮青烟看了一眼,在心里嘀咕,分明就有闲钱,方才还要让她拿发簪抵车钱,明先生可真是个精明人,这般会算计。
“再过两天我会让人将花样子送来,有劳掌柜费心。”
“好说好说,保管让小姐放心。”
阮青烟走到外面才发现自己还拿着给师母的礼物,递过去笑道:“先生下次还是带着师母亲自挑的好,虽说是想给她个惊喜,但难保买不到和心思的。”
云先生没有接,只是说道:“你先帮我收着,我过阵子找你来取,让她发现就失了味儿。”
阮青烟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好,不过代为保管罢了,她回去让妙春找个锦盒给装起来,到时候送人也好看些。
但愿先生情路顺畅,心情好,往后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她别在这么严厉。
云先生将她送到门口就离开了,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走的急匆匆的。
她也懒得操心别人的事,午觉被扰,受了一肚子气,在路上又遭了一顿罪,回到屋里整个人都累趴下了,沾着枕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悦来茶楼二层靠窗的位子上坐着两个脸色臭极了的人,未多久门被人推开,来人器宇轩昂,一身张扬如火焰的红衣,更衬得皮肤白皙,深邃刀刻的五官透出几分咄咄逼人之势,在两人身边坐下来。
“顾世子,如今忙着办大事,可是瞧不上我们这些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了?我爹说了,当今圣上虽有疾,可治人手段不减,他最恨臣子与那些皇子走得过近,你当心些,可别哪天哥几个还得到牢狱里看你。”
楼满推了程来一把:“会不会说话,咒他呢?”
顾明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不过进他府上给他送了一幅画而已,那也是他百般求我我才应的,哪来你说的那么多事?何况这几日我每天在府中闭门读书,过得不知年月,哪有那等精力?更何况,那些事自有人张罗,何时轮到我操心?”
此时不止程来,就连楼满都忍不住骂他一句:“合着你说着逗我们玩的?”说着压低声音道:“我还真以为你想做那摆弄权势的人。”
顾明照听罢嘴角上扬,五官线条英气中带着几分柔意:“我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家中老祖宗催着人给我张罗亲事,我娘也见天的念,我寻思着也是这么个道理。我顾家历来子嗣单薄,我爹争气也不过只养有我和妹妹而已,如今轮到我了,我可得选个和心思的,多生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