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教父之过,长兄如父,师兄也抵上半个爹了。
小和尚不好,那责任肯定在苏木。
少年不得不耐下性子劝她:“那意义不一样,那是他们三个人种出来的树。”
林蕊忍不住朝天空翻白眼,狗屁的意义,她就不信小元元跟小宝生能懂这么多。
苏木倒是不赞同:“你又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不懂?我倒觉得挺好的,很有意义。”
少年偷偷地看了身边嘴巴撅得能挂油壶的姑娘一眼,神差鬼使地冒出了句:“大姐跟卢哥也要合种一棵树。”
林蕊立刻双眼放光,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她嘿嘿嘿,猥琐地笑,偷偷跟苏木咬耳朵:“我告诉你呀,千万不许出去说。”
卢哥志向高远着呢,他想以后每半年都跟她姐合种树苗,将来就有一颗属于他们的小树林。
最好齐齐整整地种上100棵树,叫做百年之好。
哎哟喂,你说他们这些学霸,这酸起来真是让人牙倒。
啧啧,谁说理工科的男人不浪漫?真折腾起来都是高手。
“咱俩也合种棵树吧。”少年脱口而出,“就咱俩一起种。”
林蕊漫不经心:“你想种树啊,房子前头不还有空地嘛,种就是啦。这点小事不用向我汇报。”
少女突然间反应过来,立刻警觉地盯着他,“怎么,你零花钱又花光了?我告诉你哦,可不许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
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盒子农场鱼菜共生系统推广要用钱,进化要用钱,学校池塘的治理要花钱,楼上的空中花园跟新房子的绿化统统都要钱。
“农场,咱们的农场还没开始建呢。”少女不满地戳着他的胸口,“你给我省着点花。”
姐姐的钱可都是辛苦钱,必须得花在刀刃上。
少年一言难尽地盯着她:“我是说咱们也在江州林里头种一棵树。”
林蕊差点儿没跳脚:“你别想了,我是绝对不会跟你们一块去水上捡垃圾的。”
有那个折腾功夫,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多好?
只要不许火车往外头扔垃圾,铁轨两旁就不会有那么多白色污染。
用纸碗和纸杯代替泡沫制品,或者自己干脆养成随身带杯子的习惯,不就没那么多一次性塑料制品的嘛。
少年扭过头就往里头走。
林蕊叽里呱啦地说完一大通话,看到的居然只有他的后脑勺。
哎哟,这孩子怎么脾气越来越大?不治已病治未病,才是解决问题的王道啊。
唉唉,别走啊,要是觉得新房子里头种的树人家看不到显不出来,咱们在楼顶上种棵葡萄也好啊。
到了夏天结出来的果子一串串的,好看又好吃。
少年气得头也不回,大踏步往楼上走。
王奶奶惊讶不已,觉着最近肯定是气候不对头,怎么还是越来越奇怪?
林蕊立刻拼命点头,完全赞同王奶奶的话。
这种树去哪儿不是种啊,虚荣攀比心是要不得的。
作为老大,她坚决不能惯他这破毛病。
无苦端着一大锅猪脚米线,一边呼呼啦啦吃,一边在心中暗自替小师兄摇头。
算啦,看师兄这样子,今天也是没胃口的。
他就替师兄们分忧,帮他把夜宵给吃了吧。
林蕊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无苦的脑袋上,差点没将小和尚直接拍进锅里头。
少女丝毫不畏惧无苦大师愤怒的眼神,愣是将剩下的酸菜猪肚面全都端走了。
林蕊昂首挺胸,跟只打了胜仗的小公鸡一样,得意洋洋往楼上走。
行到二楼,女高中生眼尖的看到苏木,正在帮玲玲姐端盘子递碗。
少年的一颗心像是泡在营养液里头,那蔬菜的根须时不时就过来挠一下,却又触不到实处,让他不上不下的没着没落。
他不想一个人呆在屋里头,他怕蕊蕊再找过来时,自己又会轻而易举地原谅她。
他总没办法生她很长时间的气,只要她说两句好话哄一哄,他就气不起来了。
一定是今夜的秋风过于迷醉,月色又是那样的明亮,所以他才会在月光下说出那样的话。
可惜的是,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少年,沉默地将一盘盘美食送上客人的餐桌。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小鱼缸时,感觉自己像是困在水里头的鱼。
林蕊随手放下手中的面条,兴冲冲地趴在苏木的肩膀上,指着透明玻璃缸里头蓝色的螯虾,激动不已:“哎呀,小和尚可以吗?居然都养起澳龙来了。”
要是真养好了的话,妈呀,这可是条致富新门路。
澳洲淡水龙虾可是正儿八经的高档货,外头卖起来价贵的很。
对对对,澳龙肉质鲜甜,是适合鱼菜共生的好品种。
苏木被她趴着肩膀的时候,原本还心头一暖。
听到她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的一通话,少年立刻沉下了脸:“你下次跟他研究吧。”
林蕊莫名其妙:“你怎么啦?”
要不是确定男性没有生理期,他真要怀疑苏木是来初潮了。
少年扭过头不搭理,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那个种树。”
他还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包房里头就走出了贾校长。
满面红光的贾校长朝着林蕊笑:“怎么,我们蕊蕊种上树没有?”
少女笑嘻嘻地跟贾校长问好,傲娇的很:“像我这样的,肯定是捐赠树苗啊。”
贾校长故意做出了苦脸,犯难地摇摇头:“那你恐怕得排队哦。”
现在有兴趣捐赠树苗的企业当真不少。
“咱们江州就这么大的地方,荒山也是有数的,你要捐到哪儿去啊?”
林蕊惊讶地抬起头:“你们的目标就只是江州吗?”
好东西是不是大家都应当一起分享?从江州推广到南省,再从南省推广到西省。
“男神跟西省不是结对共建省份吗?”少女不赞同地摇摇头,语带谴责,“既然是兄弟省份及省水土流失那么严重,难道我们不应当想想办法帮帮忙吗?”
当年国家搞经济建设,政策是倾向于东南地区的。
都说了先富裕的地区,要带动后富裕的地方,最基本的应当帮人家把生态环境给搞好啊。
少女热心地出主意:“咱们可以先在江州试验,看治理荒山水土流失的效果。等积累了好经验,就可以帮助人家了呀。”
亲,担心江州城太小,你的树种不下,那就将目光放长远一点,在千里之外的西省,还有属于你的树苗呢。
到时候你的名字,可是能够被千里之外的人都看到哦。
贾校长收敛了笑容,微微蹙额:“这个事情就比较大了,涉及的范围太广。”
林蕊不以为意:“做不了一个面,就先做一个点。”
一个省,一个市,一个县,甚至一个镇,难以解决的问题,先从一个小村庄开始嘛。
“这个投入的成本太高了。”贾校长跟林蕊摆事实讲道理。
眼下江州的绿化运动确实搞得风风火火,人人都积极参与其中。
但这件事的前提是,江州原本就地处江南,既有的绿化基础相当不错。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西省环境恶劣,树苗种下去不像江州一样容易成活。
“那就种植适应当地环境的树木呀。”林蕊比划着,贩卖她刚学到没多久的知识,“咱们在山脚山坡跟山顶都挖蓄水,池,这样子可以减少水土流失,涵养水分。水坑边上长出来的植被就能够固定住这一片水土。”
点汇集成线,线汇集成面,到后面就是一大片绿意盎然。
少女眼睛眉毛飞上天,兴致勃勃地画着大饼:“还有一个招,可以募集到更多资金。”
选秀节目当中,为心仪的小哥哥小姐姐募集出道资金时,常常会有大佬下场追加打头。
比方说散粉募集1万块,大佬就追加1万甚至2万,以此来刺激散粉消费。
同样的经济实力雄厚的企业家,可以充当这个大佬的角色。
在一定的范围内,你们捐赠多少棵树,我就追加同样的数目。
反正这个树不白捐,林子就以捐赠者的企业或者个人命名。
林建明出来倒茶水,闻声差点儿没跌倒。
他下意识地要掉头就走,真怕自己又被闺女惦记上了。
林蕊还没有来得及跟父亲打招呼呢,楼下就传来了带着哭腔的声音。
那一连串叽里呱啦的俄语,少女是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看清那位苏联工程师泛红的眼睛。
别日涅夫看到林建明的时候,语带哽咽:“柏林墙倒了。”
林蕊有点儿惊讶,真倒了呀,这么快。
不过好像的确是90年前后的事。
难不成别日涅夫在德国有亲友,所以才如此激动?
也不是没有可能,她没记错的话,东德是处于苏联的保护或者说是监管下的。
别日涅夫语气悲怆:“苏维埃没有任何反应。”
林建明朝前走了几步,双手扶住别日涅夫的胳膊,安慰他道:“苏维埃是在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
“对,这是他们的选择。人们在用脚投票抛弃了民主德国。”别日涅夫笑容凄凉,“这是人民的选择,我们被抛弃了。”
林建明再度开了口,语气含蓄:“那是它们的内政,它们本来就是同一个国家。”
“你也觉得它们会合并的对不对?”别日涅夫点点头,“没错,意识形态的差异其实是别人强行施加给他们的。”
也许是觉得后面的话不合时宜,他又开始了叽里咕噜的俄语。
林建明安静地倾听着,不时微微点头,偶尔回复一两句简短的话语。
他的双手始终搭在别日涅夫的肩膀上,似乎这样就能够给他的朋友以安慰。
林蕊只惊讶,原来别日涅夫还没有走啊,现在旅行团真开到一个月啦?
她伸手捅捅苏木,不满意少年在边上居然不及时解答。
被严厉警告的男生这才怏怏不乐地开了口:“别日涅夫同志获得了江州理工大学的聘书,聘期为一年。”
少女眉飞色舞,高兴地抱着他的脖子咬耳朵:“我跟你说啊,柏林墙一倒,苏联没多少时间了。”
别日涅夫眼下留在中国,今后等到苏联解体,他回去的可能性几乎也就没有了。
“不,你不用安慰我,林同志,苏维埃要完蛋了,我知道苏维埃要完蛋了。”身形高大的男人双手捧着脸,失声痛哭起来,“如果不是要完蛋了,苏维埃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柏林墙倒掉?”
他的悲哀感染了店中的人,就连得意于自己人才引进计划初显成效的林蕊都陷入了沉默。
她觉得自己太过于残忍。
那是别日涅夫的祖国呀,是无数像别日涅夫这样全心全意为社会主义事业而奋斗的人的祖国呀。
强大如苏联,也终于走向了夕阳西下的一天。
第262章 一起来种菜(捉虫)
林蕊手中抓着笔, 迟疑地问苏木:“我们真的不过去安慰一下别日涅夫吗?”
自从柏林墙倒塌的消息传过来之后, 别日涅夫整个人就陷入了无边无尽的忧愁当中。
他常常坐在饭店里发呆, 嘴里头不时嘀咕着一些发音奇怪的字眼,神情悲愤又忧郁。
偶尔一两句冒出来的中文都是在咒骂那个出卖国家的混账。
明明苏维埃在东德还有不少驻军,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叛徒为所欲为。
“他会毁掉整个苏联的, 他是奸细他是美国间谍。”
林蕊听得心惊胆战,生怕他旁边潜伏着克格勃。
大叔, 说话注意点儿。这可是反动, 分分钟要蹲大牢的节奏。
再说天下之事,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人家东西得属于自己家里头的事,外人插手不好。
苏木用笔敲了敲书桌,态度冷淡:“你要不想听就算了。”
少女赶紧陪着笑:“听听听,麻烦你再说一遍。”
少年语气冷淡:“我就是再说一万遍, 你也不放在心上。”
放假回家的林鑫正端着夜宵进屋,闻声立刻挑高了眉毛。
哟,这是怎么了?
苏木不满地放下笔,拎着书包直接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他从林鑫身边擦过的时候, 当姐姐的人甚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哎, 我没赶你走啊。”
有人能替她辅导妹妹做作业,她真是高兴都来不及。
房门被带上了, 林鑫呆愣当场。
半晌她才想起来放下手中的碗:“他还没吃夜宵呢。”
早知道他不吃的话,自己也不端这么多上来了。
姐姐在心中抱怨完之后, 才发现自己居然跑偏了重点。
她皱着眉头看妹妹:“你又怎么啦?”
免费的家教送到面前,还不知道珍惜。
也不晓得现在外头这种专职家教到底有多贵。
林蕊委屈得要死,连汤饭都吃得不香了:“我又没干嘛,我就是随口问问要不要去关心一下别日涅夫同志。”
再怎么说,也算是在苏联见过面的老熟人了,总不好这么冷漠吧。
林鑫拍了下妹妹的后背,没好气地瞪眼:“他都忙成这样了,还抽空帮你补课,你却成天想着其他的事情。”
她一把夺下妹妹手中的碗,“吃什么吃啊?我看你良心被狗给吃了。”
苏木始终坚持坐在最后一排,跟班主任对着干,难道就没有压力吗?
看看整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妹妹,现在少一顿夜宵都要闹翻天。
林鑫真是忍不住捏眉心,也不知道苏木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
林蕊委屈更甚,直接抱着姐姐的胳膊,不依地往她怀里头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