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锦鲤运——金面佛
时间:2019-07-16 10:20:26

  丧心病狂,惨无人道, 她被大卡车逼得摔下车她也不想啊。迟到在所难免,为什么这也能变成她被罚跑的借口。
  正值早自习下课,于兰陪在林蕊身边,跟着她一块儿痛骂老李丧失了良知与道德。
  一个数学老师,即使是班主任,那也没资格剥夺学生上早自习的权利。
  没看到英语老师脸都黑成锅底了,下课的时候后脑勺对着李老师出去的嚒。
  被迫当老师小帮手的班长陈乐跟着陪跑,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苦口婆心地开劝:“好了,老李昨儿才说一律不许迟到,你今天就撞枪口上你怨谁?还有,你朝暑假作业的答案也就算了,你干嘛把后面的答案撕下来抄?你生怕老李不知道你是抄的啊!”
  比方说他们,大家都是通力合作,你抄我我抄你的,哪有这么直通通都不掩饰一下的。
  林蕊气喘吁吁,她妈的这小身板真不咋样。
  要是换成她上辈子的体格,绕着操场来十圈,她都不带喘的。
  “那是我姐抄的。”
  一开口,这辈子的她就岔了气,咳得死去活来。
  陈乐了然地点点头:“那难怪了。你姐一看就知道从来没抄过作业。可你为什么要抄你姐的作文啊?”
  还是贴在橱窗里头,供全校师生观看的那种。
  林蕊悲愤,她怎么知道语文老师会变态到跑去省实验高中把所有橱窗里头的作文全油印下来,全班传阅学习的份上。
  她被罚站了三天黑板。
  于兰在边上担忧:“蕊蕊,你还行不?要不你干脆晕倒吧。”
  林蕊摆摆手,勉强保持体育特长生最后的倔强:“我没事,苏……苏木,他还没换衣服呢。”
  现在这天气,中午热得跟三伏天一样,早晚可都秋风瑟瑟秋意凉。小风一吹,谁知道他会不会直接冻倒在地。
  “你还顾得上他?”于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老李的德性你还不知道吗?男孩子那都是宝贝疙瘩蛋,哪里舍得动一下。”
  陈乐不愿意了,立刻为李老师站台:“昨天晚自习,李老师还罚周文周武他们跑圈呢。”
  于兰鼻孔里头出气:“嗯,然后周武跌进沙坑里头,周文崴了脚。等着吧,他们奶奶今天肯定要来找老李算账。”
  就他们学校操场上坏掉的路灯不知道多少年没修了,大家下晚自习出去都小心翼翼,他竟然罚学生夜跑?
  林蕊在心中敬李老师是条汉子。
  她绕过半圈,眼睛正对教室门口方向。
  苏木还站在窗户边,脚下一滩水。要是他的年纪再小个七八岁,旁人肯定以为他尿了裤子。
  等等,老李跟他说什么了?老李要带他去哪儿?
  教室门口,李老师欠下身,跟苏木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把人带走了。
  林蕊立刻拔脚冲出煤渣跑道,跟上去。
  陈乐就停下来系鞋带的功夫,再抬眼就看被罚的同学擅自逃离。他吓得不轻,追在后面喊:“喂,林蕊,还有两圈呢,你去哪儿?”
  “你眼睛长到天上去了?没看到老李都走了!还跑个屁!”于兰赶紧跟上,“哎,蕊蕊你去哪儿?小卖部不是这个方向。”
  她跑近了才意识到林蕊正跟着李老师,小姑娘顿时花容惨淡,“蕊蕊你干嘛,你自投罗网啊。”
  林蕊满脸严肃:“老李要把苏木带哪儿去?”
  “还能干嘛,换衣服呗。”于兰不假思索,“你傻了?老李当然是带他去家里头换衣服。”
  “换个衣服为什么要去他家啊?办公室、厕所哪儿不行?”
  于兰一头雾水:“办公室有其他老师,厕所多脏啊!放心啦,李老师他老婆带小儿子回娘家了,没有不方便。”
  林蕊瞪大眼睛,就是这样她才更不放心啊!
  天真单纯的少女,你知不知道世道艰难,男性也不安全?
  上辈子她可是听说过奥赛竞赛名师性侵自己辅导学生长达二十多年的事。
  他家楼上的小哥哥还差点儿想找那老师上课。后来事情曝光出来,所有人都后怕不已。小哥哥的清白真是命悬一线。
  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
  于兰不明所以,跟着林蕊一路往李老师的宿舍去。
  尖锐的预备铃声响彻整个校园,要上第一节 课了。
  于兰脚步一滞,下意识地拉住林蕊。思想政治老太可是凶的很。
  陈乐趁机追赶上两个落后分子,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俩,快,快回教室。”
  林蕊二话不说,立刻弱柳扶风地靠在于兰身上:“哎哟,我头晕,我要去医务室。”
  陈乐目瞪口呆,怎么过了个暑假,林蕊一下子成了女流氓,这么不要脸!
  刚才还好好的,一上课立马头晕?
  于兰对思想政治课也没有丁点儿兴趣,见状立刻积极主动地扶住林蕊,丢下一句:“班长,我送蕊蕊去医务室,你帮我们跟老师请假。”
  陈乐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号称要去医务室的人直接朝学校教职工宿舍方向跑。
  李老师一路沉默着,直接将苏木领回家,然后打开薄薄的门板:“进去把衣服脱了。”
  林蕊蹲在窗户底下,浑身一个激灵,捏着拳头就要起身。
  “砰——”
  她脑袋撞上突然间被推开的窗户,一块红砖落在她脚下。
  李老师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又把砖头摆窗台上,砸到人多危险。”
  说着,他还朝外头望了望。
  林蕊贴墙站在窗户底下,连摸摸她撞疼了的脑袋都不敢。
  于兰蜷缩在发财树后头,瑟瑟发抖地叫了声“喵——”。
  李老师皱了皱眉,不悦道:“学校怎么管的,野猫越来越多。”
  他卡好小半边窗户,叮嘱苏木:“烤衣服的时候不要关死窗户,防止一氧化碳中毒,知道吗?快点脱衣服吧,别感冒了。”
  林蕊一个劲儿贴耳朵,试图听清楚屋中的动静。
  李老师见学生不动,不耐烦地皱眉:“你动作快点儿,到底还想不想上课啊!”
  屋子外头,于兰偷偷摸摸蹭到林蕊边上,对她做口型:“我们赶紧走吧。”
  被老李逮到了,凌迟或者五马分尸,您自个儿挑选一个。
  林蕊连连摆手,不行,她得保护苏木的安全。好歹是她小弟,哪里能第一天上学就陷入危险。
  于兰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顾忌着老师只有一墙之隔,窗户还开着;可怜的女同学不得不咽下了喉咙口的一句话:明明跟你在一起最危险。
  才第一天上学,你就把人家给撅到河里头去了。
  李老师蹙眉看苏木,莫名其妙:“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别以为家里找过人你就有什么特权。在我这儿,所有的学生都得守规矩!赶紧换好衣服上课去。”
  窗户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林蕊要抓狂。
  学生换衣服,老师难道不应该回避啊?知不知道什么是隐私?
  她直起身子,准备据理力争。
  于兰见状吓坏了,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疯了,自投罗网还不够,这叫自寻死路。苍天啊,自己是做了什么孽,干嘛要跟林蕊一块儿逃课呢。
  这个吃了老虎胆的疯丫头!
  两个小姑娘纠缠的时候,于兰碰到了窗户下缘,发出“砰”的声响。
  李老师转过头,警惕地盯着窗户。怎么回事,哪儿来的动静?
  “喵——”
  林蕊跟于兰贴在窗户底下,发出带着哭腔的猫叫。
  李老师眉头紧锁,抄起根撑衣杆要去赶野猫。怎么都入秋了,野猫还闹春。
  薄薄的门“噗噗”震动,陈乐焦急地敲着班主任家的房门大声喊:“李老师,周文周武的奶奶来了,正在教室里头闹呢。”
  政治老师压不住,已经气得甩手离开讲台,表示这课她不上了。
  李老师不得不放下撑衣杆,叮嘱苏木烘干衣服后,出去时把门带上。然后匆匆跟着领路的小班长过去会彪悍的学生家长。
  于兰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连连拍胸口。妈呀,这课逃得实在太刺激了。
  早知道不逃了,起码还能看政治老太吃瘪。
  “蕊蕊,那个……”
  她一抬头,却看见林蕊刺溜儿奔进李老师的家门的背影。
  苏木已经脱了的确良衬衫,正羞愤地捋着裤子瞪林蕊:“你干什么?”
  林蕊的目光落在少年郎细嫩光滑的皮肤上。
  啧啧,真是活色生香的小正太啊,多么容易吸引到变态怪蜀黍怪阿姨。
  “姐姐得告诉你,以后,不能随便在人前脱衣服。换衣服不知道要背在人后啊?”
  苏木愤怒地瞪她:“那你转过头去啊!”
  到底谁一直盯着他不停地看?
  林蕊嗤之以鼻:“行了吧,就你,我才不想看呢。”
  少年你到底是有八块腹肌还是有硕大的胸肌?都没有的话,她看个什么劲儿。
  于兰推门而入,催促林蕊:“走吧,蕊蕊,万一老李折回头,咱俩就交代在这儿了。”
  苏木“啊”的一声,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眼泪都快出来了:“你怎么不敲门?”
  “你……你们也没关门啊。”于兰莫名其妙,“叫什么叫,我还没怕长针眼,骂你耍流氓呢。”
  苏木濒临崩溃,到底谁流氓啊。明明是她女流氓!
  少年郎满腔悲愤:“上课了,我听到铃声响,你俩怎么不去上课?”
  非得跑过来看他换衣服。
  林蕊半秒钟的时间都不用,立刻摆好西子捧心的造型:“哎哟哟,我难受,我要去医务室躺着。”
  于兰立马扶住她:“对对对,我们蕊蕊需要休养。走,我们去医务室。”
  转过头,她冲苏木吼,“换好了没有啊,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苏木毅然决然:“我要去上课。”
  五分钟后,两人并排站在林蕊身后,看校医给林蕊咯吱窝底下塞了根温度计,然后给她冲了杯糖水:“没事,估计是低血糖,休息一会儿就好。”
  林蕊立刻扶住脑袋:“可是我头晕、心慌、眼前发黑。”
  “行了,上床躺会儿吧。”校医皱眉,“蕊蕊,明天我还有事去厂里找你妈啊。”
  再作妖试试!
  林蕊立马消停,乖乖喝掉糖开水,往观察床上一躺。
  校医出去打开水了,临走前还打开了收音机:“欢迎收听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作者路遥。”
  苏木满脸悲愤:“我要上课。”
  “算了,你别傻。”于兰大喇喇地坐在床边,“你是不知道周文周武的奶奶有多厉害。你回教室也上不了课。”
  周文周武是双胞胎,也是他们奶奶的心尖尖命根子。他们父母停薪留职,去南方闯荡了,只留下老人在家照应孩子。
  学校的老师敢害得她宝贝孙子受伤,她可要好好跟老师说道说道。
  老李就是在重点高中待久了,不知道基层人民教师为人师表的艰难。知识分子臭老九,也敢在工人阶级面前耀武扬威?
  不写大字报□□死你就不错了。
  人只要跃上过巅峰状态,即使生活回归正轨十几年,也不耽误自己龙椅轮流坐的美梦。
  林蕊冲苏木点点头,眼睛一闭,开始美滋滋地听广播。十分钟的小说还没听完,她就沉浸在主播充满磁性的声音中,欢快地打起了小呼噜。
  这种美好的九月天,本当适合睡觉。
  苏木坐在床边,哭丧着脸,他想去教室上课。
  他还想发愤图强呢。
  “没事儿,思想政治课上跟不上没差别,都无聊的要死。”于兰翻着桌上的《大众电影》,头都不抬。
  哎哟,林芳兵真美真有才华,写的散文诗画的素描真好看。
  外面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陈乐焦急地呼喊:“常老师,您快给看看,我们李老师头被打破了。”
  周家老太太气势如虹,压根不和学校的老师打嘴皮子仗,直接动手,从文斗升格为武斗,一水杯砸破了李老师的头。
  医务室里头的人慌乱不已,林蕊在众人的叫嚷声被苏木推醒。
  一睁眼,她看到班主任脑袋上的淋漓鲜血,立马真的头晕了。
  然而这回校医可没空再管林蕊。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暖水瓶,让苏木跟于兰立刻带林蕊回教室去。
  她要马上处理李老师的伤口。如果情况严重的话,搞不好她还得找车子送李老师去医院缝针。
  李老师身残志坚,鲜血都糊了眼睛,居然也能认出班上的学生,还不忘追问:“你们怎么在这儿?还不上课去?”
  苏木赶紧侧过脑袋,用棉花棒捅了捅自己的鼻子,引出个大大的喷嚏:“报……报告老师,我好像感冒了。她们陪我过来看医生。”
  校医挥挥手,假装不知道他们的猫腻,随手塞给苏木一小袋子药片:“回去多喝点儿水。不严重的话,不用吃药。”
  三人赶紧跟老师道别,一溜烟地往教室跑。
  路上,林蕊突然间开口:“其实老李还不错,肯为了学生的将来跟家长杠上。”
  这太考验人了。
  说句不好听的,单个学生对学校与老师的价值远远比不上在家庭中的意义。
  你们家孩子好不好,将来混成什么样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咸吃萝卜淡操心,完了不仅落不了一句好还当头就是一水杯。
  即使李老师惩罚晚自习闹事的学生摸黑夜跑合理与否有待商榷,可当家长的人也不能直接拿水杯砸老师。
  这都什么臭毛病。
  于兰摇摇头:“吃一堑长一智,估计以后老李不会再管周文周武了。其实就该随他们去,这两个,要是早几年,肯定得吃枪子儿。现在也该送去工读学校,好好教育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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