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人彻底疯狂,重重地压了上去。
天上的星星低垂,地上的娃娃喝醉,酒不醉人自醉。
虫子睡着了,谁也没空发出声响。
夜空静静的,只有床上的人欢快地打着小呼噜。
床头上挂着的猫头鹰闹钟尾巴一摇一摇,好奇地打量着床上的人。
苏木一下下摸着怀中人的后背,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
那汗涔涔的,每一颗都是晶莹的珍珠。
他听着怀中人的呼吸与鼾声,整个世界都充实而美好。就连她抬脚蹬在他腿上的脚丫子也是那么的柔软而美好。
苏木心满意足地笑了,枕着她的鼾声,沉沉睡去。
太阳一刻不停,在西半球落下就在东半球升起。
时差12小时的地方,陈志忠可没有躺在床上睡午觉的好命。
他脊背挺得笔直,大声回答所长的讯问:“报告,我没有!”
所长十分头痛:“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你回老家的时候跟人家一块儿种树,说了什么出格的话呀。大陆民风比较朴实,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陈志忠委屈得很:“我没有,我们三个人一小组种树,全是男孩子。”
现在莫名其妙的,有人写信给中公方面的队长,说他勾引地方上的女孩子,导致人家未婚夫妻要分手了。
其实据说信是寄给政委,不过这个岛上没政委,所以还是队长拆的信。
他看完信件之后,就找了所长,悄悄把这事情给说了。
这种事可大可小,要是闹的影响不好就尴尬了。
毕竟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勺于岛,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大做文章。
所长气不打一处来,觉得手下这帮臭小子实在太不争气了,闹出这种事情来他面上无光。
本来大家关系就微妙。
可是被指名道姓的陈志忠却矢口否认:“没有就是没有。我在青海种树的时候,唯一接触过的女孩子就是技术员,而且还是大家一块儿说话做事,她男朋友也在的。”
李伟豪立刻警惕:“会不会就是她男友不高兴?”
陈志忠想了想,摇摇头道:“应该不是,他们不是不讲理的人。而且,他们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些事情上。”
除了穷极无聊的人,谁会折腾这些,大家都忙得很,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半做事。
所长见问不出来情况,只好叮嘱他再仔细想想,最好消除误会。
等到人走了,陈志忠才耷拉着脸,懊恼地翻出自己刚收到的信件。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李伟豪在边上替朋友犯愁。
大陆好像对这种事情特别敏感,叫做个人作风问题。
据说一旦在这方面犯错误,后面想要提拔什么的就比登天还难。
陈志忠绷着脸,气呼呼道:“清者自清,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
他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没想到那位江彬居然回信了。
待看清楚信件内容,陈志忠懊恼得直叫唤:“糟糕,我又把包裹寄错了。”
随着信件一块儿来的还有一包黑莓干。
江彬解释说他原本准备寄给邹鹏的茶干被她舍友不小心吃掉了,还请他见谅。
李伟豪看着黑莓干目瞪口呆,感觉这件事情怎么复杂起来了。
陈志忠赶紧又在笔记本上翻找邹鹏的地址。
得赶紧给人家寄回去,不知道小海军要怎么埋怨死他呢。
李伟豪吐槽:“就是你自己多事啦,要不是非要寄两个包裹,哪里还至于搞错。”
陈志忠委屈道:“以前从来没有搞错过啦!我阿妈跟阿嬷还夸这儿的鱼干好吃呢。”
他翻出了地址又翻信纸,端坐在书桌前拿起笔准备写字。
所长拿着从队长手里头要过来的告状信,准备帮助陈志忠再好好想想。
待他目光瞥到桌子上的信封时,他顿时皱起了眉毛:“你还说没有,明明就是江州的事情。你老家在江州吗?”
陈志忠茫然,这又关江州什么事?
李伟豪从所长手里头拿过信件,大声朗读起来。
“敬爱的人民解放军政委:我是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师,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
……
我们已经跟彼此的父母商议好,谈婚论嫁。结果有人趁虚而入,趁着我未婚妻遭遇台风灾难的时候故意挑拨。
我未婚妻为人单纯,且对保卫勺于岛的军人抱有天然的好感,结果受到了蒙蔽。
……
现在,我的未婚妻掉进了这个叫陈志忠的人的陷阱,始终跟他私下来往。
他的行为严重损害了军人的形象,也毁掉了我与未婚妻的未来幸福。
我恳请组织严加教育惩戒如此不轨的行为,真正保卫我们人民群众的幸福生活。”
后面的内容,李伟豪已经完全念不下去了。
他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这信写的真让他觉得恶心,感觉无比怪异。
陈志忠气呼呼地拍案而起:“这是污蔑,完全在胡说八道。所长你知道的,我在浙江只参加过一次陪同外国游客在机场等待飞机的任务。”
怎么抢险救灾呀,什么救助落水群众,这些事情根本就轮不到他们做。
毕竟台风来的时候,勺于岛上的情况也很危急,台风过后还忙碌了好一阵。
所长也皱起了眉头,目光疑惑地盯着桌上的信封:“那你怎么会跟这个人写信?”
陈志忠没办法,只好一五一十地解释了乌龙事件。
他懊恼不已:“我明明记得没有搞错包裹呀,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又弄错了。”
所长立刻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赶紧跳过这一茬:“那你跟我过去一下,当面把这事说清楚。”
李伟豪也整理身上的制服:“去就去,我给志忠作证,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那人实在是无中生有。”
就这么点儿小事,居然还小题大做地写信到勺于岛上告状。
李伟豪虽然不知道这位江彬老师的男朋友究竟是什么人,但觉得放弃这家伙完全没问题。
好幼稚哦,就跟小朋友打架打不过,完了去找老师告状一样无聊。
再说把事情闹大了,要江彬老师一个女孩子要如何自处?简直自私自利的可怕。
亏得陈志忠做事是个极为仔细的人,而且相当节约。
他连江彬第一次寄包裹过来的包装袋都没扔掉,反过来还可以写字。
现在这些都成了证据,直接拿到了队长面前。
队长也尴尬,下意识地要挠脑袋,点头打着哈哈:“我估计是小情侣闹矛盾,男的没地方发火,闹到我们这儿来了。”
李伟豪满脸不悦:“他这么信口雌黄污蔑人,就不受任何惩罚吗?”
队长无奈地苦笑:“这种事情我们也没办法啊。最多我只能写封信过去,将调查结果说清楚,证明陈志忠同志的清白。”
李伟豪愤怒道:“那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队长只好做思想工作:“你也理解一下人家的心情,这马上要结婚了,未婚妻又反悔了,估计他现在也很不好受。”
李伟豪愤愤不平:“像这种糟糕的家伙,哪个女孩子嫁给了他才真是倒霉呢。”
队长笑容满面,好说歹说才把人劝出门,结束了这桩乌龙公案。
他头痛,开始字斟句酌如何写回信。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要是被有心人抓住做文章,真是糟糕。
队长觉得自己命苦极了,人家领导都有文书,到他这儿只能亲自拟稿。
被迫卷入风波的陈志忠回到屋里头,又端坐在书桌前写信。
林伟豪不悦:“你还写什么信啊?怕自己的麻烦不够多吗?”
谁知道那个队长会不会在心里头记上一笔,到时候升职都受影响。
陈志忠头也不抬,继续一笔一画地抄地址:“这又不关她的事。再讲这人是不是她的未婚夫还难说呢。如果真是的话,早点儿分手反而好。”
他看着桌上的黑莓干,微微蹙眉,赶紧又从自己的屉子里头翻出一袋子茶叶作为回礼。
李伟豪彻底疯了:“你还没完没了了,真是受不了你。居然都不知道生气。”
他看着陈志忠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打包信件包裹,气得扬长而去。
等到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之后,李伟豪打定了主意。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他一定要给志忠讨回公道,狠狠教训一下随便污蔑别人的人。
第465章 到最南边去
11月中旬的时候, 江彬休了工作以后第一次公休假。
教导主任陪她去车站的时候, 脸上堆着笑:“咱们得好好给人家解释清楚, 真的不要小孔一块过去道个歉吗?”
江彬面无表情:“您也可以请他去说清楚。不过您最好24小时贴身寸步不离,免得到时候他又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
教导主任尴尬不已,心中骂臭了孔老师。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追人家女孩子追不到,写举报信打小报告也就算了, 居然还闹出乌龙来。
偏偏被他陷害的人是苔弯军人。
人家义正言辞地写了抗议信过来, 要求给个说法。
外交无小事, 偏偏两边关系不是外交胜似外交。
学校立刻就被惊动了,赶紧开始调查。
等到摸清楚事实之后, 学校真是恨不得直接开除孔老师拉倒。
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勺于岛又是敏感的地方。驻扎在岛上的苔弯军人就是两边关系的纽带,是不容侵犯的象征。
人家什么事情没做,踏踏实实地保家卫国, 莫名其妙就被泼上了这盆脏水。
不愤怒,不讨个说法才怪。
教导主任一路都在嘀咕,不停地声讨闯下大祸的孔老师。
江彬目光盯着车窗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对, 学校唯一愤怒的是孔老师蠢不可及, 惹怒了苔弯人。
至于姓孔的信口雌黄,捏造自己跟他是什么未婚夫妻的事, 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轻轻掀过。
反正她是无关紧要的人,被随意编排也无所谓。
江彬轻轻合上眼睛, 两只耳朵都插上耳机,随身听里头的磁带在疯狂地旋转。
是迈克尔杰克逊的歌声,真糟糕,老师应当离这些摇滚乐远一些,可她觉得实在太棒了。
“……So Beat It Just Beat It.You Better Run You Better Do What You Can……”
坐完火车再坐船。
现在勺于岛还处于不对外开放的状态,他们拿着单位开的介绍信搭乘渔政船上的海岛。
队长早接到了消息,已经等在修筑好的港口边。
教导主任一下船,他就赶紧热情的跟人家握手:“哎哟,您看,就是点误会而已,还要劳驾您专门跑一趟,耽误您功夫了。”
教导主任赶紧摇头:“哪里哪里,是我们平常工作不到位,对职工的思想教育抓得不够,给我们人民解放军添麻烦了。”
队长一抬头,看到他身后还跟着位相貌俊秀斯文的年轻女性,立刻挑高眉毛:“这位是?”
“江老师,这是我们的江老师。”教导主任满脸堆笑,“孔老师与江老师有点儿误会,所以就搞成这样了,你看……”
江彬沉下脸,忍无可忍:“我跟他没有任何误会,我们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最多只是同事而已。请你不要再和稀泥,我的名声也是名声。”
教导主任不防她突然发难,神色愈发尴尬,搓着手看队长:“你看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非常简单。”江彬语气强硬,“有人无中生有无事生非造谣诽谤恶意诽谤,然后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教导主任讪笑,立刻跟队长保证:“我们已经严肃批评过小孔,他也深刻地吸取了教训,保证今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江彬面无表情:“然后你们做我的思想工作,要求我不要刺激他。请问怎样叫刺激?被个神经病骚扰,忍耐然后接受,才叫不刺激吗?”
闹出风波之后,居然有人直接怪她,说如果不是她端着,一直不肯接受孔老师的追求,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
有的时候,说出蠢话的人未必真的蠢,不过是又毒又坏。
教导主任不防平日跟个面团一样的江彬竟突然发难,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他脸上全是尴尬的笑,试图安抚住年轻的女教师,生怕她再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让整个场面更加没办法收拾。
“你不要有这种负面想法,领导找你谈话,只是想了解情况,然后尽可能大家和和气气地解决问题。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教导主任脸上堆着笑,“你们都是老师,闹出笑话来,让学生看了多不好。”
“真可怕,这种人居然是老师。”
李伟豪与陈志忠两人一组绕岛巡逻。
靠近码头时听了这一番话,李伟豪忍不住冷笑,“我真奇怪,到底是怎么样的父母,才敢把孩子送去给这样的老师教。这种人也配当老师。”
教导主任慌忙上前道歉:“哎呀真是对不起,陈先生,给您添麻烦。”
队长挑挑眉毛,神情微妙,指着被强行握手的人旁边的海警道:“这位是陈志忠。”
认错人的教导主任僵在当场,感觉自己不应该接这个烫手山芋。
幸好队长开口解围,招呼众人往屋里头去:“都是误会,说清楚了就好。”
坐在桌前,江彬感觉却并不好。
她被迫又一次重复自己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话。
从她去浙江旅游开始,到她遭遇台风获救,然后认出朋友,再然后邮寄包裹结果被人错拆了。
她拿出信件摆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