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锦鲤运——金面佛
时间:2019-07-16 10:20:26

  周师傅猛地一拍脑袋,坏了。
  当时他们的确打死了那条毒蛇,特地带去医院好让医生辨认方便选择不同的抗蛇毒血清。结果走的时候太匆忙,居然忘了捎上那条蛇。
  苏木不置可否,只追问:“蛇长什么样子?”
  周师傅不甚肯定:“条纹看着有点儿像斑马。”
  少年没吭声,开了门锁,拉亮屋里头的灯,招呼众人将警察拖进屋子里。
  他仔细观察了回警察小腿上的伤口,点点头,肯定道:“没错,应该是银脚带。”
  伤口虽然经过了处理,但仍然能看出来这蛇的牙齿呈品字形,一二三,总共三个点。
  林母脸色大变,银脚带就是银环蛇,银环蛇毒性强烈,被咬的人昏昏欲睡,往往睡着了就没了命。
  她还是早些年支援公社卫生院建设的时候见过被银脚带咬的人。卫生院处理不了,直接往市医院送,结果拖拉机还没开到,人就没了。
  林蕊捂住嘴,天啦,银环蛇!
  他们学校小礼堂里头上个礼拜才放过《银蛇谋杀案》。电影里头那个变态帅哥贾宏声就是用银环蛇杀人的,毒发的可快了。
  担架上的警察怎么会被蛇咬了。不是说大部分蛇都无毒,难得碰上毒蛇么。
  这人脸色这样难看,会不会救不回头?
  “没事。”苏木瞥见林蕊惊惶不安的样子,安慰她道,“喝了药酒,保住命不是问题。”
  至于会不会烂腿,那就要看敷的草药效果怎么样了。
  林蕊看他掏麻布口袋找草药,十分担忧:“你肯定是银环蛇吗?”
  这万一搞错了,可得要人命。
  “错不了。”苏木胸有成竹,“不同的蛇咬出来的样子不一样。眼镜蛇是四个将军牙,这边两颗,那边两颗,边上连着的小兵牙印子。竹叶青咬人就是一字型,被咬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胀得要死。金脚带还没银脚带厉害,咬的人就跟泡在辣椒水里头一样,刺辣辣的疼。这牙印只可能是银脚带。”
  他从抽屉里头翻出把小巧的匕首,然后拧开墨绿色的行军水壶的盖子,喷鼻的酒味带着草药特有的气息顿时弥漫了整间小屋。
  明晃晃的白炽灯下,苏木抬起手倾倒水壶,细细的一条酒线冲洗着匕首。那匕首不过孩童巴掌长短,看着跟没开过刃一样,周身泛着哑光。
  林蕊四下张望着找火柴跟蜡烛:“要不要用火烤一下啊?”
  她看电视电影上的大侠要动刀疗伤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好像消毒效果更好。
  王大军赶紧殷勤地帮忙:“我带了蜡烛。”
  他原本是打算做两个河灯,送亡魂来着。结果手笨,叠出来的河灯刚下水就翻船。他只好放弃,改为送兄弟喝断头酒。
  苏木已经竖起酒壶,轻轻甩了下匕首:“没关系,这样就行了。”
  说着,他直接将药酒倒在警察小腿的伤口上,然后一刀割下去:“蕊蕊,你把眼睛闭上。”
  林蕊吓得失声惊叫。妈呀,都不给打麻醉的吗?关云长刮骨疗伤好歹还用了麻沸散。
  林母赶紧一把捂住自家女儿的眼睛,把人转过身去。
  苏木手中的匕首在伤口上划出十字形,鲜血一滴滴的顺着刀尖滴在地上。跟电影上放的不一样,所谓的毒血并不发黑,依然是鲜艳的色泽。
  放血疗伤的少年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有点儿后悔没在外面给人放血。
  这下惨了,地上沾了血又没办法放自来水冲,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掉,蕊蕊肯定要嫌弃。
  林蕊背对着他,颤颤巍巍地开问:“你就不给他针灸镇痛吗?”
  她干爷爷一手银针用的溜得很,苏木应该也会针灸吧。针灸能镇痛的,她妈的学习资料上有介绍。
  这警察真能熬,居然到现在一声都不吭。
  “镇什么痛啊。”苏木不以为然,“他被咬了到现在根本就感觉不到痛。”
  林蕊不服气:“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人家就是硬气能扛而已。”
  “我怎么不知道啊,我又不是没被银脚带咬过。”苏木不假思索,“前头这些蛇我都被咬过,不然我能打包票?我爸的药肯定有效。”
  郑大夫差点儿没厥过去。
  何半仙这个没成算的,到底怎么养的孩子?当初她就不该把小家伙交给他,能活到现在肯定是老天爷看这孩子可怜,暗地里保佑他!
 
 
第63章 都给我跪下
  毒水往下淌的时候, 苏木也没闲着。
  他摸出何半仙的银针, 在警察的四肢手指缝跟脚趾缝之间刷刷刷下针, 用手将毒血给挤出来。
  等到毒水淌的差不多了,少年又翻出捣蒜的钵,随意在自来水下面冲洗一回, 放入草药,开始一顿乱捣。
  这草药还是他昨天在草地上采的, 丢进麻布口袋是为了防止蛇群在里头打架。
  亏得他勤俭持家过日子, 卖蛇的时候坚持把口袋又拿了回来。
  不然这一时半会儿, 还真找不到合用的草药。
  林母松开捂住女儿眼睛的手,走到警察身边给他数脉搏。
  等感觉到指腹下的脉搏渐渐有力时, 郑大夫才吁出口气,轻声问给伤口敷药的少年:“这是七叶一枝花吗?”
  跟她印象中的模样不太一样。
  苏木摇摇头:“不知道,我看蛇都避着它走。”
  按照何半仙的理论,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被蛇咬了怕什么, 旁边肯定有能治这蛇的草药。
  郑大夫觉得自己的心脏一定异于常人的强大。孩子这样想当然的给人治蛇伤,她居然还能站在边上听下去。
  她眼睁睁地看着苏木敷好药,又翻找出几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草药。
  “把这个煎了,一次一包, 煎好了拿水泡伤口, 每次半个小时。”苏木叮嘱道,“水要晾一下啊, 烫伤了我可没办法。”
  林蕊双眼放光地盯着药包,这是不是秘方啊?
  “别看啦, 抓蛇的人都有,没什么好稀奇的。”苏木大大方方地向周师傅伸出手,“公安看病应该有报销的吧,八十块钱。”
  周师傅愣了一下,赶紧摸口袋掏钱。
  苏木大大方方地打开油纸包着的草药:“都是用老的方子,七叶一枝花、一枝黄花、排风草、盐麸根白皮、龙珠草、一点红、观音竹还有黄连。这些不值什么钱,不过我爹泡草药的酒比较贵。一瓶要一百四十块钱。”
  林蕊正好奇地打量手里的行军水壶,闻声立刻双手高举水壶,恨不得将剩下的酒给供起来。
  什么酒这样贵?比他爸一个月的工资还高。
  难怪现在的蛇肉十块钱一斤,高投入职业啊,抓蛇的一不小心连本钱都捞不回头。
  苏木默默地看了林蕊一眼,语气沉重:“茅台。”
  林蕊咽了口唾沫,立刻噤声。
  好吧,大佬有大佬贵的理由,奢侈品本来就不是给一般小老百姓消费的。
  她试探着问苏木:“非得用茅台吗?”
  那成本可难控制,不方便大规模投入生产。
  苏木默了一瞬,高深莫测道:“我爹说了,酒好泡出来的效果才好。”
  当着外人的面,他没好意思讲实话。
  其实当时还是他师父的何半仙得了两瓶茅台,怕自己一不小心将酒全喝了会醉死。为了防止自己酒虫上来拦不住,只得狠心用来泡蛇毒药酒。
  这样酒里头带了药味儿,他就嫌弃不会总想着。
  不明就里的周师傅赶紧又从怀里掏出两张一百的钞票。
  他们今天用掉的药酒可不止一瓶,没理由让孩子出工出力还倒贴钱的。这不成了趁着人家大人不在家,专门欺负孩子嚒。
  苏木老实不客气地收下,拿着三棱针飞快地在警察的十指尖戳下。
  等到十颗血珠子被挤出来,原本昏迷不醒的人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声音,苏醒了过来。
  郑大夫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无知者无畏,两个小的满脸兴奋不晓得怕,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刚才经历的一切有多惊恐。
  万一苏木采的草药不对症呢?万一这人中毒已深没得救了呢?银环蛇有多凶险,他们到底知不知道?那是毒性最烈的蛇!
  把人从大医院里头往孩子家中拖,亏得老周想的起来。刚才自己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也没想到推人走。
  林蕊双眼发光地盯着苏木:“救活了?没事了?”
  要不是周边有人,她得顾忌青春少女的矜持,她真想用手指头戳戳这警察的脸。
  少年点点头,收拾治病的家伙什:“可以了,今晚临睡前泡一回药,明天早上起床,吃过早饭、午饭、晚饭后各一次,然后就是睡觉前泡。用完三天药就行。”
  再多也没了,草药放久了也会过性。他爸总共只留下这几包。
  说着,少年抬起头,眼睛盯着周师傅。
  快走啊,人都醒过来了,躺在他家算怎么回事,他家又不是医院。
  郑大夫赶忙拦下:“走什么走,现在动来动去的,万一余毒攻心怎么办?先躺着观察一夜再说。”
  苏木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家嬢嬢:“可我得睡觉啊。明天早自习,语文老师还抽人背课文呢。”
  被蛇咬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就从未看他爸用完药后还管过人家死活。
  林母摇摇头,教育孩子:“做事要善始善终,你先上去。”她转头招呼周师傅,“老周,你辛苦点儿,今晚守着他看情况。”
  周师傅连忙应声:“应该的。”
  他的确不放心就这样带着人走。万一后面不好,来不及再送过来可怎么办。
  王大军很有洗心革面的意思,主动请缨留下来帮忙。他要脱胎换骨,他要师父带着他浪迹天涯。
  林蕊看那警察已经能开口跟苏木道谢,赶紧拖着少年上楼去。
  郑大夫脸色可不对,他们还是少在她眼皮底下晃荡了。
  林蕊拖着人一口气跑上四楼,眼睛刚适应楼道里头昏暗的光线,目光就落在走廊边上的煤气灶上。
  嘿!动作够迅速的啊,果然装好了。
  林蕊掀开煤气灶上的锅盖,顿时眼前一亮,铁锅里头的水还温着,炖着碗胡萝卜炒蛋,那漂亮的色泽在灯光下泛着温柔的油光,看着就叫人垂涎欲滴。
  苏木赶紧伸手将菜碗端上桌,欢欢喜喜地开了电饭锅盖子。
  嚯!嬢嬢果然做了土豆鸡腿丁焖饭,里头还加了切碎的莴笋叶子,好香啊。
  他舀了口放进嘴里头,味儿有点淡,刚好配胡萝卜炒蛋吃。
  半大的小子,吃穷了老子。两人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看到吃的就唾液腺分泌过剩。
  林蕊盛了两碗饭,递给苏木一碗,自己一边吃一边抱怨对方:“你不是说那里没毒蛇吗?”
  银环蛇都咬人了,他居然还敢心心念念等着礼拜天再过去抓蛇。
  财帛动人心,一千块钱来得太容易,他实在心痒难耐。
  咳咳,断人财路如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她也没能坚持住原则,差点儿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
  苏木摇摇头,面色凝重。昨天他的确没在草地那边闻到银环蛇的味儿。
  “行了,你狗鼻子啊,还分得清蛇的种类。”林蕊夹了块鸡蛋给他,不以为然。
  苏木相当不服气:“那当然,蛇还看人都长一个样儿呢。你分不清你我他啊。”
  “嘿!”林蕊往嘴里头塞了口饭,含混不清道,“你把舌头吐出来给我看看。”
  难怪三十年后没听过你这个人,说不定就不是人,而是蛇妖!
  苏木不带怕的:“你自己认不出来就当别人也不行。”说着,他立刻吐出了舌头,“啊——”
  “嘴里头包的都是饭,我怎么看得出来舌头是不是尖的。”
  “你俩干嘛呢?”林母面沉如水地推开房门,厉声低叱。
  林蕊赶紧缩回要点苏木舌头的筷子,乖巧地闷头扒饭:“我们什么都没干。”
  林母看她吃鸡丁饭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挺自觉,平常上学怎么没见她这样积极?
  虎妈冷着脸,伸手一指墙角:“把搓衣板拿过来。”
  苏木立马乖巧地拿来搓衣板,自己跪在中间,手上还不忘捧着饭碗,生怕有人抢似的往嘴里头扒了口饭,咬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往边上挪挪。”林母瞪了他一眼,抬手揪着还坐在饭桌边上不动如山的小女儿的耳朵,“你也给我跪下。”
  林蕊嘴巴一瘪,端起碗就要哭诉委屈。
  没天理了,连饭都不让人安生吃。她要是长不高个子,全是郑大夫虐待的结果。
  “虐待?”郑大夫冷笑,抬起手来,“我现在就要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虐待。”
  苏木赶紧咽下嘴里头包着的饭,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千块钱的信封,拦住林母要抓鸡毛掸子的手:“卖蛇的钱都在这儿了。”
  少年眼睛亮晶晶,满脸恳切,“是我自己要抓蛇的,跟蕊蕊没关系。”
  林蕊立刻点头如捣蒜,听到了没有,正主儿都说出事情的真相了。
  “你现在还包庇她!”林母气得肝儿颤,手指头狠狠戳了下小女儿的脑门。
  相中的小女婿太向着自己女儿,当妈的人也头痛。本来就无法无天的,这下子有人护着,她还不得上天啊。
  “一个都别想逃,好好给我跪着!”林母愤怒,“自己给我反省,以后再敢碰蛇,打断你俩的腿。我宁可养你们一辈子都省的你俩出去闯祸。”
  苏木有点儿委屈,小心翼翼:“我爸……”
  “回头我再说你爸。”郑大夫余怒未消。
  没成算的家伙,到底怎么带孩子的。
  还有鑫鑫跟小卢,两个大的就是太惯着小的了。他们抓蛇这么严重的事情,两人居然在她面前瞒得滴水不漏。
  “你俩给我好好反省。”郑大夫瞪眼,从自家的医药箱里头翻找出水银温度计,急着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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