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父作死以后——我是黑玉杯
时间:2019-07-30 11:49:23

  他尽量无视她的存在,尽量不说话去伤害卫燕,他想着,沉默也是一保护,即不得爱,那就不要伤害。
  可是,夫妻一场,貌合神离太久,还是会争吵的。
  卫燕的温柔再也装不下去,在他面前会掷杯子,还会用小拳头捶打他的胸膛,一遍一遍地质问他:“你为什么不碰我?我是你的妻!你凭什么不碰我?”
  白霁岚看着面前哭得支离破碎的女子,他的心好痛,他想揽她入怀,却忘不掉灵前发下的誓言。
  他抿着唇,装着冷漠的样子,心地底似被什么捅穿,很痛很痛。
  “白霁岚,我那么爱你,你感觉不出来吗?”她哭着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搂着他。
  白霁岚眼睛酸酸的,可他不敢哭出来,只是静静地在这争吵里获取她扑过来的触碰,他多想伸一伸手,紧紧地搂着她,可惜,他不可以。
  他只能由着卫燕这样抱着自己,把这一切,当作是爱的抚摸。
  爱一个人,却连碰她都是犯罪,他克制,一再地克制,却不知道,这好比谋杀,杀死了对方的心。
  白霁岚一面要对得起自己的母亲,要做一个孝顺的儿子,一面又去忽视自己的感情,他总是等卫燕入睡后才会悄悄地站在屏风外看一眼。
  当丫鬟说起卫燕不吃东西时,他会去看她,找个理由陪她吃饭,因为他知道,卫燕对着他的时候是会吃东西的。尽管他在吃饭的时候不与她说一句话,可他的余光都投注在她的身上,看看她的一碗饭吃完没有。
  三年,他们这样过了三年。
  卫燕一天一天长大,她越来越懂事,这种懂事不是学会沉默,而是争取。
  她想争取白霁岚的心,开始向冷漠的生活反抗,她每天都在吵,心情总是不好,后来因为他多看了一眼府上的丫鬟,卫燕就把府上所有的小丫鬟赶走。
  即便是卫燕无理取闹,白霁岚也没说什么,他想着,只要卫燕能够出气,随便她怎样!
  可他的做法在卫燕看来,那就是无视她的存在,侮辱她尊严。
  白霁岚都知道,可他唯有如此。
  原本是生生世世都不能成为真正的夫妻,没想到,卫燕堂堂公主会对他下药,他其实是清醒的,也可以控制自己身体的。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到深时,根本不惧誓言如何残酷!
  当他从床上睁开眼睛,看见卫燕的时候,他的愤怒不是因为卫燕算计了他,而是,他违背了誓言,却还是委屈了卫燕,他气他自己,恨他自己。
  走的时候,他心疼身后的女子,却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无惧地去关心她爱护她。
  后来,卫燕有了身孕,他高兴坏了,可在外人眼里,他得把心里的那份喜悦藏在心底,表面上一副和卫燕水火不融的样子。
  白霁岚心中在想,如今卫燕有了她的孩子,以后他总算是有理由去补偿她们母子了。
  然而,他忘了白云观的楚梦瑜。
  白霁岚再次出现在白云观,又是跪在他父亲的灵位前。
  楚梦瑜哽咽道:“既然你违背了誓言,母亲也不能拿你如何!但是,你休想留下这个孩子。”
  “母亲,小小怀的是我的孩子!”白霁岚红着眼眶看着神情冷漠的楚梦瑜。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连自己的孙儿都容不下,她的心里究竟容得下什么?他真的不太理解。
  “我说过,卫燕...绝不能生出白家的孩子!”楚梦瑜偏执地说。
  她偏执地想着仇恨,却没有想到儿子的处境,她一心想着她的夫君死得如何悲惨,却不知道她的儿子身心俱疲。
  “母亲,你当真,好无情。”白霁岚咬着牙,愤愤地离去。
  他做不到杀死自己的孩子,也不忍再伤害卫燕,此生已不能好好爱她,便控制不再去伤害才是。
第十六章 与妻书
  “你若执意要留下那孩子,我只好到九泉下向父亲认罪!”楚梦瑜故伎重演,撞在了圣坛上。
  白霁岚含着泪,一直往前走,不敢回头,走着走着,步伐越来越沉重。
  他还是没有回头,也不管他母亲伤得重不重。
  过了几日,白云观传来消息,说他母亲几天没有吃饭,快不行了。
  他领着小妹白景芝一同前去看望,果然,气若游丝,快不行了。
  白景芝哭得极伤心,她一直都知道母亲和哥哥为卫燕在赌气,这时,她也劝起了白霁岚。
  “大哥,你当真要为了仇人的女儿逼死娘亲吗?我们的父亲已经死了,你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去死?”
  白霁岚已经没有了知觉,他就站在那里,不知道该选择什么?
  南枝完全可以理解白霁岚当时的心境,在这个时代,孝顺是很重要的,他不能做一个不孝之子,只能听从母亲,狠心伤害自己最爱的女子。
  他泪眼满眶,终于沉痛地闭上眼睛:“我会处理好一切,望母亲快些好起来。”
  白霁岚转身,眼泪含在眶中,让人心疼极了。
  就是那一次,白霁岚带了滑胎的药去看卫燕。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血管神经都被狠狠牵了一下,五脏六脏俱是疼痛。
  当他走进院子,看着凉床上躺着的卫燕,好几个想法都想调头就走。
  可是他每次回头都看见丫鬟端来的药,想着他的母亲以死相逼。
  他竟绝望到没有退路。
  白霁岚哽咽着,端起药碗亲手灌卫燕喝下,他从未想过此生会用这样残忍的方式伤害卫燕,如果他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他宁愿抗旨不娶。
  至少,她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看着她在地上连滚带爬远离他,白霁岚的心都疼穿,他竟害她这般模样,到底是冤孽,故来相对,故来折磨,故来伤害。
  他站在雨中,听着卫燕痛苦的嘶吼声,一口鲜血终是忍不住从喉咙中涌出来。
  他宁愿受千倍万倍的痛,也不愿意让卫燕如此受苦,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或许只有他死了,卫燕就不会苦了。
  当时的白霁岚被逼疯了,他不能让母亲死,也不忍卫燕受苦,思来想去,唯有他死,卫燕和母亲就解脱了。
  卫燕卧床了三个月,白霁岚也病重了,后来,他想着,自己还没有与卫燕和离,他若死了,卫燕岂不可怜?
  他若死了,如何偿还他欠下卫燕的?
  想到这里,他又不想死了,他得活着,偿还卫燕所有之苦。
  他跪在了白云观的圣殿内,目光悲凉。
  “母亲,你觉得孩儿重要,还是死去的父亲重要?”
  白霁岚质问他的母亲,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开始怀疑起来,她的母亲根本不爱他们,她爱的只有死去的白世铭。
  她本是温柔端庄的女子,却因丈夫之死,每日都活在仇恨中。
  楚梦瑜手里握着一块布,小心地擦拭着灵位,听完白霁岚的话,她愣了一下,道:“自然是都重要。”
  “不,在母亲心里,只有父亲,没有孩儿!”白霁岚淡淡道。
  “母亲从不知道孩儿想要什么?也不知道孩儿有多痛苦?你明知道孩儿喜欢小小,却逼着孩儿伤害她,你明知道小小怀了孩儿的骨肉,你却狠心逼孩儿杀了他。母亲,你早已不是那个名动紫卫的第一贵人了。
  啪!
  楚梦瑜狠狠地将一耳光扇在了白霁岚的脸上。
  “胡说八道。”
  白霁岚嗤笑,他转过身,沉痛地说:“母亲爱着父亲的心情我都知道,孩儿也请母亲想一想,孩儿爱小小的心和你爱父亲是一样的,如果你容不得她,那孩儿只得与她和离,随父亲而去,如此,也合了你的心意。”
  他落寞地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照落下来,竟将他孤立起来,看起来如此可怜。
  楚梦瑜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就站在那里看着,脑子里反复地回响白霁岚的那句话。
  她疯了。急了。
  她的丈夫已经没了,若孩子也没了,她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正因为那份焦虑,她故意见了卫燕。
  藏了九年都没有被人发现,怎么卫燕一去就被发现了,当然,那一切都是楚梦瑜设计的。
  楚梦瑜宁愿死,也不想让卫燕和白霁岚在一起,只是她没有想到,卫燕与她说了那样的一番话,那样的心境,竟和她是一样的。
  可一切已经回不去了,她已经服毒。在弥留之际,楚梦瑜只写了三两字,让儿子珍惜卫燕。
  可惜啊,楚梦瑜费尽心机,终于拆散了她们。
  楚梦瑜的死不但没有成全,反让卫燕爱而生怖,她愧疚,心死,在云国打到了紫卫的时候,她也没有逃命,因为,一个亡国公主无处可去,因为,她已经不敢跟白霁岚过一生了。
  最后,她死那么干脆,毫不犹豫,离开人世。
  紫卫国破,白霁岚也兵败梨国,后被梨国女将军所救,他再回到将军府时,门外布满了灰尘。他在门口捡了一支卫燕常常插在发间的钗,回到他们此生度过唯一一次的房中,在书柜里的第二格翻到了卫燕留下的和离书。
  那是染了血,还被戳破的和离书。
  摊开纸信,字字刺心。
  “都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婚姻四载,我与夫君结缘薄浅,不能齐眉,甚是可惜。虽可叹,委屈。若情爱净灭,如是冤家折磨。既如此,我愿和离,各还本道。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婚姻四载,结缘浅薄,甚是可惜,情爱净灭,冤家折磨,各还本道,一别两宽,每一个字都刺进了白霁岚的心里。
  一口血喷出来,此后,他便把自己关在府中,每日都在写信,写一封没有回复的信。
  前来祭拜的老宫人总是能听到有人自言自语,似是对亡妻的怀念,听得人心中凄凉,大家都传有鬼。
  没过多久,白霁岚思妻成疾,病故。
  南枝握紧了最后一片杏花,画面破碎,眼前重组的是靡音阁,耳旁还有泠泠琴声。
  卫燕站在盛卿欢的面前,泪流满目。
  “没想到,你转世了。”说到这里,卫燕苦笑“你我又岂是姻缘浅薄,根本就是没有缘份!”
  卫燕看着盛卿欢,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清聊指尖落在琴弦上,操控着盛卿欢弹奏着极乐调。
  “我赠你一个结局。”清聊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杏花是看穿前世因果,极乐调才是还一个结局。
  随着极乐调的高潮,在靡靡之调中,幻雾蒙笼,一棵杏树,一架秋千。
  彼时春分,杏花灿烂。卫燕身着一袭水蓝色长袍坐在秋千上荡漾着,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明艳动人是她,倾国倾城也是她。
  杏花随着微风滴落,像水里的幻画慢慢晕染。
  卫燕的身后是一袭白衣的俊逸男子,双手温柔地扶着卫燕的背,再轻轻地推出去,他浅浅笑着,眼中尽是宠溺。
  卫燕笑得很开心,每一次抛上天空,挽来几片杏花都极好看。她说“再推高一点。”
  白霁岚似是不舍得,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不再允许她一人抛上半空。
  他附在卫燕的耳旁,道:“你如今有了身子不可再做如此危险的游戏。”
  “有你在,我才不怕。”卫燕笑着说。
  她眼中的依赖是深情的诱惑,白霁岚不能拒绝她,只能纵容她,他顺势坐在了秋千上,二人紧挨着坐在一起,却是背朝背的方向。
  也许世间大多数女子都想要这样的互动,与深爱之人同坐秋千,你背靠着他,他背靠着你,却又极紧密,极安全,极浪漫。
  “抓紧我了。”白霁岚叮嘱。
  卫燕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握住秋千的绳子,二人同时抛上了半空,在片片杏花中,快乐自在,像飞出囚笼的鸟儿。
  她所求的,就是这样温柔的人,陪她笑,陪她疯,坐看云舒云卷,天光白昼。一生一世,携子之手。
  生前种种,前尘往事,她在现实里的所有遗憾和悲痛,都在这个结局里得到了圆满,她眼中的白霁岚在意她,爱她,宠她,最重要是他们有了孩子,白霁岚很爱这个孩子。
  随着极乐调结束,卫燕露出笑意,她在盛卿欢的面前化作一缕白烟离去。
  来世,她和他终于在一起,无所顾及,爱他所爱。
  靡靡之音越听越哀伤,盛卿欢虽闭着双眼,泪水却沿着眼角落下来。
  南枝握着手中已经凋谢干净的杏枝,若有所思,随着清聊指下的琴弦一震,手里的杏枝化作一缕粉烟飘散,挂着清聊腰间的‘净世’也发出微微的红光。
  盛卿欢猛地睁开眼睛,神情怅然,他看着对面的清聊,不禁泪目。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仪,连忙起身,揖手对着清聊一拜:“师父,弟子今日不知因何伤心,失态了。”
  清聊淡淡地笑着:“无妨。”
  盛卿欢擦掉脸上的眼泪,又坐回去,他垂眼看着面前的琴,琴弦震动时,将眼泪溅了一片,他肯定在师父面前哭了。
  想到这里,盛卿欢更加不好意思。
  好端端的怎么会弹到他落眼泪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谈,他这是......丢人。
第十七章 与妻书
  “这极乐调,果然是玄妙,弟子竟然身临其境,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有一些人,如今醒来,我却记不住了。”盛卿欢的手指轻轻地抚了抚弦。
  悲从心起,而心里住着一个忘了百年的人。
  南枝从旁边拿起一块桂花糕吃起来,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极乐调,本就是世间最玄妙之曲,非仙人不能弹奏,非灵力不足之人能驾驭,非聪明之人不能领悟,非槐琴不能奏响。
  “师父。”盛卿欢再次起身,此时的他已经没有来时那么开心,眼睛红红的,心情无比低落。他说:“弟子今日状态不好,改日再向师父讨教。”
  “也好。”清聊淡淡道。
  盛卿欢抱着自己的琴,向南枝道了别后就离开了靡音馆。
  此时月中天,整个梨州都陷入灯火寂寂。
  清聊站了起来,玉手轻轻一扬,两扇朱漆大门自行合上。
  “时辰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清聊温柔道。
  南枝在自己的面前摆开竹简,手里提起了笔,冲着清聊笑了笑:“我得把这个故事写完才睡。”
  “明日再写。”清聊走过去,似是心疼她熬夜。
  单从这点来看,清聊师父可比问斋师父有爱心多了。
  “弟子喜欢今日事今日毕。”南枝灿烂地笑了起来。
  “那我陪你。”清聊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旁边放着茶具,正适合他闲来喝几杯。
  南枝抬头看着清聊,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看我做甚?”清聊浅浅笑着。
  “师父好看呗。”理直气壮的徒弟。
  “那要不要我坐近一点?”师父很认真地说。
  南枝的老脸猛地一热,赶紧埋头写作。
  可是刚要写标题,就遇到了难题,这次的故事该取个什么名字?
  “师父,这个故事叫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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