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者不善,自导自演,喋喋不休,一番话直刺人的痛点。
冯雅绷着脸,戴着海水蓝宝石钻戒的左手紧紧握成了拳。
她知道方美宜是来看她笑话的,因她小三上位,非常想打入豪门富太太的圈子。可惜,那圈子以冯雅为首,她本人又最是看不上方美宜这种小三上位的女人。是以,方美宜暗恨在心,寻了机会就来找茬。
“你自己小三,就看别人是小三。”
冯雅自不会怕她的找茬,厉声回击:“先回去洗洗眼、刷刷牙,别在这里狗吠。”
她连骂人都透着点文雅。
方美宜妒忌的不行,面容越发狰狞了:“哟,这么凶?恼羞成怒了?被我说到痛点了?我现在都怀疑了,徐夫人怎么突然死了,不会是你买通医生要人命了吧?呵,最毒妇人心呐!”
她说到这里,已然到了泼脏水、造谣诬陷的程度了。
她的声音也很大,吵吵嚷嚷的吸引了很多围观者。
冯雅顾忌着身份,不能甩她耳光,真是憋坏了。
程鸢作为儿媳,就显出作用来了:“方美宜?时隔多年,你怎么还是这点套路。说些造谣的话,每次被打脸就不疼吗?”
方美宜本来占据上风,正洋洋得意,听到这抹不合时宜的声音看过去,不由得嗤笑道:“你是谁?霍家低娶的女人?呵,霍家是要垮了吗?什么样的女人都能进门了?”
“霍家垮不垮不需要你担心了。”
程鸢轻笑起来:“要我说,你还是担心下自己吧?以你学生时代的风/流艳事和包容开放的……”
“你谁啊?”
方美宜见对方熟知自己老底,急急打断:“胡说什么?”
她还没认出程鸢来。
也是,程鸢那时太没存在感,哪里比得上她这种交际花?
程鸢认识方美宜纯属意外,原因是她抢宿舍室友的富二代男友。她那室友叫文莉,看着娇气,是个狠角色,跟踪两个月,拍出她不少尺度惊人的照片,还扒了她一系列丰功伟绩。
程鸢有幸扫过几眼,大涨姿势,没想到城里人玩的这么开,加之方美宜身材整的不错,她一个女人都觉有看点,所以就多看了几眼,也有了印象。此刻,她认出她来,本不想多事,但她打定主意寻衅滋事,还是寻她婆婆的晦气,自是不能装死的。
“我胡没胡说,你心知肚明。你跟韩莉的撕逼大战,我看了全场,哦,我忘了介绍,我是韩莉大学室友,那会子你抢她男朋友,她在寝室天天念叨你的丰功伟绩,什么包养啊、约炮啊,最后还NP玩进医院的,先别否认,有图有真相,我手机里好像还保存你几张照片呢,别说,你身材真是好,在哪整的?我一直想问你来着……”
她说着,翻开包包,去找手机。
“胡说!一派胡言!”
方美宜尖叫着,哪里还敢看,拎着包包就狼狈逃窜了。
围观群众吃完瓜,心满意足地散开了。
冯雅看着方美宜的狼狈,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笑问:“你真有照片?”
程鸢自然是没有的,先不说过了那么多年照片不好找,谁闲着无聊保存她那些污污的照片?她摇头,笑着解释:“没有,就室友传播她那些事时,听了几耳朵,诈一诈她。”
这也行?
冯雅无奈地笑:“她也太不经诈了。”
“心虚嘛。当然,这里也不行。”
程鸢指了指脑子。
冯雅认同地点头:“她脑袋确实缺根筋,勾搭的男人能当她爹了,还不知羞呢。”
婆媳俩联手解决了麻烦,笑容满面地去看钻戒了。
冯雅心情好,大笔一挥,签了支票,买下了那枚天价钻戒,还把她戴到了程鸢手上。
程鸢吓得脸都白了,忙推开:“不用,不用,妈,说真的,我戴这戒指,会折寿的。”
“瞎说,你看,大小刚合适。”
“不行,不行,太贵了,我这戴上了,早晚吓出心脏病来。”
八千万啊!
她还真没那个心脏承受力。
冯雅以往觉得她小家子气,此刻,却觉得她这人分外诚恳憨实,好感倍增,便笑说:“那你收好了,以后留给孩子。”
程鸢还是拒绝:“传家宝什么的,妈收着吧,省着以后买见面礼了。”
冯雅:“……”
儿媳好会过日子啊!
想那些豪门媳妇每天不事生产就知道买买买,她这个独立经营着十三家餐馆又不爱奢侈品的儿媳简直是一股清流了,有木有?
婆婆看媳妇,越看越满意。
冯雅见她坚决,只得先收了。她让服务员给包装好,直接扔给了身后的保镖。
程鸢:“……”
八千万的东西就这么直接交到保镖手里,真的好吗?
万一他们见财起意,带着钻戒跑路呢?
天,这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抗拒这般诱惑?
啧,给豪门做保镖,真真是一项危险的工作。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珠宝店。
程鸢胡思乱想着,时不时看向保镖手中的礼盒。
那保镖是队长,叫贺锐,生着一张粗犷的脸,一米九的大高个,虎背熊腰,威风凛凛。他见她时不时看向自己,又目露不安,以为她是怕他们守护不了钻戒,便主动说:“少夫人,您放心,我们都是职业保镖,以一扛十都没问题。”
不是,大兄弟,你误会了,我怕你们监守自盗啊啊啊!
程鸢心里土拔鼠尖叫,面上僵笑着夸赞:“你们真厉害!”
贺锐躬身,一本正经:“少夫人谬赞了。”
程鸢:“……”
第16章 糟糕
走在前面的冯雅听到他们的对话,嫣红唇角漾出了笑:这儿媳还有点可爱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西餐厅。
程鸢有点见西餐厅色变,但婆婆在前,也努力摆着好仪态,优雅用餐。
冯雅瞥她一眼,见她坐姿端庄,面色恭谨,颇有几分豪门夫人的气场,满意地笑了:“这里很注重保护**,你放松点,也没关系。”
豪门多规矩,重仪态,一举一动都要优雅得当。
若是从小学了也还好,半路适应,难免辛苦些。
程鸢听出她的体贴,笑的乖顺:“嗯。谢谢妈。”
虽如此,亦不敢放松。
冯雅见了,倒更加欣赏她了。
也是,一个草根出身的女孩能只身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没几分吃苦的韧性怎么能成功?
她想着,一时间竟爱怜心起了:“鸢鸢,这些天生活的还习惯吗?”
“挺好的。谢妈关心。”
“嗯。不过,既然喊我一声妈,谢谢什么的就免了,听着生疏。”
“好。”
婆媳两人吃了午餐,又去美容院做spa。
程鸢并不热衷这种小资活动,也不习惯别人在自己身上按来按去,便面露难色:“妈,我怕痒,要不你自己去吧,我在外等你。”
“痒什么?多习惯几次就好了。”
冯雅拉她的手进了换衣间,劝道:“俗话说的好,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你看你四舍五入奔四啦,皮肤护理和保养真轻视不得。要知道,男人都重色!”
她今年才二十六,四舍五入奔三吧?
程鸢想到霍昭誉的四舍五入法,不由得心中慨叹:你家四舍五入真的太可怕。
慨叹完,她不自然地笑笑:“妈,昭誉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
“妈很欣慰你这样相信他,昭誉确实是个好孩子,但他也是个男人。”
冯雅现在因了丈夫的事,对儿子的品行也存了怀疑:“你要知道,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爬上树。”
程鸢还是坚持:“妈,昭誉很爱我的。”
“爱你固然好,可爱情是会消磨掉的。你要多给他点新鲜刺激,这样才能长久的拿捏住他。”
“好的。我记着了。”
话虽如此,可真脱衣服还是有些难为情。尤其是她透过旁边的落地镜,看到男人清晨在她身上肆虐的痕迹,忙又把衣服扯了回去。
冯雅看到了,轻笑:“你是不是不好意思?都是女人,也不用避讳。”
程鸢有苦难言。
冯雅这时候已经脱了衣服,换上了纯白的浴巾,裹着丰腴美好的身段。她的皮肤保养的极好,白皙细腻,光滑透亮,看上去就像是荧幕上的冻龄女星。她在容貌上是自信的,并且下定决心将这项自信之法传授给自己的儿媳。
“鸢鸢,快脱吧。”
她笑着,两只手握成拳又松开,仿佛下一秒就要亲自上来帮她脱了。
程鸢没办法,只能闭眼咬牙脱了。
她的皮肤是小麦色,按理说,轻易看不出身上的痕迹。可架不住霍昭誉的热情,那男人在这种事上向来不怕花费力气。每次吻她,都恨不得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她觉得他最爱的地方是她的锁骨,一字型,深而直,关键时刻总要吻着才能出来。
是以,从锁骨的地方蔓延开来,受灾面很重。
程鸢捂着胸,扯上浴巾,再抬起头时,就迎上了冯雅打趣的视线。
“看来,我们阿誉真的很爱你。”
她语气颇有点儿不正经。
程鸢:“……”
妈呀,看破别说破啊!
她装着没听见,快速裹上浴巾,跟她去了沐浴的地方。
这美容院很大,有独立的泡浴区,有点像温泉池,里面含有各种滋润肌肤、通络经脉的药草和香料。简单说,泡起来真的很舒服。
她们泡了大约半个小时,又裹了浴巾去做精油按摩。
程鸢趴伏着,感受着身上或轻或重的力道,谈不上多舒服,就是想笑。她是真怕痒,按了一会,就想笑,勉强撑了一会,越来越有一种受酷刑的感觉。就在她想要掀开那双手、跳下去的时候,一位高挑美丽的女侍者走了进来。
“霍少夫人,您的手机一直在响。”
对方面带微笑,恭敬而不失亲和。
程鸢回以一笑,接过手机,来电是霍昭誉,绝对是解救她的福音。
“妈,昭誉找我,我出去接个电话。”
对此,冯雅自然没有意见:“嗯,去吧,也问问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徐家葬礼一事的阴影又爬上了她们的心头。
程鸢应了声“好”,迈步出去了。
那女侍者带她到了公共的休息区,像是小型的咖啡馆,环境很好,安静而悠闲,还有轻柔舒缓的钢琴曲。古色古香的屏风隔成了包厢,三三两两的女客人喝着茶,交谈着什么。
“霍少夫人,您请坐,有什么需要吗?花茶还是果汁?”
那女侍者一边询问她,一边招呼来了负责该区域的工作人员,奉上了饮品单。
高档场所便是这样,服务周到的有点过头。
程鸢急着接电话,没去看饮品单,点了杯茉莉花茶,挥手让她们下去了。等侍者们离开了,她才接通:“嗯,是我,有什么事吗?”
“在做什么?怎么不接电话?”
那边声音有点冷,大概是因为她没及时接他电话而不满。
程鸢耐心解释:“陪妈出来逛街了,刚在做spa,没听到,怎么了?”
“没事。”
他的声音缓和下来:“下次把手机带在身边,我不喜欢找不到你的感觉。”
“嗯。”
程鸢应了,问他:“你那边怎样了?你心情不好么?”
“快结束了,也没什么心情不好,就……有点感触吧。”
他活的嚣张肆意,甚少有这么感慨的时刻。
程鸢来了兴趣:“都什么感触啊?”
“遗体告别仪式上,看了那女人一眼,也挺可怜的,被疾病折腾的不成样子……火化时,那么一点骨灰,竟是什么都没有了。”
“嗯。没办法,人就是这样。来时空空,去时空空。”
“不会。若你先去了,我就跟着你。若我先去了……”
“停停,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程鸢最怕他这种思想,趁机掰正道:“没有人可以非法剥夺一条生命的权力。自己剥夺自己的,也不可以。霍昭誉,你明白我意思吗?”
“你怕死吗?”
“不。对我而言,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我很珍惜,也希望你珍惜。”
“可程鸢,在我眼里,只有爱你的人生才有意义。”
“不!我不是你活着的意义!”
程鸢抓着头发,努力想着措辞:“霍昭誉,你的爱太极端了。”
“你不理解,只能是你还不够爱我。”
他的反驳,他的理论,三言两语撼动不得。
程鸢决定换个方法:“我爱你。”
她要深将个思想深刻地植入他的脑海里。
“霍昭誉,每个人爱人的方式不同。有的爱是陪伴,有的爱牺牲,有的爱炽烈如酒,有的爱平淡如水。不见得哪种爱更好,更深,更高贵,但霍昭誉,我爱你,而你应该深信不疑。”
她这一番话恳切而坚定。
霍昭誉迟迟没有接话。
手机里传来彼此清浅的呼吸。
程鸢因他沉默而沉默。
侍者早端上了茉莉花茶。
程鸢端起被子,轻抿了一口,茶水微烫,香韵扑鼻。
她没有挂断,也好久没说话,给足他思考的时间。
忽然,微信发来视频请求。她看了眼,是好友冯暖暖。她转到微信页面,点击拒绝,回复道:【有事?我在外面,不方便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