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大佬的重生——喵崽要吃草
时间:2019-08-13 07:27:26

  干狗仔那一行干久了,吃东西这种很容易错过重点镜头的事当然是要迅速解决。
  褚禾看得一愣一愣的,微微张着嘴巴傻在那里。
  褚博这会儿也没逗他了,放下碗筷起身转去床边把床上的被单给叠起来。果然在床尾一角发现了褚禾破了两个洞的三角裤,不用特意闻就有一股子尿骚味儿。
  “好哇你小子,昨晚又尿床了?”
  褚禾被揭穿这一事实,顿时脸一红,小老鼠似的不敢出声,埋头扒稀饭。
  背对着他的褚博却满眼沉重,其实他这个小弟在那次生病之前就表现出了一些不正常的地方,比如十岁了都还会偶尔尿床。
  可惜家里穷得叮当响,他那时候也觉得奇怪过,可爷爷说有些人是会这样,又说了些例子,褚博也就没再多去深究了。
  此后十年里褚博每次想起来就心里烧得慌,半夜时常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就是坐在阳台地板上抽半宿的烟。
  那时候让他后悔莫及的事太多了,想起来就是一阵煎熬,好像五脏六腑都被人掏出来扔进油锅里来回煎炸,痛得他无数次拿出当年弟弟留下的那半瓶敌敌畏。
  可又想到自己的命不是他一个人的,褚博又会在天亮的时候把药又放回床头柜里,然后继续新一天的生活。
  打了水擦着凉席,褚博突然格外感激高渐,心下决定以后他不做高渐的八卦新闻了,隐婚加出轨什么的,随他去吧。
  想是这么想,可那等爆款所代表的钱还是让褚博心疼了一下下。
  至于为什么是一下下,并不是因为褚博太感激他了,而是转眼想起了更值得他心痛的事——他重生前的房子车子票子都没啦!!
  褚禾发现大哥擦凉席突然擦得呼吸急促力道还特别大,以为是自己尿床的事大哥越想越生气,于是褚禾更不敢吭声了,吃完饭就乖乖收拾了两人的碗筷放进一个红色塑料盆里,然后端去外面走廊尽头的厕所那里洗碗去了。
  如今他们住在城中村的一处老旧楼房里,租的是一个单间,厨房设置在门口走廊上,用水上厕所都在走廊尽头的公共厕所那里。
  擦完了凉席,褚博搜捡出昨晚洗澡换下来的脏衣服,全部扔进家里唯一的那只灰白色漆料桶里,然后拿了洗衣粉跟刷子也出了门,往厕所去洗衣服去了。
  褚博爸妈当初也算是难得敢走出农村来城里淘金的人,褚博小时候就是留在乡下跟爷爷一起生活,一直到十三岁的时候他爸妈在城里奋斗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蜗居,于是就把儿子跟老爷子接了过来。
  褚博户口迁了,家里虽然说不上富裕,却也至少吃穿不愁了,于是褚博爸妈开始有了心思想再生个孩子,理由就是要给褚博分担以后养老的负担。
  从小没爸妈管,又有足够的零花钱,褚博性子真算不上多好,可以说是学校里各科老师都头疼的问题学生。
  乍逢爸妈又要生个孩子,褚博第一时间不是惊喜,而是炸毛,加之当时估摸着也是进入了叛逆期了,于是抽烟打架逃课玩游戏,什么事儿能让学校请家长他就干什么。
  可惜那时候年纪不大见识也不多的少年褚博不知道,他越是这样越坚定了父母要二胎的决心——大儿子眼看着不可能成器了,生个小的亲自好好教,以后他们养老就更保险了。
  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最后结局不外乎就是褚家多个不成器的混混儿流氓劳改犯预备役,其他人至少还能按部就班过日子。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顺利。
  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因为它太出乎意料了。
  褚博的爸当了个小包工头,带着三五个老乡接点小活儿,结果这一年上工地的时候被高空掉落的钢筋砸了,死得干脆利落。
  早上男人还满脸怒气地拍着桌子让他好好上课不准逃学,褚博也就翻墙出去打了半天游戏,中午晃悠回来吃午饭的时候就发现男人死了,还死得相当凄惨。
  那个年头工程这一块儿势力错中复杂,大老板有不好说的背景,带着一伙人来家里等着,名义上是慰问,其实就是监视加施压。
  小牛犊似的褚博不服气,想要报警处理,结果被大老板手底下的人压着收拾了一顿,差点没打断胳膊腿儿。
  褚家本来就是乡下来的,一没亲友相帮二没门路可走,褚博妈肖海慧最后不知道跟大老板谈了些什么,一抹眼泪老老实实把男人的遗体给烧了,骨灰罐子往家里一放,赔款都没拿出来就直接收拾包袱走了。
  那时候褚爷爷正陷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之中,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一直到半晌午小孙子饿得直哭才发现儿媳妇已经走了,扔下了十六岁的褚博和两岁的褚禾。
  褚爷爷想不通,回老家把两个孙子暂且托付给自己年迈的大哥,硬撑着坐了好几趟车去儿媳妇娘家,结果门都没进去,人也没见着。
  哭闹了一通除了得到别人的怜悯,什么也没带回来,想去报警吧,警察说儿媳妇有人生自由,至于遗弃罪什么的,褚爷爷也不懂,况且褚博他妈也没说不要两个儿子的话。
  告儿媳妇卷走了大老板给的赔偿款?大老板给钱的证据呢?没有。
  告大老板工地安全不过关害死了自己儿子?遗体都火化了什么工地上的人也没敢站出来帮褚爷爷说话的,于是这件事只能如此不了了之。
  咽不下这口气能怎么办?硬逼着自己咽呗!
  当初褚博根本就没回过神来,感觉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天就塌了,爸死了,妈拿了钱直接跑了......
  好在家里还有一个全款的小套房,褚爷爷大字都不识几个,为了跑各种手续累了一个多月,等房子顺利卖出去拿到了钱,褚爷爷直接就病了。
  褚博这时候才猛然回神,而后默默把爷爷送进了医院,一边照顾病重的爷爷一边手脚僵硬生疏的照顾才两岁的弟弟。
  那段时间褚博曾经以为是自己一辈子最难熬的日子,可等到后来弟弟生病的时候才知道,日子没有最难的,只有更艰难在前面等着你。
  想到弟弟生病的事,褚博脚步一顿,心里掰算着时间。
  如今是十月份,明年上半年他正式大学毕业,而今年十二月份江城连续下了好几天大雪的时候褚禾就会发烧。
  像他们这样的穷人,一般这种病都是在家里自己撑,顶多买点药吃,可褚禾这次发烧却反反复复总不见好。
  偏偏褚博当时还在忙毕业论文以及实习的事,回家都是匆匆忙忙,稍微有点时间就是出去跑实习单位,知道弟弟发烧也只以为是下雪降温小孩儿冻着了。
  等爷爷在医院里崩溃大哭着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铺天盖地的后悔才猛然而至。
  就是这场高烧,让褚禾的智力永远停留在了懵懂的孩提时代,另外还有时不时犯病的羊癫疯。
  从此以后褚禾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样去上学,褚爷爷时刻把小孙子带在身边,为了安全,褚爷爷不敢再去工地捡垃圾,只能去公园广场这些稍微安全的地方捡罐子塑料瓶硬纸板卖钱维持生计。
  心里的压抑跟贫穷没几年就压垮了褚爷爷,临到要落气的时候褚爷爷都拉着褚博跟褚禾落泪,口舌含糊间说出的话全是担忧跟不放心。
  褚博安葬了爷爷之后,原本准备带着弟弟回城里找份可以直接在家做的工作,如果找不到哪怕是去给工地看门也行,只要工作单位能允许他带上弟弟。
  结果褚禾听了村里人说的话,居然趁着褚博不注意的时候喝了半瓶从伯爷爷家偷来的敌敌畏死了,被抬去镇上抢救的路上还笑着跟他说他要去找爷爷,不能成为大哥的累赘,害大哥娶不到媳妇当一辈子老光棍。
 
 
第3章 褚爷爷
  这些记忆如同黑雾一样翻滚在心中,一点点啃得褚博五脏六腑一片生痛。
  压了压呼吸,褚博神色如常地进了公共厕所,这会儿已经上午九点多了,小楼里住的都是跟他们一样的外来人口,平时忙着工作忙着奔波,哪怕现在是十一国庆,放假也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么晚了除了上夜班的人,整层楼都是安安静静的没点人声儿。
  厕所洗手台这边一共有三个水龙头,不过坏了一个,能用的也就两个。
  旁边小孩儿正认认真真冲洗着碗筷,发现有人来了扭头一瞥,看见是褚博,连忙笑着喊了一声“哥”,看样子是吃完鸡蛋就不记早上无故挨欺负的事儿了。
  看着小老弟笑得蠢兮兮的脸,褚博心里的痛渐渐褪去,然后被庆幸淹没。
  脸上露出个笑,褚博走了过去,抬手揉了揉他的瓷碗脑袋,“洗好了就先过去写作业,有不会的就留着一会儿问哥。”
  褚禾给了他一个怀疑的小眼神儿,迟疑了一下,还是委婉地说了出来,“哥,现在小学教材早就改了,听说比你们以前难了不少。”
  褚禾虽然年纪小,不太记得家里发生变故以前的事,可也没少听爷爷说以前大哥上学总是逃课,小学初中的时候还经常考个零鸭蛋回家嘚瑟。
  虽然后来大哥高中的时候学习也努力了,还擦着分数线考上了一所二线大学,可褚禾还是怀疑大哥小学知识不过关,无法辅导他做作业。
  褚博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眼睛一瞪,就把褚禾给吓得啥也不敢说了,端起红塑料盆就跑了,里面的碗筷撞得啪啪脆响。
  人走了,厕所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水龙头放水的声音。
  褚博脸上的表情变淡,垂眸盯着桶里的水,等水把衣服全部淹没,褚博捏着袋子往里面倒着洗衣粉。
  夏天的衣服每天都换,只有汗味儿需要洗掉,洗衣粉不用放太多。
  那个女人应该已经在隔壁的邰城结婚生子定居了好几年了吧?
  今天是十一长假的第二天,他还有几天时间。
  虽然褚禾生病是在十二月份,可褚博还是决定早点弄一笔钱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当初医生也说过,因为怀孕的母体年纪太大,褚禾还在胎里的时候发育就不太好,之后又长年营养不良,居住环境差,这些也导致了褚禾身体抵抗力弱。
  洗完衣服,褚博也已经做好了以后的打算,把衣服使劲拧干,晾在了单间门口走廊上面的钢丝线上,褚博回房间守着褚禾做完了一个数学作业。
  差不多要中午的时候褚博在门口蜂窝煤小灶上做好了简单的饭菜,回屋等了半个多小时爷爷还没回来,褚博就拿碗筷给褚禾捡了小半碗,让他先吃点垫垫肚子。
  褚禾犹豫着不肯接,“哥,我不饿,我也要等爷爷。”
  褚博眉毛一竖眼睛一瞪,褚禾立马吓得怪怪接了碗筷。
  褚博长得像爸,高鼻薄唇五官硬朗,特别是一对眉毛浓黑又锋利,每次一生气眉梢都会竖起来,配上他那双多层褶子的黑色深眼眶大眼睛,看起来别提多凶了。
  反正就是天生的社会流氓脸,走出去表情管理不好都能被街上的那些什么什么哥认为是在挑衅的那种。
  重生前褚博咬肌发育完全了,眼神也总是懒洋洋的,看起来倒是更加圆滑世俗了,可现在才二十四岁的褚博脸颊略瘦,给人的感觉比较锋利。
  褚禾从小就怕褚博这么瞪他,哪怕生病变傻以后褚禾也怕,发犟的时候褚爷爷拉不住,褚博一瞪他就立马老实了。
  一直到一点十几分的时候,一大早就出门拾荒的褚爷爷左手拎着一个空荡荡的蛇皮口袋高高兴兴的回来了。
  褚爷爷是个一辈子都在农村里种地的老农,被儿子儿媳接进城里之后就在家里照顾褚博上学,另外还要买菜做饭。
  也是在那时候他才接触到当时小区里拾荒卖钱赚点菜钱的老人,然后他自己也跟着学起了这个。
  肖海慧嫌他捡垃圾太丢人,不过看他赚来的钱都用在生活开销上了,加之褚爷爷干这个事儿也没耽误包揽家务,于是肖海慧也就没再说什么。
  谁也没想到最后这个原本的业余爱好居然成了他们家这些年的主要收入来源。
  褚博当初也说过辍学打工养家,结果把当时还在病床上的褚爷爷气得直哭,拍着床沿哭了一下午,自此以后褚博再也不敢提这个了。
  以前卖房子的钱除了褚博爸的安葬费,又花了一笔在褚爷爷那场大病里头,剩下的不过一半,褚爷爷捏着扣扣搜搜花了八年,生活费上一点都不敢动,就全部花在了褚博跟褚禾的学费上,说是这样的话褚博爸在地下知道了也会很高兴。
  这些想法不过是老人家的一点念想,褚博什么也没说,高考之后就开始找些零碎的兼职,赚的钱不多,不过至少把家里的伙食水平提高到了一周能吃两顿肉的程度,褚禾过生日的时候他也能兜里有点钱给他买个小蛋糕。
  “小博,小禾,你们怎么还没吃饭?饿了就早点吃,给我留点在锅里就行了。”
  看见桌子上的饭菜,褚爷爷顿时脸上一板,瞪了褚博一眼,开口就教训他们俩饿坏了身体。
  褚博笑着站起身拿碗舀饭,喊了褚禾一声,让他给爷爷拿盆打水洗手,“放心吧爷爷,刚才我们已经吃了一点垫肚子了。爷爷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捡到钱了?”
  捡垃圾捡到人家藏在垃圾里面的钱包,这个事褚爷爷可不止说过一次,从几年前发生这事儿以后褚爷爷就时不时拿出来当趣事说一说。
  人老了记性总归没年轻那会儿好了,明明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可老人家总觉得家里两个孙子没听过,于是兴致勃勃地拿出来跟孙子们分享。
  褚禾是个乖巧听话的性子,在学校也是乖学生,看爷爷回来了,其实不需要大哥吩咐就已经站起身准备给爷爷打水洗手了。
  这一点褚博当然不会忘,不过失而复得的特殊经历让他到现在都还有踩在棉花上不够踏实的感觉,似乎就这么多说一句话就能多一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证据。
  褚禾也没觉得大哥今天有什么不对劲的,反正还是那么凶,顶多有一点点啰嗦,可有了爷爷做对比,这一点啰嗦也根本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说起捡钱的梗,褚爷爷顿时哈哈大笑,褚禾也在一旁抿嘴跟着笑,打了水到洗脸架上的红盆子里,家里的这些东西都是褚爷爷一点点从垃圾堆里捡回来修补好的,架子也是很老式的那种。
  “捡钱哪有这么容易,再说了捡到钱也不能就是自己的了呀,那丢钱的人得多着急?万一恰好是人家的救命钱咋整?”
  褚爷爷顺嘴教育了一下两个孙子,然后就乐呵呵说起自己上午运气好碰到工地上拆脚手架的事,“拆完了他们也有好多都不能用的,就全给扔了,我捡了几十斤铁,卖了不少钱!”
  十年以后废铁价格不高,也就一块钱左右,可现在是零五年,废铁价格还是不错的,找对回收站的话甚至能卖到两块钱左右。
  几十斤就是一百多块钱,难怪褚爷爷这么高兴,这可是很难得的好运气,平常在外面忙活一天也只能卖二十多块钱,一天吃饭花销就得十几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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