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之侧扭脖子:“在看明天去哪儿。”
南梦溪觉得有些奇怪:“不用看,去哪儿都可以。”
她弯腰瞅了屏幕一眼:“京水市十大情侣约会圣地?”
念这个的时候,南梦溪的表情一点点变古怪。
最后一个字念完,她眨了眨带着不可思议目光的眼睛又默念一遍,而后侧低头,看外星物种一样看裴翊之:“你查这个?”
裴翊之挪动鼠标点到搜索那一栏:“我查的是京水市和约会这两个词。”
“……”南梦溪静静的看着他,“有什么区别?”
“没有。”
“……”
裴翊之轻笑:“其实也不是一点没有,我查的比较关键,页面搜索出来的比较具体,参考性强。”
南梦溪抿抿唇,又瞅了眼定住的页面,想着约会两个字说:“那也没什么好查的,京水市就这么大,难道你以前没去过那些地方?”
说这句话时,南梦溪的语气是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微酸。
表情一如往常,和叙述一件不重要的事没有任何差别。
裴翊之却是留意到了,他笑着看南梦溪,嘴里缓缓的说出一句话:“去过。”
“哦。”南梦溪的有气无力应声,睫毛垂下,盖住眼中不自觉泛起的失落。
裴翊之笑的更浓:“但不是和其他人去的,是和妈一起去的。”
“哦。”
“因为没有其他可以一起去的人。”裴翊之把话补充完。
“哦。”
这回刚应完,南梦溪突然抬眸,睫毛在空中划出一道惊喜惊讶半掺的弧线:“你以前,没有交过女朋友吗?”
虽然梅君婉有说过裴翊之是一个人,但并不意味着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加之官瑗的前未婚妻身份,让南梦溪认为裴翊之和大多数人一样有过恋爱经历。
况且,一个三十岁的人,又是这么大集团的管理者,工作再怎么忙再怎么没时间,总不可能没有过女朋友吧。
否则,未免太不寻常了。
这是南梦溪在今天之前的论断。
裴翊之的回答是:“没有。”
“……”
南梦溪彻底的蒙了。
好半天,她睁着写满各种惊讶同义词的双眼,讷讷的问:“没有?”
“没有。”
“……”
*
就算是遇到非常复杂的数学题,南梦溪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迷茫,混乱,吃惊等各种情绪交错在一起过。
甚至有那么一秒钟,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坏掉了,要不然接收到的信息为什么会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静下心来后,南梦溪转着眼珠思考了一会儿,郑重的问:“你没有谈过恋爱,没有交过女朋友?”
裴翊之依然是那个回答:“没有。”
“……”
太不科学了。
南梦溪怪异的拧了拧眉,食指靠住下巴自言自语的做起分析:“今年是2015年,十年前是2005年,那个时候已经对外开放了26年,怎么会有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难道是暗恋的时候受到打击从此一蹶不振了?”
裴翊之:“……”
有的时候,南梦溪的思维真的是非常的奇特。
既有数学的多角度思考,又有历史的多方面思考,好比是排列组合与年代尺。
两者结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种独一无二的脑回路。
倘若再结合没有实践只有理论知识的恋爱思维,那效果,无法用言语形容。
像这会儿,听到南梦溪根据计算推测出来的猜想,裴翊之很是无奈的拍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南梦溪依旧沉浸在思考中没有回应,嘴巴不停的翕动。
裴翊之笑着叹口气,直接搂住人转了半圈,略一使力带到腿上。
南梦溪被激发触觉,终于从思考中出来,看着近在眼前的裴翊之不明所以的发了个疑惑的气音:“嗯?”
裴翊之直入正题:“在你心里我是个非常开发,谈过很多恋爱的人?”
“那倒不是。”南梦溪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是觉得八十年代出生的人,赶上了开放的潮流,没道理会有这么老派的作风,而且你不是还去国外留过学吗?”
“留学不能说明什么,已经养成的思想不会轻易改变。”裴翊之看着她,“至于八十年代的老派作风,用你们小姑娘现在的话说,就是老干部。”
“老干部?”南梦溪仔仔细细审视裴翊之一遍,“老干部怎么会像你一样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裴翊之笑:“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吗?”
“……”
南梦溪被打败了。
无语了足足有十秒那么久。
她盯着裴翊之憋出一句话:“你知道你的脸皮能修长城了吗?”
“以前不知道,”裴翊之说,“现在知道了。”
略微懒散的口吻,把什么叫做厚脸皮表现的淋漓尽致。
“……”
南梦溪被彻底打败了,她放弃这个偏到海外的话题,言归正传:“你说你没谈过恋爱,那上学的时候,没有人追你吗?”
裴翊之回想了一遍校园时期:“有人追,不过除了上课,我一般都在图书馆和公司,有那方面的事,官策会主动要求处理,另外有很大一部分是追商墨辞的。”
“哦?”南梦溪回忆了下商墨辞的脸,赞同的点点头,“他长得是很好看。”
裴翊之眉角上挑:“在我身上夸别的男人?嗯?”
“什么身上。”南梦溪不解的低下脸。
看到两双叠在一起的长腿,她后知后觉的理解过来,咬咬唇捶了裴翊之一记:“你这个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裴翊之笑着包住她的握成拳的手:“你不夸别的男人我就不说。”
南梦溪颇为无语,刚要解释,脑中的一根弦提醒她话题又跑偏了。
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南梦溪望了望外边的黑的浓稠的夜色,把到嘴边的话回肚子里重新组织了一遍:“很晚了,我去睡了。”
边说着,她从裴翊之身上下去,往卧室走。
裴翊之没有阻拦,只问道:“明天想去哪里?”
南梦溪顿住脚。
说起来,人生当中第一次约会到底是特别的,有意义的,不能太草率太随便。
所以南梦溪想了想,转身报出一个很有意义的地名:“京水老街。”
“好。”裴翊之笑的温和,目光认真且温柔的凝在南梦溪脸上,“南南。”
“嗯?”
“我只在你身上花过那么多心思。”只为你费尽心机。
南梦溪眸光一颤,一股热流从心口喷涌而出,甜化了全身的血液。
然后,她听到自己甜甜的说:“我也是。”
*
一夜好眠。
次日早晨,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太阳没了云层的遮挡,向地面发射强力的晨光弹,将窗台烙上深深的暖晕。
卧室里,南梦溪侧躺在床上,双眼阖着,睫毛在眼前投下两片扇子形的阴影。
似乎是听到什么动静,她微动了动眼珠,轻轻发了声鼻音,适应几秒,缓慢的掀开微重的眼帘。
入目是模糊的一片影子。
南梦溪有点迟钝的眨了眨眼,再伸出被子里的手揉了揉,视线逐渐恢复清晰,眼里倒影出站在衣柜前的裴翊之的脸。
“几点了?”她习惯性的问时间。
裴翊之关上柜门:“快八点了。”
“哦。”南梦溪合上眼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再度睁开,她撑起手肘坐起来,视线跟着放大。
直直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是让她一下子醒过了头,嘴里逸出低低的惊呼。
“你干嘛脱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裴翊之慢条斯理的解开扣子:你说干什么?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虽然下章不是车车但还是想土拨鼠尖叫!!
第55章
这句话犹如一个休止符,定住了裴翊之的手上的动作。
他微抬起眼帘,目光越过深色的大床,直直的落在南梦溪身上。
准确的来说,是隔着一层被子的身上。
因为在她出口的时候,整个人惊慌的将被子拉到人中出,盖住了下面的身体,只露出半张脸。
像只刚修炼成人的小狐狸,下山就被山下蹲守的老狐狸惊吓到了。
相比而言,裴翊之穿着睡衣,全身都暴露在空气中。
真正裸露的地方只有被半撩起来的睡衣底下的部分。
公寓外的强烈晨光穿透深色的窗帘,朦胧的打在那一块地方,幻化出一种玉质的白。
清晰可见一条人鱼线沿着精瘦的腹部没入睡裤中,以及两块不完整的腹肌。
整个修长挺拔的身材,被这一撩分割成比例不协调的三块。
上下两块斯文,中间一块败类,总体的效果却是好的出奇。
仿佛是刻意凹出来的造型,以便拍摄斯文败类的时尚大片。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南梦溪的脑中冒出贴切的八个字。
很快,她甩掉这一不是时候的念头,将被子拉的盖过鼻尖。
裴翊之全程目的她的动作,微挑了挑眼尾,放下撩起一边的睡衣,语速平缓的开口,回答刚才的问题:“我在换衣服。”
“……”
这话像是一颗气弹,在寂静的卧室里炸开。
一种名为尴尬的因子在空气中弥漫开,以的龙卷风般的速度盖过了所有的暧昧因子。
静止不动的两人,中间筑起了一道透明的尴尬墙,被隔离成两个不同的空间。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不知是几秒钟还是几分钟。
南梦溪终于清醒到刚刚好的程度,别开眼磕磕绊绊的说:“我问那个问题的时候还没醒。”
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了,裴翊之低笑出声。
磁性的音波一圈圈荡开,冲破了尴尬墙,消散掉卧室各个角落的尴尬因子。
南梦溪的那份也被消的彻彻底底,一丝不剩。
因此,她底气很足的做补充,声音都高了几度:“我说的是真的。”
看她这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裴翊之微扬着音调又笑了一声,再收了尾音:“我只是脱个衣服,应该没有那么吓人。”
“……”
有的。
不过更多的是潜意识支配的惊吓。
就南梦溪本身来讲,她是不太习惯,毕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私密的部位,还是在刚睡醒的点和容易误解的动作这两个凑巧的时机下。
好在南梦溪的适应能力比以前强了。
她快速的调整好状态,平静的说了句“没有”,掀开被子下床。
*
时间悄悄的走过一圈又一圈。
外面的阳光愈发猛烈,炙烤着玻璃窗,爆出大大小小的金斑。
透过里面的窗帘,南梦溪半模糊的身影绕过床尾,在一声叫唤下停住。
“过来一下。”裴翊之敲敲衣柜的拉门,“帮我拿件衣服。”
南梦溪侧眼瞧过去,没发现什么异样,改变方向走到衣柜前:“哪一件?”
裴翊之说:“拉开你就知道了。”
南梦溪:“?”
裴翊之但笑不语。
见他没有要多说的意思,又有点神神秘秘的,南梦溪转着眼珠思索几秒,心想衣柜里总不可能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手掌按上去。
缓缓开启的拉门,如同经过了慢镜头的加工处理,将内景一寸寸的露出来。
先是一件十年如一日的白衬衫,然后还是同款白衬衫,接着依然是白衬衫,一成不变。
就在南梦溪想着要不要停下之际,一个袋子醒目的出现在一排白衬衫中。
她一下顿住手,扭过脸问:“是放在袋子里面的衣服吗?”
裴翊之没有明说,只抬了下手表明她答对了。
神神秘秘的做派,让南梦溪疑惑了不止一点半点。
她腹诽几句,扭回去看那个袋子。
一秒。
两秒。
三秒。
看了很多秒,南梦溪的脑海里终于划过一道灵光。
“这我的袋子?”她不太确定的自言自语,伸手抓住袋子取出来,视线落到里面整整齐齐存放着的两件衬衫。
一件黑的,一件白的。
几乎可以肯定,是她亲手洗的那件白衬衫和她一直以为被丢到不知道哪里去的黑衬衫。
但是……
南梦溪举起袋子:“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存放?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这其中有什么意义吗?
答案呼之欲出。
南梦溪却是不敢说。
她直直的凝视裴翊之,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一定要亲耳听他说出来。
裴翊之真的说了:“因为我在等你亲手为我穿上。”
也是一种独特的仪式,证明他真真正正的拥有了她。
南梦溪骤然捏住袋子,纤长细瘦的五指印出一个深深的褶痕。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是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