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南梦溪很有自信的松开手,笑盈盈的打包票,“九点我就能完成。”
*
事实证明,越是有把握的越是实现不了,尤其是论文这类不可控因素。
一打开文档,南梦溪就进入了免打扰模式,键盘鼠标按的啪啪响,彻彻底底把时间抛之脑后。
同样被抛之脑后的裴翊之坐在沙发上,边翻阅晚报边喝着清茶,还隔几分钟看一次时间。
看了不知道多少次,茶杯终于见底,时钟的指针也精准的指向九点。
裴翊之放下半个新闻看进去的报纸,转头查看南梦溪的情况。
只见她端正的坐在办公椅上,神情专注,双手放在键盘上,没有结束的征兆。
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裴翊之眸光微闪,重新拿起报纸换了一面。
“啪啪啪”的按键声在静谧的公寓里如台风过境般席卷而来,一下下的敲打着他的大脑,逐渐摧毁他的耐心。
九点半。
十点。
十点半。
十一点。
眼看着最后一个钟头将要走完,南梦溪满意的保存好文档,高兴的拍手:“好了。”
话音一落,南梦溪整个人腾空了。
轻微的失重感和猝不及防的一抱,让她本能的环住裴翊之的脖子支撑自己。
“怎么了?”南梦溪一头雾水的问。
裴翊之没有回答,他抱着人大步走进卧室,准确无误的放在床上。
南梦溪在黑暗中感觉到后背贴上柔软的被子,心里腾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裴翊之?”她小心的唤道。
裴翊之仍然没有回答。
只有台灯应声亮起。
刚亮起的一秒,南梦溪闭上眼做了下缓冲。
睁开后,她看到裴翊之撑在自己身上。
侧脸被柔和的光线照的冷硬,深邃的黑眸中燃起点点火光。
浑身散发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
南梦溪呆住了。
眼尾张大,红唇微张。
脑海中划过各种各样的念头。
他要干什么?
他是生气了吗?
她应该没有做什么啊。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
南梦溪困惑的动了动鼻尖。
刚想开口问,就看到裴翊之慢慢的压下来,眼中的火光汇聚成一支火箭,直直的射进她的心脏。
南梦溪呼吸一窒,身体在转瞬间被烈火灼烧,血液止不住的沸腾,理智被一点点的飘出大脑。
她愣愣的仰视着裴翊之越来越近的脸,十指不自觉的揪紧被子。
怎么办?
要不要推开他?
还是……
理智在这时消耗殆尽,南梦溪已经无法再思考,只能凭本能紧紧的揪住被子,结结巴巴的说:“那个,我这几天,不方便。”
第66章
听到这话,裴翊之犹如被按了暂停键,定在南梦溪上方一厘米的位置。
两人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经过一次次的反弹,从空隙中飘出去,逐渐点燃气氛。
一片火热中,裴翊之垂眼看着紧张到缺氧的南梦溪,单手撑住床,笑着拨开她嘴边的发丝:“头发要吃进去了。”
“……”
“唰”
南梦溪仿佛听到一盆冰凉的冷水浇在自己脸上的声音。
浑身的血管迅速冷却,理智回归大脑。
她猛然松开皱成麻花的被子,垂下眼睫盖眸底的慌乱和窘迫,强自镇定道:“哦,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裴翊之被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逗笑了。
他捧住南梦溪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受到灯光散射的双眼里是化不开的笑意:“没说什么?”
南梦溪颤动眼睫,试图忽悠:“就是没说什么,如果有,肯定是你听错了。”
“是吗?”裴翊之往后撤退几厘米,低沉的嗓音里是浓浓的愉悦,“那我怎么听到有个小姑娘说,她想和我睡。”
“不是我说的!”南梦溪霍然掀开眼睫,羞愤的抬起双手严严实实的捂住裴翊之的嘴,胀着腮帮凶巴巴的命令,“你快忘了!不许再提!”
裴翊之哑然失笑,嘴里逸出的呼吸随着胸腔的震动一下下的吹在柔嫩的掌心,像是一片片羽毛在挠痒痒。
“啊。”南梦溪腮帮漏气的低呼一声,飞快的收回手,互相揉搓着消解麻痒之意。
趁着这个时机,裴翊之抽身下床,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南梦溪,开启正题:“快十二点了。”
闻言,南梦溪顿住搓手的动作,迟钝的复述:“十二,点?”
“嗯。”
“……”
如同解除了一个封印,修论文前的记忆在一秒之内回笼。
南梦溪全盘接受这份瀑布般强劲的冲击,心虚又理亏的乱瞟眼神,脚趾不停蜷曲:“我……”
剩余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怎么都发不出来。
无奈之下,南梦溪干脆主动认错:“对不起。”
裴翊之心平气和的问:“错哪了?”
“不应该超时。”南梦溪偷瞄他一眼,认真的补充,“最不应该让你等那么久。”
裴翊之发了个满意的气音:“想好要怎么补偿我了吗?”
“……”南梦溪小声说,“没。”
“那就由我决定。”裴翊之一派正色,“明天早上起来,你帮我打领带。”
南梦溪一口答应:“好。”
*
有了这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补偿做定心丸,南梦溪一夜好眠。
次日醒来,两人吃过早餐,回卧室换正装。
虽然结婚有好几个月,打领带这种亲密的工作,南梦溪是头一次做。
在拿到领带后,她看着手里黑色的一条,不由得想起小学时第一次拿到红领巾的画面。
当时,南梦溪属于鬼灵精的那种小学生,对未知的事物有一种好奇感。
她觉得高年级的学生戴着红领巾很好看,就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条。
到家后,南梦溪站在镜子前,凭着先天的自学能力给自己戴好红领巾。
南焘恰好在那个时候下班回来,看到女儿脖子上的红领巾,诧异的问:“学校发红领巾了?”
“是我自己买的啦。”南梦溪嫌弃的嘟嘴,“老南瓜你真笨。”
南焘顿悟,随即自豪道:“我的小南瓜真棒,老师还没教就会自己打红领巾了。”
南梦溪扬起精致的小脸:“这个比领带简单多了,我经常看你打,当然会。”
“原来我的小南瓜这么关注我。”南焘笑着蹲下身,“明天我有一堂公开课,要穿西装,你帮我打领带好不好?”
“才不要。”
“为什么?”
……
“南南?南南?”
画面被这两声呼唤打散。
南梦溪收了回忆,转动眼珠看到换好正装的裴翊之,抿唇浅笑了下,抬起手将领带绕过他的后颈。
“刚才怎么了?”裴翊之连着问,“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南梦溪把领带捏到胸前,“就是想起小时候爸让我给他打领带的事。”
裴翊之眼尾微挑:“我真有那么像爸?”
南梦溪瞅他一眼,拉了拉领带:“你要这样想我没意见。”
裴翊之笑:“所以我家小姑娘那么小就会打领带了?”
“算是吧。”南梦溪回想一番断掉的画面,顿了一秒才继续,“不过那个时候,我没有帮他打,后来也没有。”
“为什么?”裴翊之无法理解。
南梦溪又顿了一秒,而后拉紧领带昂起头:“因为这是最亲密的人专属的工作,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说这话的时候,南梦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难受,失落以及后悔。
尽管如此,裴翊之还是心中发疼。他抬起手想抱住南梦溪给与安慰,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南南。”裴翊之轻喊她。
南梦溪:“嗯。”
“领带有点松了。”
“我看看。”
南梦溪低眸转动手里打好的领带,双手略微使力。
拉紧的那一秒,她的双肩被宽厚有力的大掌握住,额头多了份浓郁温热的气息。
非常的轻,也非常的温柔。
只是这样简单的亲吻,就能将整颗心煨的暖融融的。
南梦溪弯了弯唇,她松开抓住领带的手沿着西装外套自由下滑到腰部,再绕到背后牢牢的抱住裴翊之,闭上眼安静的去感受。
倘若时光能自由操控。
她想。
她会贪恋的让这一刻,无限循环。
*
但时光永远不会为谁停留。
甚至在你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它已经悄然流逝。
唯一能够做的,是好好的珍惜每分每秒。
南梦溪非常明白这个道理,更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在乎什么。
对她而言,学业和家庭同样重要,没有轻重之分。
或许有人会觉得,有一个那么优秀的老公,只需要等着毕业做全职太太享受生活就好了,干嘛要辛辛苦苦的去打拼。
南梦溪不这么认为。
倒不是她习惯了,改不过来,一天不动脑不动手就会不舒服,而是一种特殊的信仰。
她想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好到能够站在他身边。
当的检验成果的那天来临,她会挽着他的手,让所有人都知道。
她的名字,叫做裴太太。
*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南梦溪又修了几遍论文,把最终的定稿交给陈教授,再将搁置一段时间的考研准备提上行程。
当然,复习没有落下,某个老男人更加没有冷落,完美兼顾了学业和家庭。
转瞬间,期末考结束,寒假来临。
南梦溪在家休息一天稍作调整,接到了Cathy姐的电话。
电话的大致内容是上白班的咖啡师不小心伤到了手,需要修养几天。
原本Cathy姐是打算临时招个人,深思熟虑了一番觉得太麻烦又不知根知底,就希望南梦溪去帮个忙。
南梦溪自然是不会拒绝。
她和裴翊之说了一声,在第二天早上搭顺风车前往咖啡馆。
此时正值上班高峰期,商业街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上班族。
南梦溪透过车窗扫了两眼街景,等车子靠边停在咖啡馆门口,解开安全带扭头看裴翊之:“我到了。”
裴翊之理理她的发丝:“下班了就过来找我。”
“嗯。”南梦溪乖巧应下,推开车门下车,挥手道别。
目送雷克萨斯消失在车流中,她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转身往咖啡馆走。
一进门,便发现小敏整张脸贴在玻璃上,屁股撅的高高的,整一副正大光明偷窥的模样。
“……”
南梦溪扶额:“好看吗?”
小敏贴的更紧:“好看。”
“车票买了吗?”
“没……”话刚出口,小敏收回有点长的反射弧,站直身体抛媚眼,“南南,好久不见,我可想你了。”
南梦溪竖起手掌反弹:“别抛黑眼圈。”
“……”
小敏惊恐的盖住眼袋:“你是谁?你不是南南,你把真的南南怎么了?”
南梦溪给了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环顾店里一圈,问:“Cathy姐今天不来吗?”
“应该不来吧。”小敏点点下巴思考,“最近Cathy姐好像很忙,经常好几天见不到人。”
“是这样。”南梦溪没有继续问,越过门边的盆栽朝休息室走。
小敏忍不住心里的痒痒劲,贼笑着跟上去:“南南,你和裴总刚才在车里做了什么?”
南梦溪脚步不停:“说了两句话。”
“什么话?”
南梦溪不答反问:“想知道?”
小敏点头如捣蒜:“想,我超想的!”
南梦溪勾唇一笑,稳稳的走到休息室外,回头给了个三个字:“我忘了。”
“……”
*
小敏觉得,几个月不见,南梦溪像是换了个芯子。
学会睁眼说瞎话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变了。
具体变成了什么,小敏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
趁着工作期间的空隙,她跟看文物似的观察南梦溪,终于在下班的前几分钟,找到了合适的句子来形容。
“可算是让我知道了。”小敏老神在在的点点头,脸上是迷之自信。
南梦溪把做好的咖啡递给王一,擦擦手走到小敏旁边:“知道什么?”
小敏暧昧的挤挤眼:“被爱情滋润过的女人,散发着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
南梦溪差点被这浓浓台词风的话给呛到了。
正思索要不要说点什么,她想到被自己封起来的那些小说,心里有了个一石二鸟的计划。
“喜欢实体书吗?”
“还可以。”
“没看过的实体小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