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媪哭笑不得,又见太子似乎有话说的样子,很有眼色地带着人褪了出去。
陆衍踌躇半晌,还是觉得要给她送礼之事十分难以启齿,于是转了话头:“沈贵妃方才又派人来找你了。”
沈辛夷除了见到陆衍比较失常以外,处理其他的事儿都很正常,想了想:“暂时不见,你帮我回了吧。”
陆衍哦了声,又淡淡看她一眼,似笑非笑:“老八还遣人来给你送了礼,说是要向你道歉。”看来那母子俩知道沈辛夷知道两人算计她的事儿了。
沈辛夷被他不阴不阳的表情看的撇了撇嘴:“姑母一心把表兄送来给我暖.床,我心里只拿他当表兄待,这事儿你也是知道的,帮我回了吧。”
陆衍:“...”他很想看到老八听到这句话时候的表情。
他缓了缓,才悠悠道:“回绝只怕你舍不得,毕竟那日你醉酒时还说,老八才是你真正中意之人,我不过是他的替身而已。”
他其实颇好奇沈辛夷到底把他当成谁的替身,毕竟她说的振振有词,也不像是胡言乱语,只不过现在能把老八排除了。
沈辛夷脸色突然变了,似悲伤似恼怒,她沉声喝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好好伺候我就行了!”她说完沉默了会儿,似在平复情绪,半晌才抬起头冷笑道:“你也少拿这话来试探我,对付你一个饥.渴的小妖精,我已经快肾.亏了,你还指望我多纳几个?”
陆衍:“...”行吧,行吧。
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不过转身出去的时候,摔门声还是不慎泄露了内心的怒火。
太史捷见他神色不对,奇道:“您怎么了?”
陆衍冷冷道:“她又发病了。”
太史捷也是无语了,陆衍又皱眉问他:“先生可有治疗之法?”
太史捷叹了口气:“我听东殿的人说华仁前几日来了,术业有专攻,我虽长于解毒和心血之病,但在治疗疯病痴病上未必强于她,她既然无功而返,我恐怕也...”
陆衍头疼,他当初被十万回鹘骑兵围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头疼。
太史捷倒是有个大胆的主意:“太子妃的病我也略瞧过一二,无非就是变得强势些,不通情理了些,您要不要试试...”他犹豫片刻才道:“假意顺从太子妃几句,别总是和她对着干。”
陆衍脸都黑了,脸上毫不掩饰的怒气:“太史公可是在说笑?!”
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可以说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在沈辛夷身上了,连文昌帝他都没有好脾气过,谁让沈辛夷脑子不成说不通道理呢?
太史捷无奈摊手:“在下也没别的法子了,难道殿下一辈子就这样跟太子妃干耗着?”
陆衍:“...”
太史捷谆谆劝道:“也不是让您伏低做小,你对太子妃温柔体贴些便可,就拿这次送礼的事儿来说,八殿下送来的赔礼是一把檀香小扇,虽不贵重,但做工图样无一不是精巧别致,一瞧便知是用了心的...‘他顿了下,下了一剂猛药:“难道您连这点小事都要被人比下去?”
“军师不必激我。”他瞥了太史捷一眼,语调微有不耐:“我知道了。”
......
出现在陆衍话里的陆泽,此时正在慢慢拨着一炉紫阳赋,他嗅着逸散出的香气:“我记得紫阳赋的调香方子还是素素所赠,她亲手调出来的香,果然非同凡响。”
沈贵妃就没他那么淡定了,她面色不快:“都几时了,你还有心情管这个?”她眉间有些不安:“我邀了素素几次她都没过来,可见是知道了咱们的主意,她这回是真恼了。”
陆泽一笑,又是一叹:“所以咱们得先尽早准备了,也不能全指着舅父。”他低垂下眼眸:“素素虽对我无意,但也不见得就喜欢太子,听说两人尚未圆房,咱们还是大有可为的。”
沈贵妃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陆泽还在盘算下一步如何动手,陆衍却先一步发难,他不知从哪里翻出证据,证明当初拦截沈辛夷婚车之事就是陆泽所为,文昌帝震怒,当即发了他禁足,又撸下他身上的一应差事,让他专心在宫中反思。
......
这些事儿霸总沈傲天自然不知,她还记着给皇后请安的日子到了,她起的虽早,奈何梳妆打扮破费时间,陆衍在外等了良久也不见她出来,蹙眉走进来:“沈五你磨蹭什么呢?”
沈辛夷脸上正在抹脂膏,她闻言抬起眼来,冷冷问道:“你叫我什么?”
陆衍冷眼看着她演戏,沈辛夷见他没反应,以为他真的忘了,她冷哼一声提醒:“以后记得叫我傲天,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陆衍本想甩袖走人,猛然想到太史捷的叮嘱,忍了又忍才道:“傲天,该走了。”
沈辛夷终于满意了,她由着玉露给自己描上口脂,这才起身,又特地叫上皇后送来的品如艾莉世贤三个。陆衍斜睨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三人一眼,扬了扬眉:“你带她们做什么?”
沈辛夷无奈道:“皇后仰慕我,她硬塞给我的,我也不好不收,带上也让她瞧一眼我对粉丝送到礼物是很珍视的。”
陆衍自然知道这几人皇后因何送来的,他本还想着要不要把人打发走,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两人并肩去了翠微宫,沈辛夷注意到皇后的正殿里竟架了一扇半透的八面大屏风,屏风后隐约坐着个袅娜身影,她觉得有些奇怪,不知屏风里的是谁,不由多看了几眼。
行礼过后,齐皇后看了眼沈辛夷身后的三人,率先向她发难,冷冷道:“沈家怎么教的你规矩?长辈赐下的下人,名字也是你能随随便便改的。”
沈辛夷有点不耐烦了,追星是好事,追成脑残私生饭,处处对爱豆指手画脚可就不好了。不过她为了不让粉丝难堪,果断甩锅:“太子硬逼着我改的。”
从天而降一口黑锅的陆衍:“...是。”
齐皇后剜了她她一眼,又往屏风后看了看,才转向陆衍:“我在行宫常日寂寞,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而且我也吃不惯南地的吃食,特地把你五表妹接到了宫里来,让她给我做几样爱吃的菜,还有些解暑的冰饮子,你们也尝尝吧。”
她说完身后的王媪便上了两道冰点,一道桂花冰糖糯米藕,一碗雪泡酸梅饮,陆衍从不在宫外吃东西,更何况还是不清不楚的人做的,他看了一眼吃食,并没有碰。
她看着陆衍,笑道:“你表妹心灵手慧,厨艺女红无一不精,”说到厨艺二字她看了眼沈辛夷,这才继续对陆衍叮嘱:“下午我要去瑶台赏莲,会带上你五表妹,你也一道过来吧。”
这话的意味十分明显,陆衍面色淡淡。
齐皇后又转向沈辛夷,淡淡问她:“就是不知太子妃愿意是不愿了?”
沈辛夷方才在走神,脱口问道:“何事愿不愿?”
齐皇后冷哼了声,又看了眼屏风:“太子五表妹之事。”
沈辛夷微怔,不可思议地道:“您要把五表妹也送给我?”
齐皇后:“...”
屏风后的表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噜咕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茗家奈奈、咕噜咕噜 10瓶;老杦头 5瓶;多肉少女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齐皇后给她这奇思妙想弄的一脸懵逼,半晌才斥道:“太子妃浑说什么,什么把表妹送你?”
沈辛夷暗暗警惕起来,低头不言语了。
齐皇后见她不说话,狠狠瞪她一眼,这才扶了扶鬓边凤钗,转向陆衍,和煦道:“九郎可懂我的意思?你意下如何啊?”
陆衍喝了口浓稠的茶汤,这才问道:“我有表妹?”
齐皇后:“...”这反应比沈辛夷还奇葩!
屏风后的齐表妹倒还能坐的住,齐皇后满头毛线:“就是你四舅舅的女儿,阿雅。”
齐皇后当年是齐家最小的女儿,她的姐姐兄长都已成亲,只剩下几个庶出的跟她玩的最好,这个四舅舅是个庶出,当初最会在她跟前讨好卖乖,他的闺女齐雅也极会讨她喜欢,得知沈女进宫之后,齐雅便主动提出可以去太子身边,为姑母‘分忧’,齐皇后喜不自胜,当即把她接进宫来。
陆衍低头略思忖:“不记得了。”他又淡淡道:“我只有三舅这一个舅舅。”这说的是当年惊才绝艳的齐昊天。
齐皇后听到兄长,也有些伤感,也不好再逼他:“罢了,你们先下去吧,明儿我要在紫兰园摆宴,还叫了戏班子唱傩戏,你们都过来吧。”
沈辛夷出翠微宫没多久,就面色沉凝地对陆衍说:“皇后有问题。”
陆衍挑了挑眉:“傲天也有怕的时候?”
沈辛夷没搭理他,低声道:“那什么齐表妹,想必也是送到我床榻上的,皇后这般上赶着给我送人,必然是盯上了让整个魏朝颤抖的沈氏集团。”
陆衍:“...”这话没法接。
沈辛夷说完又郁闷道:“亏我还以为皇后是仰慕我呢,没想到竟是别有用心。”
陆衍:“...哦。”
两人赶早去的翠微宫,朝食还没用,回去的时候热腾腾的饭菜就摆上了,提起筷子就能吃。沈辛夷吃得少,用了半碗金丝南瓜粥,半个巴掌大小的枣泥糕,再吃了几口小菜就饱了。
陆衍比她晚一步落箸,让底下人取出一面精巧别致的桌屏,上面绣着猫儿狗儿打架作耍的图样,两只小动物绣的栩栩如生,神情活泼灵动,很是可爱。
贵重物件沈辛夷两辈子见得太多,早已不稀罕了,反倒喜欢心思奇巧物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陆衍见她面露欢喜,嘴角微微一扬,等她看向自己的时候又恢复成无表情的正经脸。沈辛夷问道:“给我的?”
他随手把桌屏搁在她面前,懒洋洋道:“别误会,王詹事硬塞给我的,这图样我用了不合适,扔了又没必要,给你吧。”
沈辛夷本来伸手想摸,闻言收回手,顺道鄙视了陆衍一把:“合着准备扔了的才给我的?你还是自己拿去扔了吧!”
张媪瞧出点门道来,欢喜笑道:“瞧这图样生动灵秀,绣工光靠绣技只怕也绣不出来,上面的画儿必是出自名家之手,画好后交由绣工临摹,太子您真是有心了。”
陆衍把脸板住了,冷冷道:“又不是我画的,别人随手送的而已,我有心什么?”其实就是他画的。
他说完淡淡看了张媪一眼,起身甩袖走了。
张媪忍不住一笑,伸手接过桌屏:“奴帮您放好,这可是殿下的心意呢。”
没想到小替身也学会讨好人了,她想了想,决定再给陆衍一点奖励,于是纤手一挥:“看在他这么卖力的份上,我决定今晚就去宠幸他,阿姆你帮我传话,今晚我留宿西殿。”
张媪:“...”
......
张媪当然没敢传话,所以陆衍正毫无防备地准备去汤池沐浴。文昌帝听说行安的温泉有强身健体之效,所以特地在此处修建汤池,又把有汤池的少阳宫给了太子——阖宫上下再没别人有这待遇了。
陆衍正在更衣,他沐浴的时候颇不习惯旁人伺候,自己动手解下羽冠,脱了外面的长衣,他青丝低垂,双眼神光湛然,轻薄素衣把身形勾勒的结实挺拔,怎么看都是一幅极动人的美人入浴图。
他正准备把中衣脱了入汤池,忽听到门边一阵响动,他皱眉抬起眼,隔着袅袅雾气,就见沈辛夷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手里还捧着几件衣裳,他头大道:“怎么哪里都有你?”
沈辛夷对他的表现相当不满,晃了晃手里的衣服:“我来给你送干净衣裳。”
她说完把衣裳放到一边的石凳上,反手把门锁栓上,邪魅一笑:“宫人没给你传话吗?我今晚要来宠幸你。”
她说完打量了陆衍几眼,他肌肤光滑如缎,光看这样漂亮的躯体,谁也想不到他当年斩首无数,甚至亲手取了回鹘王的首级。便是现在带了病色,也无损他的容貌,被水汽一蒸,反似灼灼春华,耀目生辉。
陆衍:“...”
他冷着脸:“滚。”
沈辛夷把门锁严实了,抬起头冷笑:“别装了,赶在这时候洗澡,不就是为了引诱我吗?”
陆衍:“...”
沈辛夷见他冷着脸一动不动,暗忖自己价码是不是还没给够,于是抬了抬下巴:“你开个价吧。”
陆衍额上青筋乱跳:“滚远点!”
沈辛夷见他还装矜持,上下摸索了一番才想起自己没带银子,于是从腰间取下一枚翡翠双鱼佩,走到他身边把玉佩塞到他怀里:“这一千万,不对,这一块玉佩足够买你的一夜了。”
指尖还顺便在人家胸口戳了一下,不错,还挺弹的。
陆衍:“...”
他随手把玉佩扔到沈辛夷怀里,带着满身的怒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沈辛夷见他不识抬举,本来打算拉住他,给他一个强势壁咚,没想到池壁湿滑,她不留神倒头栽下去了,那池子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她的广袖衣裳又厚重,带着她一直往下沉,好不容易爬上来,已经不知道呛了几口水。
陆衍原本懒得理她,瞧她伏在池边咳的厉害,才皱眉走过去:“你是傻子吗?这样都能一头栽进去。”
沈辛夷身上湿哒哒的没工夫搭理他,只好把外面穿的深衣解下来,身上只着藕色中衣,隐约露出兜衣的缠枝花边和一抹雪痕,此时正急切地上下起伏。
她为人不管如何...一言难尽,但那张脸还是足够唬人的,作为正常男人,陆衍难免多瞧了一眼,目光从她的桃花眼开始一路往下,等到白嫩脖颈处时他终于克制住了,慢慢调开了视线。
沈辛夷一边咳嗽,一边硬凹了个邪魅狂狷的造型,伸手捡起落在地上的玉佩,扯着他的衣服沉声道:“好大的胆子,我给你的嫖资你居然敢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