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依旧明亮,能看出他年轻时的英俊,高高的鼻梁骨,深邃的眉目。
听说北深是他中年得子,当初也是爱护的不行。
北珩见到苏眠,收敛脸上的怒气,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苏眠叫了声姑父,北珩冲着苏眠点了点头。
三个人坐在餐桌上。
北珩先开口,他看向苏眠,“一直都听你姨妈和北木说起你。你学习那么好,还跳了级。听说和北深一个班级。”
苏眠喝了一口牛奶,点了点头,“是啊。我和北深同班。”
“姨夫想麻烦你平时看着他点,你这个哥哥太不省心了,总是惹出乱子。”
苏眠点头答应。
北珩感叹道:“真是羡慕你的父母,有这么乖巧,学习好的女儿。哎,我家北深就…”
“其实北深挺聪明的,就是不爱学习。”
北珩一提起北深就苦大仇深,“算了,算了别提他了。”
他又看向王可可,“把北木叫回来,这里也是他的家。苏眠和北木也挺长时间不见了,让他们姐弟两个叙叙旧。”
他的视线又看向苏眠,“你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缺什么就和姨夫姨妈说。你多住一些日子,让家里两个小子学习学习你的优点。”
王如彤皱起眉头,“北木说住在学校,更方便学习。”
北珩说:“周六周日都不回来,也是为了学习?是不是还在生北深的气?我让北深给他道歉。”
王如彤:“这和北深有什么关系,可别冤枉了北深。我一会给北木打电话问问他的想法。”
北珩坚定的下了命令,“一家人,就该在一起。要不然这个家就该散了。”
北木是王可可和北珩的儿子。
也就是苏眠的亲表弟。
苏眠也算是和北木一起长大的。
那个时候北木还随王可可姓王,大家都说他没有父亲,是私生子。
苏眠就带着北木到处打架,北木性格随王如彤,有点软。
每次苏眠去打架,他总是拉着苏眠的手,“姐姐,别打了,我没事的。”
苏眠倔强地说,“你躲起来偷偷哭,我都看见好几次了。”
北木一直渴望有父亲,他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直到五年前。他高兴的和她说,他终于见到了亲生父亲,那个时候苏眠也是真心替他开心。
再后来,北木就不在提这件事了,上了高二后选择了住校,连苏眠也不怎么联系了。
很久以后,北木才告诉她。
他上初一时,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抢钱,是隔壁学校的北深解救了他。
那个时候他就崇拜感谢北深,后来知道和北深是兄弟时,他很高兴。
却没想到,他的幸福是建立在北深的痛苦之上。
高二的时候和北深发生了口角,于是他就搬了出去。
苏眠叹了一口气,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立场,有时候很难说清楚,是谁对不起谁。
用完早餐,苏眠回到卧室开始写作业。
从早上写到了天黑。
苏眠习惯把事情做完再去做另一件事。
她把作业归类装好,伸了个懒腰。
打开手机,发现于卫帆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她立马回了过去。
于卫帆:“喂,我说祖宗,你今天来不来了?我在外面都挂上你的牌子了。”
苏眠她还是需要攒点钱的,王可可毕竟是个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也不知道王可可那边怎么样了。
“去啊,说好的,周六周日晚上。我一会就出发。”
“好,等你来。”
苏眠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站在电梯门口等着电梯,结果电梯门一打开,又和北深、熊齐二人相遇了。
苏眠:“…”
这是什么运气,买彩票也能中了吧。
熊齐看着苏眠,又看了看手上的表,“这么晚了,小学生你还出去啊?你不应该在家写作业吗?”
苏眠心虚的道:“我…我写了一天作业了,我想下楼去溜达溜达。”然后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去哪啊?”
北深:“去未央。”
未央就是苏眠唱歌的那家清吧的名字。
苏眠:“……”
第21章 夜晚
下了电梯,出了家门。
天色已黑,星色稀疏。高深的铁门外围绕着修剪错落有致的花圃,不同花色旁边守护的夜灯颜色也各有不同,一看就是极懂配色的专家特别定制。
灯光梦幻如烟似雾,配着花香,别有一番景致。
熊齐有些疑惑的问:“你大晚上出来为了绕着花散步?”
苏眠有些羞涩的道:“是的呀。夜晚的花被路灯照着好美呀,跟白天比起来是另一种感觉,我以前从来没看过呢,真的好好看呀。”
北深嘴角带着意味不明地笑,“突然被你说动了。”他转头看着熊齐,“今天也想欣赏一下夜晚的花。”
“什么?”
两道重叠地男女声音,带着惊讶的语气一起发出。
“老大,这破花有什么好看的!”
“你们不是有事吗?看花多耽误你们的事呀。”
两个人的声线再次重叠。
北深掏了掏耳朵,嫌弃二人的音量有些吵。
“老大”
“你看,熊齐并不想看花。”苏眠为难地看着北深,劝说,“你们还是…”
北深淡淡地看了眼熊齐,“你先去。”
熊齐知道北深的脾气,他决定的事,别人再怎么说都没用。
他立马闭上嘴巴,眼神诡异地在北深和苏眠之间转动。
最后一步三回头地往地下车库走。
苏眠看着熊齐的背影,变成一个模糊的墨点后被夜色完全吞噬。
她叹口气,认命地和北深一起散步。
夜色正浓,花香四溢。
只有空寂的风声和苏眠百无聊赖地踢着小石子的轱辘声。
北深看着前面负气踢石子的女孩,那一脚脚的力道仿佛在踢惹自己生气的仇家。
他觉得有些好笑。
苏眠的脾气明明不是很好,可在他面前总是装得小心翼翼。
他有些好奇,女孩撕开伪装下的真实面目。
一阵欢腾的手机铃声打破沉默,苏眠看着来电显示上“于卫帆”三个字,立马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北深,没想好要不要接。
北深也看着她,下巴微抬了抬,示意她接。
苏眠觉得自己和北深的距离有些近,听筒可能会传出余音。
她说:“这个号我不认识,肯定打错了。”
“哦?”北深的音调拉地有些长,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眠,“不用接就知道打错了。”
苏眠尴尬地笑了一下声,转移话题,“都十点多了,你不困不困呀?”
“不困。”
“那你肯定饿了吧?要不你先去吃点饭啊。”
“不饿。”
“那你累吗?要不…”
“不累。”
“你…体力还真是好得很!”苏眠回头,微笑着夸赞。
北深已经听出每个字之间地咬牙切齿。
那磨牙声,有点像伸出爪子的小猫,磨指甲的声音。
北深轻呵了一声,嘴角上扬,“夜色不错,再走两个小时。”
苏眠脚步一顿,猛地转头,她深吸一口气,嘴唇紧紧抿着,脸颊气鼓鼓地涨出两个鼓包,镜片后的眼睛瞪着北深,满脸写着:你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
北深觉得她刚刚磨得锋利的爪子可能就要向他伸出来了。
可苏眠转身太快,脚下的石子十分不配合,一下子没站稳。
苏眠像一只蠢鹅左摇右摆张开手臂扑腾着,试图让身体平衡住,最后啊地一声尖叫,闭上眼睛,等待着和地面的亲吻。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耳边是
噗通…噗通…
苏眠地头撞进北深的胸膛里,她的耳朵紧贴在他的心口。
他胸膛结实、温热又那么有力,能承载住她全部的重量。
那一声声入耳的心跳带着感染力,苏眠的心莫名地开始乱撞,像揣了一头小鹿。
“你怎么这么笨?呆头呆脑的。”
少年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没有了往日的清冷。
“你才呆头呆脑!你才笨!”苏眠本能的反驳,还有些羞恼地用头撞了一下他的胸膛。
撞完才意识到不对,她的语言和动作都不符合老实、懦弱的人设。
北深伸出手轻轻地按住她作怪的脑袋,“别乱动,一会又摔了,你先站稳。”
苏眠心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烧,那火从胸腔一直烧到脸颊,滚烫烫地。
手机铃声猛地响了起来,苏眠仿佛见到了救世主,她强忍住跳起来的冲动,后退两步逃到安全距离后,接起电话。
对方还未来得及说话,苏眠立马说,“喂,妈妈吗?哦,你让我回家一趟?好的,我立马就回去,我挂了。”
说完她头也没抬一下,对北深说,“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地跑远了。
北深:“”
于卫帆一句话都未来得及说,就被自说自话地苏眠挂了电话。
他有些郁闷地看了熊齐一眼,“她来不来我也不知道。”
他这个酒吧,三大股东,北深、熊齐、申俊宁。
都是为了苏眠。
苏眠是他的财神爷,姑奶奶。
就是姑奶奶太有自己的想法,不听他的话啊。
他觉得,他才是打工的。
他为难地看着熊齐,“她要是不来我也没办法,她个人信息我知道的不多。”
“还真是位神秘的姐姐。哎,无聊。”熊齐撇了撇嘴,随手拿起吧台上于卫帆新调制的酒。
黑色、红色、蓝色,从下到上由深到浅,中间还一点红心,随着酒波荡漾。
于卫帆眼睛顿时一亮,他说,“你尝尝,这酒我刚调制出来,你是它的第一名客人。”
“看起来还不错。”
“它叫恋人。第一层是相识,她就像浪漫的海洋温柔缱绻。第二层是热恋,情感像火一样燃烧。第三层是分离,仿佛人生再无光明。”
于卫帆兴致勃勃地给熊齐讲着自己的酒。
“中间那一抹红,叫爱。”
熊齐拿起一旁的吸管戳在那抹红色的心上,嘴巴用力,两颊一凹,红色的酒水顺着吸管进入口腔,苦到极致的液体瞬间侵占味蕾。
熊齐头一偏,立马吐在了地上,连呸了三口,又拿起吧台的橙汁全部灌了进去,还觉得舌头苦的发麻。
他红着眼睛,嘴巴里嘶拉地吸着气,“你是魔鬼吗?你里面放黄连了?”
“爱到最后都是苦的,成年人的爱是忍耐、是包容,忍下这一切后面才是真正的甜。体会了前面的苦,后面的甜才会弥足珍贵,令人回味无穷,这才是恋人真正的精髓。”他惋惜地看着熊齐,“你把精髓都吐出去了,我在给你调制一杯。”
熊齐拍着吧台,“你滚,你个魔鬼。”
两个人正说着,于卫帆看了眼手机消息,笑了一声,“行,我滚了,一会再回来。”
于卫帆来到酒吧门外,翘首等待了一会,一辆出租车停在他眼前,门打开,里面出来位女生。
瘦瘦小小,衣着朴素,齐刘海,近视镜,整张脸就露出个尖下巴。
于卫帆就扫了一眼,走到另一边空地继续望着远处等着人来。
苏眠:“”
她清了清嗓音,声音比日常是低沉了几分,“于老板。”
于卫帆一愣,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上下打量着苏眠,“你怎么打扮成这样,我天。”他走近,借着灯光仔细地看苏眠的脸,有些不太确定,“苏眠?黑的跟非洲难民似得?”
苏眠:“粉底液而已,熊齐在里面?你带我绕开他去后台的化妆间。”
于卫帆一颗八卦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但是她知道苏眠什么都不会和她说,只能叹口气,带着苏眠避开坐在吧台上百无聊奈刷着手机的熊齐,穿到后台化妆间。
苏眠刚到了一会,北深也来了。趴在吧台上的熊齐立马来了精神,“老大,你可算来了,不过花瑟没来,这清吧真没意思,要不咱们还是去老地方好了,兄弟们都在那边,热闹。”
北深在熊齐身边的空位坐下,“她来了。”然后冲着酒保打了响指,点了些酒让他送到指定的vip位置。
熊齐瞪大眼睛,“真的啊?老大你怎么知道的?”
北深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有人告诉我的。”
一边说一边往vip的位置走,熊齐连忙跟上,“是谁啊?”
vip座位正对舞台中心,视野极佳,他们刚刚落座,就听见身后传来几个熟悉地声音。
“北深那个家伙害老大被一个丑八怪骗了,还闹的全校皆知,老大真是可怜。”
“就是,老大也不能去打一个女人发泄,只能把仇都记在了北深身上了。”
“可是北深真的会来这种清吧吗?一会老大来了,没等到北深,我们就惨了。”
“放心,可靠的消息说,北深已经入股了这家酒吧。就算不来,咱们来这里闹一闹,给他增加点晦气,老大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熊齐:“呵,傅帆的人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掏出手机,“我这就给兄弟们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