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淡定地:“硌手。”
原岁:“没了?”
枯荣“恩”一声:“不然?很硌手。”
……嗨呀好气啊。
原岁刷自己的牙力气大得像刷钢牙似的,吐了嘴里的泡沫漱了口,她想了想,找场子似的顶回一句,“我懂,千年老处男不懂。”
她话音刚落,就被枯荣一手握着腰直接掉了个个儿,她的后腰被枯荣压在了洗手台边缘顶着,被迫后仰着抬头,原岁短促地惊呼了一声,而与此同时枯荣把脸压了下来,鼻息便全部喷到原岁脸上。
潮湿而温热。
枯荣一手捏着原岁的耳垂摸了摸,粗砺的指腹摩擦过柔软细嫩的皮肤,这种感觉很热也很麻,原岁那一刹那明显地觉得被摸的耳朵好像丢了,温度高的不像话。
“你是真的不知死活啊。”枯荣压低了嗓音,稍稍挑着嘴角勾笑,他深黑的眼盯着怀里的小姑娘,向来冷漠寡淡的表情挂了点痞气,他的表情倏忽便变得不可琢磨起来。
这样巨大的表情反差让原岁愣了好久。
“叫你好好说话你不听,叫你好好刷牙你不听,叫你听话你不听,”枯荣嗓音里微带嗤笑,有点懒有点沙哑,还依旧有点冷,十分别致又奇怪的味道,“把我惹毛了你觉得很好玩?”
原岁咬着嘴唇,很乖地问:“所以你现在被我惹毛啦?”
枯荣松开她耳垂,稍稍收敛了有点痞气的表情,不咸不淡的反问:“你觉得呢?”
“说真,”原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笑眯眯地说,“崽子爸你撩人技术不怎么样啊?壁咚会不啦?调情会不啦?耍帅会不啦?你看我有脸红?红了一点算你草爷爷输。”
原岁按了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很欠揍:“老大你这样不行的,要不要我教你?”
枯荣:……
“笑不能这样笑嘛,更痞一点,眼角挑起来,讲话的时候也不能这么硬,要软一点,媚一点,能带着勾似的…………”
枯荣直接把原岁整个人再往上提了提,把她放在洗手台上坐着,视线几乎齐平,他盯着她,眼睛又深又黑,还有一点墨色的深绿。
“你真的是……”枯荣顿了顿,伸手扣着她后脑勺,稍稍歪了歪头,他眼眶深邃,凌冽的长眉微微蹙起,短短的黑色碎发有点湿,他整个人显得又冷漠又淡定,“玩得很开心?”
原岁诚实地点头,“超开心。”
枯荣低头,距离很近,等原岁都以为他可能会亲上来的时候,枯荣陡然拐到她耳边轻轻说:“你脸红了。”
那声音就是,带着勾似的,低哑尾音稍拉着,就和他粗砺的手指摩擦过她柔嫩的耳垂的触感一样,又酥又麻,非常……撩人的声音。
第二句:“好玩吗?”
原岁怂得不敢说话。
第三句:“没有下一次,懂?”
原岁乖乖地点头。
看她满脸通红的模样,枯荣微痞地勾着嘴角哂笑,稍稍拉开一段距离,他拍拍她的头,“崽子,我对小女孩,不感兴趣。”
一字一句,如同在她耳边,摩挲而过。
原岁晕乎乎地想,那双凤眼眯着微挑起来笑的时候,是真的是格外骚里骚气啊!!!!
然后她腿软了。
“撩你爸爸,太嫩了,”枯荣松开她,压着她脑袋拿了毛巾盖她脸上,“你爸爸还是你爸爸,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原岁拿着手把毛巾捂脸捂了好一会儿,等脸上的热度微微降下去之后,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又脆又软。“爸爸你也害羞了,我没输啊刚才,嘻嘻嘻。”
枯荣:“?”
原岁把毛巾往下移,露出一双狡黠的乌溜溜眼睛,她弯着眼笑眯眯地说,“老大,这是你的毛巾,嘻。”
枯荣:……
白青州路过,看了一眼猴子再看一眼浴室,摇头:“有情人的世界哦,刷个牙洗个脸也能有那么多戏。”
第27章 尅孢鬼(十三)
离世界赛还有十二天。
原岁终于有一点点紧张的感觉,这种紧张并不来源于她即将要站上世界性赛场,只是纯粹因为——她这么一个怕鬼的也要跟着去捉鬼了。
“之前说你碰上剋孢?是怎么一回事?”猴子把刚刚收到的世界赛邀请函拿给原岁,一边坐下来一边问,“当时吓得我够呛。”
原岁仔细回忆了一下:“有一场比赛,对阵的是风声的上单陆离,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一个上单为什么跑来打中单个人赛,但意外打得很不错……”
猴子一听到“上单陆离”这个名字,脸色就古怪起来。
“后面我才感觉到有点不正常……在游戏里我没办法开右眼看阴阳,但是打到后面,他给我的感觉越来越不舒服,”原岁斟酌着用词,“就像疯了一样,也不能说是疯……就是打得非常没有章法,但诡异的快……很诡异的快。”
白青州往资料卡上写写画画,闻言顿了顿,问她:“怎么个诡异法?”
原岁:“他拿的水女,这英雄和蝎子一样脚残,我拿的风火轮,他两条腿走的比我才风火轮还快,你说呢?”
猴子在听到“上单陆离”四个字之后,就已经基本确定,当时原岁撞上的是剋孢,现在听见原岁这样讲,他一时之间仿佛还在那场战争当中,紧张得不行:“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他输啦,”原岁一脸“你爷爷我是谁”的表情,笑眯眯地说,“我想着这人不对劲啊可能是剋孢啊,还没理清楚呢,对方就输了,输方会直接被系统移出战场,我选的又是最高强度模式,没带喘的又下一场了。”
她眨巴眨巴眼:“后面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那个奇怪的陆离,最后打完比赛上了一段,才后知后觉地想那应该是你们讲的剋孢吧……”
“八九不离十,”猴子听完长长喘一口气,“知道不,陆离死了。”
原岁瞳孔微缩了一下,她握了握拳头,干巴巴地说,“真不幸。”
白青州收了资料,眯眯眼提醒原岁:“下一个不幸的应该是你了。”
“我们查过所有这几天的死亡记录,第一个职业选手XIXI死亡的时候,她的对战记录里,曾经打赢过一个ID叫东方的,东方的死亡时间要比XIXI早,”白青州把资料递给原岁看,“应该是XIXI打赢了当时顶着东方ID的剋孢,所以剋孢的目标转移到了XIXI身上。”
原岁的视线照着白青州的解释速度,一个一个掠过名单。
“XIXI临死前那几天的唯一战败记录是对阵战队鸿光,”白青州顿了顿,“后面死的也是鸿光的,辅助春菜。”
原岁算了一下时间,背脊发凉,颤巍巍地说,“所以,我们当时对阵HERO的时候,所碰到的那个XIXI,应该不是真正的XIXI?她已经被剋孢上身了???”
猴子很肯定地应:“是,剋孢不会过快地杀死自己附身的这个人,输给对方了也不会立刻就转移目标,所以当时的XIXI很有可能就是剋孢。”
白青州阴森森的接过话:“我们与它、擦肩而过。”
原岁:……
她回想了一下当时和HERO的XIXI所有对话,发现对方真的正常得不得了。
“剋孢很滑头,它藏在游戏里,我们对此毫无办法,它要是自己不露出点破绽,”白青州说,“我们就会像之前那样和它擦肩而过,都没一个人认得出来。”
原岁搓了搓自己的鸡皮疙瘩,继续听白青州分析。
“而且后面剋孢选人的标准都不太一样了,春菜近两天战败记录一共有七个,剋孢附身春菜之后输的第一个是路遥战队,所以我们很快地把目光锁定在路遥的中单盘山路身上,但最后出事的是风声战队的上单陆离。”
“陆离死后我们查了他所有对战记录,他一共输了三次,”白青州扶了扶眼镜,“一次是个人赛HERO中单乾坤,一次是战队排位初听战队,还有一个,是你。”
原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抬手指自己,“所以下一个剋孢的目标,是我们三个?三选一啊?”
白青州笑眯眯地:“初听战队五个人,加上你,一共七个,你的机率从三分之一缩小到七分之一,开不开心?”
原岁:…开心得要哭了。
与此同时,猴子突然蹦起来说,“不,等等!草草!现在的你真的是草草吗!你真的是草草吗!”
原岁把猴子拉下来一巴掌呼过去,面无表情地说:“你草爷爷永远是你草爷爷,懂?”
猴子暗搓搓地拿出识鬼玉往原岁身上一贴,嘴里念念有词:“诶,我说,我们还是拿识鬼玉照一照啊,游戏里用不了识鬼玉,现实里就用得了啊!”
其实猴子真的只是开个玩笑,拿来耍耍原岁的而已,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玉刚贴上去,就发出了极其亮堂的光。
猴子:“!!!!”
平玉:“???”
尴尬而诡谲的寂静。
而后,原岁抖着手举起来,“我说我是真的原岁你们信吗?如假包换的,你们信吗?嘻嘻嘻。”她抖着嗓音都有点带哭音了,“我真的是人不是鬼啊!我自己有没有被鬼上、我自己应该是知道的吧?老白我自己知道的不?”
白青州摸下巴:“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这个说不准…不过你嘛…”
这时候枯荣从外面带回来午饭,听见几个人的瞎几把乱讲,他抬了抬眼,换好鞋子踩着人字拖把午饭甩原岁怀里。“你们玩够了?”枯荣坐在原岁旁边,拿过纸杯和水壶,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猴子和白青州,“吓人家崽子好玩?真不知道养娃娃艰难。”
猴子嘿嘿嘿笑了几声之后,缩回手。“我也不知掉识鬼玉会亮啊老大,”猴子挠头,“不过草草身上带着老大的平安锁,不可能有鬼上得了身,草草你别怕。”
白青州轻咳,枯荣回来了,他都没办法继续去吓人家小姑娘了,后面解释的口吻都带着可惜,“唉……识鬼玉发光那是因为,剋孢想上她身,没成功。”
原岁:这么一讲她似乎更害怕了怎么办!!!
“个人赛在团队赛前面,”枯荣在一旁淡淡地开口,“所以,原岁率先单独碰上剋孢的概率很大。”
怕得发抖的原岁在此境地还能神一般地抓重点:“老大叫我名字这多见外?草草岁岁崽子祖宗随你叫啊。”
枯荣没理原岁,继续说,“剋孢抓了一次原岁没抓到,个人赛肯定还会来一场。”
“所以,所有即将和原岁对阵的选手,都将可能是剋孢。”
离世界赛还有五天,原岁跟着枯荣几个人飞往X市。
在公布个人赛名单之后,整个荣光全息电竞圈为此哗然——
原上草成神四五载,历经游戏更迭,作为元老级的大神人物,她从没出现过在任何现场性赛事,但没有人因此怀疑她的中单杀神地位,甚至有一度,她操作的英雄扇子被推崇到世界第一。
个人赛事因为过强的个人风格和赛制原因,其实历来都不算全息战的重点,战队赛才有含金量,但是这一次因为原上草的参赛原因,个人赛破天荒地掀了一股浪潮,原岁第一场对阵鸿光中单大雨的比赛,入场票瞬间被抢空。
深知自己影响和人气的原岁下了飞机显得非常低调。
“我和你们说,低调啊,绝对低调啊,”原岁坐在轮椅上,去往飞机大厅的短暂路途中,不断强调,“GC的接机牌?别看!看什么看?”
平玉收回指着人群中举高了的那个大大的“GC”牌子的手指,很委屈:“可是,那个举牌子的,好像是比赛工作人员过来接机的啊?”
“低调懂不懂?”原岁压低声音,把围着的毛巾往上移了移挡住自己半张脸,“我们一过去,大家就都知道我是原上草了,你信不信,这里接机的有一半都是我粉丝!!!”
枯荣微带嘲笑:“想太多了崽子。”
原岁一脸“你们太愚蠢都不知道我的影响力”的神之鄙视表情,然后紧紧拉着枯荣的袖子,不给他乱走,“推我去个僻静点的地方,再打电话给联系人。”
枯荣倒也不跟她吵这个,就问她:“大夏天围条围巾,你不热?”
“这是丝巾,大老粗们你们不懂,”原岁说话的期间,这条墨蓝色的围巾往下掉了掉,她又把它提高了遮脸,“低调懂不懂?”
枯荣看她额角的微汗:“真不热?”
X市不比P市微巷镇的温度,这里已经三十多度了,热得人恨不得赤膊空腿,原岁不仅围着丝巾,还穿着黑色长袖,哪怕本体是人鱼,也不是这样耐热的道理。
原岁嘴硬:“不,万一谁拍到我照片,然后发现我又瘦又小,多毁灭形象,要低调,低调懂不懂?不出名的你们根本不懂像我这样的网红的苦恼。”
枯荣懒得说话。后头打了电话让联系人过来,原岁还特地强调对方,要把那蠢得要死十分招风的“GC”接机牌扔了。
原岁把头埋进了墨蓝色丝巾里,在联系人走过来之前,她就拉紧了枯荣的手一直碎碎念:“我紧张好紧张超紧张。”
枯荣问她:“紧张什么?又不是见男朋友,紧张什么?”
“这是我将站在世界舞台的第一次亮相,比见男朋友重要多了好不好?”
枯荣按着她脑袋,冷淡地嘲笑:“小孩子年纪轻轻的,偶像包袱不要那么重。”
原岁:“你不安慰我,还嘲笑我,当爸这样当?跟你讲,这要出事情的!”
“一大清早就折腾我陪你化妆挑衣服练笑容,崽子你摸良心,你还想要怎样的爸?”
猴子在一边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起来。
原岁阴郁的:“闭嘴啊你们,吵死了吵死了。”
几分钟之后对方过来,依照描述很快就找到了那群全穿着黑色衣服的五个人,四个男的,还有一个……坐着轮椅。
联系人是个三十上下的男人,穿着印有“荣光”字样的T恤,怀揣着对已经快成为传说的“原上草”的无限崇拜和憧憬,脑海里都是她无数次绝地反杀的精彩画面,还有傲然屹立最高峰的高挑身影,凌冽绥杀的酷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