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以南:“……”
这时门口传来“哗啦”一声。
一个护士端着一个装满锐器的盘子路过,恰好看见他俩你按着我的手我摸着你的腿,画面非常的不堪入目。
护士在门口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头上方极度醒目的VIP标识,僵硬的把脖子扭回去,默默的将手里的盘子放下,替他们带上门,又端起盘子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就“路过”了。
屋子里有一过性的诡异寂静。
桑以南忽的展开手臂,大喇喇的抱住了盛潇。
他抱的突然,盛潇连脾气也没来得及发,脑袋贴在他可靠的胸前,不由得有些犹疑。
“你怎么突然——”
“给你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桑以南说,像是公事公办似的:“想要什么都可以,过时不候。”
盛潇试探性的问道:“你这算是,报恩?”
“算是吧。”桑以南说:“为了你编的励志故事,我心情好多了。”
盛潇:“……”
什么我编的励志故事!
她气的直磨后槽牙,就想把这欠揍的铲屎官脸抓花。
衣服首饰这些能花钱买到的东西对桑以南而言都是轻而易举的吧,盛潇心想,她非得刁难一下这个狗男人才能解心头之恨。
她思来想去,忽的一拍床面儿说:“我要吃鱼。”
桑以南:“……什么?”
“我要吃鱼,清蒸的,超多白汤汁儿的!”盛潇大声说:“最!好!是!河!豚!”
盛潇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桑以南走的时候满脸就写着“你不如把你自己煮了吃”,看来的确是被刁难到了。
盛潇把被子一拉躺倒,觉得有点奇怪,不是说她脑震荡会出现失忆症状么?怎么感觉她脑袋瓜子比平时更灵活了。
想着想着她忽然困倦,一歪头睡了过去。
她稀里糊涂的开始做梦,梦境与现实平白无故的融到了一起,没有分界线,她又回到了那个陌生却又似乎频繁出现的片场。
她期待的对导演告了白。
年轻的导演说“我结婚了”。
她悬崖勒马,没有再继续多问一个字。
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抱歉,似乎还有别的情绪,但是那都不重要了。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酒店,用被子捂住头,她想完了,明天一定会上报纸头条,她都可以想见网上的那些口诛笔伐,骂她下贱,骂她不自量力。
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些资源,恐怕也都会就此流失,她真的是个白痴。
她惶惶不可终日了许久,第二天的拍摄日照常来临,她战战兢兢地去了片场,意外的发现片场风平浪静。
导演依旧按部就班的跟她讲戏,没有刁难,没有偏袒,保持着非常适当的距离。
片场上的人对待她的态度也没什么不妥,仿佛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她迅速调整好状态完成了拍摄工作,早早的回到了酒店,摸出手机给导演发了一条消息。
“谢谢你。”
对方没有回应。
完完全全的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彻底的保全了她的面子。
她感觉心底暖烘烘的,却又有着别样的酸楚。
她感动于自己的眼光精妙,一眼就相中了一个妥当的男人,却又遗憾于她的第一次心动势必无疾而终,实在是造化弄人。
后来,她再也没有跟导演联系过,挥刀斩情丝做的十分到位。
圈子不大,偶尔她会听说关于导演的消息,譬如他是家族联姻,与妻子常年分居,但是他们的婚姻是两方势力的纽带,即便形同虚设却也不可能离婚。
她听见了也就当做没听见。
不管对方的婚姻如何,已婚就是已婚,是不可踏足的领域,她也没有任何权利去置喙别人的婚姻以及他的妻子。
她偶尔还是会觉得落寞,但是很快又会用工作麻痹自己。
直到她第一次问鼎影后的时候,她在观众席上看见了导演。
那时她手里拿着奖杯,妆容精致,礼服华美,睥睨天下般优雅从容的笑着,她心里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她该得的,她努力了那么多,合该得到这些。
她准备好了一套非常官方的致辞,像是从前无数次背诵剧本一样富有感情的背诵出来。
可是她看见了那个人,坐在观众席上,微微扬起脸,俊朗的面孔上挂着一丝赞赏的笑容。
欣慰之余,似乎还有一些别的情绪。
她一瞬间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准备好的致辞忘得一干二净。
她哭的真情实感,让所有人动容。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为她的荣誉而喜极而泣,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哀悼她葬在土里无法得见天日的一段感情。
在后台,她收到了来自导演的一条消息,简简单单的“恭喜”二字。
她提着裙子追出去想看看他还在不在观众席了,却得知他已经离开赶往机场。
急匆匆来,急匆匆走,好像只是为了看这短短的一段颁奖典礼。
不给她留一丁点儿藕断丝连的念想。
她有些欣慰的想,这样也好,一直都这样,所以一直都好。
好不过后半夜,另一条新闻压过了整个颁奖典礼的热度,内容骇人听闻。
导演车祸坠江,意外身亡。
画面急转,无数的头条字幕扭曲粉碎,她似乎去参加了葬礼,站在人群的最末处,带着口罩和帽子,她木讷的踮起脚尖张望,看见了一个女人,她抱着遗像,声嘶力竭的干嚎着。
仿佛一根针猛地扎进了盛潇的脑子里,将她整个脑浆都搅动,疼的她几乎惊厥,她抱着头颅惊醒,瞪大了眼,双目无神,直勾勾的望着苍白的被面。
记忆的碎片哗啦啦的在颅腔里颠来倒去,真实的不能再真实,那不是幻想,不是梦境,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她被痛感折磨的蜷缩成一团,难以想象居然会有事情让她如斯痛苦,痛到发疯。
如果知道他会死,如果早知道事情这么进展下去他会死——她就应该跟着一起。
为什么会忘掉呢?这个人啊她为什么会忘的那么彻底呢?!
难道是因为她的大脑知道这份痛苦即将超负荷,所以自动选择了遗忘?她盛潇的体质就是这么的智能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最恰当的处理方式?
太可悲了。
-
找一条河豚再绑架一个中国菜的厨子前来做菜总共花费了桑总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等他回到病房,发现盛潇人没了。
简直就是密室逃脱。
在医生护士惊慌失措团团转的时候,桑以南面无表情的拨了个电话出去。
“给盛小姐的手机GPS定位。”他说:“嗯没错,我现在准备抓她回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 再续前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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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是脑震荡病人,又不是精神病病人,怎么可能下床乱跑呢!”
医护团队叭叭的重复着这句话,充分表达了他们的难以置信。
桑以南被他们叽叽歪歪的头疼,那边GPS的信号追踪已经发过来了,他看起来很冷定,抬抬手道:“不会让你们赔偿的,都闭嘴。”
一群白大褂面面相觑。
“老婆丢了还这么淡定?”
“老婆丢了跟没事人一样,老婆不会是拐来的吧?”
“说不定在外面有人,巴不得老婆出走呢。”
“哎你们有没有看过那个电视剧,就说原配不肯离婚找人绑架原配的……”
桑以南:“……”
他原本还不想跟医院计较,毕竟某只猫自己想翻窗走谁也拦不住,但是这会儿他突然想计较了。
计较的事扔给助理小钱,他按照GPS定位,直接出门开车。
盛潇倒是好找,就在离医院最近的一家街头的酒吧里。
她跟前儿摆了一排空瓶,像一坨烂泥一样赖在柜台上,头发乱七八糟的,背影像个女鬼。
桑以南一眼就看到了她,因为有好几个男人都在她不近不远的范围内打转,他皱紧了眉头,疾步走过去,侧身倚在了柜台上。
盛潇对于他的靠近无知无觉,桑以南随便挑了个她跟前的空瓶子瞄了一眼度数,一阵无奈。
“喂。”他推了推盛潇:“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不自——”
“自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盛潇“哗啦”一下坐直了,水藻似的长发向后甩,又被她用力捞了一下,浑身上下那股颓废又甜腻的味道猛烈的散发出来。
她趴在柜台上发了会儿呆,伸手抓住了调酒师。
“对不起。”她吸了吸鼻子,像个没写作业的小朋友,委屈极了,连声音也软绵绵的:“我没带钱……”
调酒师手里两个容器分开也不是,继续拿着也不是,看着她的眼神写满了“你这个小可怜”:“……没钱,没钱那我替你付吧,你先松手?”
桑以南看不下去了,伸手过去拿住了盛潇的肩,强行将她掰扯过来。
“喂,醒醒。”
那调酒师迅速将一杯酒调完推出去,转过身来道:“哎你替不替她付钱?我……”
桑以南一记眼刀甩过去:“钱不会少你的,滚远点。”
他吼了一嗓子,倒是把盛潇给吓到了,她往后缩了一下,像是往后赖一样,结果又被桑以南强行扯回来。
“给你付钱你跑什么?”
“你……”盛潇的脑子不清楚,她凑近了些,迷迷糊糊的歪了歪头,像个猫似的,随后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睛。
“你……”她猛地一颤,整个眼睫剧烈的抖动着,水雾凝结成珠子,滚落下来。
“你不是死了吗?”她喃喃道,眼泪开始“哗啦啦”的往下淌,她反手抓住桑以南的手腕,像是怕他逃了一般:“你知道吗我有本事把我不想记得的人忘掉,我真的很厉害……但是撞了一下头我现在有点不受控制,我又全想起来了。”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又摸出手机来:“你看,我刚才上网搜了,有这种概率的,我……”她哽咽了:“所以你是真的死了对吧……”
桑以南推开跟眼前乱晃秀存在感的某百科,觉得这问题他没法回答。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他拧着眉头。
“没有。”盛潇用力的甩头,定定的望着他:“我就喜欢你这张脸,我这辈子谁也不喜欢,就喜欢过你一个,就是因为你这张脸!”
桑以南:“……”
盛潇舔了舔嘴唇,觉得这话不对,她扑闪了一下眼睛改口道:“不对,我不喜欢你,我谁也不喜欢。”她开始推搡桑以南:‘我俩没关系……你结婚了你给我滚远点……’
她的力气在桑以南看来着实微不足道,但这喝醉了酒的家伙看起来又可怜的厉害,桑以南耐着性子道:“我没结婚。”
“你难道离婚了……”盛潇摇头:“离婚了也不行,你离婚人家会说是因为我,明明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忽然耍起性子来,气急败坏道:“我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避嫌避嫌避嫌,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来粘我啊!我又没让你离婚!你结婚离婚的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桑以南把胡乱发脾气的女孩子强行按紧怀里,拧着眉头替她梳理乱糟糟的头发。
盛潇趴在他胸前,紧绷的身体猝然软下去,她呢喃着,哭出了声。
“我活了二十年,爹不疼娘不爱,就喜欢了这么一个人,我悬崖勒马了,我藏着掖着我躲得远远的,这些我都认了……为什么你还死了呢……我就不能喜欢谁?我喜欢谁谁就得死是吗……”
她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把桑以南胸前的衬衫都润湿了,桑以南几乎可以确定她认错了人,他心底里是有些愤怒的,谁也不会愿意被当成一个替身,可是他就是没办法把盛潇推开。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真实的可怕,如果这些都是真实的,不是她的演技,那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他笨拙的拍了拍盛潇的脊背。
“别哭了。”他低声说:“我不是——唔!”
这个吻来的太突然,盛潇猛地直起身,搂住他的脖子重重的印上他的唇,眼泪的滋味顺着舌尖渡进去,腥咸而苦涩,偏偏女孩子的嘴唇又有一种别样的让人欲罢不能的质感。
桑以南被她吻的愣了两秒,反客为主,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抵在柜台面上深吻,盛潇的后背仰成了一个柔韧的弧度,她紧贴在桑以南胸前,呼吸急促,眼角发红,好一个媚眼如丝。
她用拳头捶了两下桑以南的肩头,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偏过头,桑以南却钳住她的下巴,将她强行扭过,又一次含住了她微微红肿的嘴唇,他很生气,却又觉得另一种难以描述的复杂情感占了上风,他想狠狠的收拾盛潇,想听她哭着求饶,却又怕她真的难过,他寻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法。
盛潇的手虚虚的搂在他脖子上后方,她放弃了抵抗,像一根藤蔓,柔软可欺的被桑以南拿在手里。
“我好累……”盛潇喃喃的说:“没意思……统统没意思……当影后没意思……赚钱没意思……”
“那就带你去做点有意思的事。”桑以南眼神一暗,猛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你是我的人,有些事你得认。”他颔首在盛潇耳边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