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宣皱眉,还未答话,就听着屋内有了声响。转身进屋一看,容念醒了,但还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看着陆宣进来了也没什么反应。
“去回话,我们等会儿就到。”
觅秋应下,回岁安堂回话去了。
唤了小丫鬟送了温水进来,陆宣拧干了巾帕为容念净面,又小心的给她擦了手,容念眼中这才有了神采。
容念也不觉得奇怪,陆宣回来这段时日,每日她睡完午觉后,都是陆宣照顾她的。又安静的坐了会儿,容念想起方才她好像听到了觅秋的声音了,“方才觅秋来说了些什么?”
“宁王妃来了。”陆宣把巾帕放好,走至床边将她扶了起来,“走吧。”
容念点头,她知道钟雅真会来,却不知她会来的如此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容念可不怕,实在不行她就放陆宣!
不过陆宣对她是否太小心翼翼了些?她无论做什么,陆宣都小心的护着,生怕她一不小心就磕着碰着了。
但容念还是很受用的,陆宣不会表达些什么,还经常冷着个脸,一看就是不会说甜言蜜语的。可他做什么都会考虑容念,将她放在前头,事事以她为重,比什么甜言蜜语都让容念开心。
宁安苑离岁安堂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还未进去就听见钟雅真在与钟妙芳逗乐,不知讲了些什么,逗得钟妙芳面上的笑容是怎么都收不住。
容念眉头微蹙,与陆宣进去给钟雅真行礼,“拜见宁王妃。”
钟雅真上前将她扶起来,面上笑容真诚温和,“妹妹那么多礼作甚,你这刚怀孕可要注意着些,快点坐下吧。”
容念摇头,“礼不可废。”说着便对着钟妙芳福了福身子。
钟妙芳轻嗤,“你这孩子。”
钟雅真面色如常,“姑母,妹妹这不是孝顺吗!你就别说了。方才我们说到哪儿了,啊我想起来了,继续给您讲吧。”
钟妙芳点头,两人便又谈笑起来。
容念与陆宣走到一旁坐下,容洵就在她身边,见着小妹坐下,就压低了声音凑过来和她说着悄悄话。
“小妹,午觉睡的如何?”
容念也微微侧了侧身子,朝向了容洵,声音轻快;“甚好。”
两人闲聊了几句,容洵瞥了眼相谈甚欢的钟妙芳与钟雅真,见她们都没注意这边,他又往容念身边凑了凑,“我看她是不打算回去了,这都申时了才来,和娘谈完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容念与他默契的很,自是知道容洵说的她是谁,“我也觉得。”
两兄妹这暗地里说着悄悄话,脑袋是越凑越近,陆宣往他两那儿看了好几眼,轻咳了声,拉回了容念的注意力。
容念不解,“夫君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陆宣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无碍,只是嗓子有些干。”
容念点头,见他好像是没事,便转身继续与容洵谈论。陆宣又轻咳了声,见两人都看向了他,陆宣这才开口道:“二哥,大哥让我指导指导你武艺。”
容洵这脑袋瓜子转的不是一般快,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立即坐直了身子,也不与容念说悄悄话了,强颜欢笑,“好...啊...妹夫你下手可要轻点啊。”
陆宣点头,“好。”
得了陆宣的许诺,容洵松了口气。
倒是容念奇怪的很,挨着陆宣坐近了些,“夫君,大哥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陆宣面不改色:“方才你睡午觉时。”
可怜容念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想不到陆宣这木头似的人会说谎。
诚如容洵所说,钟雅真留宿在了容相府。她与钟妙芳聊得欢快,见着天色暗了下来,便顺势说了想要留宿的打算。钟妙芳对钟雅真这侄女也是真的疼爱,她一说,钟妙芳便答应了。旋即便派人去给她收拾房间。
一个下午,再加一个晚上,钟雅真都异常安静,一点都没有作妖。可容念却知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钟雅真这是在等待机会。
看着钟雅真对着钟妙芳言笑晏晏,对容定山恭敬有加,容念就觉着心寒。钟妙芳对钟雅真是真的疼爱的,钟雅真是她亲弟弟的嫡女,除了容家这一大家子的人,对钟妙芳来说,就只有他们是最亲的了。
容定山也是爱屋及乌,对妻子家人也多有庇护。就算后面站到了不同的阵营,也没对他们下过手。
可钟雅真却如此心狠,踩着容相府往上爬。
容念沉下心来,不再想着这些。当务之急是让钟雅真的陷害相府的计划不能成功,她需要多加注意,也需要提醒一下父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三十章 提醒
可提醒容定山谈何容易,她先是娇养在容相府, 后嫁与陆宣为妻, 无从了解政事。光解释她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就够呛,保不准还会被容定山看出些端倪。
沉吟一番, 容念决定还是从她傻二哥那儿入手。
陆宣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容念碗里, “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呀。”容念摇头, 夹起排骨慢慢啃。
钟雅真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本是要伸向那糖醋排骨的手一转,夹起了旁边的菜。垂下眼眸,将眼底的嫉妒尽数遮挡,再次抬眼时, 又是满面笑容温婉。
用完晚饭, 容念拉着容洵,让他带自己去看看后院那几只鹦鹉。那鹦鹉他们已经养了很多年了,容念那么久没见着, 还是有些挂念的。但最主要的还是趁着这机会去后院容定山的书房瞧瞧, 看能不能加强下书房的守卫。
容洵很想答应, 可想着容念怀了孕, 又有妹夫在一旁盯着,狠心想要拒绝。
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容念瞪了眼,那眼中满是威胁。容洵又偷偷瞥了眼陆宣,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了。妹夫算什么?调.教他武艺算什么?有妹妹重要吗?没有!
再说了,就是到后院去瞧瞧, 有他在一旁护着,小妹不会有事的!容洵无比自信。
陆宣在一旁黑了脸,但又不想阻止容念去后院,“我也去。”
容念转身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不太好看,立马识眼色的凑到陆宣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好啊,夫君我们一起去。”
陆宣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夏日里的天黑的迟,容念一行人走到后院时天边还有些许火烧云,甚是漂亮。但却没有人的心思在上面,容念一心想着如何找借口加强书房的守卫,陆宣则是一心看顾着容念,就怕她脚下一个不小心摔着了。容洵小心的跟在陆宣身后,就怕他忽然注意到自己。
那鹦鹉是养在哪儿的容念记得甚是清楚,可走近后一瞧,房檐下却是什么都没发现。
容念转头看向容洵,“二哥,这几个鸟笼子呢?”
容洵这才走到前面去仔细一看,“前几日我来看还在的啊,不可能啊。”
说着他又四处走了查看了一番,都没发现那些个鸟笼和鹦鹉。唤了守在书房门口的护院来询问,这才知晓这鹦鹉在前日被听琴给送走了。
容念走上前,眉头微皱,“为何送走了?”
那护院有些紧张,“她说...说这些鸟脏的很,排泄的东西难得打理,还整日叽叽喳喳的打扰丞相办公,就让人给送走了。”
现在送走,只是嫌弃难得打理?容念还没什么动作,容洵就先炸了,“谁让她送走的?谁允许她送走了?!”
护院低着头,支支吾吾的不敢回话。
容洵气不过,刷的一声打开扇子,扇的呼啦呼的,“她在哪儿?去叫过来!”
护院小声应了,忙走开去找了。
陆宣也是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却不是因为那几只鹦鹉被送走,而是因为容洵那暴躁的样子,他不想让孩子看到。俗话说,外甥似舅,陆宣可不想让自家孩子像他那样。
扶着容念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她有些微微湿润的鬓发,陆宣看了容洵一眼,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容念就见陆宣与容洵不知说了些什么,隔了一小会儿,陆宣就拿着扇子过来了,而容洵面上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敢怒不敢言。
容念正要询问,那护院就带着听琴过来了。
听琴是伺候在钟妙芳与容定山身边的大丫鬟,见着容念容洵也丝毫不奇怪,反而大大方方的给他们行了礼。
容洵心里憋着一股火,听琴行了礼也没叫她起来,“你怎么把那些鹦鹉给送走了?”
听琴的说辞与那护院的一样的。
“那鹦鹉送哪儿去了?”容洵不死心,接着问道。
听琴低着头:“送...送厨房去了。”
容洵是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的紧。他从小偷鸡摸鱼的野惯了,没少被容定山禁足,除了府里哪儿也不能去。这被禁足了,这几只鹦鹉就是他打发时间的小东西,可这小东西被人不声不响的就给处理了,容洵实在是有些生气。
可他又不能为了几只鹦鹉,就惩罚父亲母亲身边的人,这让他更是窝火。
容念在一旁坐着也不甚安稳,但也没什么办法。这事也就只能这样过去了。
遣了听琴回去,容念也没了在后院闲逛的心思,她本就是来看看那鹦鹉的,现在鹦鹉都没了,还看什么?
安慰了容洵一番,又将扇子还给了他。容念拉着陆宣往宁安苑走去。
可他两人还未和容洵分开,就听到了那靠着假山的灌木后有两个小丫鬟在嚼舌根。
“春梅姐姐,听琴昨日又罚我了。”声音有些稚气,这丫鬟的年龄应该不大。不过那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又带着些许哭腔。
另一个声音传来,这声音要成熟些,也要尖利些,想必就是她最终的春梅,“夏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行事越来越放肆了,当着夫人一个样,背着夫人又是一个样。可劲的折腾我们。”
容府有规定下人不可乱嚼舌根的,这被主子撞见也就算了,关键旁边还有陆宣在,容洵当即便要出生制止询问。但却被容念拉住,“等会儿。”
两个丫鬟都没发现她们已经被人盯上了,聊的正欢,“她为什么罚你啊?”
“她说我没把她房间打扫干净!我呸,谁不是个丫鬟了,还想着有主子的待遇。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在大少爷二少爷眼前晃悠了那么久了,谁看上她了?”
夏荷这话说的刻薄,声音有些小,但容念一行还是听清楚了。
容洵满面迷茫,在他面前晃?!他怎么没发现?侧头往容念那看了眼,就见容念与陆宣都看着他,小妹就算了,容洵敢保证,他在陆宣面上也读出了八卦的意味。
“她为什么会被鹦鹉学舌辱骂,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平日里自己嘴上也没积德,让那些个鸟学了去,怨谁?”
春梅附和道:“是啊,上次是骂她什么来着......不对啊,没骂她啊,就学了几句‘鸟儿乖,把这送出去。’”
夏荷:“谁说不是,又没说什么,之前被鹦鹉学舌骂了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发难了...真是奇怪。管她呢,她那性子也不是这几天的事,等夫人发现了看她怎么办!”
说着还嫌不够,又往地上呸了声。
容念与容洵面面相觑,容洵便轻咳了声。
那两丫鬟听到声音连忙起身查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立马就腿软的跪到了地上,“二少爷,小姐饶命啊!”
容念道:“你们说听琴送那几只鹦鹉走,怎么回事?”
春梅夏荷本就害怕,这被容念一问,更是害怕了,哪还敢开口说话。
容洵:“你们说,说出的消息有用,就饶了你们。”
两丫鬟对视一眼,春梅开口道:“她平日里没少训斥奴婢们,那些话就让鹦鹉学了去,前些日子她晚上出去,回来后气得不行,一直骂那几只鹦鹉,后面...后面也不知她是怎么和夫人说的,鹦鹉就被送走了。”
“她晚上什么时候出去的?”容洵不禁问道。
“约摸是亥时。”
若是方才只是容念带着些八卦之心在询问,那这时是三人都感觉到了些不对劲。
人们都睡得早,就算是夏日白天长,这晚上也不会睡得太迟。在容相府,到了亥时,连粗使婆子都已经收拾了歇下了,而听琴还在外晃悠走动,怎么看怎么都不正常。
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最重要的是容定山的书房就在那几只鹦鹉笼子悬挂处的走廊尽头,而听琴那么迟了在那经过,太惹人怀疑了。
容洵一向面上带着的笑意都没了,让两丫鬟自己去找嬷嬷领罚后,这才转身看向陆宣。
“你先带小妹回去吧,我去书房找爹商量。”
陆宣点头,带着容念离开。容念虽然很想跟着去书房,但她也知道这事不可能的,只好安安静静的跟着陆宣走了。
容洵具体与容定山说了什么,容念也不知道,只是第二日再到后院玩时,见着守着书房的人却没变,还是之前那么几个。
容念甚是奇怪,还有几分不解。
陆宣长年习武,对气息更是敏感,“这几人都是高手,暗处也有人。”
容念这下才安心。只要他们防的好,钟雅真没地方下手,她再怎么作妖都没用。可容念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些。
第二日容定山下朝回来,就将陆宣和容璟叫到了书房,好久都没出来。
容洵被他们排除在外,甚是无聊,一人在府中四处游玩更是无聊。想着陆宣被他爹叫走,现在容念也是独自一人,便去了容念的院子里。
容念倚在屋内的软塌上,昏昏欲睡,可连着几声‘小妹’让她瞌睡全跑光了。坐起身整理好了衣服,就见着容洵从门口进来。
“小妹,你在干什么?我们出去一趟吧!”容洵面上满是笑意,看向容念时眼睛亮晶晶的。
容念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让屋内的丫鬟等迟些陆宣回来时传个话,就带着寻夏觅秋跟着容洵出去了。
算起来她也有好些时日没出去过了,上次到街上还是回门那日陆宣带着她去致雅阁买东西。
容洵带着容念出来也是有原因的,他知道女子不便出门,更何况小妹还怀孕了,日后怕更是不能出门了。他其他的做不到,但是趁着小妹在容相府时带她出来玩一玩,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