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娆乐出声,笑得肚子疼,心道蓝汀晚真是个活宝,她扬起笑脸:“我可是跟我七哥哥学的,他更坏呢。”
蓝汀晚本想说什么,一听到祁连朔的名字,立马坏笑着凑过来,“七哥哥,又是七哥哥,公主跟煊王殿下感情当真是好哦。 ”
大约闺中密友都是比较互相了解的,顾娆脸颊一红,羞恼:“我、我不说你了还不成么?”所以你也不要说我呀。
马车‘笃笃笃’的往前行,不多时便抵达了目的地,顾娆小心谨慎,蓝汀晚给她准备了一张面纱,她自己在马车里的时候就跟顾娆一块努力,女扮男转起来,顾娆用粉将她的耳洞给遮掩上了,假胡子粘上之后,还挺像那么回事。
“挽着我。”下了马车,蓝汀晚压低声音如此说道。
“噢,噢!”顾娆忙凑过去,抱住蓝汀晚的手臂,她偷偷穿了增要的鞋子,乍一看还挺像一对璧人。顾娆用手整了一下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眸。
茶楼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中央摆着一个台子,一个年龄约莫着四十岁的男子蓄着短胡子站在台上,一手拿着一本书,另一手指着虚空:“……谁料到那张姑娘在半山腰上可就碰上了一行劫匪,那为首的劫匪凶神恶煞,张口就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山去,留下买路财。’”
听书的人跟着兴奋发笑,最后两句盗匪的话居然能跟着一起喝出来。
蓝汀晚带着顾娆上了二楼,选了靠近外楼梯的位置,不用探头便能瞧见楼下那个说书先生的身影,蓝汀晚听得津津有味,叫了两碟小菜一壶好酒。顾娆皱眉:“我不会饮酒。”
“哪里敢让你饮酒,我自己饮。”蓝汀晚真是入戏极深,柔嫩小手伸过来揽着顾娆的腰,“来,夫人,吃花生米。”
顾娆低声:“你笑的好生油腻,像话本里去勾栏里找姑娘的大腹便便的男人。”
“啧,怎么说话的。”蓝汀晚正经的干咳了两声。
两人说了些没有营养的废话,互相逗趣聊了半天,陪着楼下说书人的故事,倒是过得快活的很。
顾娆不大会拿筷子夹花生米,专心夹了半晌才夹到一颗,撩开面纱送到嘴巴里,吃起来香香的脆脆的。一旁的蓝汀晚本来是一门心思在看说书人,这会儿看到大门处进来好几个人,为首的男人着一袭银色滚边的黑袍,眉目疏冷淡然,正沉稳开口与侧后方的人说些什么,他行走间自有一股气势。
蓝汀晚捏着花生塞进嘴里,没防备呛了个正着,脸颊憋红,使劲儿去扯顾娆:“咳咳咳咳!”
顾娆咬着筷子被打扰夹花生之旅,“干嘛呀。”软软的问。
“煊……煊……咳咳,咳咳。”蓝汀晚咳的像是要随时撅过去,吐字也不甚清晰。
说话间,蓝汀晚口中的煊王殿下已经到了二楼,她着急上火,说不出来推开顾娆担心递过来的茶盏,火急火燎跳起来就扯住顾娆的手向往别的地方跑,结果没有方向,想蝇头苍蝇乱转。
顾娆一头雾水,眼睛一转,恰好就看到了楼梯口的祁连朔,她身子一僵,迅速转身捂住脸,“你怎么不告诉我!!!”拼命压低声音。
蓝汀晚指了指自己嗓子,她脸颊红的不得了。
身后的脚步声略有几分迟疑,好似停了下来,“殿下?”顾娆听到一个男子疑惑的出声唤道。
顾娆语气生硬,低低道:“快抱我。”她慢慢往倚栏的地方移动。
蓝汀晚很听话,立马伸手整个将顾娆塞进怀中,几瞬后脚步重新抬起,大约是打消了疑虑,顾娆松了口气,悄悄回头,只看到祁连朔进入竹间的背影。
顾娆给蓝汀晚拍了拍后背:“你用口茶,咱们快些走吧,我怕。”
蓝汀晚显然也后怕,“走吧走吧。煊王殿下真可怕。”
顾娆等蓝汀晚喝了几口茶顺了顺嗓子,随后两人收拾了一番打算离开茶楼,正在这时,竹间出来一个弯着腰的男子,来人正是李鸣。
李鸣行至顾娆跟前,“咳咳……殿下唤您进去。”
顾娆捏着嗓子,还想装傻:“什么殿下呀?奴家跟夫君来茶楼听书——”
李鸣:“瞧着殿下,似乎有些生气。”
顾娆:“……”
还说什么,老实跟着走了,进了竹间,顾娆就瞧见里头上首坐着祁连朔,下首分别有三个男子,看起来是地方官员。
顾娆不敢抬头看,那三个男子看见顾娆都有些诧异,不明白祁连朔的意思。是以一时之间没有人开口说话。
“过来。”祁连朔淡淡出声。
顾娆听见祁连朔发话,屁颠屁颠走过去,一屁股坐他旁边,过了会儿才敢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抱他手臂,结果这家伙直接抬手拒绝她的搂抱,“跟夫君来听书,嗯?”他语气听不出什么特殊的意味。
顾娆泪目:“我……我错了嘤。”
李鸣这边给了个眼神,三个官员上道的悄悄退出竹间,李鸣将竹间的门给带上。
“跟哪个夫君来听书的。”祁连朔冷着脸,解开了顾娆的面纱。
顾娆怕得不得了,死命抱住他手臂,讨好:“你,你,是你呀!”她露出大大的笑脸,“七哥哥,不要生气嘛。”
显然这句‘夫君是你’祁连朔很受用,他过了半晌才掐着顾娆的脸颊,眯眼审视她:“跟兵部侍郎家的小姐来的?”
“嗯。”顾娆乖巧回答。
“干过几次了?”祁连朔又问。
顾娆忙不迭交代:“就这一回,真的。”
祁连朔闻言似笑非笑问:“就这一回可就撞上我了?这般倒霉?”
“我……我真的就这一回。”顾娆哪里晓得自己为何这般倒霉,瘪着嘴小声嘀咕,“七哥哥凶死了。”
“嗯?”
“不凶,不凶。”顾娆讪讪然,不敢再说祁连朔的坏话。
祁连朔很淡定:“亲一下就原谅你。”
顾娆眨了眨眼睛,撅起嘴巴哼了一声,随后努力扬起身子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祁连朔的脸庞上,立马在他脸庞上留下了一个口脂印,看起来分外暧昧。
顾娆一乐,咳了一声,装作没看见,“亲就亲!”
李鸣他们其实没有等待多久,就听到竹间内祁连朔叫他们进去的声音,李鸣立马开了竹间的门,迎着三位官员进去。
坐下后抬起头,三位官员瞧见煊王脸庞上的东西,都默然了一会儿,大家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憋着,只是憋着太难受。
李鸣则瞠目结舌,然后一脸佩服的看向一旁戴着面纱的熙乐公主,谁知熙乐公主当没事儿人,眨巴着眼睛不说话,安心扮演哑巴。
“何事?”祁连朔什么都不知道,皱眉看向三个官员。
苏海危干咳一声:“殿下,洪氏一案中,有颇多疑点,臣昨夜翻了许多卷宗,发觉跟前几年发生的尤其敏感有许多相似处,尤其死者的死亡方式。”
赖耀点头,强迫自己不看祁连朔的脸庞,正经道:“是,这几起命案还有个共同特征,那便是一年一起。”
因为忍着笑,刘清的声音变得有些古怪:“所以臣等有一个猜测,这几起凶案的凶手是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大。”
顾娆立马被提起好奇心,她问:“连环杀人犯?”
刘清见这女人居然敢出声,顶点儿没有惧怕煊王的意思,又听她话中的词语,觉得惊奇:“这个形容词异常贴切呢。”
顾娆自知失言,闭了嘴巴,古代大约是没有‘连环杀人犯’这个词语,她给造出来了。
煊王没有娶妻,听闻房中连个妾侍都没有,皇上给他赐他都悉数拒绝,原来这是金屋藏娇早有意中人了呀,怪不得怪不得。
苏海危这般感慨着。
祁连朔是要办大事的,顾娆不好打扰他,于是提出想回去,祁连朔本想去探查凶案现场,不放心她一个人,要亲自送她回宫去,他跟苏海危他们道:“本王夫人身子乏了,先送她回府,晚膳过后咱们洪氏门口见。”
本王夫人。
顾娆一囧,心里漫上难以言喻的感觉,好像是挺开心的,她悄悄乐滋滋,乖巧的抱着祁连朔的手臂,小声问:“七哥哥送我回宫嘛?”
“不然呢?”祁连朔瞥视她。
顾娆忍不住笑出声,抬手用帕子细心的将祁连朔脸庞上留下的口脂印悉数擦掉。祁连朔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过后瞧见那白色的手帕上留下的口脂,瞬间联想到方才苏海危那几个人奇怪的表情,他的脸色徒然一黑。
一个时辰以后,顾娆回到了皇宫,她边走边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嘴巴麻麻的不舒服,那个魔鬼,罚她在马车上一直不停的亲他的脸,直到把她嘴巴上的口脂亲完为止。
至于蓝汀晚,她早就溜走了,知道顾娆回宫之后还给递了信慰问,信得内容就……
—被欺负了没有呀,小娆娆?
顾娆咬牙切齿,“蓝汀晚!!”叉腰气呼呼。
伏画这会儿从外头慌忙进来,“公主公主,皇后娘娘往庆熙宫来了,您、您快换下这身衣裳。”这衣裳是民间女子穿的,她叫皇后看到不就立马露馅了么?
顾娆慌得不行,火速冲进内室扒拉自己的衣裳,把自己扒的只剩白色的里衣之后,直接跳上床榻拉住被子盖到头顶。
伏画等人则不慌不忙的将顾娆的头饰全都拆掉,连妆容都给卸了。
皇后进入庆熙宫之后,敏锐的察觉这里异常的安静,她闻声询问:“公主呢?”
伏画屈膝:“回皇后娘娘的话,公主还在午休,这会儿约莫着该醒了,您要见一见公主么,奴婢去喊。”
“不必,本宫进去瞧瞧。”皇后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降香,她手抖了一下。
伏画恨铁不成钢,拍了一下降香,降香白了脸颊。
顾娆装的很像,迷迷糊糊的床榻上坐着,瞧见皇后进来,唤了一声:“母后,您怎地来啦?”她露出甜美的笑脸。
皇后微笑,声音温柔:“不来你怕是今夜便不回宫了吧?”
顾娆:“……嘤。”姜还是老的辣。
皇后摆了摆手,叫伏画她们都下去,她顿了顿走到床榻边坐下,果然瞧见顾娆眼角还有一抹未卸干净的红晕,她想了会儿,忽然开口:“见着煊王了开心了?”她以为顾娆偷偷溜出宫是为了去见祁连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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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然后就是,请假两天(明天和后天),后天会一下更新三章补偿回来,V后可能会日双更,追我上本古穿《暴君的专宠》的都知道,我更新还是很勤快的,请假后都会补偿回来,所以请放心追文。
第25章 皇后之心
顾娆听闻皇后的话语之后,才稍微怔愣了一瞬, 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她立马想到祁连朔在马车上的那幅凶巴巴的模样, 于是就恹恹然了下来,扯着皇后的衣袖念叨:“七哥哥可凶了。”
顾娆觉得自己太倒霉, 就跟蓝汀晚偷溜出来这一回, 可巧便撞上了到茶楼般正差事的祁连朔, 她脸有这么黑吗?
她怀疑人生。
顾娆虽然语气带着埋怨, 但她小脸却娇俏不已, 瞧得出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在骂祁连朔。
将这些看在眼里,皇后摸了摸顾娆的脑袋, 顾娆凑过来时顺势搂了搂她的肩膀, 她像个还不曾长大的小丫头钻进她怀中, 皇后额头贴着她额头,语气低喃且柔和:“本宫的娆儿越发大了, 思及日后你便要嫁人, 我这心里总是钝钝的疼。”
顾娆抱着皇后的手臂,“母后,不会的,便是嫁了人, 娆娆也会留在母后身旁陪着您。”皇后实在是一个孤独的女人,她与皇帝之间没有很浓的情爱,要有也在祁连阴死后逐渐消弭了,顾娆便是她此生唯一的依靠和留恋。
“有你这句话,母后便安心了。”皇后露了笑。
顾娆犹豫片刻, 才靠在皇后肩头上小声问:“母后,您是在想阴弟弟吗?”
皇后温和的神情凝滞在脸庞上,过了会儿神情逐渐被卸下,顾娆听到她传来一道幽幽的叹息声,过后她重新带起一抹笑意,带着哀伤与追忆:“阴儿……”她顿了顿,似乎不晓得该从何处说起,“你阴弟弟从小生的可爱,我与你父皇因情结姻,阴儿更是我二人共同期待之下降生的孩子,那时你父皇还只是一介皇子,前头有容妃所出的祁连朗,阴儿虽为嫡子却只是次子,我以为……”以为不会有人盯上。
“后来……变得太多了。”
这其中的诸多内容皇后没有多说,许是觉得顾娆小不懂这些,但更多的是她内心苦楚。皇帝是喜欢她,但却并不爱她,他更在意的是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他总说阴儿没了他们还可以再生,可是这世上远没有以后,他怎会不晓得她母胎里就体弱,生养困难,阴儿怕就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
当年他为了娶她,与先帝争吵被罚,那是出于青涩时期勇敢的爱情,只是他终将脱去少年的青涩,变得稳重有野心。其实皇后的爱的那个人,早就在决定争夺皇位时死亡了吧。
害死阴儿的凶手直至今日都不曾被找出,刚开始许是不能动那个人,怕会损伤他的根基,那么现在呢,大约是早已过去,事情已经成为定局,追究无用,他不想去翻旧账。
皇后也想恨他,可是到底恨不起来,只是,她再也无法爱他,当好一个国母,是对他当年为她勇敢那一回的最后体贴。
皇后声音很低很轻,揽着顾娆的肩膀,“如果对未来的他失望了,不要犹豫的离开吧,母后会帮你。”
顾娆点头:“好。”她一下子想到了祁连朔,竟有片刻的愣神,随后才反应过来,依偎在皇后的肩头。
皇后已经许久没有哄顾娆睡觉,她就这般坐在床榻边,嘴里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声音轻柔的恍若天边暖橘色的云朵,叫人感受到真真温暖,没一会儿顾娆便沉沉睡去,手还被皇后轻轻的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