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与年清芷闹别扭的事他是知晓的,他更知晓的是四阿哥虽然嘴上不说心底却是极惦记清芷的,他此举不仅是帮年清芷也是在帮四阿哥。
“四阿哥最近如何?”
刘义回答道:“四阿哥跟以前相差无几,只是您不在四阿哥连仅有的笑容都没了,话更是少,天天吃完晚膳便钻进书房,不到睡觉时分绝不出来。我们的话四阿哥听不进去的,您若是在说不定还能劝劝。”
他们一边聊一边走到了目的地,彼时胤禛和胤祉刚用完午膳。
年清芷在他们面前站定,轻轻盈身,“奴才见过三阿哥、四阿哥,给两位阿哥请安!”
胤祉眯着眼睛打量年清芷,奇道:“咦,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你……”
“奴才长了一副大众脸,说不定三阿哥有见过像奴才的女子。”年清芷轻声回答道。
胤祉小声嘀咕,眸光不停在年清芷脸上兜转着,“就你算什么大众脸,咦,我怎么记不得了?”
胤禛将杯盏放置在桌上,打断了胤祉的思索,“三哥,该是去检查的时候了。”
胤祉这才将眸光收回来,与胤禛一道站起身来踏出门槛,年清芷忙是一道跟上。
太皇太后的棺木只是在此处停灵而已,停灵的地方地势较高,遵化虽然连下了十三天雨外头被淹没了,这里却是没有任何损坏的迹象。
年清芷跟在身后轻声细语地给他们介绍每处陵墓的状况,胤祉还是时不时偷偷瞥一眼她,可胤禛却是一眼都未瞧过她,一直在专著于检查陵墓雨淹情况,再看一眼身旁的官吏记录是否出错。
在检查完三个陵墓后,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渐渐地伴随着狂风大作,雨势越来越猛。
查探的计划就此作罢,三阿哥四阿哥们的奴才们皆是带了雨伞,不过也仅有两把是给主子的。
年清芷是突然被召过来的,自然没有带雨伞。
胤祉先行离去,刘义给胤禛打上伞,回头跟年清芷道:“清芷姐姐,你在这儿稍等会,我一会儿就给你送伞来。”
年清芷点点头,“多谢了。”
她看着胤禛和刘义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自始至终胤禛都未回过头。
年清芷不知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是让他如此恼怒,时隔两年相见他竟是连话都不肯同自己讲。
细碎的雨滴被风吹着往回廊里有些沾湿了衣服,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抬眼便看到刘义冒着大雨往这里跑,手上拿着一把伞。
年清芷有些惊讶地开口道:“诶?这么快就将四阿哥送回去了?”
刘义摇了下头,“主子叫奴才先送您回去,他自己冒雨回去了。”
年清芷心尖一颤,往雨幕中看了眼,“四阿哥有说什么吗?”
“主子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吩咐了将伞送您。”刘义给她打上伞念叨着,“我心里想的果然是对的,四阿哥虽然冷面对您,心中还是记挂您的,不然也不会叫奴才给您送伞来,自个儿冒雨回去。”
刘义将年清芷送回去,末了犹豫了一下方回头道:“清芷姐姐你可别嫌我啰嗦,您今晚偷偷去找下主子吧,您是知晓的就主子这个性子,让他先低头难。他与您冷战,最受折磨可是他自己,便是我这个局外人看了都心疼。”
年清芷点点头,“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你就安心回去吧。”
胤禛好不容易来一次,白日胤祉也在,她自是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晚上熄了灯再去。
年清芷趁着大通铺的姐妹们睡着,忙是悄悄地下了铺穿起鞋往外走。
只是刚开了门便撞进了一个带着淡淡酒味的怀抱,她一声惊呼差点出口,幸好透过月光看清了是胤禛,他淡褐色的瞳沉甸甸地尽是酒意。
年清芷忙是轻轻将门合上,将他拉去后院,“四阿哥,您怎么喝了酒?”
往日在承乾宫伺\\候的时候,他可从未喝过酒,这般的模样今日她还是第一次见。
胤禛清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今日淋了雨,三哥拉着我喝酒暖身。”
“您才多大呢,这酒还是少喝。”
胤禛突然贴近,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低低道:“你瞧,我长高了,我长大了。”
年清芷有些啼笑皆非起来,几年前她吐槽的身高问题,他竟然一声不吭记到现在。
只是下一秒却是笑不出来,只因胤禛突然伸出了手来,无比自然地环上了她的腰。
鼻尖竟是清浅的酒味,年清芷试图挣脱出来,可他的手臂环得却是极紧,低低地说道:“酒真是个好东西,喝了之后心情舒畅。”
胤禛没说的其实是喝了酒才能任凭心情见她,见到她心情才舒畅。
年清芷就索性任由他抱着,毕竟喝醉了的人和他计较什么呢,更何况胤禛在她心里就跟亲弟弟一般,被亲弟弟抱一下算不得什么。
“清芷,你知不知道额娘给我订下了亲事。”
“奴才知道,还是奴才与德妃娘娘给您定下来呢。乌拉那拉氏那位小姐的画像您可有看过,长得极是娟秀,听说人也温柔,身份也不低与您是极配的。”
年清芷声音欢快,随即又低了下去,“可惜奴才却是见不到四阿哥您大婚了,真是可惜。”
腰上的桎梏一下子松了开来,胤禛声音突然冷冽下来,“为什么选她?”
年清芷一愣,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四阿哥不喜欢乌拉那拉氏那位小姐?”
胤禛抿紧了嘴角,挤出三个字,“不喜欢。”
年清芷终于知晓胤禛这段时间与自己闹别扭的原因,原来是在气恼她与德妃私自定下他的婚事,甚至没有与他商议一番。
当时她也只是给了意见,谁知德妃竟然没与他商议一番,只是毕竟无论是历史上还是书中乌拉那拉氏本就是胤禛的嫡福晋,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年清芷温声安慰道:“四阿哥您连人家面都没见到呢,就说不喜欢是不是太唐突人家姑娘了?”
“无论见还是未见,我都不会喜欢她。”胤禛的话语极其坚定。
年清芷只当他还在耍小孩子脾气,颇是有些无奈:“四阿哥总归是要娶福晋的,这个也不喜欢那个也不喜欢,总不能一辈子不娶福晋吧,德妃娘娘可是要着急了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本身就是活在宫里的无奈,活着不由人,死了更是不由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自由。”
“罢了,我与你是说不通的。”胤禛眸光一黯,低低地说道。
年清芷一愣,“四阿哥,你究竟怎么了?”
胤禛没回答她的话,“夜色晚了,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两人不欢而散,但至少胤禛看似没再生她气了,年清芷总算是松了口气。
结果没想到第二日,胤禛又恢复如初、生人勿进的模样,弄得刘义都趁他们不注意悄悄问年清芷,“清芷姐姐,您昨日没找四阿哥吗?四阿哥怎么还在生您气。”
年清芷无奈地摸了下额,“我好像又惹四阿哥生气了。”
她扭头问刘义,“四阿哥为什么这么不喜欢乌拉那拉氏?”
刘义愣了下,“德妃娘娘召见四阿哥商议的时候,没听四阿哥说不喜欢呀,只是说谁都可以、任凭德妃娘娘喜欢,所以娘娘就为他选了乌拉那拉氏二小姐。”
年清芷微拧了眉梢,既然胤禛对这门亲事不反对,为什么还这般苦恼的模样。
她无奈地看了眼胤禛,只见他正在专著地检查着陵墓渗水情况。
“罢了,我晚上去找下四阿哥吧。”
结果晚上胤禛又是不打招呼地找上了门,这次喝得比上次更醉,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好在年清芷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忙是又将他拉去了后院,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蹙眉,“今日也没下雨呀,三阿哥怎么又拉着您喝酒。”
“是我自己要喝的。”
胤禛早没了白日冷峻的模样,坐在后院的石板凳上仰头往她,眼神像只祈求主人抚摸的狗狗,眸光湿漉漉地,“清芷,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也不会来找我?”
年清芷笑了起来,“怎么会呢,奴才本来都就打算去找您呢。”
她转身准备去打盆水,给胤禛擦擦脸醒醒酒,结果却是被他一把拉住,“骗人,你生我气了。”
年清芷一愣,“奴才怎么会生您的气呢?”
胤禛抬眼,委屈巴巴地道:“因为我要娶嫡福晋了,你生气了,所以不理我了。”
年清芷笑出声来,“奴才才没生气,分明是您生奴才的气了,四阿哥您喝的太醉了,奴才给你煮碗醒酒汤吧。”
胤禛眸光突然一沉,重复了一遍,“我要娶福晋了,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年清芷有些莫名其妙。
胤禛气笑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很好。”
这次连“早些休息”这样的话都未说,就回去了。
年清芷心感不妙,果然白日里胤禛又恢复冷漠肃杀的模样,看都未看她一眼。
她没了法子,只能趁胤祉站得稍远的时候,轻轻叮嘱了一声,“四阿哥,喝酒伤身,还是少喝些。”
胤禛冷冷地瞥她一眼,反问她,“我什么时候喝过酒?”
年清芷:……
她只恨这个时间没有照相机将他喝醉酒的模样给他拍下来。
第三日晚上胤禛又来了,年清芷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在后院等着他。
他一来就掏出全部装备,把搅成糊状的蔻丹加上明矾就要往他小拇指上涂。新网址: .. :,网址,m..,,
第55章
不得不说胤禛虽然喝了酒, 但警惕性依旧非常高 , 一瞧见那红彤彤的糊状物体就瞬间将手缩了回来, “你要做什么?”
年清芷瞥了他一眼,“当然是保留证据, 四阿哥每次晚上来了都不认账,让奴才真是哑巴吃黄连, 有苦说不出。”
胤禛淡褐色的瞳仁染上一丝迷茫,“我哪儿不认账了?”
“您现在就是不认账!”
年清芷不顾胤禛的阻拦, 直接抹在了他的小拇指上,然后用纸包上。
她笑着说了一声“搞定”,抬头看去只见胤禛定定地看着自己, 眼见着他薄唇微张,她忙是抢先说道:“奴才知晓您要娶福晋了, 四阿哥不用说第三遍了。”
年清芷收拾着桌上剩余的蔻丹,低着头轻声念叨,“奴才不明白四阿哥为何如此苦恼,毕竟福晋的面还没见上呢不是?你这般直接武断的下结论, 又自寻苦恼了良久,说不定婚后就喜欢上了福晋呢……”
话却是被胤禛打断,“我来不是想说这个。”
“诶?”年清芷手上动作一顿, 抬眼望去,右侧微弱的灯笼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半边浸在灯光中,半边隐于黑暗间, 一时间她分辨不出他的神情,只觉得他十分认真。
“我想你了。”胤禛顿了顿,“所以我来见你。”
弟弟长大了,知道想姐姐了,看来气总算是消了。
年清芷非常感动地摸了下他的脑袋,主动忽视了他脸色瞬间黑掉。
“我不喜欢那样的女子。”胤禛开口道。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胤禛眸光在她脸上兜转了几圈,随即移开轻声道:“我喜欢温柔、精通书画的。”
“听说乌拉那拉氏二小姐性子极其温柔,而且写了一手的好字,画嘛据说也不错,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
年清芷拍了拍胸膛,有些兴奋,“你看,奴才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胤禛不理她继续说下去,“但也会偶尔任性又唠叨,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又傻乎乎的。”
“诶?”年清芷一愣。
胤禛眸光涌起淡淡期待,却只听她轻声嘟囔道:“四阿哥您的喜好也太奇怪了吧……”
胤禛脸色沉了下去,他可就是差点把她名字说出来了。
年清芷还想说些什么胤禛却是一把拉住她的手,低低地道:“有动静,有人往这里跑来。”
他们俩每次见面极为隐晦,孤男寡女地容易引起误会,更何况这里不必旁的地方,可是清东陵埋了爱新觉罗家所有祖宗的陵墓。
若是被冠上有私情的帽子,便是她吃不了兜着走,就连胤禛的前途也要大受影响。
年清芷忙是将蔻丹工具一股脑收起来,左右环顾了下有没有躲得地方,腰上却是被一只手臂环住,她以为胤禛又在耍酒疯,忙是焦急地道:“四阿哥,您不要闹,快些回去。”
“来不及了。”
胤禛搂住她盈盈一握的腰,年清芷只觉得眼前景色一晃,他们俩已经在高树的枝丫上,刚坐稳一群手拿火把的人朝这里走来。
年清芷定睛瞧去,下面的人她皆是认识,为首的是同屋的魏珠,身后是一群守陵的宫女们。
她拧起眉头与胤禛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
火把的灯光将小小的院落照得灯火通明,魏珠在院子里兜转了几圈,高声道:“年清芷,我看到你在这里跟男人约会了,你不要藏了!你如果现在出来,我看在咱们是同屋姐妹的份上就放你一马!”
年清芷眸光落在魏珠脸上,她这副大阵势可不像是会放过她一马的样子,若是真如她所说,白日里提醒一声便好,又何必拉了这般多人起来一同抓自己。
一群人将小小的院子搜了个遍都没见到年清芷与男人的影子,其他宫女也有些疑心起来,冲魏珠道:“魏珠,你是不是瞧错了,年清芷分明不在这里!别说她和男人了,连个活物都没有!”
魏珠扭头,“你说,她要是不是前去私会,她能跑哪去了?”
“可光凭这个,你也不能说人家就是去私会了,将她名声弄坏了怎么办!”有些宫女开始为年清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