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口我最丑[年代]——泷芽
时间:2019-09-04 08:22:41

  那烟花模糊了麦多的视线,也模糊了麦多的回忆,记忆中的孔宇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至少不是现在的样子。
  两年的时间,她变了很多,孔宇也一样变了很多,时间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带着两个人往相反的方向疾驰。再也拉不回来了。
  李麦多笑了笑,看着孔宇的眼睛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什么时候走?”
  孔宇喃喃道:“明天。”
  “嗯,那祝你一路顺风。”李麦多说。
  然后她看向孔宇,道:“我们就走到这里吧,我先回家了。”
  李麦多说完,转身就往辫儿胡同走。
  突然,李麦多想到了什么,一转头,就看见孔宇还在原地站着。
  李麦多又重新走了过去,看着孔宇笑:“对了,我知道你的性格,很多话不说到点子上,你就会不安。好吧,孔宇,谢谢你,还有我们分手了,再见。”
  李麦多一口气说完,然后看了孔宇最后一眼,转头径直回了家。
  一九八零年六月四日,孔宇走后,李麦多破天荒地的发烧了。
  这场病来的又急又重,张月英记得那天李麦多和孔宇见了面回来后就躺下了,再起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张月英去敲门,敲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人应,张月英还以为麦多一大早就去上班了,推开门,就看见麦多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张月英走到床边,叫一声:“麦多,该起来了。”
  李麦多没有说话,张月英想去推她一下,这一靠近,就感觉到了麦多身体周围散发着热气。
  “麦多,你怎么了?”张月英连忙去摸麦多的额头。
  这一碰,才知道,李麦多发烧了。
  在张月英眼里,李麦多是钢筋铁骨,打小就没见她生过病,更别说发烧了,这看见烧的双颊通红的麦多,张月英吓坏了。
  李麦多听见有人叫她,也睁不开眼,就说:“妈,我渴。”
  “我去给你倒水。”张月英立刻去倒水,这倒好了,给麦多端过来,扶着她喝了,就去找药。
  张月英着急忙慌的把药拿回来,又道:“不行,烧这么厉害,还是去医院吧。”
  张月英刚想叫人,就被麦多一把拉住说:“妈,我困,我哪里也不去,你把药给我,我吃完了睡一觉就好了。”
  “那怎么行,得去医院啊。”张月英很着急。
  “不了,妈,你听我的,把药给我,我吃完就好了。”
  张月英拗不过这大闺女,只能把药递给了麦多,喂着麦多把药吃了,就说:“那你先睡一会儿,中午再说。”
  “嗯。”李麦多发着烧也忘不了工作,对张月英说:“妈,你一会儿去饭店,见了张猛,让他去厂子里给我请个假,他认识我们厂子里的人。”
  “行,你放心吧。”张月英又去添了一杯水,再回来,李麦多已经睡着了。
  张月英急匆匆出门,去找张猛给麦多请假,这一出去,就看见濮家人送孔宇离开。
  一家人看见张月英,脸色的喜色一同消失了,他们不好意思看着张月英木着脸从他们身边经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孔宇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见张月英那漠然的眼神,终究还是闭紧了嘴。
  李麦多这一躺就是三天,她的烧早就退了,可就是全身乏力,下不了床。
  酒厂的老厂长带着几个人来了,说是来看看麦多,然后嘱咐她别操心了,趁着生病,好好休息几天。
  老厂长走后的第二天下午,张月英正琢磨着要做什么晚饭,也好哄着麦多吃一点。
  就这么躺着,除了喝点水之外,李麦多几乎什么都不吃,张月英看了就心疼。
  她不用想也知道麦多的病是心病,得拿时间治。
  张月英想了一会儿,就想着给麦多煮点面汤,好消化,也顺口。
  这在厨房里搅着面疙瘩,就听到有人喊门:“这是李麦多的家吗?”
  张月英闻声出来,就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罐水果罐头,用网兜兜着。
  丁孟见张月英出来,立刻自我介绍道:“婶子,我叫丁孟,是麦多的工友,听说她病了,我来看看她。”
  
 
第121章 
  “你怎么来了?”
  张月英把李麦多叫起来,李麦多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了起来,出来看见丁孟着实吓一跳。
  丁孟笑着:“那天厂长他们来的时候,我下公社了,这知道你生病了,所以来看看。”
  丁孟说完,指了指两罐水果罐头说,“你喜欢吃的,桃子的。”
  李麦多没留意丁孟的话,只是觉得躺了这么多天,也实在是渴,嘴巴里什么味道都没有,看见这两罐水果罐头就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道:“谢谢了,我还真的想吃呢。”
  “我给你打开。”丁孟说着,就把罐头打开了。
  那边张月英在一旁看着,早早拿来一个碗,还有两个勺子,一个递给麦多一个递给丁孟,然后把罐头倒出来一大半在碗里,推到丁孟面前说:“丁同志,你也吃。”
  李麦多看着面前的水果罐头空了一大半,心里默默叹气,然后拿起罐头瓶,先喝了两口里面的桃汁。
  桃汁凉丝丝的,又爽口,甜甜的好喝极了。
  丁孟看着李麦多吃罐头,然后把自己面前的碗推了推说:“我不太喜欢吃这个,你吃吧。”
  李麦多抬头看丁孟一眼,想都没想,就拉到了自己面前。
  张月英连忙端一杯茶来,说:“那丁同志你喝水。”
  “谢谢婶子。”丁孟说。
  张月英在一旁看着饶有兴趣,看见丁孟看麦多的眼神,总是觉得哪里不一样,就问:“丁同志一直在厂子里了吗,以前怎么没听麦多提起过。”
  “不是,妈,他是刚来的,市里调来的大师傅。”李麦多吃着罐头接一句。
  丁孟推了推眼镜,看着张月英说:“婶子,你叫我丁孟就成。”
  张月英点点头,笑道:“行。”
  丁孟喝一口茶继续说:“我之前一直在市里了,我爸妈也在市里,所以我很少回老家来,我老家是红县的。”
  “是吗?”张月英笑道:“那挺巧的,还把你分到了红县。”
  丁孟点头,眼镜却看向了麦多,说:“我是自己要求来的。”
  李麦多正专心的吃她的罐头,听见丁孟这么说,免不了抬眼看向丁孟。这一看过去,正好两个人目光相交,彼此都笑了一下。
  “你自己要求从市里调到县里来?”张月英觉得不可思议,人人都往上走的时候,竟然有人愿意往下调!
  “是的,婶子。”丁孟回答道。
  李麦多就在一旁插嘴了,“妈,他不是调来,他是来教我们机器上的事,教完了就要走路了。”
  “哦,这样啊。”张月英可惜的看了丁孟一眼。
  可丁孟却在一边道:“不,我也可以不回去的。”
  三个人说了会儿话,丁孟看看时间就要走了,说自己也是顺路,司机还在外面等着,他还要往各公社去。
  李麦多不好意思道:“你看,本来这都是我的工作,我一生病,全让你代劳了。”
  “没关系的。”丁孟深深的看了李麦多一眼,说:“等我回来,再给你买点桃子罐头。”
  李麦多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丁孟走后,李麦多往自己卧室里走,刚刚吃饱了,又开始犯困,想继续睡一会儿。
  就看见张月英掀开门帘,头从外面探进来,问她:“麦多,他怎么知道你喜欢吃桃子罐头?”
  李麦多快睡着了,听见她妈问她,一时间清醒了许多,可奈何大脑已经停止了转动,就喔了一声,转身睡了过去。
  一九八零年六月十七日。
  张月萍和关喜东骑车去上班,两人刚出门,李苗就走到门口,隐在大门里面往外看。
  关喜东骑自行车载着张月萍已经出了胡同,李苗眼看着他们拐过了弯,就赶紧的往家里走,然后带着五一和劳动就去了对门。
  对面鲁家的门是敞开着的,李苗一手牵一个娃,走到院子里就喊一声:“青儿,鲁青。”
  鲁青听见叫她,立刻从屋里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鲁燕,看见是李苗后,高兴的不得了,“婶子,你快进来。”
  李苗站在院子里想了想说:“不进了,在外面玩吧,来,你把燕儿给我,我抱着她,你去看书吧。”
  鲁青不好意思道:“婶儿,这才刚早晨,我不能让你带燕儿,你太累了,还有五一和劳动呢。”
  李苗笑着看向鲁青,说:“行了,快给我抱过来吧,这俩小子不用我带了,都三岁了,你快把燕儿给我,早晨最好的时候了,多看一会儿书,这不是要考试了吗?”
  鲁燕点点头说:“不知道我能不能考的上。”
  “能,咋不能啊,你爸说你以前成绩很好的,就耽误了这两年没上学,你多看看,肯定能考的上。”李苗说着,就把鲁燕接了过来,然后看着五一和劳动在院子里嗷嗷叫,就说:“算了,我把燕儿带我家去吧,他们这么闹,你怎么能看的进去书啊。”
  李苗说着就招呼起了五一和劳动,让他们跟着她回家。
  鲁青看着李苗把鲁燕抱走了,立刻转头走向屋里,翻开了她借来的小学五年级的课本。
  鲁青自她妈去了之后,一年多的时间没有上学,她奶奶身体不好,没办法照顾鲁燕,她爸鲁大庆的工作在县里,也不能一直不去上班,鲁青实在没办法,只能休学在家照顾自己妹妹了。
  没想到从老家搬回红县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一家认识了李苗,自那次起,鲁大庆一有棘手的事,就会来敲李苗的门,尤其是鲁青自己在家里带妹妹的时候,她本来也就十几岁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再去照顾另一个孩子,鲁青一遇到难事,就来找李苗,这一来二去,李苗几乎成了鲁家的女主人,什么事都要先问过她,鲁家父女才敢着手做。
  李苗和鲁青熟悉了之后,会有意无意的提起鲁青上学的事,她总会和鲁青讲大哥家的那三个侄子侄女,一个是副厂长,剩下的两个都考大学去了北京。
  鲁青听了,羡慕的不得了。
  她渴望读书,渴望像普通孩子一样,再回到校园里,而不是这么小的年纪,就像一个老妈子一样,在家里带孩子。
  鲁青把自己的心事给李苗说了,李苗心里一直跟一个疙瘩一样的拧着,直到她寻着机会,和鲁大庆谈了谈。
  鲁大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闺女的想法,可实际条件不允许啊,他一个人工作,养活一大家,实在腾不出钱再雇个人给他照顾孩子了,再说,他一天天的不着家,也不放心找个陌生人给他带着鲁燕,万一给抱跑了,找都没地方找去。
  李苗咬咬牙:“你要信的过我,我给你带,反正我这俩孩子已经离手了,你把燕儿交给我就行!”
  原本鲁大庆就觉得李苗是脑袋一热,谁知道,自那天起,李苗天天都带着五一和劳动去他们家,她带着鲁燕,让鲁青赶紧去看书,因为小学升初中的考试迫在眉睫了。
  鲁大庆知道了,感恩戴德的去感谢李苗,却被李苗拦在了门外。
  她指指里面对鲁大庆说,月萍他们在家,她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自此后,每天张月萍和关喜东上班去了,李苗就会去抱鲁燕,让鲁青多看一会儿书。
  鲁青看到了十一点,想着差不多了,李苗该准备中午饭了,连忙去抱回了鲁燕。
  一九八零年六月二十五日,鲁大庆亲自送鲁青去了考场。
  一九八零年七月十五日,鲁青和李苗还有三个孩子去学校看榜,红榜上,鲁青的名字赫然在列。
  鲁青看着红榜上自己的名字,两个麻花辫一甩,转过头就对在人群外看着三个孩子的李苗使劲的招手,道:“婶子,我考上了!”
  李苗听见了,也高兴的不得了,不停的朝鲁青点头。
  鲁青眼睛都湿润了,她默默走到李苗身边,一下子就抱住了抱着鲁燕的李苗,嚎啕大哭起来。
  一九八零年七月十七,自哈尔滨开往北京的列车到站了。
  辛向南提前写信通知了米多和金多,两个人也早早就到了火车站等向南回到首都的怀抱。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辛向南终于出现了,他个子高,身型出众,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辛向南依旧拿着他的黑色行李包,行李包是米多和金多送给他的,辛向南固执的把李金多同学给忽视了,四舍五入就等于是米多一个人送的,所以不管去哪都拎着,用他自己的话讲就是像带着米多到处走一样。
  金多也看到辛向南了,他往辛向南身上看了好几眼,然后对身边的米多道:“你有没有发现,辛向南好像结实了。”
  米多噗的笑了,撇一眼金多:“你以为他和你一样?你是不是大学之后就再也不跑步了?你知道他每天多少公里吗?”
  金多摇摇头:“神经病啊,还跑呢?”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结实。”米多朝辛向南挥挥手,继续说:“以前你们两个也就差个一两厘米,你觉没觉得一会儿你们比一下,差距得五厘米起。”
  李金多不乐意了,又没法反驳,毕竟事实胜于雄辩,他多嘴抵抗几句,几秒钟后辛向南走过来,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李金多正愁没办法挫一挫两人的神气,眼睛就看见了人群里的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穿一身白色连衣裙,梳了一对麻花辫,往胸前一搁,水灵又好看。
  金多指着那姑娘就叫了起来:“那,那不是陈媛。”
  米多也早就看到了陈媛,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辛向南步子大,很快就走到了两人跟前,一边走着就把行李包顺手一扔,扔到了金多的怀里,然后一把抱住了米多。
  米多老老实实的被他搂进怀里,仰着头看辛向南的脸。
  辛向南真的想亲下去,一低头看见米多仰着看他的眼睛,再也忍不住了,低头就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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