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好，泽雷随，这卦主顺从无事，一旦反抗为变动异卦，大凶。”郭柔凝脸色阴的简直能滴出水来。
苏庭也沉下脸，连忙又问了一句内线，情况怎么样，有一个人报告说见到了店主，不过进展不乐观，店主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了解。
其余人则是继续等店主。
苏庭说话没背着郭柔凝，内线的声音又大，郭柔凝听得清清楚楚，拧起秀气的长眉，郭柔凝摇摇头：“这些人想是怕惹麻烦，所以都不愿意说，都推开了，同我那次差不多。”
“嗯。”苏庭点点头，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个行业吧，锡纸元宝之类的是正规经营，可他们打听的法事一类东西明显就属于封建迷信，这些人不愿意沾边也正常。
这时候又到了一家店，小白将车停下，苏庭三人下车。
这家的店铺门开着，片警和店主在门口站着说话。
“我们就是卖元宝蜡烛的，民俗用品，警察同志，你说的什么送童子法事这些，我们不懂，也没听说过。”说话的店主大约五十岁左右，精神头看起来很好。
“那你仔细回想一下，你的同行有没有好这个的？或者对这方面特别有兴趣的？”
“没有没有，我们都是正经做买卖的，整那玩意干啥，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店老板一脸的嫌弃。
苏庭和郭柔凝同时挑挑眉，这人怕是知道些什么，真不懂的人不会露出嫌弃的姿态，因为不懂，所以不会喜欢，也不会嫌弃。只有了解的人，才会有喜欢或者嫌弃。
警察看到苏庭和小白，立刻过来打招呼，他不认识苏庭，但是他认识小白，所以立刻过来打招呼，小白介绍说：“这是我们苏队。”
“苏队长你好。”
“辛苦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线索？”虽然听到了，苏庭还是问了一句。
“这家老板一切正常，他这边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片警睁着酸涩的眼睛，一板一眼的回答。
苏庭点点头，给了对方一根烟，然后走到店老板那里，店老板打了个哈欠，这会儿都快到十一点了，到了他平时睡觉的点儿。
“老板，有没有在你这店里经常买纸人儿的？”苏庭换了个方向问。
“呃。”店老板顿了一下，这才说：“纸人儿有买的，经常的没有，那都得是有人去世的时候才买一对儿金童玉女。”
“没有买单个儿的？”苏庭眼睛一亮，看来这老板真知道点儿什么。
“没有没有，肯定没有。”老板连连摆手，却不敢直视苏庭的眼睛。
苏庭微微皱眉，给他时间他肯定能从这老板嘴里审出东西来，可还是那句话，现在就缺少时间，看老板这个态度，他不像是会立刻就说实话的人。
软的肯定不行，磨不起，苏庭当机立断道：“我是市局的，这一次调查的目标，这人以送童子为主，他涉嫌重大诈骗，与他有牵扯的人我们都会调查。”
店老板连连点头却没吭声。
苏庭仔细看，这人眼里有闪躲，有惊讶……等等，唯独没有心虚，吧嗒一声，苏庭的心彻底沉下去。
没有心虚就表示这个人是真的不沾染，没参与，闪躲应该是知道一些消息，这种是最难搞的，人家不乐意说，你总不能用强制手段吧？
要么打感情牌？苏庭拧着眉头正想继续说，郭柔凝迈步上了台阶，打了哈欠，漫不经心的说道：“老板家里最近不太和睦啊。”
“啊？”老板就是一愣，下意识的就想反驳。
“这凡事都有一个发展的过程，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开始不和睦拌嘴吵两句，后面搞不好就要大打出手了。”郭柔凝微微侧过头，嘴角挂着浅笑：“老板，你说呢，是不是这么理儿？”
“我……”老板原本想说的话，硬生生憋在嘴里，脸憋的通红。
“这是我们市局请的顾问。”苏庭立刻给郭柔凝正名。
市局的顾问？那肯定是高人，好吧，就算她不是市局的顾问，她也绝对是高人，她咋知道自己家最近不和睦呢？
店老板咽了咽嗓子，声音有点儿抖：“那您看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店前面不是动工了？挖那么深的一个坑儿，还有污水，这是风水大忌。”郭柔凝微微扬了扬下巴，目视前方：“仔细回忆回忆，家庭不和睦应该就是前面动工半个月之后。”
店老板张大了嘴巴，想了十几秒后猛然一拍大腿：“唉呀妈呀，你说的太对了，就是那时候儿，我和我老伴儿也不知道火气咋就那么大，老伴儿和儿媳妇吵了一回，我和儿子吵了两回。”说起这个，店老板那是十分糟心。
因为事后回忆起来，确实是他们老两口过火儿了，可吵架的时候那就宛如着了魔，中了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P大点儿的鸡毛蒜皮事儿结果就能吵翻天。
“这个工程看起来短期内完不了啊。”苏庭再次插了一句嘴。
店老板一噎，看看苏庭，看看郭柔凝，相当光棍儿的说：“警察同志，你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那都没问题，就是完事儿能不能请这位顾问指点指点？”
“我去那边仔细看看污水等东西的走势，你和这位警察同志说吧。”郭柔凝迈步下了台阶。
苏庭一个眼色过去，小白麻溜儿跟上，这黑灯瞎火的，虽然有路灯，可郭柔凝这会儿看着还是有点儿迷糊，那边是工地，可别碰了，摔了。
“我们就想知道，就这一片儿，尤其是挨着七号线往北走的这一溜儿，谁家是做法事的？尤其是给送童子的？”苏庭拿出一根烟递给店老板。
老板摇摇头，直接说：“送童子的真没有，这个吧，据说要会算命才行，好像还是八字，反正吧就是得会弄，这算命你不给人家算准，直接就说童子命，谁信啊你说，对吧？”
苏庭点点头，继续往下听。
“送童子的没有，还阴债，补阴库，冤亲债主的有。”
“这是什么？哪家店？店主叫什么名字？”苏庭有些惊讶，这些东西他第一次听说。
第33章
“距离我这里三站地落梅风站，也有一家民俗用品店，店主姓刘，店名我记的不太清楚，好像叫泰什么阁。”为了家庭和睦，店老板那真是有什么说什么：“那个老板今年三十七八了，是个男的，我见过两次，人真不咋地，完了我就不接触了。”
“是哪个泰？”
“康泰的泰。”
苏庭立刻通过内线给下面的下命令：“落梅风站附近有一家泰什么阁，店老板姓刘，三十七八岁男子，重点排查，谁负责那里呢？”
“苏队，我叫刘万顺，同程强一起排查这边，这里有一家泰吉阁，店老板正是姓刘，如今店铺已经关了，我刚刚同程强打电话联系，第一次没人接，第二次接了，说去了郊区朋友那里吃酒，回来大约要一个小时以后，现在距离打电话过去二十分钟。”
“他平时为人怎么样？”
“我们在店铺周围走访，说他人还可以，周围邻居有什么事儿，他都乐意帮忙，就是有些贪财贪酒，生意做的比较一般，经常去朋友那里吃酒，今天提早关门，周围邻居都说正常，他经常如此。”刘万顺报告的十分详细。
“重点调查那里，把四周的地形全部查看一遍。”
“是。”
苏庭吩咐完这个，又通过内线给那琦，孙宏东发消息，让他们立刻赶过去，他则是随后就到。将事情安排完毕，苏庭扫了一眼，发现郭柔凝还没回来，按下心中的焦虑又问：“阴债什么的是什么？”
“那个啊，就是说你在地府欠的钱，也有说是上辈子欠的钱没还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没还完，那这辈子的运气就会受到影响，所以要去还阴债，至于补财库就是让自己财源更好的，功德什么的，冤亲债主好像也差不多，反正都是骗钱的，都差不多。”店老板一脸鄙夷。
“全都是骗人的？既然有这个名儿，总有出处吧？还是说现在人杜撰？”苏庭拧眉，以前他会认为这些都是骗人的，但是见到了葛清宝和郭柔凝之后，他相信这世上还是有高人的。
店老板乐了：“是有这个名儿，但是做一行的，十个有十个都是骗人的，没有真本事的，因为真本事的都不干这个，怕遭报应。”
“报应？这也算是帮人吧？”苏庭听的有点儿糊涂，眼睛看向郭柔凝，发现她往回走了，紧绷的心情略松了一下。
“冤亲债主，还阴债，你听听这名字？都跟什么有关？都是阴间的。”店老板一指走过来的郭柔凝说：“不信你问问你们顾问，真本事的人都不干这个。”
“我们顾问从来不说这个。”苏庭又问：“阴间的不能做？”
“当然不能做了，用这个赚钱，那属于活人吃着阴间饭，又不是活不起了，哪个有真本事的会干？有本事的虽然不是各个大富大贵，可缺钱的那是真没有。”
苏庭沉默，想到郭柔凝那一屋子的好东西他不得不承认，有本事的真不缺钱。
店老板继续解释：“干了这个之后阴气太盛，必然损伤自己或直系六亲，准准的，有一个算一个，要不古代的阴阳先生，怎么都有五弊三缺……”眼看郭柔凝回来了，店老板连忙住口迎了过来。
“您看怎么办？”那态度，别提多恭敬了。
“别急。”郭柔凝迈步上了台阶，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后走了几步，最后在他们家店和紧邻店的墙壁那里站好，仔细看看，郭柔凝的位置更偏店老板邻居家一些。
“在我现在站的位置你养一盆碗莲或者缸莲，就这个位置别错了，不然等过些日子施工地方改变方向，你们这里还得受影响。”郭柔凝看到了苏庭的ok手势，这会儿做事当然不含糊。
“好的好的，里面要养鱼吗？”
“不要，就干干净净的莲花，不要养活物，等那边竣工，你若是想养，那时候可以放活物。”
“好的好的。”店老板把郭柔凝脚踩的位置记得清清楚楚。
“走吧。”郭柔凝告诉了方法之后，立刻喊苏庭离开，当初起了一个变卦，挺凶的，她心里惦记着那个被骗的小姑娘。
三个人脚步匆匆的上了车子之后，这会儿小白一脚油门直接奔着那个什么泰吉阁去，至于中间还有两个店铺，那暂时不去。
苏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郭柔凝，一条大拇指：“高手。”第一次，苏庭打心眼里崇拜一个人，太牛了。
郭柔凝矜持的笑笑，对于自己的本事颇为自得。
轻松的气氛止步于郭柔凝又摇了一次卦后，看完之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小白加快速度，脸色越发凝重。苏庭也默不吭声，浑身紧绷。
现在眼看到了半夜，哪怕是不夜城，这会儿车辆终究少了许多，管不得什么限速不限速的，小白直接把车速提到一百二，横竖这是出公差的车，车牌号是市局的，他们交警队的兄弟都认识。
距离没有多远，小白车速又快，遇到红灯又直接闯，十五分钟的路程直接被压缩十分钟，他们堪称是一溜烟的到达了泰吉阁。
泰吉阁门店并不大，同刚刚的店一样，只有不到两米宽，泰吉阁的牌子倒是挺大，牌子左边是一位站立回头的观音，身边跟着金童玉女，然后从左往右依次是泰吉阁三个字，有莲花白云什么的，看起来花里胡哨并不多美观。
“苏队，这里我们查问过了，都是楼上楼下连通的小二层，一般就是楼下做生意，楼上睡人，这家店的店主老刘就是这么做的，他在这楼上住，只不过好吃喝，经常出去喝酒不回来。”警察回答的规矩又认真。
苏庭点点头，抬头往上看，这家的屋子窗帘好像撂着？既然没在家，窗帘为什么撂着？
“这个我们也问了周边的邻居，说是二楼也是储藏室，有的东西怕晒，他每次出门回来的时间都不确定，所以临走都会把窗帘撂上。”片警也不是吃干饭的，这种小细节那也是注意的。
“后面呢，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程强在后面守着呢。”
“对方说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还要半小时。”
苏庭烦躁的转了一圈，没有搜查令，也不能确定这里到底是不是那个骗子的店铺，就算他们是警察，这会儿也不能私闯民宅啊。
半个小时，黄瓜菜都凉了，苏庭通过内线又问了一遍所有人，有没有关于法事类的，结果大家回答都没有，因此现在的目标还是这一家。也只有这一家。
“把照片给这家店的邻居看，他们都认识吗？”苏庭又问刘万顺。
“都说不是这个店。”
苏庭沉默，从烟盒从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这也是他闹心的地方，如果邻居们根据照片说就是这家，那他这会儿怎么的都会让人破门而入，可现在照片对不上……
郭柔凝拿出钢镚又摇了一卦，苏庭什么都没问，看她脸色就知道，情形不乐观。
点燃嘴里的烟，苏庭狠狠吸了一大口，说：“给我破门，现在就进去。”
“队长，就这么进去？”
“就这么进去，砸吧，出了事儿我担着。”苏庭双眉拧的死紧，宁可错了到时候他大不了降职，也要试一试，否则那小姑娘真出点儿什么事儿，他肯定后悔一辈子。
有苏庭的话，那个片警立刻就开始着手拆卷帘门的电子装置。孙宏东也过去帮忙，那琦原本还想说什么，到底没吭声，也跟着去干活儿。
郭柔凝小声问小白：“私自进去不行？”
“没有搜查令，没有证据能证明这里就是嫌疑犯的家，我们这么进去，也属于私闯民宅。”小白看了一眼也上手的苏庭，继续说：“一旦这里不是，那么队长要承担的责任就大了，办案不利，私闯民宅，毁坏民众财务，这三样下来扣奖金写检讨那都是轻的，弄不好就要降职查办。”
郭柔凝脸上露出惊讶，她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