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错?”
“你忘了?之前你说,当初如果你能小心一些,我也不会怀上孩子!”
阿齐细细回想之前和郁朵说过的话,他似乎是这样说的,可他当时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
等等,难道是大嫂误会了?
有了这个猜测,他小心翼翼看着郁朵,“大嫂,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确实是说过这种话,可我当时的意思是说,我不应该让您一个人出国旅游,在外被人欺负,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你什么意思?”
两人同时保持着沉默,房间内气氛登时有些尴尬。
阿齐咳嗽一声,说:“我以为大嫂你是在国外旅游的时候怀上的孩子,并不是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说到这,阿齐这才反应过来这几天以来,郁朵为什么时时看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大嫂,我……我怎么会干出那样的事?”
“你没有对我干那种事?”
“我怎么敢!”
仔细想想,从前阿齐确实好像没有说过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那你今天在书房,在你大哥面前为什么承认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阿齐沉了口气,深刻认为这件事还是解释清楚为好,“我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可是大哥不会相信你是受人所迫,我想……我想扛下来,说是我强迫的你,或许……”
“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郁朵气不打一处来,平时看阿齐处事精明细致,怎么在这种大事上这么想当然?
“你以为你这么说,你大哥就会放过你放过我?”
当时也是一时冲动,反应过后阿齐也觉得自己鲁莽,意识到自己差点害了大嫂,沉默低头。
阿齐不说话,郁朵同样也保持着沉默,脸颊绯红一片,又热又羞。
这真是太尴尬了。
她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这孩子……真的不是你的?”
“大嫂……我怎么会做对不起大哥的事?”
郁朵尴尬笑笑,同时,心底疑虑更深。
那这孩子是谁的?
第34章
阿齐当天就搬了出去郁朵对此不敢多问,
在知道阿齐不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后,郁朵在松了口气的同时, 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既然阿齐不是孩子他爸, 那谁才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三个月前她生理期正常造访, 也就是说, 怀孕三个月很有可能是昨天那家医院误诊的结果, 但让她想想孩子父亲是谁, 她还真不清楚。
将这段时间她接触过的人细细数了个遍,依然没有头绪。
暮色四合, 整个别墅亮起了灯,映得宛如白昼,唯独书房却仍是漆黑一片。
傅司年坐在书桌后, 没开灯, 窗帘紧合,严丝合缝。
啪嗒一声,傅司年点燃一根烟, 借着火机的亮光,看着面前的三份文件。
其实也不是什么文件,一份是郁朵在医院的体检报告,一份是昨天郁朵离家后, 阿齐替她做的所有安排, 最后一份, 是郁朵自己的安排。
医院,堕胎手术, 月嫂,一应俱全,各个方面种种都考虑到了,安排仔细稳妥。
但可惜的是,郁朵完全没照阿齐的准备走下去,而是在最开始就去了一个与阿齐安排的南辕北辙的城市。
新的身份,新的地点,傅司年借着一簇火光看文件,在这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这个在他面前一向乖顺,看似毫无主意的妻子,竟然会将自己的后路安排得如此细致,比之阿齐,不遑多让,真让她跑了,他这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人。
阿齐的心思昭然若揭,郁朵的心思他心知肚明。
阿齐对郁朵有着超乎朋友之间的感情,但阿齐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了解阿齐,相信他不会做出格的事。
而郁朵怕他,不爱他,筹划着想离开他,同床共枕三年,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既然郁朵不打算坦白,他暂时也没有戳穿的意思。
傅司年将三分文件叠在一起,一角放在火机下,点燃,扔到一侧的垃圾桶中。
火势越来越大,映得书房书桌这一片亮堂。
余火燃尽的前一秒,傅司年推门而出。
房间里,颠簸了一天的郁朵已经睡下休息,傅司年没惊动她,洗澡后上床侧身环抱着她,宽厚温暖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郁朵小腹。
郁朵这段时间对肚子尤为敏感,当即一惊,瞌睡全醒了。
“怎么还没睡?”
郁朵背对着他没有转身,半张脸蒙在被子里低声道:“司年,我爸妈还不知道我怀孕的事,明天我想自己回家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郁朵转头看他,“你工作要紧,我可以自己去。”
傅司年在她耳畔低声嗯了一声,“早点回来。”
————
一场大雨从后半夜就开始下,整个s城笼罩在大雨迷蒙中。
在前往郁家的路上,郁朵半路让司机转道去医院,她手里紧握着两份检查报告,一份为三个月的诊断报告,一份则是两个月的诊断报告,没有确定哪家医院误诊,郁朵这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目光放在手上两份报告上,郁朵忧心忡忡。
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三个月了,这样,一切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小张顾忌着怀有身孕的郁朵,车开的又慢又稳,拐弯时,一辆嚣张的迈巴赫从后方超车,溅起路边水渠积水一米来高,惹得不少行人怒目。
幸亏小张车技好,稳住了方向盘,这才没和迈巴赫撞个正着。
“小张,怎么了?”
小张看了眼那迈巴赫,暗骂了声,嘴上却笑道:“太太,没事。”
嚣张的迈巴赫与郁朵的车背道而驰,最终停在警察局门口。
“秦总,到了。”
驾驶座上的司机下车,打着伞,绕到另一侧拉开后座车门。
秦邵从车上下来,左右扫视一眼后,孤身一人走进。
接见室内,铐着手铐的乔桉姗姗来迟。
伪造遗产案还在调查中,乔桉被关在这无人问津的地方,身形肉眼可见削瘦下去,脸颊凹陷,披头散发,浑然看不出从前一星半点的风华与妩媚。
乔桉在秦邵面前坐下,阴冷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嘴角露出一抹得意而又诡异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
秦邵不看她,只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打火机,不将她放在眼里。
“说吧。”
“说什么?”
听到这话,秦邵手里把玩着的打火机一滞,抬眼。
乔桉有恃无恐回视,并笑道:“秦总,我怎么说也为您办了不少事,现在我出事了,没有了利用价值,您就想着过河拆桥,以后怎么服众,怎么让人替你办事?”
秦邵一双眼沉沉望着她。
乔桉浑然不惧,继续说道:“我一直很敬佩秦总,手腕强势,是个做大事的男人,可惜这些年您一直被傅司年压制,想想应该很难受吧?”
秦邵一声嗤笑,继续把玩着火机,“你叫我来,耽误我宝贵的时间,就是为了说这些?”
“不止,”乔桉说:“如果没有傅司年,我想,您应该难逢敌手,可惜……谁能想到,傅司年命这么大,竟然还能回来了,城南那个项目,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傅司年的囊中之物。”
乔桉这些年在傅司年身边,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男人脸上表情代表着什么,她一清二楚,当即又笑道:“傅司年这些年在慈善事业上下了不少功夫,这次的慈善活动,郁朵误打误撞,以他的名义捐赠八千万,您说,今年这十佳杰出青年会不会颁发给他?城南那个项目,政府方面会不会考虑到这些?”
秦邵眼睑微垂,语气意味不明,听不出异样,“左右不过是一个项目而已。”
“而已?如果真是一个项目,您又何必和他争了这么久?”说到这,乔桉也不打算再遮遮掩掩,“老实说,现在我也已经看透你了,利益相关你才会救我,只要你肯想办法救我出去,我可以帮你拿下这个项目。”
闻言,秦邵眉眼轻佻,“大言不惭。”
“你可以试试到底是不是大言不惭。”
秦邵沉默望着她,心里盘算着,乔桉也不急,静静等着。
半晌后,秦邵冷笑,“说吧,怎么帮?”
见秦邵终于向她妥协,乔桉微微一笑,“我在傅司年身边七年,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傅司年很谨慎没错,这些年没有任何可以被人抓到的明面上的辫子,可是你知道,当年郁朵为什么会嫁给傅司年吗?”
秦邵凝眉,“为什么?”
乔桉吊足了胃口,缓缓说道:“因为是傅司年让我下的药。”
秦邵一怔,“下药?你有证据?”
“当然。”
秦邵眉心紧拧。
如果乔桉真的有证据的话,那么这件事对于傅司年而言,对于傅氏而言,是一个莫大的丑闻,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十佳杰出青年必定不会落到他头上,那么那个项目……
“如果你骗我……”
乔桉被铐住的双手在桌子下紧握成拳,她心里很清楚,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你可以再把我弄进来。”
这话说的风轻云淡胸有成足。
秦邵冷笑,一个女人而已。
“合作愉快。”
乔桉微笑,桌下的双拳松开,笑道:“合作愉快。”
————
而另一边,郁朵做完检查,在等待检查结果。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医院的院长和郁朵的母亲有几分交情,让郁朵走绿色通道,还有一名妇产科医生陪同解答她的问题。
趁机,郁朵将那份诊断她怀有三个月身孕的检查报告拿出来。
“医生,麻烦您帮我看看,这份检查报告,是真的还是假的?”
医生接过细细看了眼报告里的内容,全数看完后眉心深陷,“傅太太,这份报告,是您的吗?”
“不是,是我一个朋友的,”郁朵无中生友,“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听说我来医院检查身体,就托我拿这份检查报告给您看看,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那医生将报告中的几处数据指给郁朵看,“这份报告说您那位朋友怀孕三个月,但是从这几处数值和图像来看,检查结果可能出现了误差。”
郁朵心一惊,“误差?是什么误差?”
“应该……”医生为求谨慎,又看了一遍,“怀孕的月份不太对,不过也说不准,您可以让您朋友来医院做个彻底检查,我们这边可以确诊的。”
郁朵心凉半截。
原来真是前天傅司年带她去的那家医院误诊了。
原以为躲过一劫,却没想到还是在劫难逃。
现在安全有什么用,等孩子生下来,迟早会发现。
更何况,傅司年最近对她怀孕这件事很高兴的样子,郁朵每次见他脸上的笑,倍觉心虚。
怀的到底不是傅司年的孩子。
“傅太太,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愧疚而已。
虽然这孩子她也不知道怎么来的。
“您怀孕这件事,有告诉郁先生郁夫人吗?”
“还没来得及。”
“这么大的喜事,您可得早早告诉他们,为人父母,一定很高兴。”
“傅先生应该知道了吧?”
郁朵笑笑,没有说话。
“那这个好消息您可得给傅先生一个惊喜。”
“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和他说,孩子不是你的。
自从前天从机场被傅司年逮住之后,郁朵就认命了,累了,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傅司年的掌控之中,飞不出傅司年的手掌心。
“怎么说不重要,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了,您现在只要和傅先生说一句‘我怀孕了’,傅先生只怕得高兴得立马过来接你。”
坦诚?
在这件事情上,她好像除了隐瞒就是隐瞒,从来没有想过和傅司年坦诚。
或许是因为傅司年那句“剁碎,扔海里”,亦或许是这些年她习惯了在傅司年的威压下生活。
总而言之,她没有那个勇气。
或许,她可以尝试一下坦白?
毕竟傅司年对她,好像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顶多离婚,杀人放火这种事,傅司年应该金盆洗手不干了吧?
“好,我想想,怎么和我丈夫说。”
拿出手机,她鼓起勇气,给傅司年发了条短信。
——“在忙吗?”
很快,傅司年信息回了过来。
——“有事?”
郁朵咬牙,继续输入一段话。
——“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坦白,但是在这之前,你不要生气,认真听我说,好吗?”
傅司年久久没有回音,盯着那界面郁朵眼睛都酸了,她整理着措辞,继续输入。
——“昨天你带我做检查的医院,诊断结果是错的,我没有怀孕三个月,而是怀孕两个月,所以孩子不是你的,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没有背叛你,在你失踪的那三个月里,我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有身体上的亲密接触,我自己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我知道,你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一个孩子我也接受不了,所以我考虑了很久,决定不瞒着你,告诉你实情,我不想让你替别人养孩子,那对你不公平,孩子我会生下来自己带。老实说,傅司年,我并不爱你,当年如果不是在酒店的那一晚,我不可能和你结婚,这些年我对你的感情我认为谈不上爱,我相信你也是,所以,我们离婚吧,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