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继续请她翻译,让赵淼去拿一些深层次的信函,一点点润物细无声的让她接触下来。”他愉悦的哼了两声小调,慢悠悠的说:“这小姑娘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像是个正在挖掘的宝藏,回回都能给我惊喜。”
他说的轻松,旁边的人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被原钦然看上,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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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阮棠一直混迹在各种社交场合,与司令夫人来往亦是越发频繁,倒是舒妧经过那一次后可能是格外别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
阮棠也无所谓,该怎么过依旧怎么过,不过这天一回家就吓了一跳。
深夜,厅堂内,顾明香坐在梨花椅上幽幽的看着她,阴阳怪气:“您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您在安家立户了,或者您其实已经出嫁了,是我记忆出了问题。”
阮棠笑的差点呛住,“小四儿,你这语气知道像谁吗,你姨娘每次迎接老头子的时候,都是这个怨妇口吻。”
“什么怨妇口吻,我是提醒你注意分寸!”顾明香炸毛。
“出去社交有什么注意分寸的。”阮棠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还是说你想跟着?也不是不行,正巧我得了一只猫儿,你帮我养养吧。”
她说着,朝外面抬了抬手,丫鬟抱着一只鸳鸯眼白猫走了进来,那猫儿也乖巧,就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谁要帮你养猫!
顾明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最后忿忿的接过白猫,笨手笨脚的抱起来。
阮棠耸肩:“好好养着它,明天带你一起出去。”她说完,便拿着信件朝书房走去。
她走后,顾明香的贴身丫鬟不解的凑上前,小声嘀咕着问:“小姐以前不是一直很不喜欢大小姐吗,为什么要给她养猫?”
顾明香僵硬的抱着猫,抿了抿唇,突然说:“你觉不觉得,大姐变了。”
阮棠坐在书房里,抽出信封里的信件,展开看了两眼,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信件中的内容,的确是尺度越来越大,一开始只是好友间的互相寒暄,慢慢的开始涉及政务,而现在这封信完全就可以说得上是一封政事上的密函。
这不是司令夫人能接触到的,是她背后的人。
阮棠微微一笑,倒也不惧,提笔将翻译的国语写在白纸上。
既然有送上门的跳板,又怎么能不踩呢。
临宁的上流社交圈内如今要说起名媛,顾明澜算得上是佼佼者,不仅谈吐得体而且美貌无双,更是司令夫人的闺中密友,连带的跟在她身边抱着猫儿的妹妹都进入了大家的视线内。
这一天,正巧阮棠将翻译好的稿件递过去,司令夫人却没有着急去看而是压在身边,身体微微前倾,故作神秘的附耳讲道:“我有一单大单子,就是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阮棠一听就知道,戏肉来了。
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反问:“什么样的大单子?”
“不仅有钱赚,而且会抬高身价。”她神秘的笑笑,说:“如果做得好,前途不可限量。”
“那我也要跟着您去长长见识。”阮棠眨眼。
她早有猜测,只是到达目的地后还是不由微微诧异,司令夫人口中的单子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大的多。
军部专车停在戒备森严的军统大院门前,阮棠与司令夫人一起下车,纱帽遮住了面容,经过层层排查才由专人领着走进内院。
一排排军队在内院巡逻,手持长枪周身煞气令人不可直视,司令夫人也不敢东张西望,只是压了压纱帽,低声问着领自己进来的军官:“局座想要的翻译我带过来了,他现在可有时间。”
军官一边向前走一边说:“正巧现在就要用,跟我过来吧。”
“现在?”
“嗯。那汉奸供出来了一个同伙,不过是个洋人,现在正在地牢里吓得屁滚尿流,说话颠三倒四,局座不耐烦的很。”
汉奸啊……
司令夫人握着稿件的手下意识的一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小脸又白了三分,她的脚步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倒是阮棠挑了挑眉,有几分兴趣的样子。
这个时代和真实历史不同,从晚清时期历史便发生了转折,在内忧外患之下,摄政王虞向舟逼的晚清皇帝退了位,改朝换代自己当皇帝,被称为守旧派。
而与此同时,以柏晰为首的新锐派军阀却迅速揭竿起义,占据了国家的半壁江山,在临宁创建了共和国政府。
守旧派与新锐派的元首都算有脑子,暂时停止内战联手抗敌,打的外国侵略者节节败退。
不过现在要说的是原钦然。
作为新锐派元首柏晰手里的一把刀,原钦然的风格之狠毒不仅自己人胆寒,守旧派和侵略者更是对他闻风丧胆,不过这么烂的名声下,这个男人倒是出乎意料的在大事上很有风骨。
他疯归疯,但是爱国,极其憎恨汉奸和侵略者。
今天说的那个洋人和汉奸,怕是不会好过。
接下来的画面,证明的阮棠的猜测。
顺着长长的楼梯走进地下,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似乎还混合着烧炭时噼里啪啦的火声,司令夫人顿觉头皮发麻,忍不住暗暗揣测,局座今天莫不是又在玩烙铁烫肉?
阮棠跟着走下来,好奇的抬眼去看,就见地牢内站着几个军官,一边铁柱上绑着一个男人,而原钦然正拿着手术刀在他身上比比划划,似乎在考虑什么。
阶下囚吓得浑身发抖,恐惧的大嚷着:“我交代、我全都交代别剐我——!”
另一边的洋人正在瑟瑟发抖,嘴里嘀咕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原钦然却不满的“啧”了一声,对旁边的副手吩咐:“把他的嘴堵上,老子剐的尽兴的再让他交代。”
司令夫人吓得一个哆嗦。
阮棠睁大了眼睛好奇的探头张望,原钦然身上军装大大咧咧的敞开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样子,昏暗的灯光下男人英俊的皮囊有些阴森,细长的手指把玩着手术刀,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在那男人的胸口处轻飘飘的旋下来一片铜钱大小的肉片。
这何止是阴森,简直就是地狱而来的修罗!
她顿时“嘶”了一声。
司令夫人也是看的清清楚楚,一瞬间双腿发软,直接就跪了下来,还好被阮棠捞住才没有出丑。
阶下囚被堵住嘴发出惨烈的闷哼,原钦然充耳不闻的还在剐,不止过了多久才停下来,男人的胸口处已经是一片森森骨架。
早就知道原钦然憎恶汉奸,但是见到他这般狠辣手段,还是令人触目惊心。
原钦然停下手,食指在沾满鲜血的手术刀上抹了一把,放在唇边吮了一口,男人的薄唇染上鲜血愈发妖异,他眯了眯眼似乎对鲜血的口感很满意,这才将刀丢给一旁的下属,“明天继续,你来行刑。”
那下属接过刀,转向木凳上苟延残喘的阶下囚,笑了一声说:“局座放心。”
男人转过头,目光精准的定位到阮棠身上,似笑非笑,玩味的道:“又见面了,顾小姐。”
阮棠落落大方的走过来,踩着阴暗潮湿的地面上,还有闲心提起裙摆做了个礼,笑道:“的确是又见面了局座,看到您,我便忍不住想起那日我们之间和谐的相处画面呢。”
司令夫人一惊,他们见过?
而且听起来,怎么听怎么暧昧。
原钦然神色微妙,被她一个直球打过来,似乎想起了这个女人当时的表现,顿时有一种被嫖了还说不出口的一言难尽感。
他哼了一声,略过这个话题,踹了踹瘫在地上的洋人,漫不经心的吩咐下属:“让他开口,给我们的翻译官小姐讲讲,他都在这片土地上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第49章 动荡民国
司令夫人被带出去了。
副手拎起那吓到瘫软的洋人, 往汉奸脚边上一丢,他跌坐在地上一仰头就看见汉奸胸口一片白森森的骨架, 连脏器都清清楚楚, 在有一下没一下的起伏着,场面格外的可怖。
洋人顿时吓得大叫一声, 想要拼命挪开双手双脚却使不上力气, 嘴里语速飞快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阮棠接过副官递上来的纸笔,泰然自若的坐下来开始翻译并记录。
堵在汉奸嘴里的布条不知什么时候被拿了出来, 他听到洋人交代时将责任都推向自己,立刻嚎着嗓子就开始骂,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要朝他扑过去。
阮棠下意识的抬眼去看, 就见男人的胸口处有脏器卡在骨架上似乎要跃出来一般, 场面着实丧病,她的手微微一顿,当做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继续写。
洋人被他吓得直翻白眼, 说起话来结结巴巴,一副要厥过去的样子。
审讯被打断, 原钦然不耐烦的指了指桌上的刀,副手立刻心领神会,布条又塞回去他嘴里, 然后扒下那人的裤子,对着下身那活直接割了下去。
吧嗒
那是男人最重要的器官落地的声音。
嚎叫声和鲜血一起喷涌。
原钦然翘着二郎腿还有闲心喝茶润喉,慢悠悠的说:“这只是不配合的一点小小惩戒,元杰给他止血, 凌迟还没到最后一刀可不能让他提前死了。”
“是,局座。”副手罗元杰应下。
地牢内的空气混合着杀戮的鲜血和恐惧的气息,显得格外的压抑,洋人被吓破了胆,声音混合着哭腔嘟嘟囔囔一口气不带停的交代着,看起来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原钦然坐在一侧,单手撑着下颌,兴味的观察着正在记录的阮棠,她握笔的手很稳,字体流畅清晰,不带一丝颤抖。
明明只是一个未经磨难的闺阁少女,竟然可以在这样的场面如此淡定,叫人如何不去好奇,不想探究?
如果她是顾明澜,这份心智从何磨练而来,亦或者是天生的?
如果她不是顾明澜又是谁,敌对势力派来的间谍吗,守旧派那边还是国外那群侵略者的人?
无论她是谁,原钦然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对她很感兴趣。
诡秘的气氛下,女人突然放下笔抬起头来,一瞬间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朝她看过去,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她微微蹙了蹙眉,对着那语速飞快说的乱七八糟的洋人不满的道:“说慢点,你又不急着投胎。”
那洋人瞬间呆滞了。
她这句话是用外语说出来的,地牢内的士兵们茫然无反应,唯独原钦然呛住了。
阮棠看了他一眼,“原来局座会洋文。”
“略通一二,起码顾翻译官的话我是听懂了。”原钦然含笑看着她,不紧不慢的说:“当然,既然我们翻译官开口了,那我自然也要如你所愿,让他活的久一点。”
结果这边录完口供,阮棠就听那变态慢悠悠的对着副手吩咐:“听见刚才翻译官的话没有,让洋人活的久一点,就把他留着让他亲眼看着铁柱上那个玩意儿被剐成骨架以后,再给他凌迟吧。”
阮棠呛住。
就怕这洋人还没等到自己被凌迟,就被吓死了吧,不死也得吓出心脏病来。
不愧是臭名昭着的原钦然,狠毒啊。
她检查了一遍文件,站起来递过去,道:“幸不辱使命,给局座检查,如无任务我便先回去了。”
原钦然轻飘飘的将文件搭在手里,也不看一眼,朝她笑道:“那我送送顾翻译官。”
他这一笑,仿佛整个阴森的地牢都亮起来了。
阮棠对这个两面派不好评价,点点头便跟着他走了出去。
处理公务之外的原钦然,表现的是倒是彬彬有礼,他扶着她踩上楼梯,又绅士的为她开门,两人走出地牢站在温暖的阳光下时仿佛出现了一种错觉,便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臆想,并不存在。
原钦然道:“顾翻译官今天的风采着实令我大开眼界。”
阮棠眼眸微垂,浅笑:“担不起翻译官之称,只是对外语略有涉及,谢局座抬爱。”
“我说你担得起你当然就担得起。”原钦然侧头去看她,说:“军统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这边是明示了,或者叫明晃晃的招揽。
阮棠眼眸微闪,平心而论原钦然这个招揽的确相当有诱惑力,她现在不过是团长的女儿,担着名媛的虚衔,若做了军统的翻译官,无论身份地位都可以说是一步登天,甚至可以说地位远在原身的父亲顾团长之上。
而且,这完全可以当做她走上仕途的第一步。
不过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阮棠心里闪过无数念头,神情却始终不动声色,她不置可否,模棱两可的说:“局座如此厚待,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原钦然的手插在兜里,语速不紧不慢:“所以呢。”
“所以我很惊啊。”阮棠理直气壮的说,转身看他,“万一在您手下做了什么让您不满意,那岂不是又要被枪口抵在手心上了,或者还要压制着咬我的眼睛?”
她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挪揄:“那可不行,您瞧我姑娘家家的特别胆小,又对自己这副好皮囊格外珍惜,可得小心对待您的邀请。”
“连军统局长都敢随意调戏的人,顾小姐胆小?”原钦然嗤笑一声。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喜爱美色又不分年龄性别。”
阮棠转身,微微踮脚,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您说,我要是进了军统,再调戏局座算不算是职场x骚扰?”
原钦然握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带,轻笑一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入职条件就是局长亲自扫榻相待,如何?”
男人在手指暧昧的在她的肩胛骨上轻柔的滑动,便仿佛过电一般,阮棠只觉得一股酥麻的颤栗传递到骨缝中,她在心里嘶了一声,还真是难得遇到这样擅长调情的对手。
她的脸颊泛着云霞般的薄红,灵动的猫眼一转,却是将男人推开,笑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可真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顺便……”她想了想之前的对话,了然的笑笑,“还要恭喜局座,这下是名副其实的特情局了。”
她倒是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