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爱情。
兰玉蓉并不想做一个用孩子绑住对方的人。
她要的不是责任，正如她之前所说，她有决心和财力独自抚养孩子，如果只是责任，那她一个人就够了。更何况，兰父也是她坚强的后盾，她并不需要纯粹的责任。
她想要的，是全心全意的爱。
她要让程一帆爱上她。
彻底的，全心全意的，爱上她。
而她，也愿意给自己一段时间，好好了解程一帆。
如果她也能彻底的，全心全意的爱上程一帆，那么，届时，两个人一起养孩子，当然是最好的结局了。
兰玉蓉想，距离孩子出世还有大概五个月，应该足够她跟程一帆好好互相了解，并谈谈恋爱了。
程一帆的想法跟兰玉蓉差不多。
他也很欣赏兰玉蓉的独立、洒脱、积极乐观、还有任何时候都不忘学习充实自己的拼搏劲头。
而且，近距离接触几次，他发现兰玉蓉并没有大小姐的骄纵脾气——跟妹妹口中偶尔提起的纨绔大小姐完全不一样。
她年纪轻轻有了自己的公司，不保守守财，反而在合适时机果断出手投资看好的公司，肯接触新事物，冒一定的险来挑战新的机遇。
她对公司有才的人很珍惜和敬佩。
程一帆听林月照说过被调岗和收到奖金的事，也亲眼目睹兰玉蓉跟Davis关系融洽——Davis是为公司赚钱最多的人，这样的人跟公司总裁关系融洽，可见兰玉蓉这位总裁大人是能留住优秀人才的人。
除去工作方面的事，她肯留下孩子，又买了相关书籍学习观看，也说明她内心是柔软善良的。
下午茶时光很短暂，不过，聊天吃蛋糕的两人心境却都不约而同地发生了改变。
程一帆没在兰玉蓉家待太长时间，喝完咖啡吃掉小蛋糕后，他便申请钥匙，去给兰玉蓉把留在西餐厅停车场的白色SUV开回来。
兰玉蓉把钥匙给他：“路上小心，谢啦。”
“不客气。”
兰玉蓉要送他出门，他拒绝了：“你不是困了吗？睡一下吧。不用出来了。”
“好。那……再见。”
“再见。”
程一帆离开后，兰玉蓉站在玄关目送他背影良久。
陈阿姨听到他们说的白色SUV一事了，也看出兰玉蓉跟程一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相处氛围，她上前询问：“玉蓉，晚餐要多一人份吗？”
兰玉蓉被问住了，她沉默良久，才道：“不必了，以后有机会再请他来家里吃饭。”
今天两人的互动已经够频繁，过犹不及，兰玉蓉决定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她的确有些困倦，便依照计划回房间补觉休息。
程一帆把她的车子开回来时，她才睡了一会儿，还没醒。
陈阿姨：“程先生，晚饭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虽然兰玉蓉没让准备，但多一个人的饭菜又不怕什么，她随口客套一句，也算暗中帮大小姐一个忙。
陈阿姨这是以为大小姐害羞，不好意思开口请人留下来吃晚饭。
程一帆倒是跟兰玉蓉很默契，他道：“谢谢陈阿姨，不过我晚上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有机会再来拜访。”
“那好吧，我送程先生回去？”陈阿姨道，“这边不好打车的。”
“不用，我朋友来接我，您回吧。”
“好，有空常来。”
“一定。”
程一帆叫的朋友就是张允了。
张允去永佳楼下停车场把程一帆的车循着地址开到了兰玉蓉小别墅附近，停在路边正拿着手机打游戏，余光看见身高腿长的程一帆在夕阳余晖中慢慢踱步过来，感觉他就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主角一样。
“哥！能不能走快点儿？待会儿赶上下班高峰期了。”张允探头催促。
程一帆脸上带着笑，脚步却维持不变，依旧悠悠哉哉的：“订好地方了？”
他说今晚有事是真的，工作室的人忙了好几个月，如今合同签订，资金到账，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也终于可以好好庆祝一下了。
从早上出门前，他就嘱托了张允，要他订个地方，晚上带工作室小伙伴们一起吃吃喝喝嗨嗨。
他去西餐厅帮兰玉蓉开车时就接到张允催促的电话了，正好叫张允把他留在永佳的车开过来接他，机智非常。
“当然！我办事，什么时候叫你失望过？”张允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哥，我好高兴啊！”
程一帆上了车，系好安全带：“看出来了。走吧，不是一个劲儿催我吗？”
“嘿嘿，哥，你这是刚从你未来老婆家出来吗？”张允八卦地问。他看着周围的环境，赞叹道，“哥，未来嫂子是个小富婆啊！哥，继融资成功后，你又傍了个富婆吗？”
程一帆调了下座椅，仰躺着打了个哈欠：“这是什么话，哥也不穷好吗？”
“是是是，哥，你‘曾经’富过！”
程一帆眼神瞥过来，张允改口：“现在重新又富了！”
接下来，张允兴奋地聊着游戏宣发和公测的事，以及晚上聚餐嗨玩的事，不再提他家老大疑似傍富婆的事。
程一帆在旁边偶尔附和他一两句，心中也不是没有触动。
虽然融资成功，但这钱是兰玉蓉出的，相较而言，他还是“傍了富婆”的。
哎，未来老婆太有钱了怎么追……
张允订了一家高级会所，里面吃喝玩乐都有，休闲、泡澡、按摩、游戏等，大家可以选自己感兴趣的，反正晚上通宵。
今晚只放松，不谈工作。
张允还邀请了林月照和程一曼来。
林月照到得比较早，她发现程一帆还没来的时候有些诧异，心中逐渐酸涩起来。
——送兰总回家送到这么晚，果然他跟兰总……关系匪浅？
工作室的有几个人都认识林月照，毕竟都是同个大学的，他们招呼她一起吃火锅。
“程学长呢？”
“他啊，去未来老婆家了，还没回来呢，张允接他去了。”
林月照闻言十分震惊：“未来老婆？！”
她猜测归猜测，但并无石锤，如今听到程一帆工作室的人说“未来老婆”，这可跟“未来女朋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关系……
兰总跟程一帆到底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不应该啊……她不是一直在追江翰墨吗？
而且，在投资之前，她好像也没对学长的事上过心，怎么突然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月照心情复杂万分。
“咳，学妹啊，我们也是才知道这事儿的。周六那天老大出去了一趟，回来春风满面的，张允起哄，老大就承认了。挺突然的。”
周六？就是约她吃饭的那天。那天中午，她到了西餐厅，却发现程一帆没在，打电话，程一帆向她致歉，说是有事。
所以，所谓的有事，是跟兰总有约吗？
“不过老大一向做事果断，有了喜欢的人也不奇怪。”
“对啊，老大又那么帅那么有才……”
“我哥有女朋友了？”程一曼到达的时候就听见了他们正讨论老大女朋友讨论得热火朝天，她比林月照更吃惊。
哥哥交女朋友了却没告诉她……
“一定是谣言。”程一曼看到林月照低落的样子，上前站在她旁边，跟工作室的哥哥们使眼色。
“啊……哈哈……也、也对，可能是随便说说，说不定是说的游戏角色。”有个机灵的，说道，“你们知道的，我们这些技术宅，最容易把游戏动漫角色当老婆了……哈哈哈……”
“哈哈哈，对对……”
程一帆的声音突然在门边响起，他道：“不是谣言。我的确有欣赏的人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程一曼：“……哥！”
她扭头看林月照，目光担忧。
她一直知道林月照喜欢哥哥。
林月照眼眶微红，却维持了表面的镇定，她笑笑：“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程一帆点头：“是。”
他不喜欢林月照，长痛不如短痛，今天他跟兰玉蓉的互动也足够林月照发现端倪了。
林月照心中多少有几分不甘，她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知道她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吗？”
程一帆继续点头：“知道。她跟我说过。”
林月照：“……”兰玉蓉竟然告诉他了？
“你能接受？”林月照不可置信地问。
“谁都有过去。况且她说她已经不喜欢那个人了。我不介意。”
林月照胸膛起伏不定，她凝望程一帆，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程一帆表情坚定，目光正直，不像说谎。
林月照最终挣扎道：“那……孩子……”
她怀疑孩子是江翰墨的，她想提醒程一帆，岂料程一帆打断了她的话，斩钉截铁道——
“孩子是我的。你想得没错。”
周遭一片安静。
程一曼是最懵的一个。
孩子？什么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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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坦荡
程一帆随手把外套脱掉，搭在臂弯，他倚在门边，目光一一扫过震惊的众人，随后慢悠悠道：“是个意外。但孩子的确是我的。”
周围仍旧一片沉寂。
程一帆继续道：“我也是才知道的，并且打算负责。”
众人还是沉默，每个人心中都在思索程一帆这话的真实性。
程一帆身后的张允默默关上房门，看着屋里的一众呆若木鸡的人，笑着打圆场：“咱老大就是效率高，工□□情两不误，今天也算是双喜临门了，哈哈哈，你们说对吧？”
程一帆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赞同道：“没错，我既然做了决定，也不想瞒着大家。以后……你们可别再让哥去出卖色相了。”
工作室的小伙伴们都哄笑起来，并改口祝福。
“哪能啊哥，你都有主了我们当然不敢了……”
程一曼和林月照仍无法认同此事。
林月照心情无比纠结，她万万没想到，学长竟然说孩子是他的。
这怎么可能呢！
看兰总肚子的大小，也大概能猜出来孩子多大了，而几个月前，兰总还在疯狂追求江翰墨……
孩子肯定是江翰墨的！
学长这么说，是在变相拒绝她吗？
他宁愿背一个“喜当爹”的名号，也不愿给自己一个机会？
自己明明还没开始表达心意，那份爱慕之情……就这样被夭折了吗？
自己尽心尽力帮忙牵线搭桥，促成合作，结果却反而把喜欢的人拱手送出……
为什么会这样？
她兰玉蓉凭什么啊！
林月照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甘和委屈，她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程一曼看见她哭，有些无措：“月照姐，你……”
“我有些不舒服，抱歉，今天不能参加你们的聚会了，我先走了。”林月照连包都忘了拿，转身往外疾步走去。
程一帆无奈地抬手按了下眉心，随后给妹妹使眼色，程一曼瞪他一眼，抓过林月照的包包追上去：“月照姐，我送你。”
林月照仿佛没听见，在跟程一帆擦肩而过的时候心中残留的一丝期待也落空——程一帆没有留她，也没有送她的意思。
他怎能如此狠心？！
待林月照迈步出门后，程一帆才叫住她：“月照……”
林月照脚步微顿，程一帆口中的话到嘴边又改了：“路上小心。”
林月照低声道：“好。”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一曼站在程一帆身边瞪他，压低声音：“哥——你也不送送她？”
“我送她不合适，你开我的车送她吧。”程一帆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这件事我会跟你解释的。”
程一曼最终无奈摇头：“这叫什么事啊，算了你们玩吧，我今天就不该来。”
她去送林月照了。
程一帆长出一口气，心中也有些怅然。
林月照帮了他的忙，也算穿针引线搭桥地让他跟兰玉蓉重逢了，他现在这样，可能真的挺残忍的，有点像过河拆桥。
但他也实在找不到什么更合适的办法来处理这样朦胧不清的感情关系了。
林月照从没对他表白过，所以他没法正常拒绝。自从他隐约猜到她的心思，就尽量避免单独相处，没办法必须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也尽量避免让对方误解的举止和话语。合作的事，能让张允谈就让张允谈了。
可他们毕竟是同学校的，大学时关系也还好，人家没明确过心意，他也不好真的避之不见。
而且在工作方面，林月照也算尽职尽责。
程一帆压下思绪，转而看着工作室安静下来的伙伴们，大概这件事太让人震惊了，他们也都不闹腾了，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