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回头金不焕(重生)——恰日明之
时间:2019-09-17 07:33:38

  大冬天的宁儿还是哭了一头的汗,焕娘要亲自给他洗澡换衣服,春惠她们却不让,无奈只好看着她们做。
  只是这日在焕娘的坚持下,宁儿还是和她一起睡了。
  夜晚母子俩躺在床上,宁儿专心致志地玩着他的布老虎,焕娘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喃喃道:“你这孩子也是,是你爹不要我们母子俩,还是我不要你们父子俩?”
  宁儿只知道母亲在说话,却并不知道在说什么,转过头来眨巴着眼睛看着焕娘,又很快将目光重新移回布老虎。
  一晚上焕娘睡睡醒醒,这几日躺在床上的时间太多,她也并不很有睡意,只是听着宁儿细细的呼吸声,焕娘心里安定得很。
  殊不知真正辗转反侧的反倒是裴宜乐,宋三奶奶得了焕娘的话,一刻也不敢耽搁就让宋之镜去找了裴宜乐。
  他这些日子忙得很,一边要盯着修缮国公府,一边要筹备婚事,连
  要用的丫鬟小厮婆子管事都要他看起来,几个伯母嫂子那里多少总有些事,没人管也只好他硬着头皮去。
  曹氏对着其余事情束手无策,只能搭把手准备婚事,若不是有郝氏和裴舒云还能稍微帮点忙,裴宜乐一个人就要劈成几个人来用。
  一开始知道焕娘有话带给他,裴宜乐是很开心的,虽然也不差这些时候了,但有总比没有用好。
  宋之镜板着一张波澜无惊的脸,说完就离开了。他前几日差点忍不住打了裴宜乐,皆因知道了焕娘是他亲表妹,而裴宜乐竟然玩弄了他的表妹,不仅孩子都生下来了还没给她一个名份,早先竟想借他的手杀了焕娘。
  两人从认识起,脾□□好南辕北辙,可就是说得到一块儿去,裴宜乐以前狐朋狗友多,宋之镜连个普通朋友都少,一早就知道他小小年纪装模作样养了个外室胡闹,说了裴宜乐两次他不以为然,宋之镜为了这个朋友也只好作罢不再多话。
  本就看不惯这事,如今得知焕娘身份更是火上浇油。
  无论有几码事,一时半会儿对着裴宜乐的脸色是不会多好了。
  焕娘带过来的才短短一句话,裴宜乐牢牢记在心里反复咀嚼,越想却越觉得话里有些古怪。
  她的性格他清楚得很。
  他是宁儿的亲生父亲,上辈子宁儿受了大苦,他自然知道焕娘这句话说的也是上辈子。
  按她素日作风,万万不会在婚前传这么一句话过来,多此一举,话当然要说,但是怕会被她留下等成亲之后面对面直接说。
  这话现在就传过来,竟有些突兀,竟像是她什么时候又要走了,留下孩子让他好好照顾。
  裴宜乐不是傻子,相反他一向巧捷万端,电光石火间竟猜到了几分,不得而知具体,可光凭焕娘的母亲是太后,她和顾灵萱赐婚和入宫又恰好在同一天,由不得他不多想。
  可是那个猜想才一出来,就被裴宜乐从脑海里赶跑。
  整整一晚上,他都在想焕娘那句话。
  就在裴宜乐熬了一晚上,又早早起来去处理国公府事宜之时,焕娘也已收拾妥帖。
  一大早,她就进了宫去见太后。
 
 
第96章 
  任氏对于能见到女儿,一向是心头欢喜的,焕娘进宫见她早就没什么阻碍,除了晚上关了宫门,其余随时都可以畅通无阻。
  这是焕娘头一回主动进宫,哪怕焕娘入宫指日可待,母女俩就要一直在一处,太后也对她这次进宫来开心不已。
  见女儿几面都不嫌多。
  太后对着女儿的心思极细,生怕她一大早进宫没有好好用早饭,特意还吩咐下面上了点心让她吃。
  焕娘心里装着事,哪里还吃得下,太后亲自将一碗酥酪端到了焕娘面前,还道:“先吃一些东西,怎么又瘦了?”
  这些日子焕娘确实清减了不少,那碗酥酪她只搅了两下,还是没有去动。
  “不想吃就别吃了,等想到有什么想吃的了再让他们去做,别逼着自己,这样才是养生之法。”太后一边说着一边让宫女撤走了那碗酥酪,“今日怎么想着进宫了?”
  焕娘随即挤了丝浅笑出来,道:“有些事要和母亲说一说。”
  太后早已看出她有心事,然而还是因她挂着那丝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柔声道:“在母亲面前不必强撑着,如今和你过去又不一样了,不想吃的就不吃,不想笑也别笑。”
  眼见着焕娘脸上的笑容顷刻之间消失,太后又继续道:“母亲在这宫里待了十几年,什么都见多了,从当年经了三朝的老太妃到现在新进来的妃嫔,不知道要熬到哪里才能随意些。一开始我也小心翼翼,和她们学着,后来便烦了,自小你外祖母就没教过我要唯令是从,到了现在不也是太后了?”
  焕娘沉默了半晌,吸了一口气,才道:“母亲,我还是嫁给裴宜乐吧。”
  太后听了并没有生气,她甚至连讶色都无,等张姑姑领着宫女都退下之后,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焕娘摇摇头,“想了几天,还是不换的好。”
  “那日我让你去杀杨氏,她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杨姨娘她还来不及知道这事,只是她同我说了一些事。”焕娘道,“她说父亲在我失踪之后立刻就撤回了搜查的人。”
  任氏静了片刻,咬牙切齿道:“这倒不奇怪,先前找到你时我还只当他糊涂,没见人也没见尸就敢说你没了,再没想到他既窝囊又阴毒,竟做下这样的事。”
  说着竟直接拿起手边一样物事就往地上狠狠砸去,天青冰裂梅花纹茶杯顷刻四分五裂,碎声清脆。
  焕娘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又听任氏阴沉着脸道:“姓顾的畜生一向胆子小又听他娘的话,这事事后刘氏必定也知道。还有杨氏,她倒不稀奇,有什么事顾德言自己就先忍不住和她说了。”
  “我从不当他是我父亲。”一时又想起前事,焕娘也怒从中来。
  “只杀杨氏难解我心头之恨,”任氏摸了摸焕娘的脸,“崇恭伯府也就罢了,顾德言我日后是一定要他痛不欲生的,你且放心着,一切都有母亲在。”
  焕娘缓缓倚靠下来,趴到了任氏的膝头,轻轻道:“娘,我不入宫了。”
  任氏拍着焕娘的肩,细声问:“到底怎么了?莫不是杨姨娘将秘密告诉你,你就对她和她的女儿软下了心肠?”
  “倒也不是。”
  “不是?即使你不提起顾灵萱那丫头,我也是不会让她好过的,顾德言舍弃了你,她却在伯府享尽了荣华富贵,一嫁人就给她个暴毙!”任氏又气又急。
  焕娘抬起头来望着任氏,目光隐隐含着泪,却又没有掉下来,看得任氏愈发怜爱疼惜。
  她对任氏道:“皇上已有了林婕妤,我不想抢她的东西。”
  “你这傻孩子,”任氏爱怜地刮了下焕娘的鼻子,“什么抢不抢的,尽说糊涂话。后宫中那么多女子,谁抢了谁的?各凭本事罢了,林婕妤那是她自己不中用,做皇子妃的时候,我也不是没有帮扶过她。即便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
  “可我也不想和别人去抢,娘,皇上是皇上,皇上也是男人,我不想再为了一个男人陷入和其他女子的争夺之中。”
  “怎么会,你救过皇上的命,他是我养的,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你。元思是个好孩子,他既认定了你,就一定会对你好的。有他来护着你,你怎么会和其他妃嫔一样?”
  焕娘认认真真想了一阵,才道:“母亲在宫里时间那么长,也该知道往后的事情最是说不准。他心悦我,我也将他当成夫君,既是寻常夫妻相处,平日里就难免会起点争执,虽无伤大雅,可也会有人乘虚而入,更不用说天家夫妻了,一朝厌弃了我,女儿怕自己比林婕妤还要不如。”
  “你想得通透这很好,”任氏点点头,却又道,“可是你还有母亲,只要母亲在这宫中一日,就必定会护你一日,叫你不和她们一个样。”
  “来日我成了谢元思的妃嫔,甚至皇后,与母亲既是母女又是婆媳,看起来是极好的,可到了那时母亲若事事护着我,他难免与母亲也起嫌隙,天长日久莫不是还要慢慢怀疑咱们母女串连着却将他当作外人,我倒没事,只是母亲将他从小抚养长大,如此未免心寒。”
  还有一些话,焕娘却是没有说出来的。同样都是儿女,谢元思还是皇帝,任氏有可能偏着她,也有可能向着谢元思,到时她与任氏之间,怕是比普通婆媳之间还要尴尬难言。
  婆媳和母女那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
  而她嫁给裴宜乐,任氏永远会是她的母亲,是她的靠山。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离开宁儿。
  焕娘想把宁儿交到任何一个人的手上,她不相信他们。
  杨姨娘极有成算,身为她亲女儿的顾灵萱又会好到哪里去?
  “母亲且再想一想我,当年母亲离开,转眼我就不见了,我也有孩子,我也怕宁儿和我一样,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哪怕将害他的人碎尸万段,又有什么用?”焕娘恳切道,“母亲不在,终究是在别人手上,母亲在的,杨姨娘到死为止都在为顾灵萱筹谋。”
  “你真是这样想的?”任氏问。
  焕娘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母亲依我一回。我天性不喜拘束,这宫里怕终非我所留之处。”
  任氏长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没下旨一切都好说,为了给康国公府一个恩典才索性一并下旨的,你知道的,康国公府遭过难,多少眼睛看着。如今既下了旨,只能就这么着了,我实在不喜欢裴宜乐,若不是那两道圣旨,你也不是非要嫁给他,宁儿带不到宫里来,宫外的人家倒是无妨,随便你带到哪家去,大些了就让皇上给他赐个爵位,不与那家去争。”
  从小到大,韦氏疼着焕娘,有些事也是依着焕娘的,有些事是一定不会依焕娘的。
  到了任氏这里,任氏为焕娘打算好了一切,铺平了路,焕娘却又反悔,人生大事仿若儿戏。
  她心里忐忑,怕极任氏说一不二逼着她。
  此刻听任氏的意思是应下了,焕娘终于透出些喜气来,又道:“谢皇上那边,母亲还是不要说,圣旨上写明了是顾灵萱,我们也并未欺君。”
  “怎么,你怕他拦着你,不让你嫁?”任氏嗔怪着看了焕娘一眼,“君无戏言,也只有你有这个胆子。”
  “我一向胆小怯懦,见着了母亲才好些。母亲再这样说,我的胆子可就又小回去了。”
  任氏心疼地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冷冷道:“倒是便宜了顾灵萱,白白让她当了妃子,只是这后位,她一辈子别想。”
  “这也且看她自己造化,若真有这个本事,母亲也随他们去罢。”焕娘道。
  人的一生过得如何,不是看别人过得有多差,而是看自己过得有多好。
  她有她的人生,顾灵萱有顾灵萱的人生。
  任氏沉吟片刻又道:“我让你杀杨姨娘的事,崇恭伯府上下都是封了口的,杨姨娘只是暴病而亡——伯府一向是聪明的,事儿倒都能处理得干干净净。顾灵萱那边暂且还无从得知,只是不知日后会不会有人透出来。”
  “也不是不能将她杀了,”任氏想了想,还是皱眉道,“这样一来皇上必定不喜她,趁着这档口,就让她先急病死了。”
  “那时事发,我因着和裴宜乐的牵连,被一同赶出伯府,是杨姨娘让顾灵萱给我送了银钱来。我们放过她一次,也算是还了这点恩,往后不欠着人。她要不好,在这宫中便是母亲不动手,也有的是人收拾她。”
  焕娘没那么悲天悯人,可杨姨娘临死前的哀求和那时的救济,终究能救暂时还无辜的顾灵萱一命。
  她曾经被那些人用权力压着抬不起头,仿佛她做任何事都是错的,她的存在就是原罪,杨姨娘且还算了,如此将顾灵萱捏在手上,又和当初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眼下还是饶过顾灵萱。
  至于将来的事,她说不准,也不想再去揣测。
  “也罢,只是我也见不得崇恭伯府得意的样子。”
  “母亲不如交给我,总不能叫他们顺遂。”
  “你连顾灵萱都不让我杀,还想对付伯府?”任氏笑了,“不过你既这样想了,便去试试。”
  “我向来恩怨分明,顾灵萱可以放,顾家却一定要叫他们不得安生。”焕娘挑了挑眉,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韦氏,伯府也必须付出代价。
  她这个表情落在任氏眼中,任氏不知有多爱,这样的女儿,才像是她生出来的。
  “你不在宫中,母亲的手再长也不可能时时伸在康国公府帮你。幸好这一家子都死得差不多了,你也清净。”
  焕娘睁大了眼睛,又贴近了些任氏,像是小孩子向大人炫耀那般对任氏道:“先前曹氏上门来找我麻烦,被我折腾得落荒而逃。”
  任氏立刻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口口声声道:“这很好,这很好,就该如此。”
  又叹道:“母亲在时一定护着你,可不能护着你一世。你在外面母亲也不能时时护着你,你还是要靠自己,那才是动摇不了的。”
  “母亲,我懂的。”
  这一世,她的人生还很长,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潦草仓促,她还有很多东西要去慢慢学会。
  任氏疼惜地摸着焕娘的额发,很是想了一会儿,道:“薇儿,你嫁与不嫁的理由看得是很通透,否则母亲也不会答应你,可是唯独一点,你没有提过你的感情。”
  焕娘低了头不说话。
  “母亲既想你活得通透一些,又不想你想得太多,有时想得太多,反而会失去会失算,做事要没有顾虑才好。看得太明白,也绝不是一件好事。”任氏缓缓道,她活到现在,虽也有不如意,但也算成功,她要将这些道理讲予亲生女儿知道。
  “薇儿,你再回去想一想,不要再想这些旁枝末节的事,只需想一想你自己的内心。五日之后,你再进宫来一趟,母亲等你最后的答案。”
 
 
第97章 
  在离着婚期还有三日的时候,谢元思召裴宜乐入了一次宫。
  谢元思有一件密事要让他去办,且这件事满朝堂也只有他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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