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崇拜地想:不愧是神偷的后代,藏东西都那么巧妙,让人意想不到!
没有毯子过夜的两人把那张折叠椅放平放到地上,凑得近些头靠头睡觉,多少能够互相取暖,温暖一些。
另一边。
刚下飞机的钟斯年重新开机,看着无数的未接来电,内心不好的预感直上升到最高级别。
警局有人注意着钟斯年的信号,信号一恢复,立即拨来通话。
才瞥见安楠【cqd】的求救信号,钟斯年接通电话,有人把事情来龙去脉全部解释清楚。
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继苏瑾之后,安楠也被抓了!
仰光誉,你该死!
一个小时后,钟斯年回到警局,把目前拥有的所有信息全部汇集,不等他给每个人分任务,门卫的电话打了进来。
“钟队,有人送来一个信封,指名要给你的,说是和顾问有关。”
“送进来!”
三分钟后,黄色的信封被拆开。
里面有三样东西:一朵新鲜的白色曼陀罗,一只经过处理只能接听电话的旧式手机,两张打印好的照片,一张是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的苏瑾,一张是躺在地上手脚被绑的安楠。
“混蛋!”安季同气红了眼,怒骂出声。
他像幼崽被夺的狼,接收到夺他幼崽的人发来的挑衅信号,恨不能一口咬断对方的喉咙!
高赞很生气,很愤怒,随即想到对方没达成目的,安楠还是安全的,很快冷静下来,盯着照片发现一切能用的线索。
“安楠身边的木箱,哪里会有这样的东西?”
乐集盯着苏瑾的照片:“苏瑾背后的背景,锈铁满满的铁门,是哪里?”
昔奇志拿起了那朵眼熟的花,“这是什么花?”
“曼陀罗。”钟斯年说道,“仰光誉最喜欢的花,代表复仇,苏瑾失踪时的车旁就有一朵。”
昔奇志一个用力,捏碎了洁白的曼陀罗,声音冷到能凝结成冰。
“昨天,有人给安总送了一束花。”
在众人惊愕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昔奇志说:“白色曼陀罗,十一朵,卡片署名‘光’。”
只是那时,他和安楠都想不到那是仰光誉送来的花,是复仇的信号。
——仰光誉挑衅至斯。
安季同、钟斯年、高赞、昔奇志成了冷气的主要供应来源,不大的办公室如西伯利亚冷风过境,冻得人瑟瑟发抖。
钟斯年看着那只手机:“等吧,他既然送来手机,很快就会打电话过来了。”
仰光誉不会做无用功,既然告诉他们是他抓了苏瑾和安楠,又派人送来这么多线索,下一步肯定就会联系钟斯年。
在场那么多人,没人比钟斯年更了解仰光誉,更有资格指挥大局。
安季同相信他的能力,但是出于父亲的角度,他还有话说。
一个眼神,钟斯年跟随安季同来到办公室外的走廊。
怕仰光誉的电话随时进来,他们不敢走得太远,说话音量也不高。
安季同开门见山:“你喜欢我女儿?”
钟斯年犹豫一瞬,点头承认,“我会等她长大。”
安季同:“……”艹!禽兽!
“钟队,从工作的角度来说,我很高兴有你这样认真负责细致的工作伙伴。”
钟斯年静静地听着,先扬后抑,后面的话才是最重要的。
“从生活的角度来说,楠楠的志向与你不同,如果单纯从梦想和生活方式来考虑,我不会干涉你们。我并不喜欢有人和我抢楠楠,但我知道她不可能永远单身。”
钟斯年示意他继续。
安季同说出最重要的顾虑:“和你在一起,太不安全。就像今天,楠楠没做什么还是会被牵扯进去,我不希望她每天生活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之下,抱歉。”
早在察觉自己心意的时候,钟斯年做过挣扎,之后还是决定顺其自然地发展。
此时面对安季同的道歉,他面色如常,“我想这个该由安楠自己来做决定,对吗?”
安季同承认他说得没错,但是……“抱歉,只有你不行。”
钟斯年的瞳孔狠狠一缩,什么意思?
“铃铃铃——”
单一的电话铃声响起,两个前一刻还在争锋相对争抢主权的男人飞奔进去,钟斯年抓起手机接听。
“钟斯年。”
“呵。”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现在马上出发,按照我说的指示走,你一个人来,否则这两朵娇花就要凋零了。”
钟斯年抓起车钥匙就跑,“你要的只是我,放了她们!”
他跑得很快,急切的脚步声与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忠实地通过收音孔传了过去。
汽车引擎声响起,黑色的林肯绝尘而去。
后面的便车和警察一一跟上,每辆车里面配备了无线通讯,能够保持随时通讯状态。
尉迟舒在喊:“钟队的手机上有GPS信号,都看到了吗?别跟得太紧,小心被发现了!”
高赞、昔奇志各自大转弯,避开主要道,既然能够GPS信号确认钟斯年的位置,他们没必要跟在屁股后面顶得太紧。
众人或远或近跟了一路,许是他们跟踪技术好仰光誉没发现,竟然一路顺利地跟着钟斯年来到海边的仓库。
“啪——”
“啪——”
“啪——”
沉闷的关门声陆陆续续地响起。
众人的车停得远些,步行前往钟斯年所在的位置,一个个便服警服警察手里握着枪,静静等待指示。
此时此刻,钟斯年见到仰光誉,和他身边用手铐铐起来的安楠、苏瑾。
“你们没事吧?”
两人点头,她们没受什么伤害。
“你想怎么样?”钟斯年做好用自己的命来换她们的准备。
然而,仰光誉笑了。
他从后腰拔出一支枪,“钟斯年,选一个吧。”
众人:“!”
“你的子弹快,我的也不慢。”仰光誉的枪口抵住苏瑾的后脑勺,苏瑾吓得闭上眼,两腿打颤,他的枪口又落在安楠的太阳穴上,“你选谁?”
作者有话要说: 会不会有人骂我狗血?
第64章
苏瑾是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安楠是喜欢的女孩。
选谁?能选谁?
钟斯年不想选,不愿选:“你不是要我的命吗?”
“你的命不值得。”
单纯要钟斯年的一条命,仰光誉何必大费周章地从监狱里跑出来,绑架苏家的独生女千里迢迢地把人从京市带到宁市,再绑架安楠?
钟斯年想到另一个可能,心情越发沉重。
要是那样,他或许真的非得选一个,牺牲一个。
而仰光誉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我要的是你痛不欲生,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
一个是爱你的女人,一个是你爱的女人,选谁都是痛苦,选谁都是错误。
这道题,从一开始就没有正确的选择,两条路全部通往痛苦的彼岸。
苏瑾哭着喊:“救师傅!”
还有一个师傅?
钟斯年面露不解,苏瑾急忙改口:“救安楠师傅!”
众人:“……”你们不是情敌吗?怎么几个小时就变成师徒了?
安楠不愿按设定好的你推我让剧本走,显得被绑架的特别傻逼,还给绑架者扭曲的快感。
于是,给了钟斯年一个“救她”的眼神。
钟斯年:“……”关键时刻给眼神是几个意思?理解错误怎么办?
“选好了吗?”
仰光誉的枪口亲密地抵着安楠的太阳穴,比起单恋钟斯年的苏瑾,他当然更倾向于杀掉钟斯年喜欢的安楠。
亲眼看着喜欢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那该是多痛苦的事?
想想就兴奋。
任何二选一的选择都是困难的,难以割舍的。
当二选一的对象是活生生的人类,被迫选择的对象是人民警察,选择一个就是放弃另一条生命的时候,更难以抉择。
钟斯年拳头紧握,天人交战。
苏瑾是苏家这代唯一的孩子,又是世交之女、邻家妹妹,必须救。
安楠是安季同唯一的孩子,是他喜欢的女孩,不选她,愧疚终生,在安季同那的印象分永远是负无穷,还有个奇怪的“只有你不行”理由。
选谁?
有没有两全的办法?
仰光誉太明白钟斯年了。
过去的六年里,钟斯年潜伏在他身边了解他,反过来,他何尝不了解钟斯年?
钟斯年接受的是卧底和身手的训练,不是演技训练,没法掩藏全部的自己,没人让他见死不救。
只要不是致命的过错,钟斯年基本会帮忙求情,避免出现人命伤亡。
关于这一点,以前仰光誉是觉得妇人之仁,要再磨练磨练,现在嘛……妇人之仁太他妈好了!
不犹犹豫豫,两者都不愿放弃,钟斯年怎么可能被自己的选择煎熬,一辈子活在痛苦里面?
当然,前提是他不会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仰光誉冷笑着道:“不如我帮你选吧?这个?”枪口抵住苏瑾的后脑勺。
苏瑾吓得呜呜呜叫,她长这么大,把爷爷爸爸的枪支当玩具玩过,却没有被人用真枪顶过脑袋,遭受生命威胁。
害怕!爷爷爸爸救命呜呜呜!
乐集等人屏住呼吸。
苏瑾死了,他们就得卷铺盖回家了。
枪口换到安楠的太阳穴,“还是这个?”
安季同、高赞等人激动得差点冲出去,险险被他人拉住。
冰冷的枪支抵在太阳穴的感觉比后脑勺更俱威胁,一旦仰光誉的手指轻轻一抖,太阳穴洞穿而过,生存几率为零。
安楠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咚咚咚”地要从喉咙跳出来。
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死亡的恐惧,生命遭受致命威胁的感觉,强烈的窒息感,令人难以呼吸。
恐惧之时,大脑高速运转,分析此时此刻的境地:
近距离的射击会导致太阳穴部分的肌肤被灼伤,留下两个暗红色的洞口,一边一个很对称,皮肤外翻,遗容不整,异常难看。
……懂得太多也不好,要死的时候居然在想太阳穴被枪击后是什么样的情况。
“喂。”
仰光誉看她:“干嘛?求饶?”
“怎么可能?”安楠翻了个白眼,在如此诡异紧张的现场问出个令所有人懵逼的问题,“枪击太阳穴比较痛苦,还是枪击后脑勺比较痛苦?”
仰光誉懵了一瞬,严肃地思考,“一样的吧?”都是瞬死,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刚刚还吓得呜呜直叫的苏瑾差点跳起来,“肯定是后脑勺痛啊!头骨碎裂很痛的好吗?!”
安楠:“打太阳穴太丑了,两个血洞汩汩地流,满脸满身都是血。”
苏瑾本就爱脑补,一听描述出来的画面,两只眼睛顿时起了雾,随时化成泪水要掉。
“师傅呜呜呜你不要吓我,死就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丑的死法?”
安楠同情地看她:“便宜徒弟,你被绑架后一直没有卸妆重新上妆吧?你猜猜你现在有多丑,等会儿死后会翻倍地丑。”
“呜呜呜……”苏瑾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两只手刷地捂住脸,连带着扯动安楠的手靠了过去,“求给个体面的死法!”
仰光誉:“……”
众人:“……”
现在的女孩子是什么回事?被人拿抢指着脑袋不是应该吓到撕心裂肺地尖叫吗?为什么还要求个体面的死法?
世界已经颜狗到不放过尸体的程度了吗?
仰光誉有点绝望,深觉自己绑架犯和复仇者的地位不保。
苏瑾的那一下扯得突然,安楠一个踉跄撞在苏瑾身上,勉强稳住身体后,右脚从平底鞋里脱了出来,绊了苏瑾的脚,“吧唧”一下两人倒在地上,滚作一团。
金属器械发出的微小声响被苏瑾的“嗷呜”痛呼掩盖,无人察觉。
仰光誉耳朵一动,眉心微蹙,在地面搜寻片刻没找到东西,拉住安楠的右臂把人拉了起来。
安楠大喊“跑!”,苏瑾听话地蒙头向前跑。
与此同时,安楠反手挥动仍然挂着一半手铐的左手,沉重的手铐顺着惯性挥向仰光誉的脸,仰光誉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手铐砸在他的嘴唇上,砸出一片麻木感和血液。
钟斯年反应过来,猛地向前冲,途中路过闭着眼睛凭直觉乱跑的苏瑾把人往警察们藏身的方向一推,那个方向乐集见势不对带人冲了出来,很快就能接应上。
而后,钟斯年迈动双腿,跑出生平最快的速度。
然后,没用。
跑到一半,他就不敢再动。
除了身后不远处的苏瑾看不到背后发生的事蒙头就跑,被乐集护在身后,其余人一个不敢动。
因为不会功夫的安楠只来得及反抗一下,被反应过来的仰光誉用枪抵住了脑袋。
再度成了人质,唯一的人质。
“啧。”
安楠万分嫌弃自己的慢动作,假如速度再快一点,瞄得再准一点,仰光誉没躲那一下,她指不定能趁仰光誉晕眩的时候抢过枪来个反绑架。
果然理论与实践有差距,回去得找时间锻炼身手了。
“啧。”仰光誉反手抹嘴巴,蹭到一手的血,打得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