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一品/天师上位记——漫漫步归
时间:2019-09-18 07:17:21

  刘凡笑道:“那卫天师以为如何?”
  女孩子伸手一掐:“我方才离开大理寺时问了狄方形一件事。”
  “哦?”刘凡笑看着她十分配合的问道:“卫天师问了什么事?”
  卫瑶卿道:“生辰八字,蒋大人的生辰八字。只是一算,我便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第968章 双生
  刘凡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卫瑶卿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蒋忠泽的生辰八字指他有双生之相,他应该有个双生兄弟。”
  刘凡闻言便笑了:“卫天师觉得蒋忠泽有个双生兄弟,一个在宫中躺着,一个在外行事?”
  卫瑶卿点头:“不错,我还真是这么想的。因为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很多事情也能解释的通了,而且照如此说来,蒋忠泽也是知晓内情的那个人。”
  刘凡道:“如此的话卫天师可以抓住蒋忠泽,然后再禀报陛下拿人就是了,为何还要问我?”
  “我话还未说完,”女孩子语速不急不缓,接着道,“我问过狄方形,以他对蒋忠泽的关注,却从未听他身边亲人提过他有个双生的兄弟,我便猜测那双生兄弟从一出身就死了或者被抱走了。当然,这些也只是猜测,无法证明,因为蒋忠泽并非权贵出身,他在读书入仕之前的过往查起来并不容易,且父母双亲早已去世,要查这个很难,更遑论蒋忠泽中了毒,根本无法开口。”
  刘凡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猜测只是猜测,永远做不了证据。我们无法推断出蒋忠泽这个双生兄弟有没有长大,有没有出现在蒋忠泽的身边,以及蒋忠泽知晓不知晓这个兄弟的存在。若是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是不是他们二人一起为瞒天过海演的一出戏还是蒋忠泽对此事自始至终毫不知情。”
  “所以后来我和狄方形去了一趟蒋府,在蒋忠泽的书房中发现了一样有趣的东西:一本记事本。”
  刘凡在一旁适时的感慨了一声:“看来蒋大人是个细致的人”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卫瑶卿道,“但是后来,我发现这本记事本细致到事无巨细,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事物都要记录。”
  “天下有怪癖的人不少,他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怪癖吧!”刘凡道,“细致些也没什么错。”
  卫瑶卿道:“我怀疑他不是细致,是记忆不大好,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记忆不好。”
  刘凡笑了笑,道:“所以呢?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卫天师,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不介意在这里听你讲故事,只要你愿意讲,我可以继续听下去。蒋大人记忆不好,可以去看大夫,符医可治不了这个。”
  “那就不说了。”卫瑶卿见好就收,“刘凡,我想知道请你杀李修缘的到底是蒋大人还是另有其人?怎么才能找到那个人?”
  刘凡轻笑了两声,摇了摇头:“卫天师都猜到这些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至于请我的那个人是蒋忠泽还是另有其人我也辨不出来,至于长相倒确实是蒋忠泽的长相,只是是不是他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请我的那个人应当是那日被陛下扣留在宫中的那个人。”
  “至于为什么要接下杀李修缘这件事,是因为……”刘凡伸手指向她,“想看看卫天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如今看来确实没叫我失望。”
  卫瑶卿瞟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色,翻了翻眼皮,道:“你都这样了,还这么爱折腾,也不怕短寿?”
  听到她提“短寿”两个字刘凡“哈哈”笑了起来,待到笑够了,才漫不经心的收了笑容,“听说你擅长点煞除恶,我擅长的却是算寿数。怎么折腾都是这么点,那还不如多折腾折腾。”
  卫瑶卿摊开手掌凑到他跟前:“那你帮我算算我这祸害能遗多少年?”
  刘凡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却因为笑的太急,一下子被呛到了,忍不住一阵咳嗽。
  卫瑶卿站在一旁双手垂立,也未出手扶一扶他,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真不是什么心善的女孩子。”待到刘凡咳够了,忍不住感慨道,“卫天师放心,祸害遗千年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卫瑶卿朝他抬了抬手:“多谢吉言。”
  刘凡再次大笑了两声,而后系紧斗篷领口的绳结,看了眼远处灯火辉煌的长安夜市,抬手道:“卫天师,刘某住在百胜楼旁的客栈中,随时恭候大驾!”说罢转身带上檐帽离开了。
  卫瑶卿并没有目送他离去,在听到脚步声渐远之后便蹲了下来,伸手扯了扯脚边呼呼大睡的敲钟老汉的胡子,道:“醒醒,起来了!”
  抱着钱袋的敲钟老汉睁开了眼睛,双目在昏黄的灯光中亮如星子。
  慢慢的撕扯着下巴上的胡子拉碴,裴宗之道:“我早说过,刘凡风吹就倒的你放心就是了,我不来也不要紧。”
  “风吹就倒的那还能摘李修缘脑袋像摘西瓜一样?你以为李修缘是泥捏的么?”女孩子夸张的叫着靠近他,“还有陈善的人也会来杀我的,他们都想杀我,欺负我这等柔弱女子,你可要保护我!”
  裴宗之虽然没有推开她却也默默地瞥了她一眼,道:“你一点都不柔弱。”
  女孩子眉毛一竖,伸手“唰”一下的把他下巴上的胡子扯了下来,斜睨他,“你去济南的路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裴宗之摸着自己微红的下巴,神情疑惑:“有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女孩子白了他一眼,转身下了楼。
  钟楼之内旋转的石阶两旁并未点灯,于其中行走的两个人却视黑暗于无物,压抑细碎的低语声传来。
  “明天我要去大理寺,你记得保护我。”
  “大理寺里官差那么多,哪里需要我保护?且就算要动手,大理寺易守难攻,也不好行刺吧!”
  “我怎的从未发现你废话这么多?来不来?”
  “……好吧!”
  ……
  夜风吹来,楼顶上的敲钟老汉一个激灵,从酒醉中醒来,一睁眼所见的是绑在自己腰间的绳子,绳子一端拴在楼顶之上,扯了扯,绑的还挺牢的。
  抬头圆月当空,风景倒是别致,老汉感慨了一声,只觉得在钟楼敲了一辈子的钟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夜景,脸上的笑容渐渐舒展开来,只是这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一低头,便看到了身下密布的瓦片,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哪个天杀的不懂事的混蛋小子将他绑到楼顶上来了!!!
 
 
第969章 旧疾
  蒋府门前停了一排大理寺的官差,有行人路过,自然又惊起了一片诧异与猜疑。
  而引起这一切的两个“始作俑者”此时正在蒋府书房之中,一坐一站坐在蒋府的书房中说话。
  “这偌大的府邸真是没几个人。”狄方行拍了拍书架上的书,沾了一手的灰,一脸嫌弃,“难怪说一把年纪不娶妻生子的不是有隐疾就是有难言之隐。”
  蒋忠泽的问题在于他的病,坐在主人位上的女孩子一身常服,脚边有个打开书箱,里头的记事本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一书箱,这更证实了他们的猜测:蒋忠泽怕真是记不住事。
  “卫天师还真是技惊四座!”狄方行瞟了一眼书箱旁扔的那个构造复杂铜锁,想到方才女孩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拿了根簪子划拉了两下撬了开来,当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可是梁上君子的手段,这卫天师怎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学的那么多?这卫家到底怎么养孩子的?养来去走江湖卖艺玩杂耍么?
  任由狄方行胡乱猜测,女孩子半躺在椅子上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蒋忠泽的手札,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话本子一般,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轻笑,道:“技多不压身。我能猜到蒋忠泽有双生的身份就是话本子看多了,狄大人有空也可以看看。不但解闷还有助于动脑。”
  狄方行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听到身后的嘈杂时回头,看到一个背着书箱,脸上褶皱都快皱在一起的老者被人带了过来,不由站直了身子,道:“到底是不是记不住事,问问杨老大夫就知道了。”
  回以他的是女孩子“噗嗤”一声的轻笑,看到狄方行不解朝她望来的目光时,卫瑶卿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只是觉得老大夫一把年纪还真不容易的。”
  狄方行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说辞,但看女孩子脸上的表情只是在笑便没有细问,他跟卫天师他爹属同辈之人,自然不能理解这些年轻人脑子里想的东西,左右天马行空的,他也猜不到。譬如蒋忠泽有个双生兄弟这件事谁没事能想到这个?
  杨老大夫走了进来,虽然论身形狄方行比她大了不少,但杨老大夫一眼就看到了坐着的那个朝他望来笑着招了招手的女孩子,他翻了个白眼,朝狄方行敷衍的问了一声安之后,便看向了她,语气中颇有几分不悦:“卫天师,你有什么事大可私下寻我,用得着让大理寺的官差如此大阵势的上门么?可叫老夫家人一顿惊吓,还以为老夫招上了什么事呢!”
  他话音才落,狄方行忙咳了两声,道:“杨老大夫,是本官让人上门请的你。”
  杨老大夫:“……”原来搞错了,他还以为是这丫头呢!没办法,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什么场合遇见她又恰巧有点事的话,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件事是她做的。这种感觉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外头的官差端了两张椅子进来,在狄方行的指示下,就放在了卫瑶卿的对面,狄方行请杨老大夫坐下。
  杨老大夫坐了下来,此时也心头稍安,知道不是自己犯了什么事,而是这两位大人怕是有什么旧事想要问他。
  “杨老大夫,您替蒋大人看过病吧!”狄方行率先开口道。
  猜测蒋忠泽记不住事,他们便第一步想到了问太医署有没有这样的记录,熟料太医署的太医翻了翻医案才发现,近二十年来,蒋忠泽就没有请过他们,医案上一片空白,唯一的一次是二十年前蒋忠泽方才入仕不久的记录,那时候请的大夫就是太医署资格极老、长袖善舞也是最受权贵欢迎的杨老大夫。
  卫瑶卿一看就乐了:这杨老大夫这么些年各种权贵的隐疾、旧疾还有难言之隐还当真知道不少,也得亏他会做人背景又不错,那么些年还好端端的在长安城里精神矍铄的跑来跑去!
  杨老大夫眉心跳了跳,一摊手:“怎么?你二位是想问蒋大人的事?”他说着便蹙了蹙眉,抬着下巴道,“但老夫一贯嘴上牢固,答应过不外传的事是绝对不提的,否则让老夫如何在长安城立足?”
  杨老大夫说这话时神情激动的拍着桌子,桌上的笔架险些被他拍的倒了下去,卫瑶卿伸手扶了扶,及时扶住了笔架、
  狄方行看的一愣,正想说两句套一套这老大夫的话,没想到对面的女孩子已经开口了。
  “好了,杨老大夫。这件事是我们逼您的,您就说吧!”她说着,戏谑的对杨老大夫道,“姿态已经捏了,这件事非同小可,陛下一直盯着呢,可不是守信的时候!到时候有人问起,您将此事推给陛下就是了。”
  守信自然要守的,人无信而不立,杨老大夫嘴巴也确实牢,除了向她“泄”过几回密之外,倒也没听说在外头胡乱说话,权贵看重他的就是这点。所以,这守信的姿态是要拿捏的,一般的事确实可以不说,但这件事太严重了,卫瑶卿提“陛下”两个字也是在告诉他事情的严重性。
  杨老大夫自然知晓轻重,冷哼了一声,便开口了:“蒋大人入仕时老夫替他诊治出患有不治之症。”
  听到“不治之症”四个字,狄方行脸都白了,正想接着问,突然“咦”了一声,道:“不对啊,那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吧,什么不治之症能活二十年?”
  杨老大夫气的胡子颤了颤,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不懂不要乱说!谁告诉你所有不治之症都是要送命的?蒋大人这个不送命,就是活的累了点。他有失忆之症,而且是极特殊的一种,除却以前的事,从患失忆之症起,他便只能记个几日的事情,这个谁来治都不行!”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瞒着的缘故。彼时蒋忠泽这个刚入仕的官员极为年轻,而且以杨老大夫看人的眼光,觉得此人绝对大有作为,若是旁人知道他有这毛病,这官如何还做的下去?
  为官者记不住事乃是大忌,看乔相爷如此挣扎不肯放手就是了。但乔相爷这是年老得的病,蒋大人可不一样,那时候还年轻。年老的乔相爷都不肯放手,蒋大人又如何肯放手?所以此事就瞒了下来。
  而蒋忠泽心志之坚定也超出了他的想象,一路默默地爬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之上,每每想到他有这么个隐疾,杨老大夫便觉得可惜,真是“天妒英才”,若没有这种毛病,蒋忠泽怕是早早便崭露头角、锋芒毕露了吧,也不会如此不声不响无差无措的为官做事。
  这件事一旦说出去,蒋大人的官途也就到头了,所以不能乱说。
  卫瑶卿想了想,问:“那这些年,蒋大人可私下寻过您看病么?”
  杨老大夫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寻过一次,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老夫刚离开太医署准备颐养天年,一大早蒋大人就出现在老夫门前,神情很是怪异,问老夫还记不记得他的病,老夫当然记得,忙把他请了进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熟料,什么事情都没有,临了时还给了老夫一包金子,蒋大人都如此了,老夫自然不好意思收他的钱财,就没拿。”
  狄方行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杨老大夫果然高洁!不过几年前的事情了,杨老大夫您还记得住么?”这老人果然是个人精,拿捏的准呢!
  “老夫身体好着呢!你请我看过几回病老夫都记得清清楚楚!”杨老大夫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再次看向卫瑶卿,问道:“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卫瑶卿看向狄方行,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送这位“权贵隐疾之友”离开了。
  虽然厌恶蒋忠泽的做派,待到杨老大夫离开之后,狄方行却还是忍不住唏嘘道:“如此听来蒋忠泽还挺可怜的,有人借他的身份做什么事他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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