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之下——夜雨秋灯
时间:2019-09-19 06:46:29

  她干呕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哆嗦起来,也后知后觉的明白她这种要命体质,怕是又闯到什么见鬼的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秋元,“幸好我跑的快。”
  作者(摸下巴):“我很想表扬你,但是你没觉得少了点东西吗?”
 
 
第65章 
  她想摸一片纸巾来擦擦嘴,一伸手就愣住了——她的背包落在了那家便利店里,不止手机,身份证钱包也在那里。
  这可太糟糕了,李秋元朝身后看了眼,然而,哪里还有什么旧房子和便利店?
  旁边这时正好有个老奶奶经过,看到她吐不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嘟囔了一句,“现在这些姑娘,年轻轻的都不学好。”
  李秋元连忙拦着她问了句,“老奶奶,您知道这里有个便利店去哪儿了么?”
  老奶奶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说:“什么便利店?五六年前这里倒是有家便利店,不过现在这片已经全部拆迁了,你找那家店做什么?是认识店老板么?”
  李秋元摇头,“我有东西落在那儿了。”
  “你可说笑了姑娘。”老奶奶一副听鬼话的表情,“这里的便利店早没了,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李秋元神情严肃,“没有。”她一字一句道:“这家便利店老板是不是个中年男人,很瘦,而且双腿残疾。”
  老奶奶表情一震,一副见鬼的古怪表情。
  李秋元又道:“我刚刚去他的店里了,而且还把包落在了他那。”
  老奶奶整个人都不自然的哆嗦了一下,说:“这边连个旧址都没有,你从哪进去的?这都已经拆迁了很久了。而且这家店老板也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他确实双腿残疾,早些年活着的时候可苦命了,在工厂干活被机器轧断了双腿,为此老婆跑了,女儿在学校也被同学嘲笑,辍学回了家。听说生活无人照料,又是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后来在家中活生生饿死了。”
  李秋元实在不敢相信这年头还有人能在自己家中饿死,“他不是还有女儿吗?”
  老奶奶道:“家里的闺女年纪那么小,哪里会照顾人。而且她懂事要外出给爸爸找拐杖,结果个头小,过马路的时候卡车司机没看到人把丫头给撞了,真真是冤孽。”
  李秋元还想问什么,这老奶奶已经念念叨叨像是在避讳什么似的阿弥陀佛走远了。她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个面目温和却瘦的脱相了的男人,心里一阵心酸。
  不过她现在可没多少时间同情别人,那排旧房子消失了,那她的背包总不能也无缘无故消失吧?
  李秋元沿着那片地界找了几遭,现在的那排旧房子已经变成了一排餐饮小吃店,她找了几遍后有些泄气,一看表,火车马上也要走了,她憋屈的坐在一家餐馆的台阶上,又生气又委屈。
  钱没了,手机没了,身份证没了,肚子里也空空如也。
  还有比她更倒霉的人吗?
  肯定没有。
  正好是午饭的点儿,餐馆外人来人往,李秋元焦躁的望着人流,在想自己该怎么办。
  有人从餐馆里刚吃完饭出来,看见有个小姑娘在台阶上坐着便多看了两眼,其中一个四十多的男人已经走了很远了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李秋元正在心烦,头顶忽然罩下一片阴影,她一抬头,看见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表情有些游移不定,像是不确信似的,问:“你姓李么?”
  李秋元点点头。
  男人似是没想到她真的会点头,神情有点激动,“李秋元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李秋元睁大眼,“你为什么这么问?”
  男人看起来更激动了,“还真有这个人?”
  李秋元点了点头,本想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这男人有点奇怪,于是只好先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舌头。
  “我是这片的警察,十多年前办案那会儿在这边的一个现场找到一个背包,在里面发现一张身份证。怪的很,那证看起来不像是假证,但那会儿是07年,发现的那张身份证的有效日期竟然是15年到25年。我对那张身份证印象极为深刻,看了不下百遍了,琢磨了好几年这个事情。刚刚忽然发现你和那个身份证上的人一模一样。”
  李秋元呆呆的看着他,表情完全是空白的,“……您是在开玩笑么?那个背包现在在哪儿?”
  “这么多年了,而且这边的楼都拆迁了五六年了,谁知道那些东西现在归置在哪个仓库里。包里当时还找到一部手机,看着也挺超前的,我记得当时还有个电话打进来,我们就接了,因为没见过全屏的那种手机,我们还研究了半天怎么接,后来好不容易接通之后,听见里面一个男人喊了句秋元。我们就知道可能是真的有李秋元这么个人,但我那几个同事还是坚持认为那个身份证是某个犯罪分子伪造身份的。”
  李秋元觉得喉咙干涩,感觉像是在听什么天方夜谭,顿了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僵硬的吐出几个字来,“我就是李秋元。”
  那男人愣了一下,露出比她还要怪异的表情,“我是十多年前看到那张身份证的,那个时候你只是个小女孩吧?”
  李秋元干巴巴的道:“真、真是我,而且……背包是我刚刚才丢的。”
  中年男人见鬼了似的看着她,“……”
  李秋元摊了摊双手,“我特么也觉得自己见鬼了。”
  男人说:“你现在能跟我去趟警局么?”
  李秋元心里因这句话警铃大作,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身份证肯定被这个人捡走了,现在这个人还要利用他知道的信息诱骗她,她一边脑补,一边脑门出汗,“我不是本地人,你看了我身份证也该知道的,去警局的路我根本不知道,万一你把我带到别的地方怎么办?”
  男人哟了声,说:“不错不错,出门在外有警惕心是好事,看来警察叔叔也没白教你们。”
  李秋元道:“能给我看一下您的证件么?”
  男人摸了摸口袋,说:“赶巧了,没带。”他伸手想把李秋元从冷冰冰的台阶上拉起来,说:“你信叔吧,叔不会骗你的。”
  李秋元哦的虚虚应了一声,却在那只手拉起她之前像兔子一样弹了起来,之后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嗖的落荒而逃。
  她头也不回的沿着马路牙子跑,听见那个男人在她后面追,到底是年轻占了优势,跑进火车站往人多的地方一扎,她才彻底把那个人甩掉了。
  李秋元气喘吁吁的在人多的地方缓了一会儿,越想越后怕,满脑子都是女大学生被害的各种新闻,最后愣是在人流里瑟瑟发抖的呆了一个小时。
  也不能怪她如此揣测人性,出门在外么,宁可相信外面全是坏人,多点心眼总是好的,哪怕就是她想多了,自己也不会掉块肉不是么。
  最后她跟着人流来到火车站外的列车时刻表下,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去西安的两辆列车都开走了,下一班要明天才有。
  明明还是艳阳高照的下午,李秋元已经感觉这世界天黑了似的。不过她从高中就离家了,出门在外这么多年,这一次摊上这种事也没有太过于六神无主。
  身份证没了可以办理临时身份证,她找了半天找到了民警制证窗口,把自己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临时身份证办的挺快,两分钟左右就好了,后面有人排队,她也没好意思留在这再找警察借钱。
  这种事太尴尬了不是么。
  揣着刚制好的临时身份证,她在站外的广场上四处看了一会儿,找了一个看起来面善的阿姨,犹豫了半天鼓足了勇气上去说:“阿姨好,我钱包和手机都丢了,您能借我点钱买车票么?我让我家里人马上打钱过来还到您的卡上。”
  “要我的银行卡号?”
  李秋元脸红道:“支付宝也可以。”
  面善的阿姨摇摇头,躲瘟神一样皱着眉走了。李秋元看着她脚步加快的背影,有点无奈,估计这人也是怕她是个骗子。
  不过也正常,毕竟她刚刚还觉得那个男人也是个骗子,现在这个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已经很少了。
  她在广场上站了一会儿,目光落在稀稀落落的人流中,之后她又低声下气找了几个和她一样的学生,不过对方都是没听她说完话就走了。
  到了晚上她也没有借到什么钱。
  那曲火车站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客运火车站,其实到晚上人就很少了,而且夜间也没有几趟车次。
  李秋元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落魄的流浪汉。她回头朝民警的那个制证窗口看了看,那里早就没有人排队了,她怀揣着最后的希望走过去和值班的民警交谈。
  警察当然不怕被个小姑娘骗,当下帮她买好了票,并留了一个帐号说她可以回家后再把钱还回来。
  李秋元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挣扎了一天百感交集,眼睛有点湿。
  警察看了看她,又说:“车明天下午才走,你中午和晚上都没吃东西吧,还有明天一天呢,就是上了车还得29个小时,这么久不吃饭肯定扛不住,我再借你点钱你去买点吃的吧。”
  李秋元的眼泪瞬间哗啦就下来了,攥着警察给的钱不停说谢谢。
  警察说:“没事,我家里也有闺女,她要是出门遇见这样的窘况我还不知道多心疼呢。”
  李秋元抿着嘴擦擦眼泪,不住点头,之后出去买了几袋便宜的面包,把剩下的钱还给了警察。
  因为第二天下午才坐车,所以她暂时还不能进站,李秋元晚上找了一个避风的墙角坐了下来,感觉胃里有点难受,于是拿出来一个干面包咬了几口,边咬就发现自己忘记了买水,又忍不住骂自己是个傻逼,蠢货,骂着骂着眼泪又下来了。
  虽然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但父母从未让她沦落到晚上要去睡大街的境地,也不知道这地方晚上会不会有坏人,如果有坏人边上的警察能不能及时看到。
  她把嘴里的面包艰难的咽了下去,哽咽变成了啜泣,接着就听见很近的某个地方传来铃铃铃的电话铃声。
  清凌凌的,还带着金属震动,不像是座机,倒有点像很久以前电话亭里的那种电话铃。
  但是近几年已经几乎很少看见电话亭了,她下午在这附近转了一下午,也没有印象看见什么电话亭。
  李秋元直起身看了看,发现那个电话亭就在她正前方,一声接着一声,耐心而规律的响着,似乎没人接就会一直响。
  静谧的夜里,风有点大,她想到今天下午那个男人说他们接到过一个电话,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快速起身,外套掉在地上也顾不上了,踉跄的冲过去抓起了话筒,像是晚一步自己就会被抛弃似的,带着一种莫名的期待颤声喊了句,“喂?”
  电话那一端安静了两秒,响起她再熟悉不过的平和语调,“秋元,你手机呢?”
 
 
第66章 
  李秋元瞬间就有种听见亲人声音的心酸和激动,眼睛又唰的红了,鼻音怎么也盖不住:“是我是我,手机……手机和包都丢了。”
  她没问他是怎么通过这个诡异的电话亭找到她的,毕竟这样的灵异发生在他身上一点都不奇怪。
  “哭什么?”他大概听出了她的哭腔,不动声色的问:“小时候是因为一瓶醋,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李秋元也觉得这么大人为这点事哭实在丢脸,像个对大人诉苦的小孩,她吸了吸鼻子擦干净眼泪说:“因为包丢了,所以、所以手机没了,身份证没了,钱也没有了……”
  “不就是丢东西了么。”他垂着眼眸,语气仍淡,“你现在在哪儿?”
  “还在那曲火车站,我错过了今天的两班车,要等明天下午三点那趟才能走。”
  “所以,你现在是在火车站外面自己一个人呆着是么?”他问。
  李秋元抬头看了一圈,低声说:“是,这里没什么人了。”
  电话里的声音沉默了几秒,慢条斯理道:“找一面全身镜站在对面,然后唤我的名字。”
  李秋元回想了一下,问:“你的名字,罗公远么?”
  电话里的声音道:“不是。”
  “玉相子?”
  “也不是。”
  “那是什么?”
  静默片刻,他答:“我是舍脂的第三子,梵修。”
  语气之间似乎他极为反感这个名字,连带着这个身份。
  舍脂……李秋元听常叔说过,她是阿修罗王之女、修罗界最貌美摄魂的公主,也是帝释天的原配妻子。常叔之前就猜过他的身份,作为一位容貌并不符合大众的英俊修罗神,他很有可能是这位公主的后嗣,没想到竟然被他猜中了。
  “我挂了电话后,还怎么联系你?”她问。
  “你不用找我。”他语调平静,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淡薄笑意,“我会找到你。”
  李秋元惴惴不安的挂掉了电话,拎着那几袋面包出去找镜子,现在大概不到十点钟,但市里一些商场应该也要关门了。
  再说火车站到市内步行还得走很远,她站在原地想了想,扭头看了眼火车站外的那面墙。
  那曲火车站的正面是大片的绿色单向玻璃,站在跟前光可鉴人,明亮的像面镜子一样。不过天色太黑,外面又没有路灯,她在玻璃上无法看到自己的倒影。
  李秋元四处看了看,不知该怎么办,正在发愁,感觉天空忽然变亮了。她下意识抬头,发现是月亮。
  大概因为海拔过高,这里的月亮尤其大,且明亮。刚刚因为乌云遮蔽的原因一直黑漆漆的火车站和外面的广场也都亮了不少。
  她回头,在那面绿色的玻璃墙上模糊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不知道这个玻璃墙行不行。
  李秋元在玻璃墙前站定,伸手在玻璃前擦了擦,没什么反应,她随后生硬的念出一个名字,“梵修。”
  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话音落下,她感觉照在身上的月光更亮了,镜面里的倒影一瞬间清晰无比,李秋元看着镜子里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慢慢发生变化,神情冷淡高贵,陌生的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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