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娇且媚(重生)——溪淼淼
时间:2019-09-19 06:47:39

 
    江济明幽幽的问道:“你到底什么原因要栽赃柳铭禄,对柳家赶尽杀绝。真的只是遵从父命?”
 
    辅国公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
 
    江济明叹道:“这些年,我接触你越久,越觉得你矛盾。明明你是世家领头人,却将自己的儿女悉数送到边疆蛮夷之地,从不在京;明明你该对柳家毫不手软,却在最后关头放了沈贺,沈正平当年可没那么大能耐能救下被世家团团围住的人。”
 
    他顿了顿,突的问道:“要是我没猜错,柳铭禄应该没死吧?现在在波斯?要是我是你,绝对不会给自己留这么多破绽,斩草除根才是上策。”
 
    德懿太后猛的捂住嘴巴,睁大眼睛看向两人的方向。
 
    辅国公眼神复杂,淡淡的说道:“你不是我。”
 
    江济明甩了甩手上的铁链,无所谓的晃了晃头:“我自不是你。”
 
    德懿太后却直直的冲到辅国公的面前:“阿霁。”
 
    辅国公愣了愣,规规矩矩的行礼:“姐姐。”德懿太后迫不及待的问道:“阿霁,左相说的都是真的?”德懿太后定定的看着辅国公,仿佛一定要一个答案一样。
 
    江济明却吊儿郎当的说道:“太后娘娘,这只是罪臣的猜想,波斯这些年发展极快,却在前两年突然陷入了边境战争的泥潭,拖慢了发展不说,还让波斯有由盛转衰之事态,说起来这样的战争明明弊大于利,却波斯一直在施行。”
 
    “能有能力搅动波斯朝局,在大梁最内忧外患的时候,让强邻深陷战争,让大梁能缓口气再发展,更何况,沈贺在波斯顺风顺水,甚至还轻而易举的请到了波斯使团,这手段,这布局,让罪臣不得怀疑啊。”
 
    德懿太后嘴唇颤动,一脸希冀的看向辅国公。半晌,辅国公叹了口气:“姐姐,我不知道,我带人去追的时候,他已经跌落运河,我只是将在沿途寻找准备灭口的人手全部撤回了京,生死全在天。”
 
    德懿太后的眼光明明灭灭,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慈宁宫,攥着厚武帝给她的第三道空白圣旨茫然失措。
 
    过了好一会,她失声痛哭,林苏在一旁,心痛不已,却也不能上前,她静静的走出了房间,让太后一个人呆在了殿里。
 
    她心下不住的叹息,先帝爷对太后一往而情深,却骗了太后数十年,让她误以为柳铭禄被辅国公亲手杀死,对辅国公日日怨恨;柳铭禄与太后于那年的桃花树下,莲池玉阶旁一见钟情,却在最后选择了家国大义,任太后在深宫中枯坐,先帝爷的这道圣旨怕是早就与柳家大公子默契在心了;而辅国公,身为太后的亲弟弟,却对姐姐的心上人赶尽杀绝,毫不留手,却在最后给了柳家一丝生路。
 
    她又默默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而太后,对柳家大公子深情,却又对先帝爷绝情,不侍寝,不生子,更与辅国公断绝了姐弟血脉渊源,到头来,太后以为的欺骗却有丝丝的温情,太后以为的信任却是有着隐瞒,连她林苏看了都苦在心头,悲从中来。
 
    林苏站在台阶上凝视着皇宫的一草一木,她陪着德懿太后数十年,见证了太多的无奈和怨怼,这纷纷扰扰,谁对谁错,又有谁能分得清,要怪,只能怪这世道了。她也曾想过,太后会不会后悔当日的相见,但是,她想,太后心中大抵是不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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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宅。沈贺眼眶微红,他哽咽的说道:“哥。”
 
    柳铭禄全身包裹在一起,脸上也是蒙着面容,唯有一双细长的眼睛明亮不已,他拍了拍沈贺的肩膀:“阿鹤,你长大了,不知不觉,你外孙都已经出世了,可惜这些年,我都不能陪在你的身边。”
 
    沈贺急切的抓住他的手:“哥,你为什么不肯再现世,现在世家勋贵已灭,陛下一定会给爹爹翻案,你为什么还要回波斯,为什么不留在大梁,还有,锦儿姐姐......”
 
    柳铭禄双手背在身后,看向皇城的方向:“阿鹤,柳家有你在京便已足够,爹爹与我,名头太盛,当年你还小,又体弱,被爹爹和我养在后院,要知道,当年爹爹亲手栽培的学子都已经在地方落地生根,发展壮大了,如若这个时候我出现,他们感念当年父亲的提携之恩聚在我身边,对未来的陛下来说就是权臣结党,哪怕初衷是好的,最后也会让陛下如鲠在喉;又如果他们并未聚集,以柳家与皇室这么复杂的关系来看,陛下又未必会满意,我在波斯呆了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又何必再跳出来,给大家找不自在,柳家与皇室,到这,足够了。”
 
    沈贺不禁脱口而出:“那锦儿姐姐怎么办?”
 
    柳铭禄顿了顿:“锦儿......”柳铭禄的眼中泛起雾意:“就让锦儿以为我死了吧,也许这样,她能好过些。”
 
    沈贺分外不解:“沈家二哥告诉我,先帝留了一份空白圣旨给锦儿姐姐,这道旨意定是让锦儿姐姐出宫找你的。”
 
    柳铭禄叹了一声:“先帝......”柳铭禄勾了勾嘴角:“阿鹤,你不必再劝,就如同皇室跟柳家,到这已经足够,那我与锦儿,到这也已经足够。就算锦儿能出宫,我又该以何面目对她,她又该以何面目对我,这样,便好了。”
 
    沈贺愣了愣:“大哥,你是不是?”
 
    柳铭禄摇了摇头:“我从未怨过锦儿,当年的事是父亲与我和辅国公的博弈,父亲想用自己的死也来震醒已经退缩的厚文帝,辅国公也想用父亲的死来警告厚文帝,先帝,阿霁和锦儿都是被迫入局,我们三人如果都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那锦儿才是一点都不知情,锦儿才是最无辜的人。”
 
    “当年父亲持政,已经动摇了辅国公的地位,阿霁为了自己的权位,默默的隐瞒了锦儿,先帝为了自己的皇权,也选择默不作声,而我,我太懂父亲了,锦儿知道与否,不会左右局面的,又何苦让她忧心。只是后面的局势变化太快,父亲的安排还未全部到位就出现了变化,导致柳家一败再败,这是我的过错,说起来,是我对不起柳家的满门,我以为我能稳住局势,却自负了,辜负了父亲的信任。阿鹤,这才是我不能再呆在大梁的原因。阿鹤,我是柳家的罪人。”
 
    “哥!”
 
    柳铭禄盯着皇城的方向不再言语,锦儿,我从未后悔与你的相遇,桃花树下,莲池玉阶,那一回眸一转身,便已印刻在我的心中,锦儿......
 
第50章 番外(成安帝)
 
    成安帝和沈之音的马车走走停停, 两人沿路逛遍了各个小镇,成安帝见着百姓脸上满足的笑容,心情激荡不已, 这些年的废寝忘食,总算没有白费。
 
    两人行至月港,看到镇国公在港口笑眯眯的看着他俩, 沈之音愣了愣:“爹爹,你怎么来了?”
 
    沈贺拍了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脸戏谑:“瑞儿说, 唯恐陛下和娘娘在大海上迷了路, 让老臣这个常常往返波斯的人来给陛下领路。”
 
    “瑞儿?”沈之音呆了呆,拍了拍额头,她就说他们这一路怎么这么顺畅, 瑞儿没派人来追,也没有其他阻拦,感情都在这等着他们。
 
    成安帝却是面色难看,突然眼前一黑,摔倒了下来。
 
    成安帝恍恍惚惚间,仿佛又回到了皇宫, 但是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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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参见陛下。”皇后沈之晴穿着华贵的凤袍, 神色凌然。
 
    成安帝却脸色泛黄, 一副不太康健的样子,他眼神幽深:“何事?”
 
    皇后却避过了这个问题,直勾勾的盯着成安帝, 她用手扶了扶凤冠:“陛下可曾后悔?”
 
    不等成安帝回答,皇后便神经质的大笑出声:“后宫这么多美人,陛下却独独爱上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陛下,现在人没了,可曾后悔?”
 
    “你下的手?”
 
    皇后的眼里充满的萧瑟,明明应该是个雍容的贵妇人,延伸却仿佛老妪一样,沧桑而绝望:“如果臣妾知道她是柳家女,会有一天甚至连累到沈家,连累到臣妾,臣妾一定早早的杀了她,而不是让她活到现在。”
 
    成安迪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轻轻的说道:“朕猜也不是你。”
 
    皇后笑了笑,只看眉眼,似是有着曾经少女时依稀的影子,但嘴角的讽意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陛下此时倒是信任臣妾了。”
 
    皇后定定的看着养心殿的烛火明明灭灭 ,叹道:“陛下,这怕是臣妾最后一日与您说说话了,辅国公应该给臣妾选好了位置,皇家寺庙,了此残生。”
 
    成安迪略显消瘦的脸上,露出了难言之意,这是她的发妻,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们两人交心过,怨恨过,可到头来,能陪他肆无忌惮的说说话的也只有这个发妻了。
 
    皇后喃喃道:“陛下你护了沈之音这么久,她却依然被人暗算,现在臣妾也不在了,安平又该去往何处?不若就让安平一起陪臣妾去礼佛吧,远离后宫,总能得一安稳之地。”
 
    皇后心中五味杂陈,她曾恨过陛下,恨过沈之音,恨过后宫的所有人,她的骄傲让她费尽心思保住权势,就是为了让陛下瞧瞧,她沈之晴,没了他,依然是一个骄傲的女人。可是安平......
 
    安平的模样像极了沈之音,初见她时怯生生的,就想沈之音刚到她身边时一样,不争不抢,看上去柔弱可欺,却心里亮堂的很,什么争,什么不争清楚的很。到后来,她已经不想去折腾沈之音了,就像是棉花,怎么揉搓都无碍。
 
    可是她是真的喜欢安平,这么多年她都没有一个孩子,当安平怯生生喊她母后的时候,她的心也仿佛变软了。
 
    成安帝心口有些痛,他用手轻轻揉了揉:“辅国公找过你,你为什么没答应他?”
 
    皇后扯了扯嘴角:“沈之音在的时候臣妾恨她,可她走了,臣妾却仿佛连恨都没有方向了。陛下,去寺庙是臣妾自己选的,臣妾知道,陛下未必没有腹案,但是臣妾累了,也该去菩萨那,赎罪了。”
 
    成安帝目送着皇后的车架远去,他知道这是皇后留在宫里的最后一晚,安平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她小心翼翼的替着成安帝揉着胸口:“父皇,母后以后不在宫里了吗?”
 
    成安帝却避而不答,晃了晃安平腰间的小银铃。安平喜静,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要不是他偶然发现,都不知道伺候安平的宫女常常偷懒,自沈氏去世,安平常常缺衣少食,也是他的疏忽,他不敢讲安平交给任何妃嫔抚养,却也苦了她。
 
    他就在安平的腰间放了小银铃,将她带到了养心殿,以免他看不到她,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勋贵势大,已经快要撕破脸皮,连他自己都是行走在钢丝上,稍有不慎,就是失败。
 
    他想了想,温柔的问道:“安平,你想不想出宫看看,就是父皇之前教你的那首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地方。有着与京城截然不同的风景,你母妃生前常常和你说江南,要是不想去大漠,江南也可以,还可以出港去看看,说不得跟大梁完全不同。”
 
    安平小心翼翼的问道:“父皇是不想要安平了吗?”成安帝的心中有些酸涩,看到安平这模样就想到了沈之音,她也总是这样小心翼翼,又怕惹了麻烦,总让他打心眼里怜惜。
 
    成安帝将安平抱在自己腿上,将她有些松散的小辫重新打理了一下,温声说着:“父皇怎么会不要安宁,只是你母妃生前常常想出宫看看,可惜一直没能出行,父皇就想安平当父皇和你母妃的眼睛,代替我们去瞧瞧。”
 
    安平垂着小脑袋思量了一番,抬起头,眼睛中星光点点:“既然是父皇母妃的愿望,安平愿意去的,去父皇想去的大漠,也去母妃想回到的江南。”
 
    成安帝的喉头有些哽咽,安平一直都是这么乖巧体贴,可是他更想他心爱的公主能够张扬跋扈,有的时候他常常回想,绵延了祖孙三代的布局,真的牺牲了太多,有太多的人因此而不能幸福,他如是,皇后如是,沈之音亦如是。他只希望所有的一切能在他在为的时候终止,所有的一切,到这便已足够。
 
    翌日,成安帝送走了皇后,也送走了安平公主,身处养心殿的他捂着胸口绞痛不已,而自沈妃去后就被调到养心殿侍候的小康子忧心不已,陛下早起便吐了血,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等成安帝的眉目终于舒展了一些,他虚弱的叹了口气:“小康子,辅国公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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