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现在大家好像管不了裴褚，那是因为裴矜现在也就是一个百户而已，若是他日，裴矜真的成了国公，那时候可又不一样了。
她又不好跟娘家人说自己重生的事情，这种事情谁说出去，都是泄露天机，她也承受不起被当成异类处理。之前和贺林的事情，她不过就是叙旧而已，什么都没发生，她真的太害怕被人发现了，成为首辅夫人的这条路上，任何人都没办法阻挡她。
魏大嫂撇了撇嘴“小姑，我知道你是等着过好日子的人，但也未必太放低自己了一些。我们魏家男儿也多，未必会比裴家差呢，我劝你也不要只看得见眼前，看不到以后。”
正是因为看得到以后，她魏阿桑才如此的呢。
可这种话跟魏大嫂说不明白，或许以后等裴褚回来，魏家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她再让裴褚拉一把吧。
姑嫂不欢而散。
这事儿裴大夫人听了就觉得不对劲，还和甄珠道“你是不知道啊，褚哥儿媳妇以前和她娘家多亲近啊，现在搞成这样，也实在是匪夷所思。还有，当初说褚哥儿媳妇和贺林私奔，我是不惊讶的，她根本对我们褚哥儿就没有感情，但是……”
甄珠心中一动，“也许她是料到二弟更有出息，所以如此呢。”
裴大夫人仿若天方夜谭一般，“她若真是这样，我们褚哥儿早出息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有些道理褚哥儿也未必不知道，只是他习惯魏阿桑了，所以不甘心。”
隔壁秦欢这次生了个大胖儿子，王夫人都跟着高兴，她女儿王娇宝也跟着来了，王娇宝才嫁出去几年就瘦了不少，听说是没了孩子，所以身体不大好。
王夫人极为心疼，甄珠见过这个女孩子少年时的模样，无忧无虑的，万事不愁，现在却瘦成这样，甄珠嘱咐她，“你也要保重身子才成。”
“裴大奶奶，我娘接我回来，就是盼着接我回来养养。旁的人我也管不着了。”
这句话听起来还懂事那么一点，复而又见她跟她娘道“娘，我想吃红烧五花肉，您得多买点我吃。”
“好好好，给你烧。”
甄珠听了也是苦笑不得。
这王娇宝看了看甄珠的肚子，不由得摸了摸，“您是个有福气的。”
甄珠不知道怎么回了，还是裴大夫人喊她回去，这才缓解了尴尬。
因在战乱中，秦欢洗三也未大办，孙氏也带着婉姐儿和三郎回来住着，到底一家人有个照应。不过孙氏住进来后，问题也随之而来。
婉姐儿已经巧遇过赵贤三次了，大郎委婉的跟甄珠说起。
“这个孙氏……”甄珠十分无语。
大郎扶额“二婶也不知道想干嘛呢，还好家里如今住着这位龙孙，人家知道我们的为人，所以派他的小厮故意在我面前说了几句罢了，这样下去可不成，好似搞的我们攀附权贵一样。”
明明裴家收留赵贤这是一件好事，被孙氏一来，倒是搞的好似另有所图一样。
甄珠趁请安的时候，直接在裴大夫人面前跟孙氏说了，“二弟妹，虽然咱们现在是在边关，但毕竟男女有别，七岁就不同席，更何况这位皇孙已经十二岁了，不是小孩子了，落在别人眼里未免不是说我们裴家故意这样。”
孙氏心道，正是因为他不算小孩子了，她才要婉姐儿凑上去的。
这等天潢贵胄，当年在京城也不一定能够够得上，毕竟她们只是三房，长房二房横在前面。虽说听裴瑭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以后可能回京城，但是现在在这里，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如果不努力点，好女婿都被人抢走了。
她可不是小甄氏这个傻子，为了姐姐的承诺就甘愿做填房，如若是她，肯定要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小甄氏这幅相貌，竟然傻成这样，真是古今罕见，如今又挡她的路，她怎么会让傻子挡她的路。
但是她也知道不能硬碰硬的道理，所以面上答应的好好的。
裴大夫人有先见之明，早就见识过孙家人的厚脸皮，这种事情又岂能由她孙氏做主，故而道“不如这样，让婉姐儿搬到我房里，正好陪陪我。”
孙氏没有一丝犹豫，立马就答应了。
甄珠却觉得不对劲。
按照这些年她和孙氏打交道来看，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孙氏就是个抓住兔子不撒手的秃鹰，不可能答应的这么痛快的。
好在她管家，招来丫头道“这些日子人来人往的不好，你让毛婆子去二门守着，平日也留意一下三房的动向。”
那丫头讷讷答应。
旁人都说小甄氏温和，但她知道这位奶奶不过是外面看着柔罢了，你若真的犯了事情，她的手段也凌厉极了。
就像那次有人偷钱，直接被送进官府，一点情面也不留。
甄珠怎么也想不到孙氏在她走后，又折返回来找裴大夫人，她说“我也知道做人要廉耻，可是您不能看着婉姐儿受苦啊。在我们这个地方，她爹爹连个官都不是，日后就只能做个军户的媳妇。一辈子出门都难得有几件新衣服穿，便是隔壁副千户的女儿嫁个县令的儿子都乐不可支，若是咱们婉姐儿能够嫁给皇孙，等这位皇孙将来封个爵位，做个侧妃，那也是有诰命的人，总比嫁个泥巴腿子强。”
“可你这样岂不是上杆子吗？再者旁人也不一定看的上婉姐儿呀？”裴大夫人从来没听过孙氏这样的言论。
这也是她很欣赏小甄氏的原因，为人正直，不走弯路。
孙氏笑道“娘，这男女之间哪里是真的一定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算是真正的夫妻，凭咱们裴家照顾皇孙这些天，他也不能完全漠视我们婉姐儿呀。”
裴大夫人皱眉“你这是拿裴家为你自己的女儿？”
孙氏一听不好，连忙道“娘，这个世道能抓住点就抓住点，别说咱们婉姐儿，就是大郎二郎也是和这位皇孙把关系处的很好呀。难不成他们男孩子就成，我们婉姐儿就不成了。烈女怕缠郎，这同样的，女追男隔层纱。”
这些歪话，以前裴大夫人从来不听的，现在想想婉姐儿过着一般军户妇人的生活，虽然没有答应，但是也默认了。
回到房，关上房门，孙氏看婉姐儿担心的模样，心中一暖“我儿，你祖母是默许了，你大伯母虽然不同意，但是她呀，大着肚子也做不了什么。你呀，可一定得好好的把握好机会，若是皇孙封个亲王，你成了侧妃，傻孩子，那可是位比郡王妃，神气的很呢。可不要假正经，娘以前的小姐妹个个鄙视我，可我就是嫁的比她们好，她们呀，看着也是干着急。”
说完还得意一笑。
婉姐儿犹豫“可那皇孙见着我就躲呀？”
不得不说她也被她母亲的一番话打动了，人只有为自己考虑那才能活的更好，脸皮又算什么，旁人一时的鄙视也更不算什么。
第43章 军户的填房（12）
岂料婉姐儿下定决心开始新计划后, 立马就受到了阻拦，毛婆子在二门拦下她了。
婉姐儿跺跺脚“你这是怎么回事，还不让我们出门了不是？”
毛婆子这人认了甄珠为主人后，极是听甄珠的命令，现在也按照她的话说“大奶奶说了, 如今战乱，人口走失的多。再者前边男人们，男女有别, 故而，没有我们大奶奶的腰牌, 我老婆子没法子放人。”
“你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信不信, 我现在就去告诉大伯母, 让她罚你。”
婉姐儿手上端的糕点可是刚刚学的, 自个儿都来不及吃就准备送给那位皇孙吃呢，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心意被那位皇孙看到, 没想到被个臭婆子挡了路。
毛婆子依旧不吭声，婉姐儿要冲过去, 又被毛婆子一把抓住。得亏二郎此时回来, 他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原因, 心里十分瞧不上三婶的做派。
皇孙因为这件事情都准备去都指挥使府上住着了, 这些没见识的人，就知道为着那点蝇头小利叽叽歪歪。
二郎今年八岁，虽说比婉姐儿要小点, 但是他常年练武，力气不是一般的大，一把把婉姐儿拉住后，往后一扯。
“大姐姐，我们家都是有门禁的，现下兵荒马乱，我爹交代我娘了，让我们不要乱跑，尤其是你不懂武功，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读过书的人都知道礼义廉耻，孙氏原本就是搞些歪门邪道，以为成功一次，就到处复制经验，裴家可不是她的试验场。
婉姐儿自然是看出二郎话中的意思了，气着跑了。
二郎从腰间掏出二两银子赏给毛婆子，“记得看守好门。”
毛婆子得了钱，又见主家少爷也是这般，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二少爷走了，她又啐了一口方才婉姐儿站的地方，才十岁的姑娘就那样急不可耐，真是丢脸。
孙氏可不觉得挫败，她在甄珠面前也根本不提这个事儿，但暗地里也在一直想着办法。坐以待毙那是绝对不可以的，主动出击才行。
若是阅尽千帆的男人，人家肯定看不上婉姐儿一个小毛孩子，可皇孙才十二岁，一个半大小子，婉姐儿正好安慰他，建立青梅竹马的感情，这不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吗？小甄氏果真是个阻挡她的石头……
孙氏眯了眯眼睛。
甄珠听了二郎的话，越发不敢放松，赵贤跟着大郎二郎过来的时候，甄珠不禁道“你放心，家里的人我一定会管束好的。”
赵贤见了大郎二郎的脸色，也深知裴家大房和三房不是一路人，也放下心来“裴大奶奶也不必自责，裴姑娘到底年纪小，不明白这些道理。”
见赵贤如此深明大义，甄珠不由道“您这样说，我更加无地自容了，如今我是当家人，却让你受到这样的困扰。”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如裴瑭那般厚道的，更多的是赵贤这样拎得清的，知道避开的。
甄珠索性又多买了一批人，亲自教导这些人规矩，派一两个人成日在孙氏长廊上守着，除非请安，轻易不能出去。
孙氏出不去，只能在裴大夫人那里抱怨。
她这个人还非常会说闲话，“要我说大嫂这个人做人也确实太过于苛刻我们婉姐儿了，她自个儿当初不也是小包袱一款就要跟着大哥走，说起来难道她做的就是对的了。现下还看不起我们婉姐儿，这行为又有什么两样，不都是自荐枕席吗？”
早就有了怨气，孙氏就越发口不择言了。
裴大夫人原本就不赞同，只不过孙氏打定主意那么做，且为了自家孙女，她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可如今她倒好，把自己的宽容当成虎皮了，还编排起老大媳妇来了。
“小甄氏虽然未有婚礼，但她和你大伯哥都有婚书，且当时的情况，大郎二郎年纪又小，总得要个女人来照顾，但她一个孤身女人，如何能够跟着一个大男人，所以两家才商量办了婚书。可你大哥那也是愿意的，如今这样拼命一则为了家族，二则也是为了她，希望早日安定了，还替她补办婚礼。”
“你大嫂不是那种见了身份高的男人就往上扑的人，否则她现在不知道在京里过的多好，相反，她为了大郎二郎牺牲了自己，为咱们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你埋怨这么多，不过是她阻挡了你女儿自荐枕席罢了，你若还这样，趁早滚出去。”
裴大夫人也不愿意跟她废话了。
孙氏一听裴大夫人这么维护小甄氏，倒也不敢再多说，认错很快，说自己头脑发晕云云。
出去了之后，她就又想着找机会了，这机会来的倒真是快。
魏阿桑就要生了，裴大夫人派了产婆过去，又说有点难产的征兆，便亲自过去了，甄珠肚子太大，虽然没去，但也派了人去，厨上熬着鸡汤，孙氏便跟甄珠说她要提着补品去看魏阿桑。
甄珠还真没理由阻拦，不过悄悄派人去前院跟大郎说了一声。
生孩子真的不是一般的痛，魏阿桑憋着一口气，按照产婆的说法，往下用力，可除了疼，孩子还是没有出来。
裴大夫人这厢便在外边催着产婆，魏阿桑咬着牙，不停的用力，汗都不知道留了多少了。
孙氏“啧啧”两声，“娘，这是小厨房熬的鸡汤，让这边的丫头用炉子煨好，等弟妹生了孩子喝。”
难得见孙氏这般体贴，裴大夫人点头“你给她们吧。”
“是。”
孙氏递给那丫头之后，便在外边陪着裴大夫人，不一会儿拍着自己的头道“我肚子有些饿了，娘我先回去吃饭，过会子再来了，顺便跟您也端点饭来。”
裴大夫人不置可否。
孙氏连忙出去，还真是谁都没想到孙氏还惦记着那个事儿。
赵贤这些日子难得跑马，大郎二郎作陪，三个人跑尽兴了，看到中午了才回来。大郎那里有下人直接在他耳边说了，下人说完退下，大郎无奈对赵贤道“我家那位三婶恐怕又不消停了。”
这边赵贤也清楚了裴家大房和三房的关系，他不在意，“也没什么，我注意些就好了。”
大郎尴尬笑道“你可别小看她。”
作为裴家嫡长子，许多事情父母不会瞒着他，尤其是甄珠，觉得家里家外的事情都不算小事，很多内乱都是从家里起的，所以把家里人的背景来历基本都说了，大郎那是门儿清。
孙氏也真的厉害，从后门进来，抄近路直接去了前边，她早就打听清楚赵贤住在哪儿，便一个劲儿往那里走，谁知还未靠近，就有侍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拦住她了。
“闲杂人等，不许进去。”
侍卫们早就得了吩咐，知道此地人多口杂，所以除了裴家大郎和二郎，几乎不允许陌生人过来。
孙氏讪笑“各位侍卫大哥，我是裴家的三奶奶，这不是听我大嫂说皇孙一个人在，皇孙再大，那也还是个孩子呀，我知道习武之人最是废鞋，所以我女儿做了几双鞋垫子，烦请你们交给皇孙。”
她从胸口掏出那鞋垫，把这些侍卫看的都嘀咕起来，这些侍卫有的也不是寻常人，大多数还是京里的勋贵之家出来的，很是看不上这个行为。
正要拒绝，却看孙氏把这鞋垫抛下就跑，边跑还边说“侍卫大哥，一定要交给皇孙啊……”
年轻的小侍卫被个半老徐娘喊大哥都无语了，还有这女的也不知道办的什么事，这几个侍卫对视一眼都十分无奈。
还是派了个人进去跟皇孙说，赵贤把他们说了一顿，这些人垂头丧气，把个孙氏埋怨了个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