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咚太郎
时间:2019-09-25 08:20:46

  太好了。
  她几句能想象到全北通争着抢着光顾摊子的画面,财源滚滚的好日子近在眼前啊!
  钱是个好东西。
  钱赚不够的,永远赚不够。章程程这两天打好算盘了。她要用两个月赚回摊位本钱,再存两个月的钱扩建摊子。
  越赚钱,越扩建。
  顶好是买下周围所有的摊位,将寒酸的小推车改为宋家夜摊那样的大摊、大锅。桌椅崭新干净,雇两个大厨两个帮工。她是美名远扬的老板娘,用不着烧菜收桌,只需要舒舒服服坐着,每天算算账数数钱就好。多好。
  就像林雪春……
  等等,差点忘了林雪春。
  章程程眼神阴毒,手上用了两份力气。
  她的计划是很明确的、完美的。
  宋家摊子的菜轮换着来,吊住老客的胃口。又隔三差五上新菜,这说明那对老不死的狗男女还在学,肯定在自家厨房里学。
  老太太还没回家,她决定继续偷师。在不知不觉把他们所有的手艺学来,扩大摊子。要不了半年,她抢光他们的生意,拉走他们所有的客人……
  到时候阿宋夜摊空空荡荡,阿封夜摊门庭若市,这是多么美妙的对比,光是想想她都轻盈了。
  这是幸福得灵魂轻盈,飘飘欲仙!!
  你问愧疚?心虚?
  有病吧。
  老话说风水轮流转,意思就是没人能一辈子走好运,也没人能一辈子走坏运。好坏是非轮着来,这是人生,这是公道。但你看看林雪春,凭什么。
  凭什么她那么粗俗还长相不俗,四十多岁的人生得浓眉大眼,总在摊子上卖弄风情,意图勾引谁?
  老的少的不放过,连自家女婿都直勾勾盯着看,故意挥着菜刀博人关注,风骚!老狐狸精都没她身上这股骚气冲天!
  林雪春有好男人好儿女好生意,住着好房子用着好家具,说不准将来还和她的好女儿共用一个好女婿。章程程只想问,凭什么?凭什么世界上好事都给了她而不是她!
  人自古以来有很多美德,包括分享、互相帮助。谁让他们宋家揣着好玩意儿不肯分,反而再三针对她嘲笑她,还当着大庭广众辱骂她们一家三口?
  宋家自私自利,宋家阴险狡诈。他们不帮,她只能自己想法子。用自家男人的话来说,这叫做劫富济贫,这叫做天经地义。她有理得很!有什么可愧疚的?
  章程程挺直了腰板,努力的更直更直,她用这个来表现足足的底气,来支撑自个儿的理直气壮。
  她是没错的!
  直到铁锅滋滋,锅铲翻不动粉干。
  章程程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铲掉那块凝结的焦黑,挑挑捡捡装了两个盘子递过去,舔着嘴唇笑了一下:“你们慢慢吃,我给泡个紫菜汤。”
  撕一根手指头大的紫菜干,加盐加水就成了汤。这玩意儿简单好做又要不了几个成本钱,当然是向宋家学的。
  章程程边用着宋家偷来的方子,便开口问:“你、你们去过阿宋夜摊吗?”
  该死,怎么又唯唯诺诺的。
  “前头那家摊子是不?看着生意很红火啊,连个空桌都没有。味道很好吧!”他们说。
  章程程努力回忆着林雪春那种随意的口吻,背对着他们回答:“不怎么样,还贵。他们都说阿宋夜摊只有炒粉炒面炒年糕好吃,不过我们两家味道差不了多少,我这里便宜多了。只输在摊位不打眼。”
  “有这回事?”
  “有件事我没往外说过。”
  “什么?”
  她渐渐习惯了这口吻口才,几乎是翻版的林雪春,也成了新的脱胎换骨的章程程。不由自主拔高了嗓门,“我这儿炒粉是娘家传下来的方子,不信你们去找找,全北通没有三份。光他们搬来我家,不晓得怎么会的。”
  这样更像了。
  两个大男人都笑:“那还用说,偷学你们家的咯。”
  “谁晓得呢,左右没人瞧见。”
  前头说得豁达,后头又忍不住道:“看你们都是实诚人,我好心多嘴说两声。他们不是当地人,从前住在乡下旮旯窝的。来了城里还不大爱干净,耗子肉都能摆上桌,说不清摊子上的菜有没有……”
  章程程从未感到自己如此能言善辩过,不禁滔滔不绝说下去。她不知道身后的两个汉子面上早没了笑意,正眼色来去对着话。
  左边挑眉:这娘们挺横啊,上下嘴皮子一碰话全让她说了。得亏宋嫂子不在这儿,不然她这张嘴非摁进油锅里炸了不可。
  右边耸肩:少废话,干正事。
  他们是宋于秋的弟兄,如今走这中药材的道子,来回半个月的路程,时不时连着日夜的开车,累得慌。
  兄弟俩昨天下午回到家,一觉睡到今晚被尿憋醒。撒完尿被电话吵吵得睡不着,听说有人在玩偷鸡摸狗的阴招,还背后举报他们,这便背心裤衩一套冲了过来。
  没想到是个长相大老粗的娘们。
  宋于秋私下交代他们别急着动手,且听听章程程有什么说道。这会儿他们按着性子听了,没半句人话,纯属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兄弟俩摸摸口袋,准备动手。
  三秒后,章程程背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老板娘!“
  声音之洪亮,震得她耳朵打鸣。手一颤,瓶里大半金黄的油滑入热锅,滋滋啦啦迅速沸腾。
  油星溅了一脸双手,章程程疼得眉眼挤成团,捂着手臂连声问:“怎么了?好好的做什么……”
  “你这什么破摊子,粉里怎么有虫!!”
  “什么、什么虫?!”
  章程程不假思索反驳:“你别乱说!”
  “我乱说?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汉子抬起手来,怒吼惹得四周的行人纷纷驻足。摊贩们齐刷刷伸长脑袋来看:什么玩意儿?究竟是不是虫?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用了更……的独白,章程程特别理直气壮,任何细枝末节都成了诋毁的理由。我是觉得,当你开始决定讨厌一个人,就是打开了讨厌的滤镜。她会变得更讨厌,但你也很容易变得狭隘、偏见。更何况憎恨。
  这其实是双方面的消耗。
  对于没办法报复没办法撕破脸皮的人和场面来说,甚至只能是单方面的恶意,更消耗的是自己。
  大约就是放下仇恨的道理吧。但人生而在世是不可能永远平和豁达满不在乎的……只能稍微注意,无论如何不要让自己心态过分失衡。
 
 
第71章 打个章程程(2)
  什么虫?
  四面八方支着耳朵,几十上百双眼睛迅速转了过来。
  看清男人手里捏的玩意儿后,人群里发出一道娇滴滴的女声:“这什么呀?看着好恶心的~”
  “别紧张!”
  身旁男同志长得年轻斯文,一大步挡在她前头,有板有眼地解释:“这是金头蜈蚣,乡下很常见的虫。它不咬人,能吃,还能治疗很多病。”
  “我才不要吃这种东西,不要不要。”
  女同志嘤嘤着拉住他的衣角,又躲虫又贴人。一身浓郁的香膏气味直往鼻子里钻,闹得男同志面色大红,什么手脚摊子顾不上了,光是磕磕绊绊的安慰她。
  啧啧。
  上了年纪的男女旁观着这对小年青,满心感慨:小娃娃日子过得忒好,竟被区区小虫吓得哇哇叫?矫情死了!
  什么蜈蚣不蜈蚣的,他们都管这玩意儿叫天龙,叫百脚虫!
  想当初个个家里穷得解不开锅,连树皮都无处找,大人专门在泥地里找天龙找泥鳅。人饿到极致,火上一烤眼睛一闭,直接丢进嘴巴嚼吧嚼吧吞下去,有什么恶心的?
  只是如今人人家里有饭有菜,没人拿虫填肚罢了。
  他们远看汉子捏着的那只足有一根手指头长。脑袋大大泛着橘红。身子节节分明,几十双腿粗壮如树屑……
  嘶。
  还真有点狰狞,
  不过穿着黑背心的汉子更狰狞。满眼的青红血丝,满手绷紧的肌肉,她冲着木呆呆的摊主便是一身震耳欲聋的大喊:“臭婆娘你倒是吱个声啊!”
  “这是……”
  黑背心狠狠打断:“你可别说这是个好玩意儿!老子他娘的掏了钱,要的是炒粉!没让你整一盘炒天龙来
  章程程被吼得找不着北,肠子舌头脑筋打成一团乱结、一时之间找不到话语反驳。毕竟她炒粉的时候岔了神,自个儿都拿不准这虫子从何而来。
  原本就在粉干里?
  还是爬过锅边,被她无意间翻炒进来了?
  装盘时爬来的?
  无论如何她只晓得,这虫不能认,认了就完了。她的摊子、她尚未到手的好日子以及这辈子统统没指望了。
  绝不能认!
  抱着这个信念,章程程小声辩解:“我、我摊子很干净的,不可能有虫。”
  “你是瞎子没瞅见么?!”黑背心冷不防逼近,将虫子搁在她眼皮底下晃:“这不是虫难不成是粉么?!不是你摊子上的,难不成天上掉下来的?”
  “谁说不能?”
  章程程连连后退,大了点嗓门:“说不准风刮来的虫呢?非要挑我的毛病,我给你重新炒一盘就行了。但你不能诬陷人!”
  这样说行吗?
  应该行吧?
  面对两个人高马大的大汉子,章程程没有吵架的经验,上下嘴皮子抖得厉害。头脑胀得厉害,沉甸甸。
  她几乎头昏眼花了,只听到一个声音说:别理他们!你只管抢回粉干毁尸灭迹。甭管要吵要闹,你重做一盘,他们爱吃不吃,你洗干净污名这事儿就过去了。
  你没完!
  你的好日子逃不走的!
  “没完我没完我没完……”
  章程程有点儿狂乱地默念着,伸手去抢粉干。眼看着手指头成功捏住盘子边缘,正要用力扯——
  始料不及的一个拳头,砸在手腕上。
  剧痛袭来,她反射性质问:“你干什么?!”
  白背心活动着手指,“我还想问老板娘你打什么主意呢。一碗粉里有虫你说是风刮来的,急煎煎要给倒了。那要是我这碗粉里也有虫呢?敢情怪风太大?风里太多虫?“
  又冷笑,“发洪水有鱼鳖上岸,台风天有癞□□进家门。这大风刮虫还真是个新鲜说法,没听过呐!在场的你们谁见识过风刮虫?”
  这说法糊弄三岁小孩都嫌次,大家伙儿窃窃地笑,异口同声地应:“没见过!”
  “今天这风大么?我怎么觉着热得很?”
  “风刮虫咱是不想搭边了,什么时候有风刮钱,老板娘您知会喊两声,咱们人人凑个热闹哇。”
  “哈哈哈哈哈就是!”
  好难缠的俩老爷搭档,一个彪悍一个口舌有能耐!引的众人接二连三地拆台,章程程脸色难看至极,偏偏还没话反驳。
  她皱眉,暗暗伸长脖子张望两眼。只见白背心面前的粉热腾腾一团,缝隙里压根没有丝毫虫影,准是胡说八道想诈她!
  不能露怯!
  章程程想起自己的妈,动辄踢她踹她,她越怯懦她越狠。
  封一行也是同样,醉了酒拳打脚踢,曾经捧腹大笑着说:你这女人生得大,缩得小,成天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儿,怎能不遭人打?明明是脸上写着‘我欠打我好打’,所以活该遭人打,都怪你逼得我打你!
  后来他哭着道歉,可是这话的伤害抹不掉。
  一双眼睛刹那间变得无比阴冷,章程程拿出这辈子积攒的所有勇气,猛地大吼了回去:“说了没虫就没虫,说了风刮来就是风刮来!你们别仗着两个大老爷们欺负我一个讨活的女人!不就是嫌我长得丑,看我好欺负么?!”
  眼泪哗哗掉,四周顿时一片静。唯独黑背心勃然大怒,“日你祖宗十八代的死婆娘,谁跟你扯男不男女不女了!鬼理你长成什么样!”
  一手压上她的后脑勺,就往白背心那碗粉里摁:“你给我瞪大眼睛看着!有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
  章程程哭喊着挣扎。然而力气悬殊,她只能被一点点一点点摁下去,上半张脸差不多要摁进粉里去了,那热热的一团忽然动了一下。
  “什、什么……”
  下一秒,一条细须探出。
  章程程眼珠瞪凸,亲眼见证一只棕黑色的蟑螂破粉而出。
  上半身在众人的惊呼中钻出来,肥大的下半身仍卡着。它扭来扭去地动,翅膀微微扇动。她被迫着越凑越近,睫毛碰上了它的背。
  它笨拙地转过身来,肮脏的前肢挥动……
  “啊!”
  “真的有蟑螂!!”
  “妈呀不会爬进眼睛里吧!”
  他们叫着,章程程的恐惧反胃全部哽在喉口。终于在它若有似无地划过眼睑时,放声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很长很长的一声。
  撕心裂肺,有如杜鹃啼血的力道。泪水从眼眶里大颗大颗涌落,她哭着挣扎:“放开我,快放开我,放开放开放开啊啊啊啊!!!”
  黑白背心再次交换眼神。
  黑背心嘴角抽搐:你真恶心,还整个活的蟑螂??别说你是揣兜里一路带过来的。
  白背心支着下巴:你那天龙个头不小,还扁的溅汁,我就想问问它怎么死的?
  咳咳。
  黑背心转开眼神,压制章程程的手毫无松懈。人在道上跑,要有这么心软,八条命都不够用。
  白背心则是流里流气地调侃:“怎么样啊老板娘,这回风刮来还是天掉下?我这兄弟脾气大,你得想好了再说。”
  “放开我呜呜呜呜。”
  “你先说是不是虫!”
  “是呜呜呜。”
  “哪儿来的虫?!”
  “我、我摊子上的,你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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