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当然是不敢说什么,背后却议论他,说她是什么不要脸的女人,缠着男人无心正事,堪比古代妲己褒姒之流。
背后讨论也就罢了,还摆脸色给周青洲看,本来还能说几句的几个人,看到周青洲的身影立马全没了声音,非常明显而且刻意的忽视和排斥。
周青洲本来不欲与一群心情不好失去了工作的人计较,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她下楼吃饭时竟然惊讶的发现荀先生拿着一份报纸悠闲的坐在主位上,其他几张餐桌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坐满了人。
她才想上楼去,谁料靳一浼已经看到了她:“周小姐醒了?先生等您用饭多时了。”
等她?
周青洲只得转回身下的楼去,她本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荀先生却忽然拉住她直接让她跨坐在他腿上了。
他眼含笑意:“这里都是我熟悉的人,你不需要害羞,早该把你介绍给他们的。”
周青洲挑着眉:“为什么?”
荀先生看向厅里的其他人:“因为你是我认定的伴侣,他们很随我并且尊重我,我觉得,你该礼貌点和他们打个招呼,不然他们不认识你是谁。不小心得罪了你,你向我告状的话……我可不会轻饶了他们。”
周青洲:“……”真成了妲己褒姒了?
众人:“……”诶!
不服气的声音永远有。
一个黑衣服肥胖男站起来愤愤的说:“荀先生,事到如今我不说也不行了,老爷子明显是架空您才会把我们都赶回家了,我们一心一意的跟随你如今就是这个下场,你们爷孙俩闹别扭让我们这些小角色丢了饭碗就算了,本来今天以为您要说什么呢,结果就是把你的女朋友拉到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对不起!我呀,不伺候了。”
这男人还挺有骨气,说要立马摔了工牌在桌上,扬长而去。
有一个开头的,后面立马有跟随的。
“荀先生一向是我崇拜的人,可是如今您为了一个人弃帅包车,实在让我无法理解,我也走了我要冷静冷静!”
“心里再怎么相信您,这段时间我也无法不面对现实了,您确实已经变了,变成一个沉迷女色昏聩的普通男人,您令我太失望了!”
厅里的人很快走的七七八八,实在是耗得太累,又看不到希望了,这群人才会走。
周青洲无端感觉自己成了罪人,她从荀先生膝头下来:“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荀先生温和的对她说:“既然你不开心,那我再给你上一课好了,弃我之昨日不可留,他们走了没有任何原因,只是不想跟随我而已,与你也没有关系,只不过借着这件事,让我分辨出哪一些更值得我提拔了也是意外之喜。”
他的最后一句话,对于留在当场的人才是意外之喜:“先生您果然没有放弃,我们就知道以先生的才能与智慧,怎么会轻易的任由老爷子安排。”
周青洲仍然是生气:“可是我讨厌你利用我达成你的目的却不提前通知我。”
荀先生只好松开她的手腕,任由她上楼去了,他吩咐人端早饭上去。
余下的人亦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荀先生才慢悠悠的说:“各位吃好了再回去吧,我仍然没什么想对你们说的。”
至此,追随者众的荀先生,终于被追随者们抛弃了,他成了空壳子的荀先生,半山别墅门庭冷落了下来,多出来的桌椅收拾起来就好,多出来的两个厨子却闲的发毛。
周青洲闷气只生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体谅荀先生,他如今处境艰难,大约是心情不好才会如此,他以前一向体贴。
所谓墙倒众人推,失去了拥护者的荀先生很快又被人爆出来以前涉及偷税漏税作假账。
周青洲唯独不信这个:“他们一定在说谎。”
荀先生坐在桌前煮茶,悠闲地微笑着说:“他们说的的确不是真的,其他人如何与我无关,可是你要相信我。”
周青洲自然是相信荀先生的,她满心期待着,大雪停了的时候。他们一起回家过年。
已经约定好了的。
可是大雪还没有停,半山别墅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周青洲茫然的看着荀先生被考上银色的手铐,她不相信这是真的:“不对……你没有做过的。”
荀先生没有任何反抗,早有预料一般的神态。
他温和的对几个警官说:“麻烦给我两分钟,我想和我的女孩道别。”
周青洲身材窈窕气质更胜从前,怎么看都是闪光的美人,那警官扫了一眼,吐槽有钱人品味好,便推着他去告别。
荀先生举起带着手铐的双手,微笑着对周青洲说:“这一天的早晚,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抱歉,宝贝,洲洲,我明知道结局却仍然没有控制自己去染指你的人生。”
周青洲眼眶发红,她看仇人一样怒目看着他:“你骗我!你没有做过对不对!是你爷爷害你的,我已经把账本给了他,他也骗我……”
荀先生说:“他没有骗你,至少他没杀我是真的,原谅以后我不能再继续保护你,如果你真的憎恨我……就把我忘了吧。”
周青洲倔强的摇头:“我相信我自己不会爱错人,全世界都说你是坏人我也不信,荀行佐不屑于为了钱出卖人格,我早就不信你会这样……”
荀先生半是无奈半是无措的看着她的眼泪,抬起手想为她擦拭眼泪,却看到冰冷的手铐。
“洲洲,我走了。”荀先生说要便转身而去。
周青洲终于崩溃,捂着眼睛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他不是!他不是……”
老管家备好了一方手帕在她旁边站着:“先生安排好了一切,您任职的公司名字写在圈外人身上,靳先生会安排好一切的,虽然您与先生关系暧昧,如果警方追问,你便一股脑的推到先生身上就可以了,说被他骗了,并不知情,也不参与公司事物就可以了,不会有人为难您。”
周青洲抬起头,满脸是泪,端的是梨花带雨的一个年轻女子,她抓住稻草般说道:“你是最知道他的,他一定不会为了钱做那种出卖良心的事情的对不对,虽然他爷爷逼他做不喜欢的事情,可是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底线!?”
都是假的,他不可能那么傻的,直接等着有人来抓他。
老管家褶皱的面皮丝毫不动,沉静的说:“先生也有他的不得已,老爷子逼的他太紧了,经常说要把他换下来,让他一无所有……他也是没办法的。”
周青洲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忽然说:“我要回家一趟。”
老管家说:“警官要来问讯您的。”
周青洲嗤笑一声:“他手底下那么多人,一个一个来排到我也念够了吧。”
她失魂落魄的上了楼,又失魂落魄的下了楼,手上并没多什么东西,精神恍惚的走出门口,讽刺的发现雪停了,洁白的雪色让她眼睛发疼的不舒服。
老管家不放心她单独走,安排了人跟着她一路坐火车回了她的老家。
周青洲回到家,仿佛无事般的和父母寒暄,聊聊家常。
周妈妈说:“崔兰兰怀孕了,她妈妈说公公承诺生儿子给二十万,又过来和我炫耀了好几回……诶,一想到你也会结婚,我就有点伤感。”
周青洲笑着说:“听说这边要修路了,到时候交通发达,她就不会总来烦你了。”
周妈妈说:“是啊,政|府真是好,还给咱们这个穷地方修一条路,这条路通了,池塘里的鱼也能卖了,春天的野菜秋天的蘑菇,还有果园里的山楂,村儿里的哪个不开心啊,都说做梦也能笑醒了呢。”
周青洲说:“那就好,以后我回家也方便了。”
到底是亲生的,周妈妈很快察觉她情绪不对劲:“是不是和行佐吵架了,我看你闷闷不乐了的,笑的也勉强啊。”
周青洲说:“哪里有吵架,我们好着呢,就是在想这条路修完了,我们家杂货店生意以后没那么多了,担心你们会再去机器上打零工。”
如此一说,周妈妈也想到了这一点,马上转移了注意力,不过还是嘱咐:“我看那孩子好着呢,对你也好,看着正派,你可别胡闹让人家头疼了。”
周青洲抿唇:“我知道,过完年我就回去,我怕他自己一个人冷清。”
第76章 委身黑暗
果然是谈了恋爱的女人成熟起来的快,原来的周青洲再怎么聪慧,也不过是个孩子,如今都知道心疼人了,也知道支撑另外一个人了。
周妈妈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不过也还好,一家三口热热闹闹的过了年。
周青洲不愿意荀先生给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便对他们说荀先生因为工作原因去了国外,年后才能回来,,那里通讯并不发达,托她向二老拜年问好。
心意传达到了就好,二老也不爱挑理,还包了红包让周青洲带回去给荀先生。
那个红包很厚,大约一千的厚度。
周青洲从没收过父母那么大的红包,过了年就有人给她打电话要求配合荀行佐偷税漏税案件的调查,她挂了电话后买了票回去。
她仍旧没去其他地方,而是回了半山别墅,这让老管家有点意外。
周青洲随传讯而去,负责问讯的警官问她作为荀行佐的恋人是否知情他的生意涉嫌谎报明目偷税露税。
她如实做答:“我不知道他的生意是否真的涉嫌偷税露税,但是我相信他没有,即使你们有一大堆证据,我也不信。”
态度良好,积极配合,却对事实真相拒不接受。
负责记录的女警官连连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了,看着他风光无限便以为遇到了白马王子,是人是鬼分不清楚。”
周青洲不和她辩解:“你们尽管去查,我只想知道他怎么说?他承认了?”
令她无法释怀的,是他的态度和答案。
“是……”毕竟与案情有关,女警官也有一些为难:“他很配合,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
周青州点了点头,起身欲走:“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我都会配合。”
荀先生出事故后,旗下公司股市持续下跌,手底下的人都乱成一团,墙倒众人推的事故有,悲痛欲绝的有,悠哉度日的……是她。
有轨列车的生意太惹眼,荀先生进去之后无人替她遮掩,她便懈怠了心思,店铺也多日不去。
靳一浼同是闲人中的一位,如此一个星期,他实在看不过去周青洲的状态。
看着很好,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太差了。
这天又是下雪,半山别墅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荀天佑穿着厚厚的皮草,保姆为他遮着伞,慢吞吞的挪进大门口。
老管家亲切的说:“应该把轮椅也推下来的。”
荀天佑笑着说:“虽然是废人一个,可是能走路的时光还是想要珍惜。”
周青洲冲他点头以作示意,靳一浼挑唇笑了笑:“大少爷别来无恙?”
荀天佑苦笑:“我哪里有无恙的时候。”
荀天佑的到来,令很多人摸不到头脑。
老管家问他老爷子是否知情。
荀天佑说爷爷知道,他希望自己来接手半山别墅的产权。
在场之人皆沉默。
荀先生为老爷子开疆拓土,如今落得如此下场,老爷子第一件事竟然是撇清关系,让他交出手头的财产。
实在是令人心冷齿寒至极。
周青洲素着脸,左右看了看这半山别墅的布置,不知不觉已经非常熟悉。
但她还是很快就收起了留恋的神色,荀先生不在,她的情绪如何谁又在乎呢。何必让他人白看她的狼狈。
周青洲欲上楼收拾东西,却听荀天佑用微弱的声音叫住她:“周小姐,我想你并不用从这里搬走。”
这又是什么意思。
周青洲冷淡的说:“这里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
“但我想把它送给你。”
这句话成功让周青洲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她审视荀天佑任何一个细节表情神态,想从中窥到一丝蛛丝马迹。
荀天佑笑着说:“我想和你谈一谈。”
他们谈一谈的地方在二楼的花房里,空气中温热的花香令人不是太舒服,尤其是心情烦躁的时候,这个环境有点太热了。
荀天佑拄着拐杖,两条腿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即使姿势非常狼狈而且不美观他也还是坚持站着和周青洲谈话。
他说:“如果你累的话可以坐下,我想珍惜能够站着的时光,所以才会这么别扭,请你原谅我的任性。”
身体那样的姿态置身花海,他的形容和神态却并不狼狈。
周青洲便也陪他站着。
“你想和我说什么?”
“看来你对我也有很大的敌意。”荀天佑笑着说:“我对你可是有些很好的感官呢。”
“有话不妨直说。”周青洲厌恶绕弯子。
“好吧……”荀天佑有些无奈的妥协:“本来想委婉一些的,可是我想告诉你,请你不要把我当成你和行佐的敌人,他是我有血缘的兄弟,你是他钟爱的女人,我们应该是一家人的。”
周青洲叹了声气:“你叫我过来就为了说这些废话?”
原谅她没有任何兴趣去听。
荀天佑站的并不安稳,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开始小幅度的左摇右晃,周青洲只好搭一把手,礼貌又纠结的扶着他手肘,让他不至于倒在品种名贵的玫瑰花上,把全身上下唯一好的一张脸也要扎烂了。
“谢谢。”
荀天佑调整了一下姿势,慢吞吞的说:“你真是个好人,竟然没有顺手把我推进花丛里。”
周青洲淡淡的说:“我只是正常人,正常人都会像我这么作,只有你爷爷才会……不过他也不会推你。”